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安安睡覺
安然前腳剛下車，顧家老太太就被管家攙扶著出現在大門口。
“顧奶奶，你這是....?”安然慌忙上前兩步，扶上老太太。
顧老太太二話不說，笑盈盈的往人往院子裏開始帶。安然本以為顧奶奶會帶著她去前廳，沒想到直接帶她來了二樓。
安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個房間似乎，大概，好像，是顧景的房間。
“安丫頭，”顧老太太喊了一聲，安然恍然回神。
一股力道拽著安然的胳膊推門而入。
男人穿著一件棕色家居服正懶洋洋的席地盤腿而坐，旁邊是一堆散落的樂高正在高高堆砌。正對著房門的是一扇折形的大窗戶，金黃色的陽光透過縫隙折射在男人的發梢，肩頭。陽光下，顧景的睫毛輕顫，眼皮時不時的上下抖動，帶著褶皺都在顫。
安然一時之間有股說不上來的奇異感受。
“阿景？”顧老太太喊了一聲，但顧景像是沒聽到，仍在自顧自的玩著。顧老太太也不急，隻是拍了拍安然的手，慈祥的說著：
“安丫頭，你陪陪阿景，要是他欺負你，你給我說。”
“........”
安然是真覺得顧奶奶嚴重了，顧景根本不會欺負她，甚至於，連個多餘的眼神都不會給她。
進屋不說很久了，再怎麽著也有20分鍾了，人家倒好，隻顧著自己自娛自足，絲毫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也好，正好她自己睡會。想著，安然就不自覺的打了個哈欠，也沒去**，就靠在顧景身後的沙發上看著他，看著看著，就閉上了眼睛。
意識逐漸混沌，安然心想，就眯個10分鍾的。不打緊，不打緊的.......
5月的天驕陽不燥，上午10點的熱度正好，倒是窗邊的太陽怕是打擾某人的美夢，特地換了個角度。顧景就差幾步就把奶奶送的樂高給堆好了。側身拿最後一塊的瞬間瞧見了身後的人。
室內光線充足，卻不刺眼。顧景的大半個身子擋著身後窗邊散發的光。女孩眉目緊閉，輕緩的呼吸在室內若有若無。女孩睡的香甜，甚至幾縷發絲掛在耳畔貼在纖細的脖頸處。
“安安，”顧景喊了一聲。安靜的房間沒人回他。但是沒關係，安安沒走，安安還在他身邊。
甚至一時之間他忘了自己要幹什麽，隻是跟隨著自己的身體往下探去。
溫熱的，香甜的呼吸灑在顧景的臉龐，帶著濕熱和癢。他小心的扶著安然的身子，胳膊順著女孩纖細的脖頸處穿過，溫柔的抱起她往裏走。
男人的身子緊繃，數十米的距離是自己都沒發覺的緊張，甚至背後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奶奶說，睡覺要在**睡。不能睡在地上。
.......
安然這一覺睡的極好，渾身上下整個人輕鬆不少，最重要的是這次的夢裏並沒有什麽奇奇怪怪的夢。相反，夢裏還有一個金毛的小狗狗陪著她玩。
等安然睡醒的時候還沒意識到自己在哪，隻是抬著胳膊側身伸懶腰。
倏忽，安然嘴微張著，哈欠打了一半，都來不及合。
安然猛的彈起。我去，什麽情況？
不給人一點防備的，忽然間出現一張男人的俊顏。起身的瞬間，安然才意識到旁邊的男人被自己的一條腿壓著，胳膊也被自己枕在腦袋下，最最讓她驚歎的是男人那纖長的睫毛，剛才的距離正好掃在安然的額頭上，留下一片癢意。
安然下意識的檢查自己的衣服，還好還好，後來又一想，根本多此一舉，阿景可是個乖孩子。
不過，她不是在沙發上嗎，怎麽跑到**了，還是和阿景一起。
許是意識到什麽動靜，旁邊的男人眉頭微杵，幾秒的時間睜開了眼睛。顧景一副剛睡醒的樣子，眼底都是水霧，安然看的心都要化了，這不是妥妥的乖寶寶嘛！
顧景微楞了一下，意識逐漸聚焦。眨了眨眼，隨後也坐起身來。
四目相對，一時無言。
這.......
安然清了清嗓子，問他：“我怎麽在這？”
顧景不理她，目光卻一直緊縮著她的臉龐。
安然看他一副表情像是沒理解，又指了指床，好半晌，顧景才吐出幾個字：
“睡覺，**。”
“........”
安然理解了，阿景的意思是睡覺要在**睡，不能在地上。但是，她想問自己是怎麽睡到**的，後來又一想，估計是顧家派人看了一眼，發現她睡著了，便給她扶到**了。否則，以顧景的性格，肯定自己睡到晚上都不會出現在這。
想到這，安然又幻想萬一是顧景呢？視線又一瞥，男人還是一副睡眼惺忪，呆頭呆腦的樣子，安然猛地搖搖頭，根本不可能！
顧景整個人都是懵的。他不明白自己的回答有什麽不對，安安不是問她她為什麽會在這嗎？他不是回答了嗎，可為什麽安安還是搖頭呢？
他還沒想通，就看安安要離開，他下意識的拽著安安的胳膊，喊了聲：
“安安，睡。”
他不想讓安安醒，剛剛兩人一起睡的時候，安安整個人都壓在他的身上，他喜歡他們之前親近的樣子。但是，顯然安安並不像他一樣喜歡。
安然笑著，摸了摸顧景的頭，往下順著：
“阿景，不睡了，我餓了。”
餓了？安安餓了！顧景也慌忙起身，跟在安然身後......
顧老太太正在樓下和管家說話，聽的高興的合不攏嘴。他家孫子就是行，看見安丫頭睡著了，還知道給安丫頭抱上床，居然還陪著一起睡！誰還敢說她家孫子什麽都不知道？想到這，顧老太太又開始幻想，照這種情況，說不定再過一年，自己馬上就該抱曾孫子了！.
管家遠遠的就瞧見兩道身影。
“太太，少爺和少夫人下來了。”
顧老太太：“哎，好好好好——”
正在下樓，即將走到盡頭的安然聽到這個稱呼：“.......”
安然被拉在沙發上陪顧老太太說話，趁著間隙看了眼顧景，隻見187的男人頂著一張沒有表情的臉往廚房走去。
顧老太太心急，喊了聲：“阿景，你去哪？”
顧景像是沒聽到，繼續往前走，顧老太太使了個眼色讓人趕緊跟上去看看。
幾分鍾的時間，顧景端了一盤蛋糕出現在客廳。
“這是？”安然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男人一臉疑問。
“安安，餓。安安，吃。”
“.......”
安然一時哭笑不得。慌忙接過顧景手裏的盤子。在扭頭看向旁邊，天，不僅顧老太太，在客廳的所有人都捂著嘴笑，甚至廚房還跑來幾個看熱鬧的。
“.......”
不知怎的，忽然之間，安然感覺自己有些發熱。嗯，肯定是被那麽多人盯的原因。
沒一會，顧家的午飯就做好了。吃過午飯，安然和顧奶奶告別。旁邊顧景站在顧奶奶旁邊也不說話。
安然喊他：“阿景，我走了——”
“......”
意料之中的，沒有收到回應。沒關係，阿景病了。安然安慰自己，他活著就已經很好了。
打開車門，安然不知怎的，又想轉身回頭看。事實上，她也這麽做了。身子還沒扭正。倏忽，毫無防備的，一個高大的身影撲來，撞擊很大，寬大的手掌卻墊在自己的腦後，沒有半點意料之中的疼痛。接著，鼻腔被充斥著滿滿熟悉的氣息。
顧景把人緊緊的抱在懷裏，因為跑的急。老夫人他們都沒回神。
男人的胸膛跳的很快，一下一下，鏗鏘有力。
安然聽著鼻子有些發酸，臉緊緊的埋在他的胸口。她回環上顧景勁瘦的腰，想問他怎麽了？
話沒開口，男人比她先行一步，顧景似乎很委屈，把頭緊緊的埋在她的脖頸，用力嗅著她的氣息，聲音有些喑啞，帶著乞求，像是即將被人拋棄的小狗：
“安安，別走。”
“安安，別走。”
短短一分鍾不到的時間，他重複了一遍又一遍的“安安，別走。”
顧家門口的人都看著緊緊相擁的兩人，顧老太太看的有些眼睛濕潤，旁邊管家遞來手絹，顧老太太接過，拭掉眼底的淚花。
別人不了解顧景這句話的意義，但顧老太太知道，這句“安安，別走”的背後隱藏的是阿景卑微的乞求，亦是顧景一生的願望：
——[安安，別再把阿景拋下。]
......
安家宅內。
陳姨看著來回走個不停的老太太自己都有些出汗，上前想扶著老太太坐會卻被老太太拒絕。
安家老太太儼然一副沒個好臉色的樣子看著顧家的一群人。
怎麽著？去趟顧家她孫女安然就真成了顧家的孫媳婦了？
安然看著自己奶奶的樣子，也心疼，但更多的是想笑。奶奶愛她，她知道。奶奶更是舍不得她。
“奶奶。”安然站起身來，硬拉著安家老太太坐下，“您不是最喜歡顧奶奶了嘛，怎麽顧奶奶來看您，您反倒是不高興了？”
安家老太太抬眼，正好瞧見顧家老太太那一臉奉承樣，旁邊的顧景還站在安然身邊，瞬間氣不打一處來，故意大聲說道：
“不喜歡了，不喜歡了。以後顧家老太太跟我一點關係都沒。”
話剛落音，有些嚴峻的氣氛瞬間被提了一層。
顧家老太太也不惱，隻是喊著讓安然帶著顧景去轉轉，自己單獨和安家老太太說兩句話。
仆人也瞬間被安排下去做事，諾大的客廳隻剩下兩位已經七旬的老人。
“安妹妹。”顧家老太太先開口。
“我家阿景是個傻子，我一直知道。”說到“傻子”時，顧家老太太就開始有些哽咽，安家老太太心裏也不好受。
“你知道的，我從小就喜歡安丫頭，當初孩子還小的時候咱們就給孩子訂了娃娃親。”說著，顧家老太太的眼底一片濕潤，一顆豆子般的淚珠滾下。
“因為意外，安丫頭的父母和阿景的父母一起走了，隻剩下咱們兩個姊妹共同拉扯著兩個孩子。”
顧老太太回憶起孩子小的時候兩人之間的點點滴滴，多好的一對啊，卻在阿景的那場生日會之後一起都變了。
安家老太太聽著聽著也紅了眼眶，拽著顧家老太太的手：“顧姐姐，也好久沒這麽叫過你了，我是喜歡阿景的，你一直都知道。可是，阿景是個傻子啊，你讓我把孫女往火坑裏推？你說，你說.......”
說著說著，安家老太太渾身發抖，聲音也越來越不成聲調：“我怎麽，怎麽能對的起安然的父母，我那過世的兒子和兒媳啊！！！”
兩位白發蒼蒼的老人互相抱頭痛苦，淚水掩埋著兩人的眼眶。
顧家老太太替安家老太太擦拭眼底的淚珠，自己也有點語無倫次：“安妹妹，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為了我家阿景，我得拉這個臉啊！”
“你是知道的，自從阿景性格變了之後，我知道已經配不上安然了，所以我再也沒提過兩家的婚事，我隻當什麽也沒有。”
安家老太太接的很急，淚水嘩嘩直下，帶著老人的嗚咽與懇求：“老姐姐，那咱就一直....當不存在吧！”
顧老太太拉著安老太太的手，用力的搖頭。
她見過阿景的喜歡，太熾熱了。如果，她能為孫子得到這段幸福，那做一些道歉又有什麽不能的。
“妹妹呀——”
顧家老太太說著整個人低了幾個高度。安家老太太一驚，慌忙站著扶她，聲音顫抖的不成樣子：
“你這是幹什麽？快起來！你這不是逼我嗎？”
顧老太太淚灑一片，她不是逼她，她是想讓她可憐她啊！
“我今天豁出我這張老臉，求求妹妹讓我們家阿景求娶安丫頭吧！”
“.......”
安家老太太瞬間跌坐沙發，隻感覺一陣頭暈眼花。她知道顧家這位的心性，要知道讓她跪下來求人，她絕對是有史以來第一位！她也知道顧景是個好孩子，她多希望顧景是個正常人啊，要是顧景不是個傻子，她肯定雙手讚成這樁婚事。可是，顧景不是啊！
若是，若是自己答應了，這不是把安然推向另一個深淵嗎？
一邊是自己的好友，一邊是自己的孫女，到底，到底她要怎麽做才能不傷害她們。
顧家老太太知道自己對不起安老太太，還是一個勁的乞求著：“安然都不記得了，但阿景卻一直記得啊！”阿景是傻了沒錯，但阿景的那份情誼不會變！沒人比阿景更喜歡安然了啊!
“.......”
終於，安老太太鬆口，扶起地上的顧老太太：“老姐姐，您別再折煞我了。”
說完，讓下人把安然他倆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