第28章 賣女求榮

景灼與段白薇暫住於府。

而此時於府亂成一團,縣令夫人林氏看著床榻上再次暈倒的兒子,這次還斷了一根手指,她哭天喊地質問於榮華,“老爺,到底是誰將我兒子弄成這副模樣的,我扒了他的皮!”

於榮華被她的哭聲弄得頭疼,皺眉嗬斥:“行了!”

林氏即刻生怒,瞪著自己的丈夫道:“這是你唯一的兒子,百年之後給你這個死鬼養老送終的唯一的兒子,現在被人弄死這副鬼樣子,你竟然無動於衷?”

“你覺得我不心疼嗎?”於榮華一想到公堂之上冷冷睥睨著他的景王,心中一懼,說:“你知道他惹的是誰嗎?他惹的是這天下最為尊貴的人景王,你現在還能看到他有命躺在這已經不錯了!”

婦人一副驚愕的表情,“景王?”

“現在景王已入住了府中,你最近最好讓他收斂一點,他現在這條命還在別人手上,要是景王一不高興,不僅他就連我們全家人都得沒命。”於榮華心中又氣又怕,“這不孝子整天招惹是非,竟然蠢到聽一個低賤的村婦的話去抓景王的女人,給整個於府招來了滅族之禍。”

林氏被丈夫的一番話嚇愣在原地。

於府後院。

段白薇此時坐在房中的銅鏡前,一副失神的狀態,她的發髻散亂,衣裳也亂了,添了一份楚楚可憐的韻味,可容色依舊明豔。

聽到輕微的腳步聲,段白薇一抬眸,鏡中便出現了一道頎長的身影,英朗的容顏映在了銅鏡之中,他緩緩向她靠近。

段白薇就在此刻站了起來,轉過身麵對向她走來的人。

他身長玉立,身上總是帶著一股讓人心悸的壓迫感,總是毫無理由,霸道地侵襲而來。神色靜默著,濃眉斜飛入鬢,雙眸幽深泛光,看人時便是帶有一種看獵物一般的專注。

段白薇後腳微微挪動了一下。

僅僅一個細微的動作,景灼卻注意到了。

他站至段白薇麵前,斜飛的鳳眸微微一眨,嗓音低低沉沉地開口說:“你怕我?”

房中的燭火將段白薇的容顏照得更加光彩豔麗,鼻翼上透著一抹柔暖的光,她微微上挑的眼尾之上長睫輕顫。

段白薇抬眸迎上景灼的視線,櫻唇微動,“我隻是今日受了驚。”

“我還以為你看到我當場殺人,逼人斷手,你怕我了呢。”景灼低笑一聲。

“......”他的話又將段白薇拉回到公堂之上的那一幕,段白薇一時無話。

其實,段白薇覺得景灼這個人是很危險的,可景灼又讓她感到踏實。

給她的感覺很矛盾。

她腦海中充斥著一種想法,如果以後她忤逆了景灼,景灼位高權重,會不會就像捏死一個螻蟻一樣捏死她。

段白薇不想把景灼想得那麽可怖,但是又無法阻止自己不這樣去想。

“看來是真的受到很大的驚嚇了,連話也不回應我一句。”景灼雙眸盯著一直失神的段白薇看,唇角彎了彎。

段白薇緩緩回了神,被他的目光看著心中又莫名生出了局促。

“幫我看看傷口吧。”景灼道。

“好。”段白薇應聲落下。

景灼站在她身前,當著她的麵,雙目注視著她,骨節分明的手解掉自己的腰帶,外衣。一層一層地脫掉,直到最後銅色的胸膛與勁瘦有力的腰身顯露在燭光之中。.

“過來。”

景灼的嗓音如夜色一般磁沉。

段白薇喉頭咽了一下,低著眸向他走過去,站到了他身前,眉眼與他的肩平齊。她的手指輕輕一挑,景灼身上纏著的纏帶瓦解脫落。

入眼便是肩胛之上那兩道刀口裂開滲出了血液,段白薇回想起景灼接住她的那刻,她聽到他的一聲悶哼。

她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傷口。

景灼垂著眸子,目光從她的眉眼掃過小巧的鼻尖再到紅潤的櫻唇,眼前的女子神色安靜而專注,不知在想什麽。

“你在想什麽?”景灼聲音很輕道。

“在想,你當時接住從高空墜落下來的我的那一刻,你的傷口是不是很疼。”段白薇伸出纖長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輕輕觸碰了一下他的傷口。

景灼微微勾唇,低聲道:“你心疼我了?”

段白薇沒回景灼的話,而是唇微微湊近了他的傷口前,下意識輕輕一吹。

“......”

景灼忍不住身體輕顫。

他抓住了胸前段白薇的手,段白薇在那一刻抬眸,他與她堪堪四目對視。

段白薇眼中滯愣一瞬。

景灼注視著她說:“別吹。”

聞言,段白薇下意識咬了一下飽滿潤澤的唇。

次日天一亮之時,府中的縣令夫人帶了一眾婢女過來,給段白薇與景灼端來衣物與飾品,還有早膳,做到細致周到,一副做派之中隱隱約約透露著一股極強的目的性,討好景王。

景灼對她神色淡淡,毫無波瀾。

林氏在他們的院中呆了一會兒便訕笑著離開了。

段白薇換上了幹淨的衣物,走出了院子,在於府中隨意走走看看。

整個於府廊道樓閣布局極其講究,富麗堂皇,透露出奢華,府中的麵積很大,這府院差不多能京都那些富人的家宅相比。

一個小小的縣令,府邸竟然如此奢華,家底真是豐厚。

想到他那兒子於錦龍,段白薇難免不聯想這豐厚的家底也許來之不幹不淨。

段白薇走到另一邊的廊道,恰好聽到女人尖酸的嗬斥聲,頓時循聲望去。隻見那位縣令夫人背對著她,罵聲極其凶悍。

一個女子跪在地上,身姿直挺挺的。

林氏將自己在段白薇與景王那吃癟的怒火發泄到她身上。

“我說怎麽這麽晦氣,原來是你這個晦氣的東西在附近出沒。”

跪在地上的女子未出聲。林氏怒道:“你是木頭嗎,一點反應都沒有?你是不是收到消息了景王在府中暫住,你特意出沒妄圖用你那幾分姿色去勾引景王?”

“並沒有。”女子的聲音婉柔清冷。

“還敢頂嘴,老娘打死你這個賤貨。”林氏抬起了手。

“這是做什麽,於夫人?”段白薇出聲阻止。

林氏回頭一看到是段白薇,神色頓時變了變,連忙放下手,換上了笑容,“夫人,您怎麽到這來了?”

段白薇道:“貴府觀景很好,我出來走走。”

“夫人可願讓民婦陪你走走,觀賞一番?”林氏眼神殷切道。

“不用了,我喜清淨。”段白薇直白說。

林氏臉上的笑頓時有些尷尬,點點頭:“是,是民婦多嘴了。”

“嗯,下去吧。”段白薇道。

林氏一愣,眼中微怒,卻隻能低頭道:“是,民婦告退。”

林氏走後,段白薇伸手去拉起跪在地上的人,女子站起來後目光定定注視著段白薇,目光在打量。

“多謝夫人。”

段白薇看到此女子溫婉碧玉,容貌清麗,身姿柔弱,大約十六七歲,開口問道:“你是府中的小姐?”

女子低眉,恭恭敬敬地和段白薇說:“回夫人,我是府中的嫡長女,名叫清漪。”

“嗯。”段白薇點頭,“你母親剛剛為何如此訓斥你?”

於清漪神色平淡,“那不是我的母親,是我的繼母。”

段白薇頓時了然,原來是母親去世,父親再娶,是個爹不疼娘不愛,沒地位的孤女,若不然也不會被府中的繼母如此欺負。

真真是一家子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段白薇想。

也不知道這姑娘受了多少年的苦和欺負,段白薇心中觸動,道:“我會住在府中數日,有什麽事可來找我。”

於清漪眼中露出了感激的目光,“多謝夫人。”

-

住在於府兩日,於榮華突然在府中為景灼辦宴席。

夜涼如水,於府中張燈結彩,更顯得整座府邸奢華富麗。

景灼與段白薇坐在高位之上,於府家眷坐於堂中的兩側,段白薇目光掃過全場,沒有見到那嫡長女於清漪。

不受重視,被人忽視,又備受繼母打壓,看來過得極其艱難。

段白薇沉浸的思緒忽然被於榮華說話的聲音拉回。

於榮華站在堂下,舉著杯對著景灼,“王爺,今日這場宴是下官為了給王爺賠禮道歉而辦的,王爺能從京都來到華安縣這種小地方,是下官的榮幸,可是由於下官教子無方,小兒滋事妄為,不僅惹怒了王爺,還冒犯了夫人,下官深感歉意與悔恨,在此敬王爺與夫人一杯。”

而景灼默不作聲,隻是眸光微涼地看著下麵的人。

於縣令心生局促。

堂中一片寂靜。

“王爺?”於榮華小心謹慎地喊了一聲。

半響後,景灼才端起了杯,看了堂下的人,飲了一口。

於榮華大喜,隨即給自己的兒子遞了一個眼色,那於錦龍也離席走到堂中,舉著杯恭敬道,“是小人愚蠢狂妄,冒犯了王爺與夫人,肯定王爺與夫人見諒,小人敬王爺與夫人一杯賠罪。”

段白薇目光落在於錦龍身上,他缺了一根小指,此時沒有那囂張不可一世的氣焰,整個人陰沉頹廢了下來。與此同時,於錦龍抬眸向段白薇看來,段白薇一想到那日,便神色冷冷地端起酒杯,不出聲也不表態,做做樣子飲了下去。

“多謝王爺與夫人。”於榮華朗聲笑道。“王爺,下官的長女對王爺您欽佩景仰,特意為了您準備了一支舞以表達對王爺您征戰沙場為國為民的敬意。”

景灼冷冷抬眸。

於榮華拍了拍掌,“清漪,出來吧。”

段白薇向門外望去,那裏出現了一抹紅色的身影,大堂中的燭火明亮,燭光落在她那身紅衣上妖豔似牡丹。於清漪緩緩走進來,發髻高挽簪花,濃顏妍麗,一身紅色舞衣,盈盈細腰露出一截,白裏透粉的酥胸半露,溝壑難掩。

在於清漪眼中段白薇沒看到對景王的敬佩與景仰,隻看到了屈辱。

“清漪,快快為景王表演一番。”

於榮華眼中精芒泛起,他為了保住兒子的性命,全府的性命,還有他頭頂上這頂烏紗帽,讓長女去勾引景王,若是成功了,不僅可保命也可求榮。

這是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他笑意更深了。

他身旁的林氏眼神憤恨地看著於清漪,要不是她的女兒還小,她定不會讓於清漪這個賤人有機會在天下人為之敬仰的景王麵前露麵,真是便宜她了。

哼!

於清漪站在了堂中,望了段白薇一眼後行禮。

段白薇心中了然,這於榮華是賣女求榮,賣女求生。同樣是親生的子女,卻隻有自己被輕視忽視,一人孤立無援。段白薇一時感同身受。

當奏樂響起之時,段白薇當眾喊了一聲:“慢。”

景灼側目看向她,唇角含笑。

“夫人,是有什麽事嗎?”於榮華神色微凝。

段白薇勾起一抹笑,眼中含著輕諷,緩緩說道:“我正好缺一個倒酒之人,於小姐你過來替我倒酒。”

於清漪一頓。

“於小姐,上來吧。”

於清漪心中感激,頷首道:“是,夫人。”

“這……”於榮華心中不免不快,不甘心道,“夫人,要是小女倒酒的話,就無人表演了。”

“怎麽沒有?”段白薇突然想到好玩的,指著林氏道,“於夫人來給我與王爺唱個曲聽聽。”

這話一出,全場寂靜。

“怎麽?於夫人不肯嗎?”段白薇看向縣令夫人,眼色微沉。

林氏趕緊離席,道:“夫人,民婦不會唱曲,怕汙了夫人的耳朵。”

“無事,於夫人就大膽地唱吧。”段白薇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所有人看向景王,而景王淡看這一幕未出聲,那便是默認了,林氏不得推辭。她心中憤怒難言,恨段白薇,她隻不過是景王的一個低賤的侍妾罷了,一個以色侍人的賤人。

跟於清漪一樣都是賤貨。

“開始吧。”段白薇端起了於清漪倒的酒,看著堂中的縣令夫人。

林氏不情不願,咿咿呀呀地唱了起來,聽著有些滑稽。

段白薇一笑。

耳邊響起景灼的聲音,他聲音醇熟道:“你是受了什麽刺激,突然管起了閑事?”

段白薇悵然一笑:“感同身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