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酷男秒變喜劇人

第二天一早,迎接餘夏的,是一張已經涼透了的床鋪,原本應該呆在這的人早就人去樓空,連根毛都沒留下。

“……”

這小子!真有你的啊!

餘夏感覺理智在一點點斷線,氣的拳頭直冒煙。

要問讓醫學生血壓飆升的東西有什麽,那不聽醫囑的病人絕對排在3之內。

她衝出去想要向大家匯報這個消息,可剛踏出房門,卻恍然聽見從後院裏傳出一聲尖叫。

“啊————!”

這聲音,是小玉?!

來不及多想,院子裏所有的人都被驚動,一齊向著聲音的來源衝去。

“小玉!發生了什麽?”

餘夏一腳剛踏進後院的大門,隻見纖細柔弱的銀發少女蹲在地上,扯著長耳朵縮在角落瑟瑟發抖。而在她的不遠處,躺著一攤奇奇怪怪的黑色生物。

餘夏:“……”

等一下,好像有點眼熟。

“是昨天的人吧。”

極光淡淡說道,雖然是疑問句但完全沒有疑問。

大叔也點點頭:“確實是。”

所以他為什麽會倒在這,想必大家心中都已經有了答案。

餘夏走上前,蹲下來戳了戳一動不動的人影。

“喂——你還好嗎?”

“……”

臉著地的紅發青年動了動手指,身上的衣服濕了一片,不知道在這裏躺了多久,布料都被凍得硬邦邦。

他沒有回答,估計也不想回答。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大抵能想象得到。

餘夏憋笑:“還跑嗎?”

雲遙:“……”

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的他是因為想要翻牆出去,結果一個腳滑從牆上摔下來,結果就在這躺了整整一個時辰的!

大叔和無憂合力將他搬了回去,並幫他換了一套新衣裳。為了避嫌,餘夏待在門外等候,路過的白翎看見她,踩著不太穩健的步伐朝她走來。

金發青年上來就抱著餘夏一頓貼貼,也許是為了彌補多年積攢的遺憾,白翎很喜歡撒嬌,如果條件允許,他大概可以一整天粘著餘夏不放。

就在此時,廂房的門被打開,大叔拿著一團髒衣服走了出來。

見到他們兩人在門外摟摟抱抱,臉上別提有多嫌棄,但已經是見怪不怪的場景。

“可以了,進去吧。”

餘夏帶著白翎踏進房間,卻發現房間裏的氛圍不太對勁。無憂眉頭緊鎖,麵色不善,尾巴的毛炸開得齊齊整整,渾身上下散發著刺喇喇的敵意。

“發生什麽了?”

餘夏不解,但心情不好的大狗狗需要安慰,她上去就是一頓瀟灑不羈的擼狗大法。

“哼。”**的青年一聲冷哼,重新換了一套新衣服的他終於沒有那麽狼狽,又開始囂張跋扈起來。

見到她身後又跟著一名獸人,眼中的嘲弄和不屑都快溢出來。

“餘小姐真是家大業大,家裏養這麽多獸奴。”

“——!”

剛剛被安撫好的無憂聽到這陰陽怪氣的語調,眼中寒芒頓起,從喉嚨發出威脅的低吼。

雲遙不理會無憂的敵視,視線落在白翎身上很久,久到餘夏懷疑他是不是對白翎有什麽企圖時,他又輕飄飄地移開了眼。

“你對你的小寵物還真是不賴,把他們養的那麽護主。都快忘記自己是誰了吧?”

雲遙冷笑著,說出來的話是一點都不客氣。

但他為什麽要這麽生氣?

餘夏眼睛一眯,覺得事情並不簡單。

“你到底在說什麽?”

“哈?”

“我是在問你——到底在生什麽氣?”

餘夏湊近他,從頭到腳重新打量了一番青年,頭上沒有耳朵也沒有角,大叔也沒有說他身上有任何獸人的特征。

那麽,他應該是人族吧?

“你是人族吧?我養那麽多獸奴的事,為什麽會讓你如此生氣呢?”

雲遙不自然地移開眼,反駁道:“這自然是因為——”

“因為你也和我一樣!想要為獸人做點什麽吧!?”

餘夏突然雙眼放光,像找到了知己一般,猛地握住了雲遙的手。

“!?”

青年明顯被嚇了一跳,身子整個往後仰,但根本掙脫不出她的手掌。

餘夏幾乎熱淚盈眶:“沒想到除了星栩之外,還能找到第二個有同樣想法的人!太感動了!”

“雲兄!昨晚我對你出言不遜,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大可以把這裏當做是自己家那樣!你想待多久都可以!”

雲遙:“????”

態度轉變的過於迅速,一時竟讓他不知如何應對。雲遙隻覺得眼前這個女人真的是個怪人,總是說一些不知所謂的話語。

“對了,關於你剛才說的那些話——”

餘夏終於鬆開了手,拉著身後的無憂和白翎,朝青年介紹道。

“他們才不是什麽獸奴,而是我的家人!”

“……”

這張燦爛的笑臉讓他看著有些怔然,雲遙聽到心髒鼓動得厲害,全身血液都在發燙——這種感覺讓他很不適應。

他側過頭,淡淡開口道:“啊,是嗎。”

明明她說的話很有可能是在騙人,可那兩名獸人對她釋放出的信賴和喜愛並不是騙人的。

或許,她說的是真的,但是還有待考證。

重新給雲遙換好藥後,餘夏為了拿新的繃帶而暫時離開。

隻留下無憂和白翎作為左右護法狠狠看守這個對餘夏出言不遜的人。

“你……”

不知為何,雲遙再次對白翎起了興趣,似乎想要對他說什麽,但又不知該說什麽,嘴唇張張合合,猶豫不決。

“……”白翎也盯著他看的很認真,他好像覺得自己見過這個人,但卻沒有關於他的任何記憶,唯一的熟悉感是源自於他身上的氣味……

“你,在這裏過得好嗎?”

雲遙突然幹巴巴問道,想從白翎的眼睛裏看出最真實的回答。

白翎不知他如此問的用意,但如果是這個問題的話,他的回答永遠也隻有一個。

他用力點頭。

“是嗎……”

雲遙好似鬆了口氣,隨後,直到餘夏拿著繃帶再次回來時,他也沒有再說什麽。

“你們怎麽了?”

餘夏真的覺得自己怎麽每次進到這個房間,氣氛都變得很奇怪,不是像剛才那樣劍拔弩張,就是像現在這樣……微妙的重逢後的感動?

回答她的是白翎,金發青年歪歪頭,柔順絲滑的金發從肩頭滑落。.

沒什麽哦。

他搖頭,好看的藍眼睛是這麽回答的。

-

“小玉加油!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自從前日小玉提出她想要幫上餘夏的忙後,她就開始教小玉一些基礎的護理知識。正巧有了雲遙這一個現成的練手工具人,餘夏便提議今天的換藥讓小玉來操作。

說是換藥,其實不過就是用碘酒在傷口上重新清洗一遍,沒有什麽操作難度,就算是小玉也一定可以做到。

但餘夏忽略了一個事實。

小玉她……極度恐懼男性。

所以就變成了現在這副畫麵——作為傷者的雲遙一臉無語地躺在**,小玉一手拿著托盤,一手捏著沾了碘酒的棉球,在距離床還有兩米的距離進行拉伸動作。似乎再努努力,她的手就可以像橡皮一樣無限拉長。

她好像光是踏進房間就用盡了力氣,臉色慘白,呼吸急促。一張姣好的小臉皺巴巴的,一副快出來的表情。

“唔——”

小玉吸了吸鼻子,努力地往前又挪了一步。

餘夏為她的進步歡呼:“好樣的!小玉加油!”

雲遙:“……”

他早早被脫了上衣,露出帶傷的肩膀,即使是他,也沒法在這種天氣光著身子還臉不紅心不跳。

“等天黑了她才能走過來吧。”

他冷冰冰地吐槽,抬眼瞥了一眼樂在其中的餘夏:“你是故意的嗎?”

找一個新手來折磨他。

餘夏笑眯眯的:“啊?怎麽會!”

她裝模作樣地將被子往上拉了拉:“我們要給新手一個機會嘛。”

雲遙早就看穿了她:“在說這話之前先把你的笑容收一收。”

“誒嘿!”

小玉知道自己這樣很不成樣子,但心中那股恐懼總是讓她手腳僵硬,難以控製。她咬緊下唇,抬頭看了眼總是用溫柔的目光給予她勇氣的人——

“唔!”

她閉上眼睛,心一橫,邁著大步衝了過去!

“哇!小玉你——!”

“砰!”

由於沒有掌握好距離,小玉一頭撞上了餘夏,裝著碘酒的托盤哐當一聲掉落,裏麵的**也全灑在餘夏身上。

餘夏:“……”

雲遙:“噗。”

小玉自知自己闖了禍,頓時紅了眼眶,想要用手把她的衣服擦幹淨,可碘酒哪是那麽容易擦幹淨的**,深色的汙漬在衣物上越洇越大,小玉看著,豆大的淚水不住的往下掉。

“嗚……嗚!”

她又搞砸了,又要惹她生氣了。

小玉想要逃走,可餘夏卻拉住了她:“小玉!”她伸手抹了抹銀發少女濕漉漉的臉頰,耐心勸慰道:“隻是衣服髒了一點,沒關係的。”

“你已經走到這裏了,現在想要放棄嗎?難道小玉說要幫我,隻是說說而已嗎?”

“唔!”

小玉縮著脖子,不停地搖頭。

“那就打起精神來,讓我看看小玉其實也是個能幹的好女孩嘛!”

餘夏覺得自己非常有當雞湯大師的天賦,鼓勵打氣的話張口就來,很顯然,小玉很吃這套。

她控製呼吸,止住了淚水。拿起再次裝好碘酒的托盤,鼓起勇氣,用棉球沾滿**,顫顫巍巍地伸向青年的傷口。

“啊啊啊啊啊!”

雲遙:“……”

看著銀發少女一邊尖叫一邊往他身上一頓亂抹的樣子,他感覺頭暈目眩,頭疼加劇。

實在忍無可忍,他放聲吐槽:“叫得這麽慘到底是誰受傷了啊!”

小玉:“噫!”

手一抖,差點又把托盤打翻。

餘夏:“……”忍住,不能笑!

見傷口消毒得差不多,餘夏趕緊收拾好亂糟糟的工具,把抽噎著的小玉送出房間:“好了好了,辛苦你了小玉,先回房間休息一下吧!”

房內,雲遙終於能夠穿回衣服,經過剛才那出鬧劇,他已經覺得自己老了十歲。

他穿的衣服都是餘夏準備的,舒適柔軟的布料一看就價值不菲,他也並不是沒穿過這種衣服,但——

雲遙抬眼望向門口的黑發少女,她那一身翠綠煙紗碧霞羅裙襯得人嬌俏活潑,明明衣裙比較華麗,可頭上卻沒戴幾支發簪,隻是簡簡單單的用一根發帶束起。

是大小姐,又不完全大小姐的姿態。

真是渾身上下都透露出怪異的少女。

“這個家裏,除了那些獸人,就隻有你一人嗎?你的家人……我是說有血緣關係的人呢?”

他狀似無意地問道,隻見少女回頭,毫無防備地對他的疑問做了回應。

“是啊,隻有我一個人。我的家人……他們在很遠的地方。”

在很遠的地方……也就是說她是離家出走的大小姐或者是孤女?

雲遙不動聲色,繼續問道:“你經常像這樣,帶不認識的人回家嗎?”

餘夏收拾著一片狼藉的地麵,點點頭:“沒辦法,總不能放著他們不管吧。”

“為什麽要做這些?”

“因為……”餘夏想了想,“單純就是我想這麽做吧。”

“……”

沉默的時間變得冗長,過了好半晌,雲遙才重新開口,聲音低沉清冷,如入如冰水般透徹。

“你不問問我是誰嗎?”

餘夏篤地抬頭,隻見對方臉上平靜如常,一雙幽暗深邃的冷眸晦暗不明。紅棕的長發毫無束縛得垂在身後,將他自帶的陰鷲森冷的氣息衝淡了些。

但仍是犀利的,銳利的。

他並沒有釋放出惡意,隻是不清不楚地打量著她,將所有懷疑和探究都藏在心底。

“不問。”

餘夏搖搖頭,心裏清楚這種人放在電視劇裏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大反派的身份,因為被人追殺而身受重傷倒下,被獨居的醫女撿到然後發展了一段曠世愛戀故事——套路!都是套路!

“我知道你不會長久的待在這裏,所以不會過問你來自哪裏,是什麽身份,免得給自己、給我們所有人找麻煩。”

雲遙笑了,那股冰冷氣焰也隨之散去:“你倒是清楚的很。”

“那是!”

餘夏也回以一笑。

房間收拾好了,她也該出去了。

“所以你大可在此處好好休養一段時間,等你的傷好了,隨你想去哪去哪。”

“嗬,那就承蒙餘大小姐的好意了。”

雲遙看著她離去,臉上神情意味深遠。

他可真是遇到了有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