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十年往事(上)

第七章 十年往事(上)

十餘年前,扶風村有一對年輕夫婦,丈夫叫何剛,長得身強體健,為人老實,妻子叫明秀,人如其名,溫柔秀美,心地善良,夫婦二人男耕女織,侍奉家中二老,在村裏人緣極好,日子雖然平淡,卻也溫馨和美。

明秀養了百餘隻蠶蟲,每日都要出門采桑,村子附近的桑葉都在抽芽,明秀便打算到後山密林中采桑,何剛不放心妻子一人去深山老林,便帶了柴刀和妻子一塊兒上山。

夫婦二人采完桑葉便往回走,誰知路上竟遇到一隻狼妖,身上鮮血淋漓,受傷極重,看見何剛夫婦,不問三七二十一,便猛撲而上,何剛橫身保護妻子,卻被狼妖一把抓掉腦袋,就此喪命,明秀早已嚇得驚慌失措,陡見丈夫喪命,一時悲恐交加,昏了過去。

狼妖吃了何剛屍首,元氣大複,所謂飽暖思**,狼妖性淫,見明秀生的端莊美麗,便動了色心,趁明秀昏迷之際,將她**,隨後也沒殺她,便揚長而去。

明秀醒來之後,見自己赤身露體,衣衫委地,才知已被狼妖玷汙,不由抱著衣物痛哭一場,想起丈夫已被狼妖殺死,自己又失了名節,不禁生出輕生殉情的念頭,穿上衣衫之後,便拾起地上的柴刀,割斷了手腕血管,隨著血液流失,明秀漸漸暈了過去。

天不遂人,求死也難,明秀竟被路過的村民救起,帶回了扶風村,明秀的公公婆婆找來大夫,替她止血上藥,好歹救活了她一條性命。

明秀醒來之後,發現竟躺在自家床上,一旁公公婆婆忙問發生了什麽事,他們到現在也不見兒子回來,自然十分擔心。明秀聽公婆問起何剛,頓時淚湧雙目,又傷傷心心哭了一場,公婆二人被她哭得心慌,連聲催問,明秀好歹止住哭聲,抽抽噎噎說完經過,而自己被狼妖奸汙一節,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隻是傷心哭泣。

公婆二人聽完經過,老太太當場昏了過去,老爺子痛失愛子,心頭也如刀割一般,但他身為一家之主,隻能強自忍悲,心想既然沒見兒子屍首,興許還有希望,安頓好老伴和兒媳,便找到村長說了事情大概,村長立馬召集村民,上山殺妖,尋找何剛下落。

眾人打著火把將後山翻了個遍,也沒見著狼妖,卻發現了一些何剛的衣物,上麵沾滿血跡,隨後又找到一堆人骨,這才確定何剛已被狼妖給吃了。

何父白發人送黑發人,其情之悲自是不言而喻,人死不能複生,村長也隻得安慰何家人幾句,送了一些錢糧,以資慰問,隨後通告村民,注意出入結伴,嚴防妖獸。

明秀稍微康複之後,又多次尋死,都被何家二老攔住,明秀傷心之下,告知公婆自己被狼妖玷汙之事,二老心下更悲,卻也隻得強忍悲痛,好言勸慰,好歹將明秀勸住。

隨著時光流逝,這段風波逐漸過去,明秀的肚子卻日益大了起來,何家二老痛失愛子,卻迎來一個未出世的孫兒,也算為愁雲慘淡的何家帶來一些意外之喜。

懷孕之後,明秀才徹底斷了死誌,打算將孩子生下來好好養大,隨著明秀的肚子越來越大,小家夥出生的日子越來越近,何家也多了幾分喜氣。

誰知造化弄人,明秀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嬰兒,竟然渾身長滿細短狼毛,這孩子竟然是那狼妖的種。

扶風村群情激奮,眾村民怒斥明秀淫蕩妖邪,勾結狼妖,謀害親夫,要將她和狼妖孽種,一同亂棍打死,何家二老卻素知兒媳溫柔賢惠,同何剛相親相愛,何剛死後,明秀甚至多次求死,怎會勾結狼妖,謀害親夫?

二老不得已下,隻得告訴村民,明秀曾被狼妖**之事,村民將信將疑,稱明秀死罪可免,但必須交出孽種,用火燒死。

不管狼嬰是誰的孩子,都是一條生命,都是明秀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母性護犢,明秀憐惜孩子無辜,無論如何也不肯讓這小小生命送死。

村長左右為難,正沒處置,王靖卻煽風點火,說明秀如此護著狼嬰,定是跟狼妖有染,要將她和狼嬰一起燒死!這王靖年輕時,貪慕明秀美色,曾多次追求明秀,都被拒絕,最終明秀嫁了何剛,王靖又恨又妒,一直懷恨在心,如今找到機會報複,豈能輕易放過?

其時王靖已身為郡衛,在村中聲望地位,僅次村長,他如此一說,眾村民還不隨聲附和。

何家二老見勢不對,偷偷送走明秀,拚死攔住村民,可憐明秀剛生育不久,就抱著孩子翻山越嶺,艱難逃命。

其時天色已黑,烏雲遮月,暴雨將至,王靖見明秀越逃越遠,沒入夜色,一怒之下打死何家二老,追了上去,夜黑無月,連星光也沒一絲,王靖追丟了明秀,便帶村民手持火把堵住棧道。

明秀見村民堵路,慌不擇路,便朝山上跑去,王靖隨後趕到,明秀走投無路,慌亂之下,一時失足,竟然滾下萬仞山崖。

村民見明秀滾下山崖,必被摔得粉身碎骨,隻得不了了之,打著火把返回村中,將何家二老安葬,久而久之,這事也就被逐漸淡忘了。

申大猷講完,長長歎了口氣,麵色十分慚愧,道:“當初我也有參與,那時候年輕不懂事,跟著王靖那王八蛋逼害孤兒寡母,這些年想起這事,我就睡不著覺,心裏後悔,現在好了,那孩子沒死,他……他終於回來找我們報仇了。”

石笙和二狗不知背後竟有這麽一段秘辛,聽完心頭均不是滋味,石笙道:“申大叔,你們當初真是糊塗,剛出生的嬰兒有什麽錯,你們竟要把他燒死。”

申大猷滿麵羞愧,囁嚅難言,石笙歎了口氣,道:“事到如今,說什麽都沒用了,一嗔身負血海深仇,有備而來,絕不會輕易放過大家,唉,這事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申大猷見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歎了口氣,轉身走回自己房間去。

石笙拉著二狗走出屋來,走到僻靜處,道:“二狗,一嗔的氣味你還記得嗎?”二狗點點頭道:“記得。”

“很好!”石笙道:“你追蹤一嗔的氣味,帶我去找他,我要跟他談談。”二狗忙道:“不成!大哥,那一嗔和尚恨我們入骨,你去找他,他一定會殺了你的!”

石笙搖頭道:“放心吧,我有分寸,我不是村裏的人,他對我沒有恨意。”一嗔對所有村民都下了毒,卻放過石笙,足見其人並非嗜殺之輩,況且,一嗔還在石笙練劍走火入魔時,救過他一命,想來便是那時替石笙解了“狼毒”,種種跡象都表明,一嗔隻是想找村民報仇,對石笙並無惡意。

二狗深知石笙並非魯莽之輩,他既這麽安排,必有自己的打算,當下便帶著石笙,循著一嗔的氣味,朝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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