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變化
綠桃的質疑讓薑雅的神色一僵,周圍也變得安靜下來,許多人的目光都開始耐人尋味。
為何當時不說,無非是她自己也不敢肯定,時春分需不需要她的“好意”,孕事對大部分人而言,本就是無比私密的事情,別說時春分未必會讓她插手,就算真的讓她插手了,也絕不會容許她在大庭廣眾下討論,她自己先斬後奏,還想營造出一副時春分將來能懷上孩子全都是靠她的假象,這心思著實令人生厭。
時春分起初隻是覺得有些尷尬,聽綠桃這麽一問,才意識到薑雅的心思有多重,表情也冷了下來,“薑姑娘一片好意我心領了,但下次這種事情煩請提前知會一聲,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薑雅臉色煞白,似是沒想到時春分會這麽直接,但這又好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一個童養媳能坐上這個位置,必然是不簡單的,她垂下眸子,淡淡道:“我知道了,大奶奶。”
這件事就此揭過,孔尤蓮等人很快轉移了話題,“咦,怎麽沒看見霽雪,她剛剛還在這兒的?”..
“好像去那邊了,咱們過去找她吧!”
眾人一邊說一邊向王霽雪的方向走去,時春分隻得帶著綠桃跟在她們後麵。
“剛才幸好有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時春分向綠桃感激道。
綠桃笑了笑,“奶奶言重了,這是奴婢應該做的,咱們做下人的,若是連主子都保護不了,那還有什麽用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時春分想到之前跟在她身邊的離燕和餘阿兔,眸子不由黯了黯,原來一切早有端倪,先前她每次被外人刁難,這二人總是一聲不吭,她還以為她們跟她一樣,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又或者是尊卑有別,她們不敢僭越,但現在看來,若是有心護著她,又豈會眼睜睜地看著她被人刁難而無動於衷?
餘阿兔如此,是因為從未想過隻做個丫鬟;
而離燕如此,恐怕是因為從未想過隻把她當主子。
時春分歎了口氣,看來回去之後,她真得好好整頓下自己的院子了。
一群人來到篝火晚宴的場地,很快找到了已經提前落座的王霽雪,她今天太過本分,以至於很多人都懷疑她突然轉了性子。
“你今天怎麽了,老是獨來獨往?”孔尤蓮是這場晚宴的東道主,自然得帶頭關心自己的客人。
王霽雪看著他們,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沒什麽,大老遠趕過來有點累,所以坐在這兒休息一會兒。”
這話倒是沒有撒謊,軍營離縣城本就有一段距離,再加上輕騎營又位於山頂,即便他們都是坐著馬車過來的,一路顛簸也吃了不少苦頭。
薑雅趁機站了出來,打算一雪前恥,“要不要我幫你把把脈?”
王霽雪卻搖了搖頭,“不用了,我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哦。”薑雅有些失望,還以為能趁機一展醫術,扭轉旁人對她的印象,沒想到王霽雪卻不領情。
孔尤蓮卻暗暗在心裏鬆了口氣,那日她們三個一起去縣主府參加晚宴,各自都對縣主的目的心知肚明,若是誰能得到褚令的青睞,便能由縣主做主抬做姨娘,這不僅對她們而言是一次絕佳的機會,若是成了,對她們父親的前途也大有裨益,因此她們表麵上雖然看起來一致對外,實際上心裏也在暗自較勁。
褚令又不是種馬,不可能同時把她們三個都納了,誰能脫穎而出,誰就最有可能嫁入褚家。
目前來看,顯然是她的勝算最大。
孔尤蓮心中得意,麵上卻是不顯,“離晚宴開始還要好一陣子呢,不如我先給你安排個營帳休息,等縣主他們到了,你再出來也不遲。”
她這話看似挑不出錯處,實則大大減少了王霽雪與褚令相遇的機會。
若在以往,王霽雪肯定得翻個白眼,拒絕她的“好意”,但這一次,她躲褚令都來不及,自然非常愉快地接受了這個建議,“好啊。”
孔尤蓮叫了士兵過來,將王霽雪送去附近的營帳,她經過時春分的時候,腳步微微一頓,向她福了一禮,“大奶奶。”
時春分輕輕頷首,關心道:“快去休息吧。”
王霽雪點了點頭,飛快地離開了現場。
她這一走,其他人也散了開來,有人去參觀軍營、有人去坐下休息、也有人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聊天,但卻是沒人敢來惹時春分了。
人就是這樣,欺善怕惡,以前時春分逆來順受的時候,個個都搶著來欺負她,但如今她不過是當眾說了薑雅幾句,那些人就有所忌憚,反而不敢來招惹她了。
時春分也樂得清閑,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安靜地等待著晚宴開始。
褚令見完諸軍將領,匆匆趕過來的時候,看見得便是這副場景,晚宴現場人聲鼎沸,觥籌交錯,所有人都熱鬧地聚在一起,期待著晚宴的到來,唯獨時春分一個人安靜地坐在角落,細細地品味著桌上的茶點,仿佛所有紛紛擾擾全都與她無關。
褚令腳步一頓,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這裏是軍營不是褚家,他在擔心什麽,還怕時春分被人吃了不成?
褚休跟在他的身後,看見他望著時春分的目光,不由眯了眯雙眼,“想不到大哥倒是很緊張大嫂?”
這話充滿了探詢,褚令回過頭看向了他,“我也沒有想到,這次回華亭你的性子變了這麽多?”
褚休的表情一滯,有些不自然地避開了他的目光,“變了嗎?我怎麽不覺得?”
褚令盯著他,原本就冷的麵容變得分外嚴肅,“去年你沒回家過年,發生了什麽事?”
褚休與他四目相對,一副坦然的目光,“山路崩塌,我被擋住了回去的路,你知道的。”
當時這事的確有許多人證,褚令事後查過也並未發現不妥,但越是如此,褚休的變化就越顯得詭異,昔日開朗明亮的少年,突然變得沉默寡言,而且還越來越像他,褚令越想越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