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舊痕跡
賈瑭在外麵幹的事兒家裏的人都不知道,如今的榮國府已經顯出幾分頹廢的樣子了,和朝中權貴來往減少,已經不能敏感的把握朝局了。
他從外麵宅子裏回來,家裏各處開始掌燈,先是去自己的院子裏換了衣服,就聽見外麵亂哄哄的,問周媽媽:“外麵鬧騰什麽呢?”
“今日二太太在老太太跟前說請璉二奶奶幫著管家,又說往來不方便,咱們要去那邊還要出門走寧榮街,不如直接住過去。這不,二爺和二奶奶搬家呢。”
原來如此。
賈瑭換了衣服出來給賈赦還有邢夫人問安,路上遇到了賈璉,賈璉新婚燕爾,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看到賈瑭就遠遠的招手:“老三,你來,我有好事兒告訴你。”
賈瑭走進來問:“什麽好事兒?”
“我今日陪著二老爺去史家了,托付史家的兩位侯爺給你去殷家提親,你說是不是好事兒?”
“那真是好事兒。”賈瑭瞬間笑的跟一朵盛開的花兒似的。
賈璉用胳膊碰了一下賈瑭,“我聽說你院子裏沒丫頭,要不哥哥給你安置幾個?”
賈瑭裝不懂:“不用,我院子裏周媽媽帶著幾個婆子把事兒辦完了,用不著丫頭們,丫頭們沒她們有力氣,幹活還慢,不如婆子用著順手。”
賈璉一副“你糊弄誰”的表情,似笑非笑的說:“老三,你跟二哥哥裝不懂呢,丫頭有丫頭的用處,其中美妙之處你試過就知道了。”
賈瑭繼續往下裝,“哦,這麽說你試過了?好用嗎?”
“當然了,除了我屋裏的那幾個,還有你二嫂子陪嫁來的那幾個,我都試過了。”
賈瑭暗罵賈璉不要臉,覺得這很難裝下去了,還強撐著裝傻:“是嗎?王家的丫頭比咱們賈家的端茶倒水還麻利?走走走,我去給老爺太太請安呢,一起去吧。”
賈璉不去,他不想看到賈赦,就說:“你快去,哥哥在外麵等著你,隔壁珍大哥哥請咱們吃酒了,讓我喊著你。”
賈瑭不想去:“哥哥別等著我了,太太怕是要拉著我囑咐成親的事兒呢,不知道說到哪時哪刻,你先去,我回頭出來再去。”
賈璉一想,成親是一件大事,或許大太太還真的會碎嘴子不停的囑咐。
於是拉著賈瑭說:“那行,我先走,不過哥哥有件事求你。你可一定要幫幫我。”
“哪裏用得到一個求字?怎麽了?”
“我以前身邊的倆丫頭你知道吧?”說著一對桃花眼對著賈瑭挑了一下,“你嫂子是個醋壇子,容不下這兩個丫頭,非要讓我打發了。哥哥先把他們藏你院子裏一段時間,到時候再把他們接出來。”
這是親哥哥能做出來的事兒嗎?讓我藏你那一對小情人?
賈瑭立即拒絕:“二哥,你藏哪裏就不能藏在我那院子裏?這些日子太太天天進我院子,再加上過幾天殷家又派人來量地方打家具,進進出出那麽多人,大家都能看得出來......更何況到時候二嫂子也要陪著女客進我的院子裏瞧一瞧,你這事兒能騙得了誰?”
賈璉一想,果然如此:“老三你說的對,還是先放在珍大哥哥那兒吧”。
賈瑭很想說,賈珍不是個好東西,特別是女人,放寧國府不被他盯上太難了。但是這話是不會提醒賈璉的。
於是兄弟兩個分手,賈璉帶著人出門,賈瑭來給邢夫人請安。
果然邢夫人有一堆話要囑咐。最後就說到了院子安排上:“我本來想等著他們搬家了把你挪進去,現在卻不能夠了。”
賈瑭就說:“就是他們不在這邊住,他們的院子也不應該被我占了,現在是你和老爺還在,說句不孝順的話,你們不在了,我是要帶著老婆孩子離開的。”
邢夫人聽了心裏不痛快,“胡說,這榮國府是你家,你帶著老婆孩子去哪兒?!”
“我雖然是嫡出,但是到底不是繼承爵位的人,早晚和那些族人一樣搬出去的。這是改變不了的,所以這時候別做無謂的爭奪了。這榮寧二府看著光鮮無比,實則不是什麽好地方,要麽混跡其中,要麽獨善其身,”說完把一疊銀票遞給了邢夫人,“留著賞人吧。”
“哪有拿銀票打賞的,我給你收著,將來給你媳婦,你們也攢著點,將來真的分家了也好買房置業。回頭給我點散碎銀子就行,散碎銀子夠婆子丫賞賜的了。”說著伸手摸了摸賈瑭頭上的冠,“一轉眼你也長大了,我熬油似的熬了這麽久,也值了。”
“母親放心,我將來帶著媳婦孝敬您。”
“你們過好日子就行了,唉,”說到這裏,壓低聲音囑咐賈瑭:“將來要是你有了兒子,老爺想抱去養著,你可不能答應,他日日吃酒和丫頭們調笑,教壞了我孫子怎麽辦?”
正說著呢,外麵忽然鬧起來了,聽動靜是賈璉他們院子裏,邢夫人對賈瑭說:“你先回去,後院的事兒和你這爺們不想幹,回去讓周家的早點關門閉戶,別跟這吃醋拈酸的事兒扯上關係。”
王熙鳳在院子裏打了賈璉的丫頭。
賈璉屋子裏本來就有幾個大丫頭,加上王熙鳳帶來的四個,屋子裏站都站不下,更何況這一屋子女人都和賈璉有關係。所以王熙鳳的一個丫頭就在她跟前挑唆,王熙鳳是不受委屈的,直接一巴掌打在了賈璉得意的大丫頭臉上。
這些和賈瑭沒關係,他回去之後還跟周媽媽說呢:“他們搬了也好,清靜。”
隻是賈璉晚上在寧國府住下了,根本沒回來,所以王熙鳳把他的大丫頭趕走的事兒他也沒第一時間知道。
一早賈瑭收拾了去國子監上學,他也沒打算考科舉,一來是他學的太偏科,他以前是學理工的,現在背書也沒天賦,跟著國子監的博士學數學,目前學的挺不錯的。二來是殷祺給他漏了口風,皇帝有把他放在工部的打算。
如果真的入了工部,起點大概和他二叔賈政一樣,是個五品員外郎。
就是不知道二老爺會不會心裏不痛快,但是沒辦法,他的一身本事隻能放在工部,放在戶部也行,但是戶部都是錢串子,臉皮不厚混不下去,皇帝不打算把他放進一堆老油條裏且現在新皇帝也沒能力放他進戶部,戶部的人都是太上皇的人。
如今他是一天不到崗,就要去國子監應一天的卯。
賈瑭這個官迷算是有了去處,殷叡在家裏悶悶不樂,他不想考科舉,可是又答應了大哥,大哥的意思他明白,兄弟兩個一個是武將一個是文臣,這樣更穩妥一些。
畢竟開國用武將治國重文臣,往後文臣的地位必然淩駕於武將之上,看榮國府武轉文的路子就能看出來一些意思,可惜的是榮國府的老國公盡管眼光準,然而這一代承擔振興家族的賈政卻沒本事固守家族優勢,目前家裏的權勢漸漸的被蠶食了。
隻是殷叡知道,現在自己沒資格做山中隱士,隻能削尖了腦袋去考科舉。
於是到了新家,雲芳的日常中又加了一條,給二哥煲一些湯湯水水的讓他補一補。當天傍晚吃了飯,天沒徹底黑,玉芳就帶著香草端了湯水給二哥送去。
這時候路過大哥的院子,發現裏麵冷冷清清,就先去了二哥那裏。
“我原本以為大哥回來了呢,不是說好了吃晚飯的時候到家嗎?我還給他煮了一碗湯呢。”
“剛才讓人傳話了,說出事兒了,今晚上不回來了。”
“什麽事兒?”
“朝廷的事兒,香草的哥哥大福也沒給我說明白,反正意思就是今晚上不回來了。”
雲芳隻能先安排二哥喝湯,心裏多少有些擔心,畢竟朝廷風雲詭譎,也不知道每一次變化是福是禍,忍不住心裏牽掛起來。想著明日派人去街上打聽打聽,看外麵可有什麽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