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工團(人如其名又冷又俊...)

“出什麽事了,你慢慢說。”說著,一雙大手將差不多要撞進自己懷裏的女孩往後推了兩步。

這位瞎撞來的兵哥哥,他劍眉星目懸挺的鼻梁,一副標準的東方美男子長相,皮膚還特白。

但不是那種病態的,沒有曬過陽光的白,是非常健康的,透著紅潤的白。

上輩子萬草從中過,陳思雨的前男朋友永遠25歲,所以她一眼斷定這男人不超過25歲。

如今這年頭,不超過25歲就能穿四個兜的,天縱奇材吧。

不過雖然色.欲迷人眼,但她還沒忘記自己的使命。

所以睜大眼睛攢淚水,再後腿兩步,她捂上臉再跺兩下腳。

在男人眼裏,麵如桃花,嬌若三春桃的小妹妹那叫一個柔弱,楚楚可憐,又有苦難言還羞噠噠,而這種情形,一看就是被小混混們欺負了。

男人厲目一掃,有了,不遠處停了幾個假充大人相的毛頭小子。

都是男人,他秒懂:“他們騷擾你了?知道他們底細嗎,我找他們家長。”

倒也不必,真找上家長,那叫狗咬狗一嘴毛。

“認是認識,但我不想惹麻煩,我隻是不想被他們當婆子拍,軍官哥哥,您能不能幫幫我,跟他們說說,以後別拍我了嘛。”陳思雨說。

男人的腦子配得上他的臉,因為他沒有衝動到找家長,隻喝:“你們幾個,過來。”

幾小混混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道他們的寶貝小果兒今天怎麽了,但察覺到不對,想溜,可男人不給他們溜的機會:“別想跑,你們的臉我全記得,下回再碰上可就沒有今天的好話好說了。”

幾個男孩躊躇著,騎著破二八上前。

“思雨是我妹妹。我,冷峻,飛行大隊的,皮癢了就上空院,說聲找冷隊,我幫你們鬆皮撓癢癢。”這聲音不帶一絲感情,足夠滲人。

一手虛攬陳思雨,他眸厲一個個掃過:“膽敢再欺負我妹……”

“您居然就是傳說中的冷隊?”一幫混混齊齊色變,扔了自行車敬禮:“冷隊好。”一個個的,噤若寒蟬。

冷峻,這名字陳思雨在書裏看到過,應該是個特牛逼的,大佬級別的人物。

喲嗬,瞎貓碰死耗子,她居然碰上隱藏的大佬了?

冷峻驀然回頭,恰迎上一雙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漂亮的眸子,那眸子裏仿佛盛著銀河。

“哥哥!”她喃喃的叫著,緋紅色的臉上兩隻大眼睛,唇角兩隻小小的米渦兒裏漾著滿滿的笑,崇拜,仰慕和寫滿了她的臉,她的聲音也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愉耳和動聽。

麵對熾熱的目光,男人並沒有回應以陳思雨什麽,走到陳軒昂麵前,指著北邊,他說:“萬一再有人欺負你姐,到空院家屬院,23號棟左,找冷峻,說是我弟弟就行。”

陳軒昂在此刻秒變男人:“好的哥,我會的。”

再看陳思雨時,男人眸光淡淡,波瀾不驚:“你們要去哪兒,我送你們?”

“不用,我們已經到地方了,謝謝您了哥,哥哥,再見。”陳思雨說著,不著痕跡去牽陳軒昂的手,喲嗬,男孩這回沒再掙紮,反而回握,牽緊了姐姐的手。

聽說不用送,對方倒也沒說什麽,站到一邊,讓路了。

陳思雨牽著弟弟的手走了老遠,驀然回首,便看到冷峻站在原地,七八個混混垂頭彎腰,站在他麵前。而他,挺拔高健,仿如秀柏,人如其名啊,又冷又俊的。

她拐彎要去家屬院,再看一眼,冷峻目光無波,也在回望著她,迎上對方的目光,陳思雨下意識含羞,抿唇一笑。

一般情況下,男人頂不住她這種笑,肯定會有所表示,比如追上來問家庭住址啊,或者非要請頓午飯啥的,陳思雨沒想在這個年代撩男人,但她撩男人是種本能,笑完才發現不妥,怕對方會覺得自己輕浮,趕忙拐過了彎兒,等轉過彎兒再倒退回來時,不過轉眼的功夫,冷峻已經走了。

而那幾個小混混,依然垂頭站在原地,動都不敢動的。

不但牽到了臭弟弟的手,還從此甩掉了原身招惹的牛皮癬們。

該準備的資料全準備好了,昨天提心吊膽了一天,今天看到養女在樓下,馮慧夾上資料就下樓,手裏還拿了兩塊霜糖餅幹,遞給養女,看她想轉一塊給陳軒昂,頓時皺眉瞪眼。

陳思雨隻裝看不見,還故意把兩塊都給了軒昂。

出了院子,全程,馮慧跟陳思雨姐弟離了三米遠,作賊似的。

而挪戶口的事,十萬火急,因為送走知青後,知青辦就會清查沒有上車的人員,並進行二遍催促,催不到就該通報批評,記大過了,來不及多說,公安局走起。

公安局,挪戶口的窗口人並不多,而且隻要文件齊備,又是從軍屬轉普戶,等於好轉差,當然容易,一對照一填,啪啪,章子一蓋,戶就落好了。

“才兩天功夫,瞧你瘦的。”卸了心頭沉負,她的愧疚感也上來了,捧上養女的臉:“如今成個工商業者,又無工可頂沒班上,你可咋辦呀。”

陳思雨伸手就攬,任由馮慧連親帶摸著,從兜裏拿出一張表格,眨眼兒:“媽你忘了嘛,北城文工團招人是不限成份的,所以咱們……”

馮慧一看,是一份市文工團崗位申請單。

本來思雨過的是部隊文工團,念琴過的是市文工團,因為思雨可以去更優秀的地方,所以馮慧也認可了讓思雨去文工團的決定,而現在,隨著思雨成份變差,部隊文工團就甭想了,進不去。但市文工團是不限成份,擇優錄取的。

也就是說隨著戶口被分開,她擁有了進市文工團的資格了。

馮慧歎氣:“說是不限成份,可真正調撥的時候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陳思雨開始撒嬌了:“媽,咱就試一次嘛。”再搖:“念琴去了歌舞團吧,你看我填的是歌劇團,萬一我進去了,周三你看念琴的歌舞,周六看我的歌劇,就問你,一家倆文藝小將,全北城獨一份的風光,你要不要?”

小牛皮糖一纏,撒嬌技能滿點:“歌劇團的親屬票多,您自己不看,就不想送給親戚朋友們看看,就不想享受點女兒帶來的福利。”

倆閨女,一個在歌舞團,一個到歌劇團,那風光屬實獨一無二。

而正好,昨天去給念琴報名時,碰上市文工總團檔案處的呂處長,一聊,倆人居然是蜀南老鄉,對方當即送了她一罐老家寄來的豆瓣醬,來而不往非禮也,馮慧準備了一掛臘腸,準備今天送對方的。

思雨已經不在她的戶口上了,成份又不會影響到她,打個招呼,順手的事。

但念琴不知道怎麽了,這幾天特別排斥思雨,說起她就哭,馮慧又不想跟親女兒置氣,就狠下心腸,已經推出門的孩子,就不想再管了。

可推辭的話還沒說出口,環著她的兩隻手小細手兒突然鬆了,養女小嘴一撇,開哭了!

“我也不知道念琴姐怎麽突然就生我的氣了,原來我是嘴饞點,愛問別人要吃的,但要來一顆糖,我一半她一半,兩顆,媽和弟一顆,奶奶一半,我倆分一半,我從來沒有吃過獨食,我一直當媽是我的親媽,姐是我的親姐。”自來水一樣的眼淚啪噠噠的往下落,陳思雨抽噎:“可怎麽突然媽就不愛我了,姐也恨上我了,嗚……”

其實本來就是,馮慧因為是養女,不管束不教育,而陳念琴呢,自己嘴巴饞,就老唆使原身四處問男孩子要糖要點心,原身是輕浮,但馮慧也沒教育過她怎麽做人呀。

她是四處要吃的,可要來吃的全家一起吃,名聲卻隻有原身的臭。

而養女這樣一哭鬧,馮慧就沒脾氣了:“討債鬼,走,媽帶你去報道!”

得,又搞定一件事。

……

馮慧去取臘腸了,倆兄妹街邊站著等,突然,陳軒昂伸手:“你的餅幹。”

兩片餅幹,霜糖都化了,他一直捧著,就沒吃?

陳思雨眼珠一轉,摸出張二毛的糖票來,進國營商店買了兩瓶汽水出來。

陳軒昂一看就說:“我不喝。”

“咱成份太差,按理不該享受好東西的,被我媽看見肯定會說叨,快,咱得趕在我媽來之前把它喝完。”說著,陳思雨幾大口嚼了餅幹,一口氣,汽水已經空瓶了。

陳軒昂拗不過姐姐,躊躇著把餅幹塞嘴裏,可這時馮慧也下樓了,他連忙把汽水藏到了身後。

上了公交車,他也識趣,遠遠坐到了後排。

知恩圖報嘛,陳思雨確實想替原身報答養母,就說:“媽,我原來總愛出去混是不對的,以後我一定好好上班,賺了錢就報答您的養育之恩。”

養女隔著肚皮,所以馮慧從小就放任陳思雨,不像管束念琴一樣管束她。

但既她願意爭氣,她也願意指拔幾句:“女人要有自己的工作男人才會尊重,哪怕嫁人,你有好工作,在婆家才有底氣,不然公婆瞧不起你,男人對你再好也沒用。”

“媽,從今往後,我要在舞台上給咱老陳家爭光,孝敬您和我奶,男人,我絕不會多看一眼的。”陳思雨說。

這話說中了馮慧的心坎兒,於父母來說,有啥能比得上孩子的孝敬。

而以她對倆閨女的了解,思雨對父母,比念琴更懂體貼。

“隻要能入選文工團,成份就不算啥了,我知道你喜歡高大光,我跟你高嬸高叔關係都不錯的,放心吧,有媽幫你說話,高家會點頭的。”馮慧說。

陳思雨差點就裝不住了。

高家和陳家關係不錯,自打高大光入選空軍,原身就跟小母雞似的攆著他,兩家家長早看在眼裏,但為啥兩家都不吭氣兒,是因為高母並沒有把陳思雨個輕浮的小果兒看在眼裏。

馮慧呢,明明知道養女的心思,可跟高母一個鼻孔出氣,就不理這件事。

在第一世,原身是死纏爛打加懷孕才嫁進去的。

可這輩子,馮慧居然來保媒拉纖了?

反省一下,陳思雨覺得自己是過猶不及了,以後在馮慧麵前還是要少表態,省得她給自己亂拉媒保纖的。

下了車,望著碩大的‘市文工總團’五個大字,陳思雨才準備重投藝術的懷抱接受感召,就聽遠處一聲厲喊:“媽!”再一聲淒厲的尖叫:“陳思雨!”

應聲回頭,是陳念琴,在馬路對麵的一輛公交車裏,趴在車窗上。

隨著搖晃的公交車駛遠,她拍著車窗,一聲又一聲,厲吼,尖叫著。

馮慧也回頭了:“思雨,我怎麽聽著剛才念琴喊我?”

“媽你聽錯啦,是我在喊你。”陳思雨提過臘腸,親親熱熱挽上養母的手:“天下最溫柔慈祥愛女兒的媽媽,要帶著我去文工團報道嘍!”

自從進入六十年代,意識形態變得嚴肅後,單獨的芭蕾舞團就被取締了,芭蕾表演歸了歌舞團。

而歌舞團,也是三大團裏最容易出角兒的。

陳思雨退之選擇了歌劇團,就是在避讓重生女主陳念琴,不想搶她鋒芒。

陳念琴識趣就好,要不識趣,就該見識一下王牌編導的手段了。

……

馮慧:“呂大姐你好,這是我老家一個親戚,也來報個道。”

呂處長是個四十多歲的婦女,應聲抬頭,眸光一亮:“喲,這閨女我見過呀,當初選拔的時候我就特別看好她,她沒來報道,我還以為去了部隊文工團呢,她這雙眼睛啊……”

別人眼睛會說話,但還要人猜,陳思雨的不是,她那雙大而明亮,坦**清澈的眸子裏,悲傷,喜悅,傾慕,歡喜,全是坦坦****傾泄的。

而且她有著如今女孩子們最缺的,一種傲然的自信和張揚。

就好比此刻,她的眼睛仿佛赤.裸裸的在說:我陳思雨就是最優秀的。

瞧她那挺拔的小身板兒,那小臉蛋兒,那仿如春生嫩芽的,精氣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