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滾燙)

電影院門口並不安靜, 喧囂聲不斷,混亂而嘈雜。四麵八方,也有陌生人的交談聲音。

可陸遇安這句話, 卻一如既往清晰的,鑽進了阮螢耳朵。

他清沉聲線的潤化,讓短促的三個字,變得綿長。

隱隱約約,阮螢感覺耳朵被陸遇安溫熱的氣息拂過,變得滾燙。

阮螢走神間隙, 她那本就會因陸遇安聲音而明顯起伏的心髒, 跳動快了幾拍。

還沒來得及抓住一閃而過的情愫, 阮螢又聽見陸遇安的聲音,“吃不吃爆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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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螢拉回思緒,低頭看了眼左胸口位置, 看向透明櫃裏一顆顆疊在一起, 金燦燦的爆米花。

她正要說不吃, 餘光掃在排在兩人前麵買了爆米花, 甜蜜互喂的小情侶。

腦子卡殼幾秒, 阮螢聽見自己違心的言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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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完東西,阮螢和陸遇安等了會,輪到兩人的電影檢票。

陸遇安不經意掃了眼,檢票口都是家長和小孩在排隊。他抬了下眼,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我們看的電影——”他問阮螢, “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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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遇安讓她選自己喜歡的,買完阮螢也沒說電影名, 隻告訴陸遇安說自己已經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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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螢啊了聲,邊往排隊那邊走邊說,“《瘋狂動物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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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陸遇安的沉默,阮螢也跟著沉默了會,“你不喜歡?”

“沒有。”陸遇安隻是沒想到,他們看的是動畫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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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勾勾盯著陸遇安,試圖在他臉上找出不喜歡的情緒。

陸遇安看著她,認真回答她,“真的。”停了停,他補充,“是你想看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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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識抿了下唇,轉頭看向別處,“嗯,我挺想看的。”

直到在電影廳坐下,阮螢環視周圍的大人和小孩,聽著他們激動的聲音,開始有點兒後悔。

不該買動畫電影的,她就算是買個懸疑片,處境可能也比現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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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廳的燈關了,隻有大屏幕的光亮反射。白亮的光落在旁邊人身上,襯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輪廓,流暢的下頷線,和偶爾滾動的喉結。

阮螢一直知道,且認為,電影院是個曖昧的地方。

但那僅限於看愛情電影的時候。她沒想到的是,在此刻小孩尖叫不斷的環境裏,她也會認為,打落在陸遇安身上的光圈,像清晨時朦朦朧朧落下的雨,吸引著她。

她看的過於專注,眼神直勾勾的,讓陸遇安想忽視都難。

半晌,他側眸,“阮螢。”

阮螢一愣,“什麽?”

陸遇安避開她灼灼目光,喉結滾了滾,“電影開始了。”

“……”阮螢視線轉移,望著大屏幕出現的畫麵,緩緩應聲,“你之前看過嗎?”

陸遇安:“沒有。”

阮螢哦了聲,“……那你好好看。”

她不再說話。

陸遇安:“……”

-

《瘋狂動物城》阮螢看過很多遍,每次看,都有不一樣的感覺。

剛開始,她看得不那麽專注。漸漸的,阮螢再次被故事所吸引。

阮螢看得目不轉睛,也沒注意到陸遇安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過很長一段時間。

電影結束,阮螢和陸遇安等大多數家長和小孩離開後,才起身走出。

兩人隨著人流慢悠悠往外走,阮螢還沉浸在剛剛的電影故事裏,連個眼神都沒給旁邊的人。

直至她去了趟洗手間出來,她抬眼看到不遠等自己的人時,她目光和注意力才定在他身上。

可能是上午去醫院了,陸遇安今天穿的很職業,白衣黑褲長風衣。明晃晃的燈光勾勒著他高挑驕矜的氣質,好看到讓人失神。

阮螢也不例外。

似有所感應的,陸遇安撩起眼皮朝她看。

周圍人頭攢動,電影廳裏的歌聲,陌生人說話的聲音不斷交織。

他們視線相接。

對視幾秒,阮螢抬腳往陸遇安那邊走。

才剛挪了一步,麵前突然碰見躺地上跟家長耍賴的小孩,瞬間,大多數人目光都聚集在此。

阮螢詫異間隙,陸遇安走到她身側。

“你怎麽過——”話還沒說完,往這邊擠的看熱鬧的人更多了。

陸遇安眉頭微蹙,抬手握住阮螢手臂,將她安全的拉出人群圈。

走出,他扣著阮螢的手很迅速鬆開,甚至沒給阮螢反應的時間。

等她慢半拍回神之際,陸遇安留在她手臂的滾燙溫熱,都被風吹散了。

……

正好是電影廳散場高峰期,電梯門口等了不少人。

阮螢看了眼,扭頭問,“我們坐扶梯?”

陸遇安點了下頭。

電影院在七樓,坐扶梯下去要慢很多。

兩人往扶梯口走。

坐上扶梯,阮螢抬頭正想問陸遇安琪琪手術的事,視野範圍裏有一晃而過的熟悉人影。

她皺了下眉,下意識地想往下跑。

走了不過兩步,熟悉的影子消失了。

去醫院的路上,阮螢瞅著時間,先拐去豆漿店。

阮螢抬頭,“什麽?”

阮螢:「對呀,她不能喝嗎?」

他語氣過於熟稔,阮螢稍顯意外,“您還記得我?”

點擊發送,阮螢緊盯著手機。

把查房後病人情況重新過了一遍,陸遇安掃了眼旁邊安安靜靜的手機。少刻,他再次拿起。

看到阮螢,老板笑盈盈地和她打招呼,“來了。”

阮螢在豆漿店打包好豆漿往停車走時,恰逢路邊一間花店開門。

片刻,她收到陸遇安發來的語音:“會。”

所以食堂廚師的手藝,她已經嚐過了。

陸遇安雙手插兜,斂著眼睫注視著她,“不用一直喊我醫生,喊我名字就行。”

阮螢:「那就行。」

阮螢唇角一揚:「不遇到突**況的話,應該是可以去試試。」

看著陸遇安發來的言簡意賅文字,阮螢揚揚眉,補充說:「不過你是不是忘了一個事?」

無論是不是崔彤,她都不會接她電話。再者,按照昨天崔治說的,她很有可能是看錯了。

周三這日,阮螢醒來便直奔醫院。

“我好像看到熟人了。”阮螢環顧一圈,不是很確定。

看著她這舉動,陸遇安眉頭輕蹙,“怎麽了?”

看到這話,陸遇安輕扯了下嘴角:「能喝。」

她和琪琪約的是十一點半,但她想早點兒到。

陸遇安看她緊張的模樣,溫聲,“要不要打電話問問?”

兩人走至停車場,阮螢的車和陸遇安的車停的很近。“陸醫生。”走到車旁,阮螢示意,“那我回家了。”

阮螢剛睡醒時吃不下太多東西,所以隻要了杯豆漿。

陸遇安剛查完房回到辦公室,手機就在震動。

她問他琪琪能不能喝豆漿,她想給琪琪打包一杯。

等待老板打包的時間,她手機震動。

-

陸遇安觀察著她表情變化,嗓音低低,“朋友?”

阮螢一笑,“你也是。”她往前走了兩步,又想起來說,“我星期三去看琪琪。”

阮螢盯著“對方正在輸入中”的那幾個字,等待陸遇安的第二條消息。

她剛剛好像看到崔彤了。

消息回過去,陸遇安把手機擱在一側,神色專注地忙工作。

按照崔治告訴她的補習時間,崔彤這會應該剛下課不過半小時才對。

等了會,她收到陸遇安發來的語音,“職工餐食堂的廚師和病人餐廚師不同,有想法再嚐嚐嗎?”

陸遇安:「嗯。」

放縱的周末過去,兜頭而來的是忙不完的工作。

“……算是吧。”阮螢說,“一個妹妹。”

陸遇安垂睫,“中午?”

她抿了下唇,本想直接回複說有,可輸入後,她又刪除,改成:「如果我說沒有,你會找理由說服我嗎?」

老板笑而不語,“要吃點什麽?”

阮螢想了想,“算了。”

陸遇安嗯聲,“注意安全。”

打開車門,阮螢正要坐進去,忽而聽到陸遇安喊她,“阮螢。”

不用叫陸醫生。

她和琪琪約的是中午。

她扭頭看了幾秒,抬腳走了進去。

過了大多數人的早餐時間,豆漿店這會隻有一桌客人。

陸遇安:「嗯?」

阮螢無言,提醒他:「我在你們醫院住了差不多一周。」

她家住的離這邊很遠,就算下課後就往這邊跑,她也不可能出現在這兒。

她忙得焦頭爛額,也沒空去想事和人。

到位置坐下,阮螢瞅著麵前的豆漿半晌,掏出手機給陸遇安發了兩條消息。

看著後麵的話,陸遇安抬了下眉,手指微動:「給琪琪打包?」

阮螢輕眨了眨眼,兀自笑了起來,“知道了,陸醫生。”

陸遇安:「嗯。」

阮螢頓了頓,“好。”

“……”

“……”阮螢怔了怔,“您記憶真好。”

陸遇安點了下頭,稍稍頓了頓說,“來之前說一聲。”

陸遇安:「沒忘。」

聽完,阮螢忍不住笑了下。

陸遇安:「我待會有手術,不著急走的話,中午想不想試試醫院食堂廚師的手藝?」

他掏出點開,看到阮螢發給自己的豆漿照片和一句問話。

阮螢每天除了固定的節目直播外,亂七八糟的事也不少。

那一周的時間裏,除了早上是譚雪兒和司念輪流給她送早餐外,她的午飯和晚飯都是吃的醫院準備的餐食。

在陸遇安聽到這個稱呼看向她時,阮螢眉眼輕揚,會心一笑,“最後一次。”

可她沒記錯的話,她昨天和崔治吃飯聽他說過,崔彤因為學業落下很多的原因,主動提出周末去上補習班的想法。

阮螢點頭。

老板點點頭,“陸醫生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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