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大公子可以跟我一起跳舞嗎

但褚休死不承認,他也拿他沒有辦法,“你不說就算了。”

褚令背過身子,不再看他,但嘴上的話卻沒停,“不管發生了什麽事,你永遠都不會是孤單一人,你有我、有褚家、有母親和你大嫂,不用什麽都一個人扛著。”

褚休的眸子閃了閃,雙拳倏地握緊,卻又很快放開,艱難地笑笑,“我當然知道。”

天漸漸地暗了,軍營裏的篝火也逐漸點起,與時春分平時困在宅子裏見過的微弱燈火不同,這些篝火成堆成堆地燃燒,火光照亮了半個夜空,是她從未見過的野性與遼闊,讓她整個人眼前一亮。

褚令不知何時回到了她的身邊,微笑道:“怎麽樣,軍營沒你想象得那麽可怕吧?”

時春分點了點頭,感慨道:“見慣了院子裏的燈火再看這些,才發現以前我的眼界有多麽狹隘。”

褚令挑眉,“喜歡上外麵的世界了?”

時春分怕他生氣,又連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出來見識見識也挺好的。”

褚令歎了口氣,伸手握住她的掌心,“就算你喜歡上外麵的世界,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們褚家的女人,從來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小姐,你應該像現在這樣多出來走走,開闊自己的眼界,這樣才有底氣去對付後宅的那群井底之蛙。”

“噗!”時春分成功被他逗笑,“大爺這是連我也罵了?”

在來華亭之前,她可不就是沒出過門的井底之蛙嗎?

褚令輕輕地叩了下她的腦門,“敢跟我開玩笑了?”

時春分摸著自己被敲過的腦門,頓時笑得更歡,但笑著笑著,她又很快安靜下來,猶豫道:“大爺可是嫌我太沒用了?”所以才會一個勁兒地把她往外麵帶,無非是想改變她而已。

褚令知道她素來敏感,卻沒想到會敏感成這樣,他捏了捏眉心,還是選擇了對她說實話,“你可以這麽想。”他還有一年不到就要入仕,實在是沒有太多精力慢慢教她,隻能響鼓用重錘,希望她能盡快成長,“每個人生下來都有自己的使命,有人是為了當官,有人是為了發財,而大多數女人的命運,都是隨著丈夫而改變。倘若你嫁的是一個普通的郎君,自然可以安心地待在後宅相夫教子,不用強迫自己去走四方天地,但你偏偏嫁給了我,所以注定不能再走那些平凡又安穩的路子。春分,你會怨我嗎?”.

他低沉著嗓子對時春分諄諄善誘,到最後已然把她的無用歸納為自己的錯。

時春分被嚇了一跳,連忙擺手,“不,大爺,我當然不會!”

她哪敢怨他,隻會怨自己不夠聰明,跟不上他的腳步而已。

褚令笑了起來,伸手輕撫她的臉頰,“不會的話,以後就別再說自己沒用之類的話,與其自怨自艾,倒不如好好努力,否則我會責怪自己,不能讓你過上安穩的生活。”

他這一笑如同春光綻放,在一半陰霾一半冷月的夜空中,猶如撥雲見月,雲散風清。

時春分看得呆了,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你……你別怪自己,我會努力的。”

這話出口,她也意識到有些不對,但一時又想不通是哪裏不對,明明是她在責怪自己沒用,怎麽到最後全成了褚令的錯?

但如今在軍營裏眾目睽睽之下,她想不通也隻能算了,不然待會兒褚令又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話,全世界都該怪她不夠知足了。

他們二人說話間,孔尤蓮走了過來,紅著臉跟褚令打招呼,“大公子,大奶奶,不知道今天的安排你們還滿意嗎?”

若在平時,褚令才懶得理她,但因為她此刻出現,恰好幫他們轉移了話題,所以褚令罕見地向她笑了笑,“還不錯。”

孔尤蓮的臉頰更紅,心砰砰跳了起來,膽子也愈發地大,“待會兒晚宴開始,會有軍舞的環節,大公子可以跟我一起跳嗎?”這話出口,她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唐突,又欲蓋彌彰地對時春分解釋道:“大奶奶初來乍到,我想應該沒見過軍舞,大公子正好可以跳給她看。”

時春分望向褚令,見對方看著自己,她的心裏一動,生怕他又說出什麽“你沒見過軍舞是我的錯”之類的話,毫不猶豫地點頭道:“好啊,你們去吧,我也想見識見識。”

她自覺體貼,笑眯眯地看著褚令,等待著他欣然接受。

沒想到對方臉色一沉,冷哼道:“我不會跳舞。”

時春分的笑容一滯,孔尤蓮的表情也當場僵住。

眼看孔尤蓮一臉的尷尬和不知所措,時春分立刻道:“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孔姑娘,我們兩個都不會,或許待會兒你可以在台上跳給我們看。”

難得她給了台階,孔尤蓮隻得訕笑著點頭,“能跳給大公子和大少奶奶看,是我的榮幸。”

等她尷尬地離去,時春分看著麵色陰沉的褚令,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袖口,不解道:“大爺,你生氣了嗎?”

褚令冷哼一聲,睨了她一眼,“你覺得我是賣藝的,應該在大庭廣眾下跳舞給你看?”

時春分本來摸不著頭腦,聽見他這麽說,才明白自己的確沒考慮周到,像褚令這麽矜貴的兒郎,要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跳舞,的確是有些為難,她立刻道:“對不起,大爺,我下次不敢了。”

見她認錯倒是認得爽快,褚令的眸子眯了眯,沒有說話。

一次是這樣,兩次又是這樣,這個女人好像看不出孔尤蓮的意圖一般,一次次地把他往別人身上推。

可她真的看不出嗎?

褚令的唇角噙起一絲冷笑,她比誰都看得清楚,隻是不想擋他的桃花而已。

區區一個“妒婦”之名,竟比要跟別人分享自己的丈夫還要讓她覺得為難,除了她並沒有將他看得太重以外,褚令想不出還有其他的理由。

他閉了閉眼,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或許他根本就不該強求,這本就是他從別人手上搶來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