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愛不是唯一
褚令一針見血,指出了華亭縣主和褚嚴之間的問題。
華亭縣主怔了怔,不由苦笑起來,“你說得沒錯,比起其他人,我更失望地是你父親的態度。”
倘若褚嚴的心裏跟老太太一樣,認定時春分是適合的人選,那便也罷了,可他分明跟她一樣,覺得時春分不適合褚令,但他還是站在了老太太那邊,這足以說明他的心中自己是什麽份量。
華亭縣主再怎麽傾慕自己的丈夫都好,也始終有身為公主的驕傲與底線,她無法忍受褚嚴拿愛來做籌碼,逼她一次又一次地接受褚家的種種不公,又或許是,她已經無法再像少女時愛得那般熱烈,僅憑一腔孤勇就能包容一切。
人是會長大的,當她的生命裏有了孩子,有了百姓,有了國家,愛便不是她的唯一了。
短短一句話,便表明了她的態度。
就在華亭縣主以為自己還需要解釋時,褚令倏地一笑,答應道:“那便按母親說的做吧。”
華亭縣主一愣,她本以為孩子們會很難接受的,畢竟他們兩個都姓褚。
褚休的確有些接受不了,他根本沒聽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隻知道因為褚令的婚事,母親被氣得回了華亭,但這至於要跟褚家撇清關係嗎?
他看看褚令,又看看華亭縣主,發現他們二人不知何時有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默契,這是他所沒有的。
但他不想承認自己沒有,便學著褚令的模樣,開口道:“是啊,隻要母親開心就好。”
聽見他這麽說,華亭縣主笑了起來,跟之前的笑容相比,這回的笑容明顯有一種卸下重擔的輕鬆,她真的很怕兩個孩子會不理解她的選擇,萬幸的是,他們比她想象中還要懂事。
“那就這麽說定了。”華亭縣主笑著道:“阿令,你幫我找幾個人負責九苦丁在柳州的發展。”
褚令挑眉,“母親真的將此事交予我負責?”
“當然。”華亭縣主不假思索道:“你是我兒子,又早就有從商經驗,不交給你,交給誰?”說到這裏,她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有些忽略褚休,又連忙補充道:“可惜阿休還在讀書,不然交給他也是合適的。”
褚休笑了笑,沒說什麽,眸子卻是不自覺地黯了下去。
褚令賺第一桶金的時候,好像也不過是個在學堂讀書的少年。
褚令並未注意到褚休的失落,他的心裏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既然母親將此事交給了我,那我便想向母親推薦一個人。”
“哦?”華亭縣主滿臉高興,“你這麽快就想到了合適的人選?”
褚令看著她的雙眼,唇角微揚,“春分如何?”
華亭縣主臉上的笑容當場僵住,原本因為期待而微微前傾的身體也瞬間坐直,“糊塗!”.
褚令耐著性子解釋道:“她雖然沒有做生意的經驗,但整個人有一股韌性,讓她試試未必會是個錯誤的決定。”
“試?”華亭縣主氣得發笑,“這可是整個華亭百姓的生計,華亭軍將來的軍餉,你用來給你的女人練手?”
褚令卻沒有退縮的意思,“正是因為九苦丁還沒有大量售賣,讓春分來做便不會有太大的負擔,萬一她真的失敗了,也是她第一次做生意的緣故,而不是茶的問題。”
“哦?”華亭縣主蹙起眉頭,總算聽明白了一點,“你的意思是,可以先讓她去探探路,要是效果不好,便推在她的身上?”
“嗯。”褚令微微點頭,直言道:“九苦丁的苦本就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倘若剛開始的風評不好,自然可以推在一個不會做生意的人身上,到時我們再將茶葉收回,繼續根據百姓的口味改良,便不會影響名聲。”
華亭縣主有些心動,嘴上卻還是不肯答應,“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些什麽,嘴上說是要拿她背鍋,實際上還不是想給她一次機會,不然這背鍋的事誰做都可以。”
“是是是……”褚令笑了起來,“孩兒的確有自己的私心,但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難道母親就不想給她一次機會嗎?倘若她能將九苦丁的事情辦得有聲有色,那便也不算是一無是處,將來她就能和母親一樣,同時有了自己的依仗。”
“哼!”華亭縣主一臉不屑,“她能做到再說。”
一個從未做過生意,又幾乎沒走出大宅院的女人,她還真不信對方能把九苦丁賣得有聲有色,不過是個順水人情,就算給了褚令又如何?
褚令得償所願,向她拱了拱手,“孩兒替春分謝過母親。”
褚休將他們的對話聽在耳中,以手中茶杯遮擋住自己眸中的異色,想不到大哥對這個大嫂竟然有幾分真心。
他不是一向不近女色嗎?
怎麽會突然對一個童養媳另眼相看?
時春分並不知道涼亭中所發生的一切,此刻她正在縣主府的廚房,認真地研究著這裏的菜式,她下定決心要坐穩大少奶奶的位置,第一件事便是得伺候好褚令的衣食住行。
這四件事裏,她最拿手的是吃這部分,便想著趁時間還早,親自給褚令他們做一頓飯,也算是回報了昨天的晚宴。
華亭縣主是天子胞妹,必然已經嚐遍了世間珍饈,所以她不打算做太複雜的菜,以免在縣主麵前班門弄斧,隻好就地取材,看看廚房有什麽新鮮的食物,簡單地做幾個小炒,也算表達了自己的心意。
餘阿兔看見她認真的樣子,簡直急得不行,“奶奶,我看你還是別做了,那縣主擺明了對你不滿,不管你做什麽她都會挑刺的。”
時春分明白她的意思,上次茶會的事情還曆曆在目,不管她做得多好,討厭她的人總有辦法發難,這是無可避免的。
她的動作頓了頓,笑著道:“我知道這樣做未必討得了好,但人心是肉做的,我以真心待人,總比什麽都不做好。更何況,華亭縣主與漕幫三姐妹不同,她看不上我的菜,大不了就是馬屁拍到馬腿上,不像外人那般會折損褚家的聲譽,所以我沒什麽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