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能行嗎

崔或看了一眼縣令,又看了一眼這明顯是塗抹上去的墨漬,心中了然的沉默。

從縣令處了解過案情後,崔或又私下找來幾位當日在庭審現場的衙役捕快,細細問了當日的情形。

聽到那中毒之人當堂醒來,招供自己是裝作中毒,陷害宋好時,崔或微微蹙了眉。

若是如此縣令還判宋好二人有罪,便是此案幕後還有勢力。

循著這條線索一路查下去,整件事情便逐漸水落石出。

就連裴家那些家私齟齬,崔或也一並查的一清二楚。

回到崔府,崔老爺子聽著崔或一樁一件調理清晰的匯報,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理清楚了。

一邊心中感慨,饕餮樓身後那位,手段竟如此卑劣,裴家雙親竟對親生兒郎如此偏頗,一邊也不免暗暗後悔,自己當日太過魯莽,誤解了這一對小夫妻。

崔或稟報完所探查來的事情原委,看著父親麵色複雜糾結,便出聲問道:“父親,可要出手幫幫裴公子?”

崔老爺子卻突然撫掌笑道:“不必!”

“做學問好,不代表能力突出。若是他此次不能化解難關,日後縱是學問做得再好,也不免是個無用之才。我倒是想趁此機會看看,他能力如何。”

“那他二人若是再來求見?”

“不見不見!”

……

宋好被崔家趕出來以後,便跟著裴彥卿回了家。

剛進院子,就看到胡亂堆放在地上的米麵。

想也知道,裴彥卿從集市回家找不到宋好時是怎樣的慌亂。

裴彥卿上前去收拾米麵,宋好歉疚道:“對不起啊,我應該跟你商量一下的。”

裴彥卿站起身來,騰出一隻空手摸摸她的腦袋,滿臉的溫柔。

“不用道歉,如果不是為了我,你也不會受辱。隻是以後,我希望你不必為了我的這些事情,就甘願隨意讓人折辱。”

宋好點點頭,雖然對自己耽誤了裴彥卿的前程一事仍有愧疚,卻沒有再說什麽。

次日,集市上人群往來熙熙攘攘。

宋好看見前方一群人都圍在一起,不知在幹什麽。

具備現代人圍觀熱鬧本能的宋好也興衝衝地湊上去,好奇的問了一句:“這是在幹什麽呐!”

前邊站著的熱心大媽答道:“崔府辦酒宴,正招臨時的雜役呐!”

雖是臨時的,可崔府出的價錢卻高,因此集市上的人都趨之若鶩。

“酒席?雜役?”

宋好若有所思地從人群之中退出來,心裏有了主意。

晚飯時,宋好看著一臉平靜地吃著飯的裴彥卿,嘴唇張張合合,欲言又止。

“怎麽了?想說什麽?”裴彥卿先開口問道。

宋好斟酌的開口:“如果我說了,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氣?”

裴彥卿失笑。

“不會,說吧。”

“我還想,再去崔家一次!”

宋好說完覷著裴彥卿的神色。

裴彥卿臉上並無什麽表情,隻是認真的看著宋好問道:“為什麽?”

宋好見狀,便放下心來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始終覺得,崔老爺子是因為那樁官司的事情誤解了我們,加上崔然去過你父母家中,所以崔老爺子應該是誤會了你的人品。本來以你的學識人品,應當是很受他賞識的,若是能被他收為門生,應當對你今後有很大裨益。”

“我想再去見一見崔老爺子,當麵解釋清楚誤會,如果他會因此改變偏見,那最好不過,若是不會,那我們也算是努力過了。”

“你覺得呢?”宋好問道。

裴彥卿垂眸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來直視著宋好的眼睛道:“你說得對,既然事關我的前程,我也應當為此爭取一下。我和你一塊兒去。”..

宋好倒是沒想到,裴彥卿這樣的清高品性,居然也能如此通透。

“可是……崔老爺子說了,不見我們。”宋好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說出自己的主意。

裴彥卿卻看出來她有想法,隻靜靜地看著她,等她把話說完。

宋好便將自己在集市上聽來的消息告訴了裴彥卿。

“你是說,你去扮作廚娘,我扮作小廝,在酒宴那天混進去?”裴彥卿有些被宋好的跳脫想法驚到。

宋好訕笑一聲:“若你覺得不妥,我們便想別的辦法。”

裴彥卿卻忍不住勾唇輕笑:“可以。”

很快就到了酒宴當天。

崔府大門來客如雲。

宋好眼看著裴彥卿混在一群新招的雜役小廝中間,混進了崔府大門,自己也趁人不注意,溜進了後廚的隊伍裏。

不得不說,宋好看著崔府這簡陋的安檢措施,都在感歎,這心是真大呀。

若她是心懷不軌的人,一包藥,今日便能撂倒所有的來客。

進了後廚,領頭的看了一眼宋好,疑惑的問了一句:“我怎麽看你麵孔有些生?昨日來了嗎?”

宋好忙陪著笑臉答:“來了來了的,大約是您事忙,沒能記住我。”

她今日為混進廚娘隊伍裏,特地在臉上抹了黃薑水,還在頭上包了一條老氣的粗布頭巾,為的就是看起來不那麽打眼。

領頭的也沒多想,點了點頭便將一堆白菜丟給了宋好:“那行,這些便交給你處理,洗幹淨後切絲切片各一半,好了搬來後廚。”

宋好應了聲好,便動作利落的開始幹活兒。

領頭見狀,滿意的點頭離開了。

廚房裏幾人圍著一堆食材忙的熱火朝天,各人處理自己的一堆,偶有幾句聊天聲,宋好不大接話,也就全然沒有暴露的風險。

前頭還在熱鬧的迎著客,後廚的一些重要的肉類葷食都已經處理的差不多,開始上鍋烹飪了。

突然,前頭灶台傳來一聲尖叫。

“呀!”

領頭的匆匆前去查看,竟是一位大廚在片牛肉時不慎割傷了手。

傷口有些深,流出來的血都滴了一地。

那位大廚正捂著手痛苦的呻吟,領頭無奈,隻得讓人將他帶下去包紮。

灶台上缺了一位大廚,可酒宴總要按時開席,領頭急的團團轉。

宋好見狀,便主動上前自薦。

領頭懷疑的看了一眼宋好:“你?你能行嗎?我要的是宴席上的菜色,不是家常小菜,你若隻是會做飯,這裏誰不會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