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安安好看
新婚蜜月剛過，安然就商量著自己要出去上班。
顧家老太太一揮手遣散了呆在正廳的顧家下人。
“安丫頭”，顧家老太太收回來剛才的和顏悅色，這會臉色也嚴肅起來，“你真想好了？”
安然點點頭，按照上輩子的進度，這會的時間已經不是很充足了。她本來想六月就開始正式入職，但考慮到顧景的身體狀況，才又延遲一段日程。..
若是再坐以待斃，不僅顧家產業保不住，就連奶奶辛辛苦苦打下的安家事業也會受到重大影響。
但，這些話，安然卻不能講給顧家老太太聽。
“奶奶，你放心，這兩天我會抽個時間帶阿景去趟醫院。”
顧老太太：“.......”
顧老夫人起身，走到安然跟前，拉著自家孫媳婦的手，親和的拍了拍：“安安呀，你對顧景的感情我知道，我也從來不懷疑，隻是......”
顧老夫人說著就開始沉默起來，隔了幾秒，頓了頓才又重新開口：
“阿景對你的依賴你是知道的，你要是決定好了，就好好給他說，別人都說他是個傻.子，但其實那孩子心裏清楚的很！”
安然無言，沉默片刻才開口。
“顧景很好，他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也是她要照顧一生的人。
.......
六月末的最後一天天氣預報說是要下雨，天空黑壓壓的一片，半天卻遲遲下不來。等到下午竟然出了太陽。
安然和顧家老太太商量後就帶著顧景去了趟醫院。
臨走前，顧家老夫人不放心，說著要跟著一起去。
安然拒絕了。她私下問過一直醫治阿景的醫生，阿景的病是心病，歸根結底是因為他自己逃避，具體是什麽原因，安然不知道，但她更想不通生活在顧家大院，深受寵愛的一個孩子為何會在生日的當晚發生意外。
她相信顧家老太太不會害自己的孫子，但她不相信其他人。
車子勻速前進，顧景第一次跟著安然出來，奇異的感受讓他整個人精神都高漲著。
看著像個小孩子的顧景，安然有些恍惚，自己對他的了解還是太少，以後一定要時常帶他出來轉轉。甚至，安然開始在想實在不行，等顧景看完醫生，帶他去個有意思的地方？
然而，這個想法在醫院門口就戛然而止。
“阿景，你怎麽了？”
安然一伸手就被顧景冰涼的身子一激，怎麽這麽涼。剛才在開車沒注意，這會安然才發現不僅僅身子，隻見細細的碎珠不知道什麽時候打濕了男人額前的細發，淺淺的貼在額頭。
安然的手剛剛覆上男人的身子，下一秒就被男人立刻抓住。
“安安。”顧景這會終於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他緊緊的拽著。
“阿景，怎麽了，哪難受？”
很快，顧景的眼底爬上了一層痛苦，像是及其難忍，卻還是死死的拽著她的手，從嘴角溢出幾聲呻吟：
“別去，安安——”
“安安，別去——”
安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之前聽顧家老太太說過顧景是反抗去醫院的，當時安然不以為然，卻沒想到，顧景居然排斥到這個地步，隻是看見了醫院的大門就已經有了這麽大的反應。
“阿景，你看看我，我是安安呀！”安然努力調動著顧景的情緒，想讓他脫離自己的恐懼。
“我在這呢，我們都結婚了，我就在這，我陪著你呢！”
安然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
“安安一直在呢，你看看我，阿景，你看看我——”
“阿景——”
......
終於，對麵的男人從陷入的痛楚中漸漸抽離出來，低啞的聲音從喉間緩緩滾出：
“安安，你別走。”
“安安......”
“沒走，在呢！”安然替他擦掉額頭上的冷汗，嘴上一直回他：“在呢，我在呢!”
因為顧景出了冷汗的緣故，安然關掉了車裏的冷氣，車子開著窗，炎熱的夏季不知從哪卷來一陣熱風，吹在兩人的臉上，一陣熱意。
顧景沒有安全感，安然一直都知道。
幹脆，安然騰出一隻手，女人白皙的手環在顧景的肩膀往她身邊帶，男人眼底帶著一縷詫異。
“阿景，你能不能別懷疑我？”
安然不知道顧景能不能聽懂，或許她也隻是想讓顧景對她有點信賴感，可是話到了嘴邊就變成了委屈與懇求。
細小的間隙，偶爾車輛在窗前來往，刺刺剌剌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
明明四周一點都不安靜，但顧景還是輕而易舉的聽見自己的內心“撲騰——”一聲。
“安安。”
他無措的喊著她的名字，下一秒，女人的眼角出現一顆淚珠，順著眼尾掉落。
淚水打在安然的純白的t恤，印染一片水印。
顧景說不上的感受，他的安安，哭了。是因為他嗎？
一滴淚的掉落像是打開了許久以來的開關，積壓的情緒終於爆發，顧景上輩子的痛苦大片的浮現在眼底，這輩子自己的無力感一點一點的侵蝕自己的心髒，壓的她喘不過來起氣。
安然抽抽噎噎，淚水打濕了顧景的衣領，她趴在男人的肩頭，訴說著自己的委屈：
“我是重新活了，但我也沒活幾歲啊？我又不是什麽都不知道，你幹嘛欺負我？有你這麽疼老婆的嗎？幹嘛呀你？.......”
顧景靜靜的拍著她的背，一下一下的輕輕撫弄。像是安慰即將睡覺的小孩子。
直到安然哭累了，顧景才開口：
“一起生活。”
“阿景陪著你。”
“不欺負安安。”
“隻疼安安。”
一遍又一遍，一聲又一聲......安然在這一聲聲的哄弄中...被逗笑了。
這人真是，裝傻吧！哄人的話挺會的不是！
最後顧景還是沒去醫院，安然確實心疼，也見不得他那副樣子。和顧奶奶溝通後，商量著還是像之前那樣，直接帶著醫生來顧家醫治。慢慢來吧！
隨後，安然帶著顧景回了趟安家。
許久不見安然的安老太太一看到自家孫女就被摁到沙發上問她過的怎麽樣。
安然搖著頭笑，奶奶怎麽老是問她這個問題，自己又不是小孩子。
“奶奶，我很好，還有，我打算去顧家上班了。”
“什麽？”安老太太立馬提起聲調，“為什麽去顧家？安家的產業你看不上？”
“奶奶——”
“安然，你是結婚了沒錯，但你別忘了，你姓安。”
安然看奶奶火氣大，急忙哄她：“我沒忘。”
所有的事情安然不能全部脫口而出，但是顧家這次她是必須要去。
“奶奶，我會管安家，但絕不是現在。”
安家老太太：“.......”
“顧家這會的家業，別人不知道，但是奶奶，你肯定清楚。我要是再不去看看，顧家真的要換人了。換句話說，如果顧家不再姓顧，那安家也肯定要變天。”
安家老太太自然知道自己孫女打的什麽注意，但她就是不想讓她趟這趟渾水啊！這丫頭怎麽這麽強！
“安然，你有幾成把握？”安老太太質問道。
“.......”
自己有把握嗎？安然回問自己。
“罷了，罷了。”安家老太太擺擺手，自家孫女什麽樣子她能不清楚，一條路不管盡頭如何，總要去看看，她是不會回頭的。
“去吧，有安家撐著，夠你玩了——”
安然："......."
寒暄了一會兒，安然就要帶顧景回顧家，老太太不滿意，回家怎麽能不吃飯，好不容易吃完飯，老太太又發話，要讓安然和顧景一起住下。
安然無奈的笑笑，隻好遵從。
夜裏，安然從安家老夫人房間回來的時候，顧景還在看書。
安然的房間的窗戶不像顧家一樣，而是正對著一扇窗。夜裏星光點點，窗簾被敞開一大半。大片大片的星光透過半扇窗打在寬大的**。
男人一身黑色的睡衣半趴在**，手裏抱著一本書。
許是聽到響聲，顧景抬頭，漆黑的眸子在光線下熠熠生輝。
“安安。”顧景眨著眼睛喊她。
太乖了，像隻等待喂養的修狗！安然總想逗逗他。
“在看什麽？”
安然一回來，顧景很快沒了看書的興趣，書還沒來得及手，鼻間就傳來一陣熟悉的氣息。
入眼即視，女人一身白色睡裙，皮膚白皙，剛進房間，她褪去了套在睡裙外的一個白色紗裙外衫，隻留一件吊帶白色短裙。
大片的肌膚裸漏在外，白色的光熾等下，少女整個身子都在盈盈發光。
安然整個身子都朝他傾斜而來，女人的香軟刹時鑽進四肢。顧景隻感覺四肢百骸的麻。
安然自然不知道顧景腦子裏在想什麽，看他還在發楞，又重新問了一遍。
兩眼相對，一時無言，安然抬起手，還沒覆上額頭，卻被某人悄悄側著頭躲開。
安然：“......”
“在看書。”
安然鬆一口氣，還以為他在安家不適應。
顧景有個習慣，到點就要睡覺，平時就算自己陪著他，他也是頂多在玩半個小時就要睡覺。可這次，實在是......
安然看著緊閉的窗簾，沒毛病啊，怎麽就不睡呢？
四周大部分的亮光都被窗簾掩蓋著，安然小心翼翼地轉動著身體，誰料一扭頭就對上男人的眼眸。
顧景的眼睛很好看，瞳孔漆黑，眼皮上是很深的一道褶皺，眉目硬朗，妥妥的一副高冷男神形象。但隻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她的阿景是世界上心底最柔軟的人。
猝不及防的對視，讓顧景猛的一愣，昏暗的光線下，男人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著波光。安然沒感受到他的反常，還故意湊近他的眼前，質問他：
“為什麽不睡覺？”
顧景沒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回了一個八竿子打不著地問題：
“睡衣。”
“啊？”這下安然是真懵了，睡衣怎麽了？在男人的視線中，安然逐漸往下移，終於反應過來。
她笑著解釋：“這件穿上不方便，沒帶去顧家。”
片刻後，男人終於閉上眼睫，輕顫的睫毛在黑夜裏如同被抖落的蝴蝶想要逃跑，安然緩緩呼吸，不自覺的看著眼前的男人，終於，在自己也要睡著的那刹那，聽見男人的低語：
“好看......安安。”
安然：“......."
好了，這下換成她輾轉反側，睡夢中男人還叫著自己的名字，這感覺也太帶勁了！
月上枝頭，皎潔的半輪月光散發著光芒。
被掩蓋的窗簾處緩緩吹進一股風，輕輕的**起熟睡主人的發絲。昏暗的光線下，那抹粉紅就那樣無疑的暴露在四周。
如果，那刻，安然睜眼。
——那她一定能看到一個真正的顧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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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采訪：
殊沅：采訪一下阿景小可愛，為什麽那個夜晚會問“睡衣”這個問題？
顧景：不要叫我小可愛，隻有安安能這樣叫我。
殊沅：所以呢？問題的答案是？
顧景：沒有。（我自己知道就好，為什麽要告訴你？）
殊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