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商落一路小跑下樓,蘇聽闌當真沒有離開,而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和父母聊著天。

她停在樓梯口,蘇聽闌抬起頭,看到了站在樓梯口的商落,溫和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商落笑了笑,確定蘇聽闌真的回來了,這才興高采烈地走進客廳。

商齊裕看著‘噠噠噠’地跑過來的商落,“一個女孩子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都不知道淑女一些。”

陶薈聽不得丈夫訓女兒,“聽闌又不是外人,你擺什麽譜啊?你女兒明天就要高考了,你這個當老子不好好照管一下她的情緒,反倒還給她壓力。”

“......”他就說了這麽一句話,能給她高考壓力?

商落吐了吐頭,應和,“就是,老爸就想著在我頭頂來一座無形的五指山,把我壓趴下了,然後再重新練一個小號。”

“......”商齊裕手指點了點商落,“你聽聽,你的好女兒都說的什麽話?誰還不能對自己家的孩子有點期許了?”

商落張了張嘴,還想反駁,陶薈瞅了她一眼,“你也少說兩句。你爸前幾天被你氣得血壓都不正常了,心髒都有點不舒服。”

商落聞言一怔,美眸裏滿是擔憂。

她立即在商齊裕身邊坐下,又幫他順了順心口,“爸爸,你有沒有去醫院做檢查?以後我們別吵架了,您也別生氣了。”

去醫院做檢查倒是用不著,不是說什麽大問題。

商齊裕看著擔憂他的女兒,心裏什麽氣都消散了,“你給我道個歉。再少氣我幾次,我還能多活些年頭。”

商落嘻嘻一笑,挽著商齊裕的胳膊,將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撒嬌。

意思很明顯,道歉不可能。

商齊裕無奈歎息,小家夥在他麵前服軟倒是積極,承認錯誤,那是不指望了。

商齊裕到底是疼愛商落,商落一頓撒嬌,他哪還會跟她一個小娃娃置氣。

父女倆幾天的冷戰,算是破冰了。

陶薈眉眼帶笑地瞧了一眼父女倆一人一眼,“你們父女倆真是夠了,吵起架來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一旦和好就是天下第一好。落落,你聽闌哥給你帶了禮物。”人家大晚上的專門過來送禮物,還在一旁受冷漠。

商落下樓的主要是為了看禮物,除此之外,還有點想看看這個狐狸。

她扭頭朝沙發上的蘇聽闌眨了眨眼。

蘇聽闌挽唇一笑,示意她去拆禮物。

商落斜身坐在茶幾前的地毯上,拆開白色的禮盒,一個複古的A4牛皮畫本呈現在她眼前,商落僅僅瞧了一眼,就知道什麽了,“哇,維卡夫先生的設計手稿!”她想了好久,找了好多渠道都沒能搞到手,沒想到被蘇聽闌弄到手了。

商落又驚又喜,“聽闌哥,你怎麽找到的?”維卡夫先生是環藝設計頂級大師,去世多年,他的手稿可以說是絕版了!

“聽闌哥你太棒了,你就是我的神!”商落太高興了,扭頭衝身後的蘇聽闌豎起大拇指。

“......”蘇聽闌捂著拳頭笑了下。

陶薈寵溺地瞅了商落一眼,“瞧把你樂的,話都不會好好說了。什麽神不神的,還不快正兒八經地謝謝你聽闌哥。”

商落如獲至寶般地捧著畫冊,朝陶薈吐了吐舌頭,又衝蘇聽闌眨了眨眼,靈動的眸子裏寫滿了喜悅。

蘇聽闌被商落鬼精靈的模樣所感染,目光越發柔和。

陶薈知道兩家人關係近,但凡有什麽珍貴的東西,蘇聽闌第一時間都是給商落送來,就連蘇聽闌的母親趙玥都是如此,把商落當親生女兒一般養。

但都太過於破費。

陶薈歎道,“聽闌,這次又讓你破費了,以後別有什麽好玩意都往她帶,一天到晚的小尾巴都翹上天了。”

蘇聽闌溫和地回答,“算不得什麽破費,就當送給落落的畢業禮物了。”

陶薈哪會不知道,孤本難求,不是用價格來衡量的,一向是有市無價。

蘇聽闌看時間不早了,某個小東西明天還要高考,他起身道,“商叔、陶姨,時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擾您們休息了。”

商落低著頭,趴在茶幾上,樂嗬嗬又小心翼翼地翻閱手稿,注意力都集中在畫本上,壓根沒注意到蘇聽闌是走是留這回事。

蘇聽闌目光鎖在她身上一會兒,彎身靠近她,修長的手指敲了下茶幾台麵,溫聲說道,“你也早點休息。再繼續看下去,我先把畫本收回去,等你高考過後再給你。”

商落雙手護住畫本,生怕蘇聽闌收回去,目光警惕:“送出來的東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蘇聽闌看向商落的目光透著幾分堅定,商落拉攏著小腦袋,態度軟下來,“別嘛,我就再看一眼!就一眼。”

蘇聽闌最怕商落那無辜的眼神,尤其還軟聲軟氣地跟他講話。

真拿她沒辦法,早知她這麽癡迷,就不該今晚送過來。

主要近兩個月沒見這小東西了,他借著送孤本的由頭,過來瞧瞧她這小得意的樣子。

陶薈正在跟司機講電話,溝通明天出發的時間。

蘇聽闌聞言,道,“陶姨,明早我來接您和落落去學校。家裏的司機留給商叔上班用。”

自從薑梨懷孕了,還是雙胞胎,商淮舟的心思都在薑梨身上。

尤其前三個月醫生說比較危險,商淮舟緊張他媳婦得緊,哪還有心思工作。

如今的商華由商時卿坐鎮,商齊裕最近待在國內,時常去華商幫商時卿處理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商齊裕隻是多瞧了蘇聽闌一眼、兩眼,並沒作聲。

蘇聽闌溫潤如玉的臉上,看不出任何不妥之處。

商落從手稿裏抬了抬頭,沒所謂道,“你們不用緊張,考個試而已,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哪需要這麽興師動眾的陪考啊。”

陶薈不同意,“那怎麽行呢,媽媽知道你成績優異,該有的步驟不能少。”

商落小聲犯嘀咕,“我爸之前還吐槽我成績不行呢。 ”

“......”商齊裕。

陶薈瞪了一眼商齊裕,“你爸喝醉了,說糊塗話呢。你別把他亂七八糟的話往心裏去,明天專心考試。”

蘇聽闌淡淡一笑,“商叔,陶姨,我先走了,明早見。”

陶薈送蘇聽闌到門口,“路上駕車當心,明早又要麻煩你了。”陶薈是打心裏喜歡蘇聽闌的,早拿他當半個兒子看待。

隻是他這終身大事,挺讓人頭疼的,不知道這孩子喜歡什麽樣的女孩,至今都沒個影兒,別說趙玥急得要命,她都跟著著急。

蘇聽闌謙恭道:“不麻煩,我大半年沒怎麽休息了,近期打算休息一段時間,給自己放個小長假。”

陶薈讚同道:“這樣才像話,工作哪能做得完。不要仗著自己年輕身體好,就隨意揮霍,該休息的時候一點都不能馬虎。”

蘇聽闌與陶薈的對話,商落聽得一清二楚!

這是要帶她去江城的馬場玩嗎?

商落扭頭看向蘇聽闌,想要得到答案。

蘇聽闌溫和地笑了笑。

商落秒明白過來,暗自竊喜。

*

第二天,大清早,陶薈身穿一身優雅的旗袍,還從院子裏拔了一兜阿姨種的向日葵。

到學校後,蘇聽闌又幫她檢查了一下文具和各種證件,確定都在後,將書包遞給商落,“別緊張,做不來的題先放一放,把會做的先寫了。”

“知道啦。”她一點都不緊張,反倒是媽媽挺緊張的。

媽媽一路都在告訴她不要緊張,考不好也沒關係,她不想出國念書也行,家裏就捐樓,捐圖書館什麽的,想去哪個學校就送她哪個學校。

商落看到媽媽緊張,眨眨眼眸故意道,“媽媽,你不怕爺爺到時候把你和爸爸逐出家門,爺爺最討厭玩資本那套,動不動就用錢來解決問題的手段了。”

陶薈笑道,“那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我就想我家的寶貝開心。”

蘇聽闌開著車,聽著母女倆的對話,薄唇揚著淡笑。

他想,要是商落成績普通,用不著他們出手,他第一個捐。

小家夥懶是懶了點,成績他還是放心。

商落一直覺得媽媽的擔心是多餘的,她成績很好,考本市重點大學,她有把握。

原本對高考沒什麽壓力的她,在老媽不斷地叮囑下,又看到了三五成群穿著旗袍的媽媽團。

商落總算是感受到了高考的氣氛。

三天的考試,在考生們的緊張答題,在家長們漫長的等待中,終於結束。

教學樓內外,到處都是殘破的書籍,像是雪花一樣,在空中飛舞。

蒲悠抱住了商落,放聲大哭。

兩人還合了一下答案,商落和紀星晨給她的考前知識點都考上了。

她的出國畢業旅行有指望了!

考場外,三兩個好朋友抱在一起,有的為三年匆匆而過地青春難過,有的為發揮失常遺憾,總之都哭得稀裏嘩啦的。

青蔥的青春正式結束。

另一段美好的旅程即將開始。

考場外身穿優雅的旗袍媽媽,在這三天的等待中除了心情緊張的同時,還熟悉了彼此,大家不約而同地約一起出去吃飯。

陶薈接到商落後,“寶貝啊,你跟你聽闌哥先回家,媽媽跟你同學們的媽媽去吃個飯。”

“......”

商落有些感歎,前幾天陶女士還為她高考緊張呢。

說什麽等她考試結束,一定要帶她去大吃一餐。

結果變成了她們一群家長去大吃一餐,他們考生各回各家。

商落歎歎氣,這群家長也太不靠譜了。

她攏了攏她的雙肩包帶子,踩著她的小皮鞋,揚起精致的小臉,向蘇聽闌的方向走去。

蘇聽闌的車停在不遠處的榕樹下,修長的身軀倚在車身上,正在打電話,修長的雙腿交錯。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休閑襯衫,簡約中帶著幾分華貴,領口鬆開,透著一股儒雅的氣質。他的襯衫袖子鬆鬆挽起,露出的一截結實的小臂,有幾分說不出的優雅與性感。

蘇聽闌的手指屬於商落喜歡的漫畫手指,修長又骨節分明。

商落在蘇聽闌身前數米處停了下來。

她注視著驕陽甚好下,氣質優雅的蘇聽闌,一時間竟恍了神,心不受控製地感歎,這個老男人,還有點令人賞心悅目啊。

蘇聽闌看到不遠處的商落,匆匆結束了電話,抬眸看向她,薄唇邊緣掛著溫潤的笑意。

商落聳聳肩,邁步走向蘇聽闌。

白色的襯衫和百褶裙隨著她的走動而輕輕擺動,露出一雙筆直修長的美腿。

在陽光的照耀下,商落白皙的肌膚格外顯眼。

蘇聽闌負手而立,身姿英挺。

他薄唇上勾勒著笑意,凝視著他等待已久的女孩,正一步步朝他走來。

蘇聽闌副駕駛的車窗是打開的,商落一眼就看見副駕駛座位上的一束向日葵,“花是送我的嗎?”

蘇聽闌回:“嗯,畢業快樂。”

“謝謝!”

商落歡歡喜喜地拉開副駕駛車門,一眼看到向日葵旁邊還有一束玫瑰花,還是一束粉色的玫瑰花。

蘇聽闌除了給她準備花了,還給別人準備了花?

商落呆呆地看著那束粉色的玫瑰,心裏說不出什麽感覺。

蘇聽闌在身旁解釋道,“你們學校門口的花店,做活動買一送一,我去的時候,隻剩下粉色玫瑰了。”

“哦。”她還以為蘇聽闌給別人買的花呢,還是玫瑰花。原來是這麽回事。

蘇聽闌又道:“你之前一直羨慕薑梨,每天都能收到你三哥的玫瑰花麽,正好這裏有一束讓你過過癮。”

“那不一樣的。”商落低下頭,目光飄忽不定。玫瑰花,怎麽能亂收。

蘇聽闌注意到小姑娘的神色變化,看來還是不能太直接,把人嚇到了。

他苦笑了下。

還是他太心急了。

看來,隻能一步一步來,左右她是畢業了。

一點點滲入,她總會明白他的意思。

蘇聽闌又溫聲說道,“你趙阿姨剛剛打電話來說,這束玫瑰花,算她送你的畢業禮花。你不喜歡,要不,幫我丟了?或者你看怎麽處理恰當?”

商落聽聞,緊張的心情一下子豁然,“喜歡,怎麽不喜歡!趙阿姨給我的,不許丟!”這麽好看的花,誰不喜歡啊!隻是,她都不知道他們學校門口什麽時候賣這種進口的重瓣玫瑰花了,可能是要畢業了送花的人多,進了一些昂貴的花來也不一定。

頷首間,蘇聽闌唇邊夾著不痕跡的淡笑,“喜歡就好。沈哲在會所組了局,慶祝你畢業。”

“我可以喝一點點酒嗎?”商落精致的小臉上就寫了一個字‘饞’,“我都畢業了,不是高中生了,也不可以嗎?”

商落一雙眼眸亮晶晶地看著蘇聽闌,嬌憨的聲音裏還帶著乞求。

蘇聽闌揉了揉眉骨,壓根拒絕不了她這樣的眼神,他喉管微滾了一下,“可以。”

商落興高采烈地把書包丟到蘇聽闌懷裏,自顧鑽進副駕駛。

她低下頭,嗅了嗅玫瑰花香,她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收到玫瑰花。

雖說是順帶的意味,但趙阿姨說算她的。

四舍五入就是趙阿姨送的,重瓣的花是真的好看!

難怪薑薑那麽喜歡玫瑰花。

商落懷裏抱著兩束花,開始拍各種角度拍照。

心情跟照片一樣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