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你不會是想跑吧...)
為了不連累180線小藝人卻夏被卷入頂流緋聞而無辜犧牲, 陳不恪的司機發揮了一把身為頂流司機應有的躲避狗仔的駕駛技術。
一個小時後,在卻夏懷疑這車已經要開出省了的時候,商務車終於減速, 七拐八繞然後駛入某片地下停車場內。
地下二層停車位裏,遮得全身漆黑的人影下了車。
卻夏確定無人在跟了, 她輕微活動著坐得發酸的手腳, 環顧身旁:“這是哪。”
她身後下車的陳不恪隨口說了個地名。
畢竟入耳的那個名字就是H市以“高貴”得寸土倍金而聞名國內的豪宅,號稱現代“上林苑”, 大概也是她從沒想過有機會踏進來的地方。
換了旁人,比如於夢苒,大概已經激動得要合影留念了。
陳不恪走出去幾步後,仍沒聽到身後動靜, 他回身一看, 就見女孩停在原地一動沒動, 眼神還看著和他相反的方向。
摘了兜帽, 壓了一路的白毛不羈地翹起一綹,額發下那雙黑眸熠著隱星似的笑緒:“你不會是想跑吧。”
被發現意圖的卻夏默然收回視線:“你沒說是要來你家裏。”
“嗤,”陳不恪笑了,他插著口袋長腿一繞,折返回卻夏身邊, 白毛下那雙黑眸微微壓低, “我家是什麽龍潭虎穴,嚇得你都想跑了?”
至少她不是怕進他家裏, 而是, 莫名有種這一步跨進去從今以後就是後患無窮徹底和她混吃等死的鹹魚生活say goodbye……的不祥預感。
她這兩年愈發一無所懼,隻怕麻煩了。
陳不恪等得挑眉:“你真覺得我會冒犯你?”
陳不恪:“可你的反應不像沒有。”
卻夏:“……”
陳不恪側過身, 插著口袋懶洋洋道:“之前是誰說,如果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麽,那我的粉絲一定會覺得是她嫖得我?”
卻夏沒出口的話就哽住了。
陳不恪半笑半嘲地落回眸子,不緊不慢續上一句:“放心,我沒有把人請上門嫖我的喜好。”
卻夏:“…………”
話說到這步,她是不上也不行了。
這邊的豪宅規格慣例是一梯一戶的大平層,卻夏跟在陳不恪身後,乘電梯直達他的住宅入戶玄關裏。
目測過長寬,卻夏確定了這個入戶玄關大約就能抵她半個三居室租房的麵積——
回家像逛公園,有錢人可真累。
陳不恪站在那麵蓋了整麵牆的鞋櫃前,停了幾秒,他俯身從其中一格拿出雙新拖鞋,扯掉logo皮卡,走回來放到卻夏麵前。
“沒別的了,將就下。”
卻夏沒怎麽在意,隻當是主人家的例行客氣。直到她踩進拖鞋裏,才有所察覺地低下頭。
小熊襪子輕鬆穿過了印著顯眼奢牌logo的皮革拖鞋,然後慢吞吞的,襪頭的熊耳朵左右擺了擺。
空**得仿佛沒穿。
從視覺效果上,像個偷穿了大人鞋的小孩腳丫。
卻夏走了兩步,果然拖拖拉拉的,還差點絆了一下,偷穿大人鞋的體驗更真實了。
她停下:“…有女款拖鞋嗎?”
“沒有。”
陳不恪等在玄關鞋櫃前,低頭瞥了眼震動的手機,他邊隨手回複邊語氣散漫地應她,“畢竟沒初戀女友來用。”
卻夏:“……”
這梗是不是隻能等他倆死一個才能過去了?
不待卻夏反應,被陳不恪剛敷衍完的手機幹脆響起鈴聲。
是他自己的一首舊歌——卻夏雖不是他粉絲,但以這人高到斷層的國民熱度,也很難沒聽過他那些風格多變都不耽誤火遍南北內外的歌曲。
拖鞋的事暫且摁下。
卻夏鬆了眉心:“你有公事要忙的話去處理就好,不用在意我。”
陳不恪隻瞥了一眼來電,指腹一撥就掛斷了:“不熟,不需要。”
“?”
卻夏正從靠鞋櫃斜站著的那人麵前過,聞言不解地一側眸。
視力太好也是一種罪過。
譬如此時,她就在那一閃而逝的手機屏幕上看到了兩個字。
雲雅。
——不久前於夢苒在電話裏跟她叨逼叨過的、那個被陳不恪選了秦芷薇的本子而放棄了的最年輕影後。
所以這是被問上門了?
陳不恪關掉手機,剛插著兜直起身,他就望見矮了自己一頭的女孩無所覺察地停在他胸膛前不遠,腦袋微微歪著,朝向他勾在指節間的手機,情緒空乏但若有所思。
一點淺淡笑緒就攀上陳不恪眼尾。
他散散漫漫插著兜向前了半步,嗓音曳得低,尾調又微微翹起:“Perdone?”
(注:西班牙語,發音bai|de|ni,表打擾歉意)
“?”
撞入思緒的軟質木香,很輕易就將卻夏的注意力扯回。
她一抬頭,才發現麵前那人是猝不及防的近,此時的平視正對上一截冷白修長的脖頸,以及上麵性感凸起的喉結。
身體本能之下,卻夏倉促退了半步。
然後止住。
女孩微微蹙眉,不悅抬眸。
…第三次了。
偏那人沒給她留扳回一局的機會——他就仿佛隻是需要她在這無比寬敞的玄關裏讓出她麵前原本的那一小步,一句低聲後,陳不恪就隨意擦過她身前,直進了玄關裏麵。
卻夏停了一兩秒,拖著那雙男式拖鞋跟了進去。
繞過玄關的屏風,正對就是落地玻璃長窗,整個平層是L型,而陳不恪家裏竟然沒做任何牆壁隔斷,從西側的西式廚房、到餐廳、到會客廳、再到主客廳,全然一覽無餘。
隻在東側盡頭,以磨砂玻璃前的書架作為隔斷,單獨全出一塊臥室的私密領地。
作為演員行業,卻夏見過不少房子了。
但內部裝修風格如此孤寡的,她也是頭一回見。
熾陽滿長窗,竟也能叫人覺著冷清。
不知怎麽,卻夏忽然就想起之前陳不恪在他工作室的地下停車場裏,像玩笑一樣隨意出口的那句,“我沒初戀,以後也不會有,唯一同居過的對象是honey。”
那時候卻夏以為他隻是故意用honey損她,現在卻發現好像真是本心。
可他明明看起來活得最盛大矚目,風光恣意。
“我經紀人大概一小時後到。”
陳不恪腿長,卻夏走神這片刻,已經足夠他去到東邊盡頭臥室前,從書架上拿了本什麽又折返回來。
“好,”卻夏不自覺略微輕了語氣,然後慢半拍反應,“——我還要和你經紀人談?”
陳不恪剛想遞出本子的手一懸空,他略微挑眉,似笑非笑:“你是隻想和我談?”
“……”
好好一句話到他口中莫名曖昧。
卻夏卡頓了下,沒起伏地接了:“是除了你經紀人之外的人,都可以。”
“嗯,張哥為什麽不行?”
卻夏:“我不喜歡和被害妄想症交流。”
見女孩嫌棄得微微蹙眉的模樣,陳不恪輕哂,手裏本子遞過去:“知道了,我會在場。”
“我倒也不是這個意……”卻夏一停,低頭,“這是什麽?”
“《至死靡他》的完整劇本。你應該還沒收到,這一個小時裏可以拿來打發時間,看不完帶回去也行。”
“哦,謝謝。”卻夏遲疑接過。
接過手捏上去了,本子沒拿回來。
另一頭傳來明顯的阻力。
卻夏:“?”
順著那人手腕望上去,女孩麵無表情地抬頭。
滿臉漠然的“你找事嗎”。
陳不恪就笑了,略一歪頭:“你說那句謝謝的時候,算是什麽表情?”
這人話說得沒頭沒尾,但卻夏不知道怎麽就聽懂了。她把沒了阻力的劇本拿回:“隻是意外再次見識了你的人性。”
話尾聲音稍低下去,女孩下意識望了眼清冷孤寂的長窗。
心裏某個角落微微一顫,她捏了捏劇本邊沿。
“照片的事,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和任何人說出去。”
“?”
已經要轉身了的陳不恪一停,回眸。
女孩安靜握著劇本,走去窗邊:“以後也不會。”
陳不恪原地未動,停了幾秒後他轉走視線,像漫不經心地開口:“就算別人用難聽的揣測造謠你?”
“嗯。”
“為什麽。”
“是我自己的決議,沒有必要拖你下水。”卻夏在窗旁的單人椅上坐下來,翻開劇本時她思索地停頓了下,“而且,這件事揭開對你能造成的傷害,遠大於不揭開對我的影響。”
陳不恪淡淡一嗤:“無論大小,趨利避害不是生物本能麽。”
卻夏沒在意地翻過一頁,也沒抬頭:“那你就當做是擼貓費好了。”
“……”
陳不恪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
等到思緒轉過他才回神,抬起的手指在右額前停了一下,垂落插回兜裏,他側身,回向臥室去。
卻夏坐在窗邊,捧著劇本讀了不到十頁,於夢苒的最後通牒從天而降——
【於】:下一通電話再不接,你就給我等死吧。
“……”
卻夏直起腰,看向東邊。
陳不恪的臥室一直挺安靜,偶爾才隱有話聲,不知道是在忙什麽工作。
撥一通電話,又離這麽遠,應該聽不到。
卻夏剛想完手機就震動起來。
她低頭一看,沒了表情。
視頻通話。
卻夏:“。”
在紅色的掛斷上猶疑數秒,卻夏還是落去了綠色那邊。
視頻通話接通。
於夢苒:“立刻讓我看!你背著我偷偷藏了的狗男人是誰!”
背景似乎是拍攝基地。
難為她的好基友百忙之中還惦記著被她“綠”了的事情。
卻夏歎氣:“沒人。”
“少騙我,沒人你剛剛怎麽可能一直掛我電話!而且你還——”於夢苒抓狂的表情驟停,轉為疑惑,“你人在哪兒?為什麽背景如此陌生?”
卻夏麵不紅氣不喘還耷著眼:“拍攝基地。”
“哈?你怎麽又去影視城了??”
“臨時工作。”卻夏含糊過去。
“噢,這塊是H市影視城的新拍攝區嗎,怎麽之前沒見過?裝修得挺低調奢華哎,你起來轉兩圈,讓我看看全貌,我——”
“你看這是什麽。”
卻夏把手裏的劇本一抬。
【至死靡他】的劇本標題,果然第一秒拽走了於夢苒的八卦重心。
“我靠!他們把劇本寄給你了?嗚嗚嗚我也想看,陳不恪第一部戲的劇本怎麽樣啊?對手戲多嗎?有吻戲嗎?有**嗎?有——”
“哢噠。”
一聲低低的輕響傳入卻夏耳中。
卻夏眼皮頓時警覺地一拎,但又克製下本能,沒有當著於夢苒的鏡頭轉頭去看。
應該隻是錯覺,吧。
“我這兒沒有他那部分。”這樣想著,卻夏還是第一時間打斷了於夢苒的發功。
於夢苒頓時失望:“啊?沒有啊?”
“嗯。”
“嗚嗚,最好都沒有,省得萬一陳不恪拍親熱戲不上替身,那豈不是太太太便宜秦芷薇了?媽的想想都好氣,嗚嗚嗚我也想嚐唐僧肉,憑什麽是——”
“咳咳。”
鏡頭這邊,窗前的卻夏忽然咳嗽起來。
手機被她假借彎腰的動作一把拍進單人椅裏,她繃著臉扭身,凶氣地瞪住了斜後方不遠處——剛剛忽然就從鏡頭一角擦出來又停下了的身影。
牆前。
陳不恪正單手插著鬆垮的睡衣褲袋,懶洋洋靠著牆,半笑不笑地望她。
“視頻通話。”
卻夏給他做威脅口型。
陳不恪點了點頭,似乎很善解人意就轉身要走。
卻夏略微放心,觀察他走出去兩步,才重新抬回手機,並且戒備地拿攝像頭背麵對著那人的方向。
於夢苒迷惑的大臉占滿屏幕:“剛剛怎麽黑屏了?你咳嗽什麽?”
“嗆到了。”
卻夏緩了口氣,剛要補充細節——
“哦,”不遠處,陳不恪忽然慢悠悠地停下,拉開旁邊的冰箱門,低磁嗓音揚過來,“你喝什麽,卻夏。”
卻夏:“…………”
卻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