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師兄的白月光1
“師兄,師傅又罰你了嗎?”
跪在雪地裏的人沒有說話,雕塑一樣,偏偏背挺得筆直,鴉黑的睫毛上還殘留著星星點點的雪花。
溫情連忙走到他跟前,將自己的狐裘披在他的身上,然後用自己的帕子將他凍住的頭發擦幹,才擦到一半,手就被他握住了。
“這裏冷,你快些回去,乖。”
他的聲音已經有些啞了,在這樣冰天雪地裏,跪了半天,溫情的鼻子被凍紅了,此刻聽他說話,連眼睛也紅了起來。
“師兄,我給你帶了熱湯來,師父今天一早就下山了,你快吃一些。”
溫情說著就抽出自己的手,從身後的竹籃裏拿出一罐被厚棉絮包住的瓦罐來。
林安看著她被凍得有些青白的手,伸手將湯拿住,將她的手仔細地藏進了她的袖中。
“師兄,你快喝。”
林安點點頭,沒有拒絕,凍得僵硬的手指碰到暖意,慢慢的恢複了知覺。
“師兄多喝一些,這些都是我自己熬的。”
林安冰冷的臉上露出些許笑意。
“師妹,下次不要放這麽多糖了。”
溫情有些羞惱,卻又心疼他此刻的境遇,隻得瞪他幾眼,“你現在就是要喝甜甜的湯。”
林安舔了舔嘴角的湯漬,笑得意味深長,“哦?甜甜的雞湯?”
眼見她愈發的羞惱,生怕惹哭了她,連忙改口,“我現下喝完了,身上暖和很多,我喜歡這湯。”
溫情便揚起笑意,“那自然是的。”
看著他喝完了湯,臉上不那麽慘白了,溫情才放下心,悄悄的從自己懷裏掏出一個包裹的極好的東西。
見她的手往自己的衣擺下伸進來,林安下意識就抓住了她的手腕,臉上頗為不自然。
溫情不知所措的看著他,素白的臉上滿是不解,可還是低聲耐心的叫他不要這樣大動作,“你別動這裏總有許多人看著,你稍微把膝蓋抬一抬,我給你做了墊的東西。”
林安便自惱起來,為自己當時的齷齪感到羞愧,連忙將膝蓋抬了一點起來,溫情立馬將東西塞進去,又弄好他的衣擺,這才放心的提起竹籃準備離開。
“師兄,我等你回來。”
林安略略點頭。
“師妹,你又來給師兄送湯了。”
溫情看過去,正是喜歡湊熱鬧的吳秋童,此刻他跟在葉清玄的後麵,看著跪著的林安滿是揶揄。
葉清玄方才溫和的笑意對上林安有片刻的僵硬,很快就被他掩飾了。
“師妹怎麽穿的這麽單薄。”
說著就將自己身上的狐裘覆在了溫情的身上,溫情有些不知所措,望著這個向來威嚴的大師兄不知該做什麽反應。
葉清玄是流劍派的大師兄,也是師父的長子,所以地位很高,雖然看起來溫和,卻是個和師父一樣嚴厲的,因此溫情向來很怕他。
不是溫情一個人怕他,而是流劍派的人,都怕他。
大師兄一笑,被問話的人就要哭。
“大師兄,我不冷的。”
溫情哪裏敢受用大師兄的東西,連忙將身上的狐裘拿下來往葉清玄的懷裏一放,“我隻是來看看師兄,大師兄…請您不要責怪師兄怠懶,是我…是我刁蠻,將做懷的湯羹逼著師兄喝的。”
這話吳秋童一個字都不信,他向來愛看熱鬧,見她這樣說,就把手伸進了她手邊的籃子裏,一把拿住了罐子,仰頭就將剩下的湯羹倒進嘴裏。
這一個動作他做得又快又自然,溫情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葉清玄的目光便落在她緊張的臉上,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不吭聲的林安。
“哇,嘔……,小師妹,你的手藝也太差了吧,雞湯甜的跟蜜一樣。”
說著就將口中的東西吐了個幹淨。
葉清玄略略皺眉,方才的審視也收了回來。
“師妹快些回去吧,師父就要回來了。”
溫情眼睛一亮,連忙對葉清玄道謝,“多謝大師兄。”
說罷就飛快的離開了。
看著她兔子似的背影,葉清玄嘴角掛著笑,心裏不知想什麽。
旁邊的吳秋童好不容易吐幹淨了,但是味道還殘留在胃中,臉色變換,著實好笑。
葉清玄冷冷的看著院中的人,“時辰到了,起來吧。”
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溫情遠遠的瞧著這一幕,確認了葉清玄離開了,才跑回了林安麵前,扶起他。
他膝蓋上的墊著東西此刻已經打濕了大半,這樣冷的天,也不知師父如何狠心懲罰他。
溫情一步一步的扶著他回到房間,替他將火盆移到了床邊,“師兄快些將衣服脫了去**,我去給你打水泡腳。”
這種天氣,沒有及時的熱水澡,肯定是不能幹坐著等的。
溫情說完,就跑到了廚房,打了一桶水過來。
正要開門進去,猛地被什麽東西一砸,腦袋便被兜住了,費了老大的勁才把腦袋摘出來,頭上的簪子此刻也掉了大半。..
一頭秀發亂糟糟的。
“師兄你混蛋!你看我的頭發,就不能把東西好好遞給我嗎?”
這一次溫情是真的生氣了,頭也不回的摔門離開了。
屋內縮在被子裏的林安卻無法追出去。
他聽了半刻,確認沒有人了,這才從被子裏出來,此刻他身上一絲不掛,隻露著精壯的身子,迅速的將門鎖好,這才放心的將水提到裏麵擦洗。
好容易擦洗完了,身上暖和了,正要出門去哄她,不防被吳秋童一把摟住。
“好師弟,快跟我說說,小師妹的湯你都喝了?”
吳秋童漱了老半天的口,這才覺得稍微舒服些,此刻見到同是落難人的林安,自然是要同他好好吐槽一番。
“嗯。”
吳秋童見慣了他悶不做聲的模樣,當下就躺在了他的**,“小師妹的手藝怕是沒人比得上。”
說完他就惡寒的抖了一下。
“要我說,其他師兄弟任性慣了,你何必搭理他們,平白的將自己落了一身的不是。”
世人都羨慕江湖的快意恩仇,可是連菩薩廟裏的菩薩身上都被貓狗撒了尿,沒有一處幹淨的地方,更何況人的江湖呢。
林安頓了頓,沒有說話,自顧坐在那裏。
吳秋童也不好勸,拍拍他的肩膀,“你往好的想,他們如今學了一身的武功,本就是比普通人強上許多,有這樣一個去處也不錯,總比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欺辱良家女子好的多。”
“更何況你現在年輕,不知事,那些師兄們家境殷實,早早就在家中開過葷了,不去妓院,要去哪裏呢,總不好叫他真的一直憋悶著,倒時候闖出什麽禍事來。”
“可是師父不是禁止我們去做這些勾當嗎?”
吳秋童聽見他的話,輕輕笑了幾聲,不知是笑話林安的單純無知,還是笑話他的蠢。
“如果師父真的在意,又怎麽會給我們下山的機會嗎?除了你和小師妹,誰需要真正的往山下跑呢?”
林安臉上露出一絲茫然,吳秋童是個泥鰍,早在這人情世故裏打磨慣了,見他這樣無知,許是賣弄作祟,也許是難得發發善心。
“你要下山,是因為你要固定的下山賺錢,這是師父知道的,小師妹下山,是因為她是女子,許多東西都必須要下山采買,靈兒師姐也是一樣的,不過她如今有家中的人送上山,倒也不怕,可是其他人,哪裏需要下山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