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看著那張照片,蔣舟同神色怔愣。
幾秒鍾後,他反應過來,點開了路行危發過來的照片。
照片中,路行危穿得特別精貴,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像不小心從海報裏掉出來的人。
他一隻手插著褲兜,一隻手漫不經心拿著錦旗,神色充斥著不耐煩和嫌棄。
即使是這樣的表情,在他那張臉上做出來,依舊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蔣舟同的視線定格在他的表情上,心裏有一種十分奇異的感覺。
十月:“不準給別人看。”
路行危又發來一條消息。
蔣舟同沒有回複,他盯著手機裏的照片,心不在焉,又想起了從前的事情。
“你的炒飯好了喔。”老板娘把炒飯端上來,蔣舟同回神道了聲謝,眼神卻一直沒有從照片上移開。
其實,路行危是極其討厭拍照片的。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路氏集團的繼承人叫路行危,可網上流傳的隻有幾張模糊的照片,還都是從某些角度偷拍的。
和路行危交往的幾個月裏,他們沒有拍過一張合照,自從得知路行危不喜歡拍照之後,蔣舟同就沒了這個念頭。
他剛才隻是隨口一說,想挖苦路行危,沒想到他真的會發照片過來。
蔣舟同:“不是不喜歡拍照嗎。”
過了幾分鍾,蔣舟同發了條消息。
十月:“你不是想看嗎?隻能看,不能保存!”
蔣舟同:“。”
他立刻點回照片,保存的同時還特意備份。
蔣舟同:“我現在有你的把柄了,你以後最好老實點兒,別給我惹麻煩。”
十月:“蔣舟同!!”
蔣舟同:“。”
想起路行危暴跳如雷又無可奈何的模樣,蔣舟同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直至他吃完飯,回到公司,路行危都沒有發消息過來。
周二工作比較多,不僅要把合同郵寄給總部,還要和編輯去出版社談一下已簽約的書籍,來來回回一個下午的時間,他郵箱裏還有一封稿件沒有看完,其他編輯手頭的工作也沒處理好,大家一起加班了一個小時,臨走前又陸陸續續找他填了加班申請表,等處理完所有事情之後,時間已經快到七點。
蔣舟同取下眼鏡揉了揉太陽穴,發現手上沾了些紅泥印,起身去衛生間清洗。
編輯們臨走前將員工區域的大部分燈光關閉,此時室內光線陰沉,空****的辦公室陰森森的。
蔣舟同走進洗手間,打開水龍頭的時候,隱約聽見外麵有些動靜,他動作頓了一下,隨後關掉水龍頭,仔細聽,果然聽見門外有一道躊躇的腳步聲。
聽這道腳步聲,應該不是公司裏的其他編輯,倒像個鬼鬼祟祟的男人。
小偷?
蔣舟同警惕起來,大廈前段時間發生過失竊,嫌疑人至今沒有抓住,難道又是他?
蔣舟同不動聲色地關掉衛生間的燈光,躲在門後,用手去拿口袋裏的手機,準備報警,結果摸了個空,想起手機還在辦公室裏根本沒有拿。
蔣舟同心中緊了一下,如果是之前的小偷,那就應該是個慣犯,身上難保不會帶什麽武器。
但是,如果對方隻是想偷東西的話,應該不會和別人硬碰硬。
蔣舟同左右看了看,沒什麽趁手的工具,與此同時,腳步聲已經停在了洗手間的門口。
蔣舟同隻打算進來洗個手,所以沒有關門,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地上倒映著一個高大的影子,絕對不是公司裏的任何一個編輯,因為這分明是個男人,而且看樣子比蔣舟同還要高大。
他心中一沉,想起了路行危曾經教過他的格鬥術,他學的不精,沒有機會實戰,但是出其不意的話,應該勉強能夠自保。
幸好今天最後一個離開公司的人是自己,對方說不定早就知道他們公司裏大部分都是女生,才敢在下班後肆無忌憚地走進來。
那人走進黑暗的洗手間,蔣舟同趁機繞到他背後,雙手去勒他的脖子,路行危告訴過他,脖子是控製對手最好的位置,不會造成太大的傷害,又能讓對方失去行動的能力。
盡管蔣舟同覺得自己的速度非常快,而且他還占有優勢,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根本反應不過來,可當蔣舟同從背後靠近的時候,男人敏銳地抓住蔣舟同伸到背後的雙手,用力往下一扣,回身捏住蔣舟同的肩膀,力氣大得要把他的肩胛捏碎。
“啊!”蔣舟同痛呼一聲,雙手被他反剪在身後,整個人被摜在了冰冷的盥洗台上。
完全的力量壓製讓蔣舟同內心生出一種恐懼,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喘著粗氣說:“我可以配合你。”
身後的人愣住,一下鬆開了蔣舟同。
“蔣舟同?是你啊,為什麽不開燈?我還以為是小偷呢。”
身後突然響起一道熟悉且欠欠的聲音,蔣舟同怔了一下,反應過來立刻火冒三丈,回頭就對著身後之□□打腳踢。
那人輕鬆控製住他的雙手,將他往牆上一抵,胸膛附在他的背後,膝蓋頂著他的腿彎,將他完全拿捏在股掌之間。
“發什麽瘋?”路行危沒好氣地說。
蔣舟同氣得牙齒都在打顫,“你才發瘋!你來這裏幹什麽?鬼鬼祟祟的,我還以為你是小偷!”
路行危無辜道:“你這麽久沒回家,我擔心你啊,就來看看。我本來還不知道你在幾樓,我一問前台,人家對你了如指掌,差點兒沒把你的身份證念出來。”
蔣舟同咬牙,“放開我。”
“你別打我。”路行危道。
蔣舟同想爆粗口,這他媽誰打誰?我打你我被摁在牆上動彈不得?這人也不知道吃什麽長大的,力氣這麽大。
“放開!”
“哦。”
路行危鬆開控製他的手,剛往後退了一步,蔣舟同回頭一拳砸在他的肩膀上,力道不算大,不痛不癢,跟小貓撓癢似的。
路行危攥住他的拳頭,喉結不自然地上下滾動,“別鬧。”
蔣舟同猛地把手抽回來,冷著臉走出了衛生間。
路行危緊隨其後,“這又不是我的錯,我一進來就看見衛生間裏有人,我走了兩步燈就關了,鬼鬼祟祟的,我還以為你們公司進了小偷。”
蔣舟同回到辦公室,用力摔上門,被路行危輕鬆抵住。
“那你不會喊一聲?”
路行危道:“我怕打草驚蛇啊,誰知道你在自己公司還鬼鬼祟祟的。”
他一連兩個“鬼鬼祟祟”說得蔣舟同越來越生氣,想起自己提心吊膽半天,準備放手一搏,結果他輕鬆摁在盥洗池上,蔣舟同又羞又怒。
“誰知道你會突然來公司找我?來之前不會提前發信息嗎?”
路行危神色無辜,“我發了啊,你沒回我,我就自己上來了。”
蔣舟同拿起手機一看,路行危的確發了,還不止一條,他應該是忙著工作沒有看見。
這下好了,無話可說了。
即便如此,他還是餘怒未消,坐進辦公椅,冷著臉不想搭理路行危。
路行危特別欠兒,他覺得蔣舟同現在的反應特別好玩,和以前生氣的時候都不一樣,這一次是有點惱羞成怒的感覺。
路行危覺得自己有病,真的有病,他感覺蔣舟同這樣對他生氣的時候,比無視他、漠視他的時候好多了。
他坐在辦公桌上,從筆筒裏拿出一支鋼筆,隔著一點距離,輕輕戳了下蔣舟同的肩膀,嬉皮笑臉地問:“還生氣呢?”
蔣舟同眼睛看著電腦屏幕,理都不理他。
路行危非但沒覺得失落,反而越來越起勁,“別生氣了,我錯了行不行?”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特別樂意蔣舟同跟他耍小性子,也特別樂意哄著對方,要是其他人敢在他麵前耍小性子,他絕對理都不理。
“我錯了,我應該給你打電話,應該打到你接為止,讓你知道我來了,應該一上來就叫你,不該讓你害怕,不該跟你動手,你打我我就應該受著,都是我的錯,別生氣了。”
路行危覺得自己簡直是哄人的一把好手,無師自通。
蔣舟同被他哄小孩的口氣無語到了,但是也知道自己沒有理由生氣,他現在衝路行危發脾氣,本來就很幼稚。
見蔣舟同沒動靜,他又用鋼筆戳了兩下,“還氣呢?生氣能氣飽嗎?”
蔣舟同麵無表情瞪了他一眼。
路行危喜滋滋地接下,他甚至覺得對方不是在耍小性子,而是在跟他撒嬌,這樣一想,他就更樂意哄著蔣舟同了。
原來跟蔣舟同做朋友還能有這種待遇,太好了!
原來,跟蔣舟同做朋友也挺好的嘛。
路行危把鋼筆夾在中指和食指之間,漫不經心地搖晃,說:“剛才那招是我以前教你的嗎?”
蔣舟同沒答話,自己心裏的氣兒還沒完全消。
“你出手太慢了,不應該繞到我背後,被我發現了,從旁邊直接撲過來會快一點。”
蔣舟同冷笑,“然後就能幹掉你了?”
路行危搖頭,“那我可能會下死手,你說不定會挨一頓揍。”
蔣舟同:“?”
不會說話你可以把嘴閉上。
路行危大概是覺得挺高興,搖晃鋼筆的動作越來越快,說:“沒想到你還記得我教你的動作,我當時以為你不喜歡……”
“砰——”鋼筆筆蓋終於被他甩出去了,他手上動作沒來得及刹住車,而筆尖正對著蔣舟同的位置。
蔣舟同還沒反應過來,突然感覺有冰冷水滴灑在自己身上,與此同時,鼻尖傳來一陣墨香。
路行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