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他自己的前程可以自己掙
裴家幾人剛剛因為饕餮樓的事情在他二人手中吃了癟,再碰上崔然,以他們的尿性,不解釋便罷,怕是還會大肆地詆毀裴彥卿。
官司輸了也好,被村裏人擠兌也好,宋好即使心裏不舒服,可也不曾慌張。
可若真的如村長所說,因為自己這件事,連累的裴彥卿的大好前程,宋好就不能淡然處之了。
宋好心思回轉幾瞬,便打定主意要去見一見崔老爺子,跟他解釋清楚。
次日,宋好便借口家中米麵不多,打發裴彥卿去鎮上買,自己則做了幾個新鮮的小菜,帶著上了崔府,想要去見崔老爺子一麵。..
提著食盒,宋好敲響了崔府的大門。
門房開了個門縫,打量清楚宋好的衣著打扮,便戒備地問道:“你找誰?”
宋好便道自己是當日來府上做菜的小娘子,今日來是做了幾個新鮮時蔬,想帶給崔老爺嚐一嚐。
門房對當日那個被老爺請進府上的小廚娘還有些印象,經宋好一提醒便想起來大概模樣。
因當日崔老爺子曾說過,讓宋好有空便做些小菜來看他,所以門房讓宋好掀開食盒的蓋子看了一眼,便領著宋好進了府中。
穿過幾重拱垂花門,宋好被領到了主院外頭。
門房道:“你在這兒站一會兒,我去通報一聲。”
宋好笑著道了聲謝,安靜站著,等著裏麵通傳。
不多時,門房便從屋子裏出來,沉著臉道:“你走吧,老爺說不想見你。”
宋好有些無措。
她來之前的確想過自己會受冷淡,卻不想崔老爺子竟連見都不想再見到她。
宋好探頭往屋子裏望了一眼,心裏有些焦灼。
見不到老爺子,這誤會怕是永遠也解不開。
難道就任由這件事這樣影響裴彥卿的前程嗎?
宋好深吸一口氣,朗聲往屋子裏喊道:“崔老先生!我是宋好!今日冒昧前來,實有緣由。您能否見我一麵,讓我簡單說幾句話!”
話還沒說完,屋子裏傳來崔老爺子不悅的怒斥。
“何人在外喧嘩,還不趕出去!”
前幾日,崔老爺子聽聞當日給自己做菜的小廚娘竟惹上了官司,便有些好奇。
坊間傳聞不可輕信,崔老爺子便派了崔然去裴家村,想找到裴彥卿本人問清楚。
崔然回來之後,隻道並未遇上裴彥卿和宋好二人,倒是和裴父裴母長談了一番。
本以為裴彥卿是個品學兼優的才子,不想在他父母口中,他竟是個冷漠無情自私自利,忤逆不孝甚至人品堪憂的渣滓。
崔然聽得一肚子火氣,回來後便將裴父裴母的話轉述給父親。
崔老爺子不清楚裴家的狀況,隻道家中父母雙親都如此惡評,裴彥卿的人品還能好到哪裏去,隻恨當日自己識人不清,竟有意收下裴彥卿做門生。
一氣之下,便放言,日後再不理會裴彥卿二人的事。
今日門房前來稟報,稱當日的宋小娘子帶了吃食前來拜訪,崔老爺子冷笑一聲,道:“她來拜訪,還能有什麽事兒,不過是為她相公的前程,來騙我老爺子罷了!”
“趕出去,統統趕出去!”
夏季正當午,日頭正烈。
老爺子正因苦夏,看著滿桌的飯菜心煩不已。
卻突聞屋子外宋好大聲嚷嚷,叫嚷著要進屋子裏來說幾句話就走,老爺子煩躁的把筷子一放,便斥責身側小廝。
“還不快將人趕出去!鬧挺!”
幾位小廝得令,便出了門,將宋好推搡著趕出了府。
出了大門,宋好被猛地推了出來,摔在了門前的地上。
門房因受了崔老爺子和幾位小廝的訓斥,看著宋好也來氣,關門前還衝著宋好重重呸了一聲。
“什麽玩意兒,也來高攀崔府的大門!我當是什麽座上賓,不想是來打秋風也打不成的破落戶!快些滾!”
宋好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心疼地看了眼散落在地上的飯菜,走過去想要把食盒和菜盤子拾起來,抬頭卻見裴彥卿正目光沉沉地看著自己。
裴彥卿在集市上買完米麵,回到家中不見宋好,便猜測她來了崔府。
趕來崔府,不想見到的卻是這樣一幕。
宋好有些尷尬,又有些怕他生氣,就扯著嘴角笑了笑。
“我……”
“不需要!”
裴彥卿上前兩步,緊緊地將宋好抱入懷中。
“你不需要這樣做。得貴人賞識固然有益於我的前程,可若是沒有,憑我自己的學識,我也能掙來自己的前程。不需要你在別人門前如此忍氣吞聲。”
大概是喉間咽下了太多的情緒,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厚重。
說完便拉著宋好離開了崔府。
方才好事看熱鬧的人群也紛紛讓開一條路,目送著二人離開。
府門前發生的事很快就傳進了崔老爺子的耳中。
崔老爺子沉吟一聲,問道:“他當真這樣說?”
“是的,裴公子原話便是,他自己的前程,可以自己掙,不需宋娘子這樣忍氣吞聲。”
小廝垂首答道,不清楚崔老爺子會是什麽態度。
崔老爺子卻撫掌沉思道:“這倒是與然兒所說的不一樣,莫不是消息有誤?”
也屬實是裴彥卿當日的問答讓人太過驚豔,讓崔老爺子起了惜才之心,為免因差錯誤解了一個大好的人才,崔老爺子當即叫來小兒子崔或。
“你去替我辦一件事。”
崔或走後,崔老爺子身邊的管家疑惑道:“老爺莫非不信大少爺帶回來的消息?”
“不是不信,他辦事一向不夠沉穩,或有錯漏,也常是糊弄過去,我讓或兒去查,是想看看這其中是否真的有什麽隱情。”
管家又道:“那小少爺真的會查出事情真相嗎?”
崔老爺子摸了摸胡須,歎息一聲:“他比起然兒,辦事更為細致,應當是能查清楚的。”
崔或領了父親的命令,便去了府衙。
為了解當日官司,便找縣令調來那日的堂審紀錄,見其中有大片塗抹,便問道:“這案子的紀錄,怎麽有這麽多被塗改了?”
縣令眼神一虛,糊弄道:“當日師爺打翻了硯盤,墨汁便流到了這案宗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