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沈家電子設備主控室內。

沈非秩站在監控前,腳下還踩著個生死不明的保安。

其實原本隻打算把保安放暈,等走的時候就把人弄醒,但沒想到還沒進門,就聽見這人正跟朋友大聲辱罵自己和顧碎洲這對狗男男。

不巧,他從來不是個以德報怨的人。

沈非秩安靜地點燃一支煙,那點星火在昏暗的主控室內顯得格外紮眼。

同時抬起手,一把摘掉右上方“禁止吸煙”的牌子扔到地上。

他有些不爽地看著監控內的某人。

剛剛顧碎洲溜得快,沒能打到,現在憋了一肚子火無處發泄。

不行,越想越憋得慌。

沈非秩深吸口煙,一邊吐著煙圈,一邊迅速點了兩下三樓走廊燈開關。

燈撲閃了兩下。

監控內的小人也跟著抖了抖。

沈非秩嘴角一翹。

好了。

現在爽了。

他奢侈地掐滅剩下半支煙,踢了踢地上的人,營造出他們互相絆倒摔地上的現場。

在他們徹底醒來前,用智能機給顧碎洲發了個撤退的消息,便出了門,打算溜到後門去等他。

沈家的構造很傳統,按照沈老爺子的審美,就是個規規矩矩的別墅樣板房,非常好記。

沈非秩計劃的路線是從後花園溜到前院大廳,和顧碎洲碰麵後一起溜走。

那個後花園,就是顧碎洲剛剛和藺隋“談談”的地方。

他跟遛彎似的,在花園裏遛了一圈,等走到一處有許多石頭小山的犄角旮旯處,停下了腳步。

沈非秩看著那些小石頭,微微傾身彎下腰,用手在上麵擦了一下。

趁著還算亮的夜色,能清晰地看到,白手套上沾染上了暗紅色的血跡。

剛剛來這裏的人應該隻有顧碎洲和藺隋。

顧碎洲沒受傷,那這抹血跡屬於誰,可想而知。

沈非秩盯著那些血跡看了會兒,默默脫下手套,把被波及的石頭全都擦得幹幹淨淨。

果然是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掃尾還是不夠成熟,有成長空間。

白色手套很快就被汙漬沾滿,他想了想,解下領帶,把它們仔仔細細包起來,用力從圍牆上丟了出去,精準落在外麵垃圾桶裏。

富人區的垃圾桶每天都有垃圾車定時來清理,沈非秩又等了幾分鍾到八點半,確認垃圾車工作完成,才事了拂衣去。

隻不過回程遇到了隻攔路虎。

意料之中,沈渭正一臉凶神惡煞杵在前院。

見到無比悠哉的沈非秩,他立馬衝上前,伸手就朝著他領口襲去!

沈非秩要是能讓他抓到,那前半輩子也白活了,略一側身,就輕而易舉避開了他的攻擊:“今晚的主角不好好在大廳應酬,跑這裏來蹲我幹什麽?”

“沈非秩你別跟我裝傻!”沈渭一擊不成,臉色變得無比難堪,“爺爺動作太快把你趕出去了,我都沒來及找你算賬,你他媽憑什麽動我的人?”

“誰是你的人?”沈非秩把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到一個安全值,“藺洲?”

他可沒忘記維護小崽子的假名。

“廢話!”沈渭怒不可遏,“那是我的Oga!”

“不是還沒來及標記嗎。”沈非秩輕描淡寫,“你的Oga很好,現在變成我的了。”

沈渭:“……”

他簡直開了眼:“你要不要臉?”

怎麽能說得那麽理直氣壯?!

沈非秩很想掰斷他的手指,但很遺憾,他現在沒有手套,碰沈渭的手他嫌髒,隻能放棄這個想法,抬眼示意了一下他身後。

“勸你收斂收斂,老爺子來了。”

沈老麵子很大,隻這一句話,沈渭就放下了手,老老實實轉身;“爺爺。”

“嗯。”沈老沒看他,一雙略有些渾濁的眼睛看著沈非秩,“跟我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沈渭詫異地看著他們:“爺爺!你——”

“閉嘴。”沈老拐杖戳了戳地麵,“廖臣,你帶著小渭回去,今晚是沈家的主場,不能沒有人控場。”

“爺爺您跟他有什麽好說的?”沈渭試圖甩開廖臣的手,但很可惜,廖臣從以前就跟在沈老身邊,當然不是籍籍無名之輩。

他被迫往前走了兩步,不甘地回頭:“沈非秩你他媽就是個下賤胚子!就算娶了藺洲又怎麽樣?你以為藺家還是以前的藺家嗎?早不知道——”

“沈渭!”

沈老終於隱含怒意地斥了一句:“注意言辭!”

沈渭沒有再發言的機會,被廖臣強行帶離此地。

前院一時間隻剩下了沈非秩和沈老兩人。

沈老看著麵前從容淡定儀表堂堂的沈非秩,忽然有些啞然。

和這人一比,正兒八經的大孫子倒顯得更像上不得台麵的私生子。

沈非秩心裏想著還不知道在哪兒等他的顧碎洲,催促道:“這裏就我們兩個人,爺爺,您有事的話就直接說吧。”

老爺子歎了口氣:“我之前給你說,讓你對藺洲負責的話,你還記得嗎?”

“記得。”沈非秩說,“我這不是正打算對他負責嗎?已經在認真發展關係了。”

但聽了這話的沈老卻沒有想象中的欣慰,眼裏甚至有些不讚同:“你……和他斷了吧。”

四周的空氣一下安靜得可怕。

沈老像是在躲避什麽,這話說出口後,就避開了沈非秩的目光,移開視線。

沈非秩靜靜立在原地,抬手理了理領口:“理由。”

“因為沈家需要你。”沈老的語氣不容置喙,“沈非秩,你不是無可救藥,隻要你願意,沈家的大門隨時可以向你打開,我們的家業必定有你一份。”

這態度轉變有點意思。

“條件呢?”他問。

“沒什麽條件,”沈老跟寬慰他似的,“隻要你別娶藺家那個小子。小秩啊,沈家跟藺家過世的那兩位有點糾紛,你們倆門不當戶不對,不合適。等你回來,我會給你安排更合適的結婚對象。”

說白了,不就是要給他安排聯姻嗎?

沈非秩心道:老頭你就差直說沈家和當年顧碎洲爸媽死有關了。

他眼睛剛抬,就聽前麵一陣喧鬧。

側身越過沈老看去——

顧碎洲正被一堆人圍著。

“……”

你小子,這放在原劇情裏,是要被抹布的前奏啊!

沈非秩顧不得和沈老周旋了:“我需要時間考慮。”

話沒有說死,雖然不是沈老最滿意的答複,但也勉強過關:“一個月,我等你的答案。”

沈非秩對他點點頭:“不過,爺爺,如果我答應您,那結婚對象能參考我自己的意見嗎?”

沈老好奇道:“怎麽?今晚有你感興趣的?”

“也不是。”沈非秩十指互相捏了捏,意有所指,“就是很久不見盧倩小姐,發現她比小時候更漂亮了。”

沈老一愣,隨後恍然大悟:“我會考慮的。”

“那一個月後,我聯係您。”

……

顧碎洲已經被這些人纏著快一小時了。

他原本按照計劃乖乖坐在門口等沈非秩,沒想到等的人還沒來,就被另一堆人盯上了。

最開始來找事的是幾個Oga,因為他們的伴侶頻頻往他身上投視線,這些人不爽了,紛紛過來找茬。

後來經不住他顧某人這一張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嘴,就找來了各自的Alpha和Beta。

其中一個Oga嘴巴吧啦吧啦說個不停,從剛剛道現在就沒停過:“真的是,長著一張狐媚子臉,說不準也就找了個歪瓜裂棗的金主。”

“就是,”另一個也跟著附和,“肯定不如我家老厲,整整六塊腹肌!”

“我家姚叔叔也有!還有人魚線呢~”

顧碎洲:“……”

你們搞雄競能不能別來煩我?比男人很值得驕傲嗎?難道不該是比自己才有資格說出口嗎?這些Oga能不能自尊自愛一點啊?

他不理解,真的很不理解。

更不理解的是,為什麽那些被誇的惡臭AB還一臉自信的爹味啊!

他是不比,他要是比……

“我家路哥哥抽煙會吐漂亮的煙圈!”

顧碎洲:“……”

操!有病吧!

他終於忍不住了:“你們這點就別拿出來丟人了好嗎?我哥,頂級Alpha,青龍紋身白虎刺青,月入八位數有房有車有顏值,燒酒一次20瓶根本不在話下!”

“……”

此言一出,滿場寂靜。

剛趕到現場的沈非秩錯過了精彩片段,看著這死氣沉沉的一幕,遲疑道:“你們……在幹什麽?”

顧碎洲見到他,嚇得心頓時虛了起來:“沈、沈哥。”

沈非秩都還沒應聲,就看數十雙眼睛帶著或殺意或驚豔朝自己襲來。

“?”

顧碎洲小跑過來,親昵地抱著他胳膊,帶著點假情假意的討好:“非秩哥哥~”

“滾。別撒嬌,我瘮得慌。”沈非秩一下子推開他,有點沒反應過來,“他們這是……?”

“喲,”其中一個頭發很炫彩的人浮誇地笑了兩聲,“就你,一次二十瓶?”

沈非秩懵了一下:“誰?”

“裝?裝什麽裝!來來來,給他倒酒!今兒誰先倒下誰他媽孫子!”

原本他們並不想參與,但這男人一來,他們的Oga全都跟餓狼看肉一樣看著這人,未免太落麵子!

而且對麵這個小美人已經上升到他們A、B的人格尊嚴了。

沒有人能在自己Oga麵前咽下這口窩囊氣!

莫名其妙手中就多了杯酒的沈非秩:“……我覺得我們有必要聊一下。”

“沒什麽好聊的!”彩毛已經上頭了,“當著美人的麵,這個慫咱不能認!”

“就是!”

“說的對!誰怕誰孫子!”

“……”

熙熙攘攘間,那幾人竟然一個個全都幹掉了滿滿一杯燒酒。

沈非秩啞然。

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麽,質問的目光看向眼顧碎洲。

顧碎洲無辜地眨眨眼,非常浮誇幹癟地笑了兩聲,用氣音幹巴巴解釋:“我那個,就,就吹個牛逼……沒想到你竟然這個時候來了。”

沈非秩咬牙:“顧碎洲你——”

“沈哥!”顧碎洲連忙打斷他,“別罵我嘛~咱倆現在可是熱戀中的小情侶,吵架被人看了笑話怎麽辦啊?”

沈非秩深吸一口氣。

顧碎洲再接再厲,拿過他手中的酒杯,鼓足勇氣道:“這樣,你放心,我喝,我跟他們拚,你——”

“喲,慫了?這是準備讓你的小美人代酒啊?”

“嗤!果然是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臉喲。”

“細狗!!”

沈非秩歎了口氣,明白顧碎洲為什麽執意要喝了。

男人的麵子,果然比天大。

這點跟他倒是像。

他單手抵住顧碎洲往嘴巴送酒杯的動作,直接就著他的手,在對方愣怔的注視下,把那杯酒一飲而盡。

他微微仰著頭,因為喝得急,有那麽一滴酒水順著那棱角分明的下顎線滑了下來。

顧碎洲鬼使神差的,用拇指幫他擦去那滴酒。

他忽然有些後悔帶手套了。

“操,接著……”

“不需要接著了。”沈非秩臭著張俊臉打斷這些人的叫囂,修長的手指一彎,扯掉顧碎洲的脖子上的領帶扔給他,“係我手上。”

“喝酒解決不了根本問題,還是直接動手吧。”

……

一小時後。

“我操,沈哥,你知道嗎?你剛剛簡直帥飛了!”

剛剛要不是他反應快及時把沈非秩拉架拉開,今天沈家至少也得來三輛救護車。

當然,沒有一輛是接沈非秩的。

人的視線總是會追隨強者,何況十六七歲的少年人,這個年紀多多少少都有點慕強。

顧碎洲第一次真心實意誇獎沈非秩。

沈非秩反應卻很淡然:“嗯。”

“你好淡定,”顧碎洲感慨,“你這打架經驗不少吧?唉,還好你手上包領帶了,不然肯定要破皮。”

沈非秩還是很冷淡:“嗯。”

“哥我覺得你身手真的很不錯……”

“嗯。”

“沈哥。”

“嗯。”

“你剛剛是為了我才跟他們打架的哎~”沈非秩一直沒上手揍他,顧碎洲就沒了分寸,小虎牙一咧,又開始上趕著找罵,“你好愛我~”

沈非秩:“嗯。”

“?”顧碎洲笑容頓住了,“哈?”

沈非秩忽然停下腳步。

“顧碎洲。”

男人頭發略散亂,雙手插著兜,清瘦的身形立在一月寒風中,在一區晚上九點的霓虹閃爍下,好看得有點不真實。

顧碎洲短暫出了會神:“怎麽了?”

沈非秩漆黑的瞳孔裏倒映著他小小的身影,乍一看有種深情注視他的錯覺。

男人薄唇動了動,麵無表情吐出四個字。

“我喝醉了。”

顧碎洲訥訥點頭:“哦,原來是喝醉……”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