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二章

曆延年生辰是四月最後一天。黎南珠早半個月就跟元和帝說了, 說他想給年年過生辰,元和帝當時聽了一怔,才想起來延年的生辰將至。

“這幾年, 每到四月, 朕就沒心思。”

“南珠你在意延年, 朕也放心了,去吧, 好好玩玩。”

黎南珠高興行禮退下了。

元和帝欣慰, 也覺得這幾年虧待了孫兒,太子去了,延年孝順, 不提生辰這茬, 他其實記著,隻是每年這時候都想太子, 愧對了父皇, 日後去了都沒臉見父皇。

“宮裏頭, 平日裏還說是延年的親叔叔, 待延年親厚, 可這幾年延年生辰, 沒一個人提的,尤其是皇後,朕不說, 她是延年奶奶,她就不記得了嗎?”元和帝說到末了有幾分怒意。

劉祿寶知道,上次皇後來永雙殿為七殿下求情, 是惹惱了聖上。

皇後是先帝給聖上指的婚事, 原先母族也不過是三品大員。帝後成親後, 那時候元和帝還在潛府,是寶親王,皇後是寶親王妃。

府邸時,皇後遲遲懷不上孩子,滕妾接二連三先生了兩子一女,不過除了女孩皆未養活,直到好幾年後,皇後才有孕,誕下一哥兒。

皇後一看是哥兒,還有些不快,並不是很看重,但元和帝那時候很喜歡,尤其是在世的先帝及其疼愛這位哥兒孫子,親自取名不說,滿月時還在宮中辦的。

劉祿寶是聖上潛府時就伺候的老人,知道一‘無頭官司’,先太子沒出生之前的兩位皇子死的有些蹊蹺,聖上其實有所懷疑,之後對皇後就淡淡的,後先太子出生後,才略緩和幾分,是相敬如賓的規矩。

這些舊事不提,隻說先太子薨後,皇後傷心幾次病倒,聖上念在去世的太子情麵,對皇後是尊重有加,所以才對七皇子婚事幾次退讓。

七皇子十六歲時,聖上就有意給七皇子娶妻,之後開府出宮。不過當時皇後就推了,抬出了先太子,說做夢夢到澤秋了,她如今就小七一個孩子,想讓小七在宮裏在陪他幾年。

聖上便允了。

一直到七皇子十九了,外頭朝臣壓不住,揣測聖意,以為元和帝所屬七皇子繼承大寶,所以遲遲留在宮中。聖上那時候又動了心思,這次態度強硬了些,皇後看無法挽回,隻能退了一步,說想親自選兒媳。

聖上允了。

皇後就挑到了親外甥女,就等來年指婚。可惜出了變故,黎郡王上京,皇後作為枕邊人大概摸到點聖上心意,就教唆七皇子先一步求娶黎南珠。

是變著法子想為七皇子占好處、大頭。

卻沒想到黎郡王是個刺頭不好惹,人家也不傻,把七皇子耍的丟了名聲。聖上禁足七皇子,皇後來求情分,一直貶著說黎郡王是個哥兒如此跋扈行事,說黎家居心叵測,心思不純,害天家皇子如何。

聖上大怒,斥責皇後。

原話是:你那幾分心思,別以為朕不知情。

梓潼,你既是知道朕的意思,還叫老七同朕作對?

天子一怒,皇後當時心裏也怕,跟以往一般抬出先太子來,說老七是太子的親弟弟,是延年的親叔叔,老七對黎南珠好,隻是盡地主之誼沒別的心思如何,是黎南珠太混賬了。

聖上當時讓皇後回宮去。

之後,元和帝越想火越大,跟劉祿寶說:“皇後處處拿老七跟太子相提,既是這樣,朕的太子娶得是七品的官,太子能低娶,老七如何不能。”

便動了立即賜婚念頭。

隻是元和帝對哪家臣子哪家女孩不了解,讓劉祿寶去問寧貴妃要名單。

長寧宮離中宮和聖上寢殿都近,七皇子禁足,皇後去永雙殿,這些寧貴妃都曉得,還知道皇後進去沒多久,鳳架回去了。

沒一會劉祿寶來她寢殿,要名單。

寧貴妃聽劉祿寶說的含糊,“到我這兒要適齡女名單?倒是有,本宮正給十二相看,你且等等吧。”

給名單上,寧貴妃做了一手,她給自己挑兒媳,那都是精心來的,相看上的自然不能給出去,便宜了皇後母子,倒是之前不想要的,遞了過去。

都是些官小的家中嫡女,聖上看了,還覺得她和十二不爭不搶,人淡如菊呢。

……這倒正和聖上意思。劉祿寶拿著名單掃完了,也難怪寧貴妃坐到了貴妃位置上,命好,歪打正著上了。

元和帝在氣頭上,就把中州長史的嫡女給七皇子賜婚。

哪怕是後來氣性淡了,在這件事上,隻有皇後和七皇子有錯的份,元和帝是不覺得有什麽錯,誰敢提起來,元和帝都問一句:朕的太子可娶翰林編修,老七如何不能娶正五品的嫡女?

你意思是,太子還不及老七了?

這下誰敢說了。

先太子就是紮聖上心裏的一根刺。

就如這會,元和帝提起來延年生辰,他是記得但卻提不起精神給辦,這能怪聖上嗎?自然不能,要怪就怪皇後。

“還是南珠好,南珠有心了。”元和帝念道。

劉祿寶當時誇,說黎郡王對皇孫事宜都上心,比親——他本想說比親阿叔還要親,但話在嘴裏拐了個彎,出口是:“可不是皇孫和郡王要成親了,夫妻一體,日後要是生下孩子,聖上要做曾祖啦。”

哄得元和帝立即笑嗬嗬說對。

“你去傳旨,就說延年生辰那兩日,宮學鬆快鬆快,樂嗬一下,十六歲也是正經生辰,過完就十七了。”

黎南珠得知宮學放三天假,辦生辰地址立刻移到了赦天別莊上,那裏地方大敞快好玩,還有溫泉,距離京裏也不遠,小半天就到了,要是騎馬更快。

定好了地方就發邀請帖子。

在邀請人這塊,王府的黎管家總算是大展身手了,把這些年來,京裏各家同王府走動的冊子全拿出來了,半個手掌厚的冊子裝了一木箱。

“王爺雖是沒在京裏,但過年人情走動沒忘,同黎家關係好祖上有淵源的,最早就是嚴鄭兩家,如今給皇孫調理看病的鄭太醫就是鄭家人。”

“嚴府現如今隻剩一位老太太——”

黎南珠可惜:“隻剩老太太了,你怎麽不早說,那我到了京裏該去拜訪的。”

管家囧了下,說:“郡王,奴才還沒說完,嚴家老太太年歲已高在京裏府裏,還有一兒媳婦一同住著,嚴大人在外地辦差,孫兒是去遊學去了,孫女嫁了人,嫁的是周少傅家的嫡三子。”

“嚴家同黎家相近,還有一支回到了祖籍任職,跟京裏咱們府邸不怎麽走動,現如今隻走動京裏這邊。”

管家慢慢給郡王梳理,起初黎南珠還挺上進好學的,但是越說到後頭,是打開一冊子,還有一冊子,最後黎南珠擺爛了,說:“管家你看著擬,祝靈擒嬌你們學著,京裏同府上走動來往的都請——”

“等等,邀他們府中年輕人去玩,就說在赦天別莊裏玩球,不拘男女哥兒,年齡和年年和我差不多就行。”

“這次就不邀長輩了,等我哥嫂來京再宴客,你說明白些。”

既然是給年年過生日的,請一大堆京裏長輩,到時候玩鬧不開,再者他也不愛同長輩們社交攀談,人一多他記不住,容易亂,也不如大嫂料理這些想的周道,省的人來了,回頭又說慢待了。

黎南珠幹脆全推了。

黎管家應是,開始著手寫邀請帖子,送帖子。黎王爺府上下忙了起來,這事很快傳開了。

六皇子府。

“本皇子之前真是小瞧了黎南珠了。”六皇子之後才知道,上次黎南珠接曆延年出宮並不是去玩的,而是去了竹林峰上見先太子妃。

至於上頭發生了什麽,六皇子打聽許久才查出來丁點,聖恩寺進了兩個犯人,還是左少卿親自押回去的,具體的什麽都問不出來。

都是一群廢物。

現在竹林峰那兒據說是黎王府的人,還在大修。派出的探子被發現了,好不容易脫身回來說的。

六皇子從那兒後就陰謀論了,細數黎南珠進京後,“先是廢了曆澤炎,之前朝中支持他的聲望那麽多,現在人還關著禁足,外頭府邸修葺的差不多,禁足出來就是出宮,妻子更是個五品之女……”

當時六皇子還有種坐收漁翁之利的高興,覺得黎南珠犯蠢跋扈張揚,但替他除了勁敵老七。

現在可不這麽想了。

這會聽手下回話,陰謀論想了下,冷笑說:“黎南珠好手段好計謀,這是想給曆延年拉攏年輕那脈,父皇老了,那些老臣子守舊頑固,糞坑裏的石頭,冥頑不靈,黎南珠倒是另辟蹊徑,從他們家中嫡子孫子下手。”

“高啊。”六皇子一串冷笑,緊跟著招手,吩咐:“跟皇妃說,讓嶽父那兒也去走動去玩玩,既是給延年慶生,那就小輩樂嗬,本皇子就不去了。”

六皇子還有公務,請假給外甥慶生,曆延年還沒那麽大的麵子。

其實主要是黎南珠也沒想請這位。

宮裏貴妃長寧宮。

十二皇子到宮裏已經念叨快一個時辰了,寧貴妃都是怕了這個兒子了,說:“你要是不放心,你就去看看,反正你是延年叔叔,他黎南珠還能把你拒之門外不成?”

“他敢!”十二皇子哼道。

話又繞回來了,寧貴妃敷衍說:“黎南珠敢不敢,你去試試就知道了。”

“母妃,您怎麽幫黎南珠說話不幫著兒子呢。”

寧貴妃當即橫眉冷對,“那我讓你跟黎南珠好好相處,你怎麽不聽我的呢?連七皇子都知道試著求娶黎南珠,到了你這兒,我說完,你麵上答應的好,結果陽奉陰違的,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母妃,孩兒幸虧沒去,黎南珠就是惡霸,他把七哥謔謔成什麽樣了,我要是那時候也同七哥一道出宮找黎南珠玩,沒準今天就是我是公公,到時候您抱不了孫子了。”

“呸呸呸,淨胡說。”寧貴妃被兒子吵的頭疼,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不過十二那話也沒錯,她後來才知道聖上和皇後打什麽主意。

現如今老七的下場,十二還是機靈躲了過去。

“你愛去不去吧,不想陪黎南珠玩就算了。”

十二皇子靜了了會,脾氣又上來,說:“不成,我還是得去看看,那個惡霸慣喜歡年幼的,別到時候延年他下了手,連著羅敏都不放過,我得盯著點。”

“……嘉郡王家的世子容你操什麽心——”

“母妃母妃——”

“罷了罷了,你愛去就去,我又沒攔著你,不過不許跟黎南珠起了衝突,母妃知道你不愛哥兒,既是聖上心意所屬黎南珠同延年,這事我就不打主意了,等下半年給你相看了正妻,好請聖上賜婚,一眨眼你也到了出宮建府的年紀……”

十二皇子找到了出去玩的借口,再聽母妃說什麽娶妻生子就難受,找了借口,腳底抹油的溜了。

寧貴妃看的直歎氣,旁邊嬤嬤便寬慰:“皇子心性好,等過兩年再長長就好了。”

“今年十七眼瞅著十八了,你瞧瞧還跟小孩似得,他要是在尋常人家,我操他這份心幹嘛,可他生在帝王家,我又是貴妃,後頭有寧家在……罷了。”

即便是他們不想爭,可其他皇子能放過十二嗎?有時候被推著走的,不能退後的。

寧家再得聖上看重,到底是不如幾百年前幫過聖祖的黎家。

這裏聖祖指的是光武帝,之後一脈都是光武帝子嗣。聽說當年,聖祖能坐上皇位能坐穩,靠的就是黎家。

寧貴妃憂心了會,最後不想了,她一女流之輩,想也無法。

轉眼匆匆到了四月赴宴日子。

這日京中可熱鬧了,貴人車馬從太平正街陸陸續續往京外走,是去了一輛又一輛,倒是沒怎麽清街了——今日出城人太多,要真清街起來,那一整天老百姓都沒出門別營生了。

“今日怎麽這麽多貴人出城?”

“這你就不知了吧,這些出城的都是黎郡王邀的,去城外赦天別莊打馬球。”

“不是不是,打馬球是次要的,是給皇孫過生辰。”

“哪位皇孫?”

“還能哪位,住在宮裏的那位。”

眾人一下明白過來,“是太子子嗣。”

“先太子了。”

“如今不是還沒太子麽。”不過反駁了句,也改口先太子了,說:“往年不見得,怎麽今年這般大陣仗?”

往年誰知道皇孫生辰什麽時候?

其實以前太子在時也給曆延年過過生辰,不過皇家孩子金貴,尤其是小孩子,不敢大辦,怕惹了不幹淨夭折,得藏著掖著,尋常慶祝一下就是了,到了成年十八歲時,倒是能大辦。

所以百姓並不知道皇孫生辰,就算是知道了隔了幾年早忘了。

“還能如何,你沒聽,是黎郡王邀的京中貴人,這是黎郡王今年回來了,給皇孫辦生辰。”

那黎郡王為何隻給皇孫辦呢?

“聽說啊,我是聽來的,黎郡王喜好年幼的。”

這些不敢亂傳了。

黎郡王可是魔頭惡霸,到處都是眼線,要是被聽去了,拿你家最小的孩子近身伺候……

關於黎郡王的傳聞那是以訛傳訛,更離譜了。

不過仔細一想,黎郡王喜歡年幼的,可皇孫是比黎郡王小幾歲,但實屬算不上年幼,這傳聞乍聽驚人嚇人,實則不能推敲。

“我剛瞧,還有貴女也去?”

“是啊一道去,聽說都是同郡王皇孫年齡相仿的。”

百姓們爭相瞧著熱鬧馬車,識字的數著馬車掛的牌子,什麽工部侍郎蘇府的、戶部侍郎林府的、嘉郡王府、戶部黎府、國子監祭酒王家、太醫院副院判鄭家……

一大早竟有十六家赴約。

國子監祭酒王家是黎二娘的夫家,就是黎南珠的二孫女。黎暮澤與妻子一共生了兩子一女,二女閨名幼雪,已嫁人,自小飽讀詩書,是京中出名的才女。

郡王府下拜帖前,黎暮澤就知道了,去衙門路上碰到在翰林院做修撰的女婿,說了一句,要是想去玩就一道玩玩去,“幼雪在家中時就活潑性子,如今天氣好,出門踏青正合適。”

王安作揖應是,笑說:“謝謝嶽父,那正好,小婿這幾日把手上活做完了,告假幾日。”

翰林院清閑,請個三五日假也沒問題。

王安回去同妻子一提,黎幼雪當即就高興,說好。

“上次阿爺回來,你沒見過,我阿爺是個妙人,府裏之前送的小蛋糕就是阿爺王府廚子給的法子,說見我們吃的好,幹脆送了法子過來。”

王安就說:“黎王府廚子都大氣,不藏私。”

“倒不是,我聽父親說,小蛋糕是阿爺琢磨出來的。”

這下讓王安大吃一驚了,王安是讀書人,骨子裏有‘君子遠庖廚’的想法,不會下廚做飯的。

黎幼雪又道:“阿爺往戶部送了幾次吃食,我聽母親說,如今戶部下頭都敢同父親玩笑兩句。”

這又讓王安吃驚,對未曾蒙麵,跟他差不多大的黎郡王‘阿爺’好奇幾分,因此說出門玩,王安就陪妻前往,還帶著家中讀書的幼弟。

幼弟說:“哥,這幾日不斷有和夫子請假的,都是去赦天別莊玩,沒想到你也帶我去玩啊。”

“我也是托了你嫂嫂的福。”王安可不會打馬球。

國子監祭酒是清水衙門,不過這職位等閑是不會變更,跟家傳似得,一坐能坐一輩子,要是家裏子孫沒大出息,那就接老子班,要是有出息了,那還有其他子孫。

這時候誰家家裏孩子不是幾個的數。

因此王家門庭是書香世家的清貴,也積攢了不少家底,是個殷實又門戶簡單的人家。

黎幼雪坐在車中,同丈夫說:“我剛聽到百姓說,還有蘇家人去?不知道阿芝妹妹去不去。”

阿芝就是原皇後看重要指給七皇子的蘇家女,同黎幼雪算不上手帕交,兩人相差四歲,不過以前黎幼雪在家中時,過年人情走動,見到了一群姐姐妹妹們能說說話見個麵。

自然黎幼雪也知道宮裏皇後娘娘看中蘇芝的傳聞。

京裏但凡有臉的人家誰不知?當初皇後把話說的那麽明白,還是在年宴,如今出了這一檔子事。

“可能去吧。”王安推測說:“本來隻是皇後暗示,大家自己猜的,如今出了這變故,蘇家肯定不願坐實這個傳聞,那就當無事發生,要是讓蘇家女郎處處避著拘在家中,倒像是有點什麽。”

黎幼雪點點頭,“這倒是。話說回來,此事阿芝妹妹無妄之災,以後定當更好。”

車馬碌碌一路出了京城大門,還有隨後趕去騎馬的十二皇子。

一路到了赦天別莊,管事早早候在門口接待,黎王府的管家也到了——今日郡王大宴賓客,怕莊子管事忙不過來,也撐不住場子。

當年的赦天別莊何等風光,大管事那是人**,對接的都是宮裏管事公公,現在嘛都過去了,不過黎郡王到了後,好像有點當年開啟別莊風光的苗頭。

管事喜笑顏開,也不在意給黎管家做二把手。

祝靈擒嬌忙安置女眷女郎,還把喚巧給抓了過來,讓帶幾個伶俐的過來一道忙。

“咱們自家的小姐自是能選住處,問問二小姐喜好。”

下頭的還沒反應過來,說二小姐?

喚巧先道:“笨啊,二小姐還能有誰,黎府的二小姐。”

那就是王夫人。

擒嬌一看問話這個,是長得一張聰明伶俐臉,腦子不開竅,不由道:“是王夫人,也是黎府二小姐,是郡王看重的二孫女,甭管嫁沒嫁人,到了自家,先論二小姐身份,王夫人身份往後挪挪。”

反正在昭州就是,女郎哥兒嫁人了,到了別家做什麽夫郎、娘子的,好不容易回一趟娘家了,那還拘束什麽,在家中什麽樣,那是更甚,寵著來的。

喚巧聽的直眨眼,“好姐姐,昭州真這般嗎?那夫家人不會怕落了麵子嗎?”

“敢在娘家地盤耍橫,脾氣不好的嶽母抄了洗衣錘能揍的。”擒嬌可是見過,不過又說:“哪裏都有好懶人,不過昭州多是女子夫郎當家,要是婚前沒擦亮眼,婚後夫家一家都是王八,能和離的。”

祝靈在旁笑說:“既是昭州尋常百姓家也知道道理二字,回娘家難得放鬆幾日,沒道理占這幾天的麵子是不是?”

“對哦。”喚巧聽了點頭覺得在理,“那昭州可真好。”

可不是嘛。

蘇芝同丫鬟迷了路,本想問路,聽到這些丫鬟背後說話,聽得入神,不由心中暗暗羨慕黎家女,同她不同,隻是被當棋子擺布的命。

最後王家同蘇家住的近些,黎幼雪想和阿芝妹妹說說話,聽下人問喜好就問可不可以安排了,那當然是沒問題的。

“我今日不是故意偷聽的。”蘇芝見幼雪姐親切,當即把中午聽到的說了。

黎幼雪一看阿芝妹妹神情憂鬱,眼底難掩的羨慕,當即就對阿芝妹妹多了憐愛,卻裝不知內情一般,說:“我好久都沒騎馬了,等我換了騎裝,好妹妹陪著我一道選個馬。”

蘇芝自小是按著大家閨秀模樣養的,琴棋書畫女紅都會,可騎馬還真不會,本是想拒了,黎幼雪一把拉了人,說:“好妹妹,一道吧,難得出來玩,跑幾圈痛痛快快的。”

“阿姐,我沒騎裝。”

“我有多餘的,咱倆身形差不多,送你。”

等兩位貴女換了騎裝,蘇芝第一次穿這個,有些不習慣但卻新奇的很,和男裝有些相似,卻更柔和,有種英姿颯爽的漂亮。

窄袖子褲子羊皮靴子,外頭是圓領中袍子,頭發上那些叮叮當當的首飾去了七七八八,黎幼雪烏黑的頭發就挽了一根木簪,發髻簪了一朵絲絨花。

“嫂嫂這般穿利落好看,像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將軍。”王二郎誇讚。

黎幼雪說:“有眼光。不過我這算不得女將軍,玩鬧罷了。”

“你同你哥說聲,我帶著阿芝妹妹去挑個馬兒,跑一圈。”

王二郎點頭,作揖送嫂嫂和蘇家千金離開。

黎幼雪是別莊的二小姐,養馬的小管事接待,說什麽馬兒好,哪個馬兒烈性,要是小姐和蘇小姐騎馬,這裏有兩匹溫順的小母馬。

管事引著貴人去。

馬廄早在郡王說來前就打掃了好幾遍,還熏過艾草,撒過石灰,不說半點味都沒有,起碼是能見的了貴客了。

一行人往裏走了幾步,就聽熟悉聲:“小年年,怎麽臉這麽紅,阿叔摸摸,誒呀好好阿叔不逗你了,你說你這麽不經逗,改日咱倆結了婚,還不得天天紅著一張臉啊。”

黎幼雪:……

原來阿爺是這樣的阿爺。

蘇芝這位養在深閨的千金,哪裏聽過此等‘流氓話’,當即是耳根子發紅,同時也好奇,誰啊?

黎幼雪怕阿爺再說出什麽驚天話,當即提了聲量喊:“阿爺。”

裏頭真認認真真挑馬的黎郡王:……

“我要是說沒同你幹點別的,外頭人信不信?”黎南珠說完,看到皇孫衣服褶皺,還有一張不好意思害羞臉,頓時心如死灰。

他的**-魔,老牛吃嫩草名聲越來越坐實了。

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