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相互推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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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李珺喬特意把錦盒呈到老祖宗麵前,請她細看。

老祖宗看了看,封條上的確有李一白和李珺喬兩人的簽名,而且封條還牢固地貼在盒子上,一點損毀的痕跡都沒有。於是她朝李珺喬點了點頭,又把錦盒遞還到李珺喬手上。

李珺喬接過去後,用隨身帶著的匕首割開了封條,打開了錦盒。

隻見盒子裏躺著一張鋪契,除此以外,再無它物。

李珺喬從腰間取出一把用薄竹片劈開,一分為二,頭斷尾連的竹夾子,然後小心翼翼地把盒中的那張假鋪契夾出來,呈現在大家的眼前。

她用那個竹夾子夾著鋪契,全程並未用手觸碰一二。

大家看不明白她為何要這般小心翼翼,滿腹疑惑地看著她,想知道她接下來又會怎樣做。

李珺喬把鋪契的兩麵展示給眾人看,「大家好好看看,這鋪契上除了題書和印鑒,再沒有其他特別了,對嗎?」

她特意把鋪契揚到了秦月容跟前,又問了句,「娘親平日管家沒少見過鋪契,想必也知道鋪契長什麽樣子吧?」

隻見她在袖子內取出一個小瓷瓶,去掉瓶蓋後緩慢把瓶中的黑色粉末倒在假鋪契之上,直到粉末均勻覆蓋在上麵。

「喬兒,這是何物?」老祖宗見她動作一氣嗬成的,忍不住問道。

「炭粉。我特意從炭木上刮下來的,這一小瓶,花了我兩三個時辰呢。」李珺喬回道。

「刮下來還不算完,還得用研磨碗細細地研磨三四次,直到炭末均勻如麵粉一般,這才能勉強一用。」

「這有何用?」老祖宗看了依然覺得一頭霧水的。

「等一會兒,老祖宗便會知曉了。」李珺喬並不言明,反而買起關子來。

前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李珺喬那雙纖細白嫩的手上。

隻見她用竹夾子夾起鋪契的一角,然後緩慢地抖動,那些漆黑如墨的炭粉隨著她手中的動作而滑落,如同黑色的雪花一般,散落在桌麵上。

大夥兒就像一群拉長了脖子的鴨一樣,一個個往前探看,都想知道這個滿腦子奇思妙想的女子,到底葫蘆裏賣什麽藥。

「好了。這法子果真成了。」

李珺喬心中欣喜,連忙把處理過的鋪契翻轉過來,依舊用竹夾子夾了,放於一方托盤之上。

「可以了,請爹爹和老祖宗過目。」

隻見鋪契上竟出現了斑駁的指印,就像憑空而來一樣,眾人忍不住發出驚訝的聲音。

「喬兒,這又是為何?」李一白也沒看出來其中的竅門。

李珺喬解釋說,「因為人的手掌和指頭都會有汗液和油脂,隻要觸摸過鋪契的人,都會在上麵留下痕跡。」

「這些痕跡單憑肉眼看不出來,但隻要灑上炭粉,炭粉就會吸附在那些汗液和油脂之上,顯示出到底是誰碰過這張鋪契。」

李一白恍然大悟,「喬兒,我還真從沒想過這個法子,你都是從哪裏學回來的?」

李珺喬笑了笑,「法子有用就可以了,至於在哪裏學回來根本不重要。」

她轉頭麵向眾人,繼續解釋說,「每個人的指紋都不一樣,想必大家對這一點都有所了解吧?我這段時間也沒閑著,把府裏所有主子奴仆的指紋都采集完了,正好用來對比一番。」

「誰的指紋和這假鋪契對得上,那就證明誰碰過這張鋪契,即使不是造假之人,也跟這假鋪契脫不了關係。」

她裝作不經意地掃視了四周,發現大部分的人對她的測試之法表現出好奇,包括三房老爺李一盛。新筆趣閣

然而秦月容和白露主仆兩人臉上卻明顯出現了緊張的神情,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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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不時對望,似乎在擔心什麽。

她們異常的表現讓李珺喬更為懷疑,於是她並沒有馬上揭曉答案,反而問了老祖宗一句,「祖母,還記得當日曾答應過我的事嗎?」

李太君微微一愣,看了一眼旁邊不遠處的李一盛,咬了咬牙說,「當然記得。」

李珺喬這才滿意地笑了。

「也就是說,無論這次查出來是誰人在背後興風作浪,打這祖先基業的主意,都一視同仁,絕不偏頗對吧?」

李珺喬特意加大了音量,就是為了讓在場所有人都知曉,老祖宗對這件事的重視。

李一白聞言不經意地望向了李一盛的方向,剛好對上了他的目光。

李一盛和李一白因為上次羽紗帛之事,心結未解,如今又見他看了過來,猜測他是在疑心自己,頓時覺得委屈萬分。

李一盛於是衝李一白大吼大叫了起來,「大哥,你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事到如今,難道你還懷疑我嗎?!」

「這個錦盒的確是我帶出來的,但我發誓我從未打開過這個錦盒,更不知道錦盒裏的鋪契是假的。」

李一白本來也就隨意看了一眼,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深意,卻沒想到被驚弓之鳥一般的李一盛誤解了他的意思。

李一盛見狀反問了一句,「那你怎麽知道這錦盒裏麵裝的就是鋪契?又如何能這麽迅速地從煙霧彌漫的庫房把盒子拿出來?」

「我……」

李一盛沒想到李一白有此一問,頓時啞口無言。

他看了看自己的夫人李顧氏,李顧氏馬上會意,把矛頭指向了二房夫人。

李顧氏拉著二房夫人的手,裝作十分委屈的日子,哭著說,「二嫂子,你來說句公道說話,這事本來就是你告訴我的,所以我們才知道鋪契放在庫房的一個紅色盒子裏麵。」

「我們從未打過鋪契的主意,所以知道還是不知道鋪契現在安置在哪裏,對我們來說也毫無意義。」

「隻不過我家老爺也是個愣人,聽說了庫房失火,想到鋪契就在裏麵,這才二話不說去救火。」

「沒想到他非但沒有得到讚賞,還被人誤會偷換了鋪契,這樣的冤屈,即使到了九泉之下,遇見了閻王爺,隻怕也要替我們老爺哭上一哭。」

李顧氏向來說話語速極快,一旦她發起了攻勢,就像機關槍掃射一樣,木訥嘴笨的二房夫人哪裏插得上嘴。

隻待李顧氏說完,二房夫人這才有機會開了口。

她跪倒在坐著的老祖宗麵前,撫著老祖宗的雙膝,泫然欲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