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兄弟爭吵
隻聽院裏傳來十四爺清朗的聲音。
“你們福晉呢?”
春桃福了福身:“福晉在書房查賬。”
十四爺微挑眉梢，朝著旁邊的廂房指了下，轉頭看向春桃。
“這間?”
春桃應是。
十四爺微微頷首，抬腳進了書房。
屋內，明月正抱著一本賬本看的專注，書案上還堆著厚厚兩遝。
十四爺剛一進門，就隻從那堆賬本裏瞥見明月的半個腦袋。
他靜默了一瞬，隨即走到書案前將明月的腦袋從那堆賬本裏揪出來。
“聽到爺來了，卻不出來迎接，該當何罪?”
明月拍開十四爺揪著她後脖頸的大手，雲淡風輕地瞧了他一眼。
“妾身看賬本太投入，沒聽到。”
十四爺倒也不惱，搬了把椅子坐在明月對麵，他隨即挑了本賬本翻閱。
“怎突然多了這麽多賬本?”
半月前他臨走前，記得她臥房的桌子上也就擺了五六本。
明月抬眸，對他笑了笑，聲音極輕，像碾碎的風。
“望舒齋又新開了兩家分店。”
十四爺聽著這話一挑眉，又開了兩家分店?
莫非她真是鐵了心地想做生意?
可生意場上不是那麽好混的，九哥辛苦打拚五六年才有了今日這等產業。
去年那場變故，若不是有人故意為難九哥，也不會讓皇阿瑪一查一個準。
幾位哥哥封爵時，十哥是郡王，其他人最不濟也是個貝勒，偏九哥隻得了個貝子的封號。
今年南巡，本應是在幾位哥哥中挑兩個去的。
可皇阿瑪最後卻將這份差事給了他和四哥。
這其中的緣由不言而喻。
待思緒回籠，十四爺放下賬本，深吸一口氣。
他輕輕抿了抿唇，試探著問道:“當真鐵了心想做生意?”
明月歎了口氣，將視線移到十四爺的身上。
“若妾身說想做，爺會不會也攔我?”
果不其然，十四爺聞言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明月這話說出來，他愣住了。
什麽叫“也”?
這般想著，十四爺心中的異樣更重，索性直接道:“有人勸過你?”
明月笑了笑:“半月前，八嫂倒是來過一趟。”
十四爺聞言，瞬間坐直了身子。
他湊到明月跟前，沉聲問:
“八嫂?八嫂好端端的來作甚?”
他跟八哥走得近，但並不代表他喜歡八嫂那人的性子。
仗著自己是宜母妃的親侄女，娘家又是郭絡羅氏，自小便張揚跋扈。
嫁給八哥後，她自恃自己的家世，總覺得自己在妯娌間高了一等。
上次給明月使絆子的事兒他還沒跟八嫂計較呢，如今又來找明月茬兒。
合著就是覺得他的福晉性子溫順好欺負唄?
待回籠思緒，十四爺又問:
“八嫂跟你說什麽了?”
明月抿唇不語，轉而給十四爺倒了杯清茶，隨即繼續看賬本。
十四爺端起茶杯抿了幾口，等了半晌不見明月說話，心裏更好奇了。
於是開門見山問道:“她是不是欺負你了?”
雖說他的這位嫡妻大病一場後轉了性子，但對上八嫂那樣的潑辣性子，指不定又被欺負了去。
而且她以前總是喜歡跟在八嫂身後，對八嫂言聽計從。
明月依舊不語。
他又道:“八嫂自幼在宮中長大，性子潑辣了些，說話也不中聽，你若不喜，便少跟她往來。”
明月這才不疾不徐開口。
“瞧您說的，八嫂又不是母老虎，妾身也不是軟柿子，怎會被欺負了去。”
“八嫂那日原是過來探病的，臨走時跟妾身提了幾句嘴。”
隨後就將那日八福晉來映月居說的那些話跟十四爺挑挑揀揀地說了一遍。
她將自己故意嗆八福晉，激得八福晉跟她翻臉的事兒略過，並未告訴十四爺。
這半月以來，她靜下來好好想了想關於和八爺兩口子的相處之道。
十四福晉這個身份她顯然是不可能改變了，萬歲爺做主賜婚的婚事可沒那麽好和離的。
也就是說，如今的她，和十四爺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所以說，單她一個人跟八爺兩口子撕破臉是不夠的。
她必須讓十四爺也離八爺遠一點兒，最好的方法就是看清八爺的真麵目。
等八爺的濾鏡在十四爺跟前碎成一地，那他們夫妻二人便獨自美麗。
就算日後四爺登基，她也不用跟著十四爺去守皇陵。
果不其然，十四爺聽了明月的這番話後，臉色陰沉的可怕。
他是不願明月在外拋頭露麵做生意，他又不是養不起她。
就算她穿金戴銀，吃山珍海味，他也是能供得起的。
隻是額娘都默許明月經營望舒齋了，八嫂憑什麽要跑到四所給他的福晉添堵?
他的福晉隻是經營幾間鋪麵，怎麽就被放大到影響八哥仕途的份兒上了?
八嫂的意思，不就是擔心他們兩口子會壞了八哥的大事嗎?
他跟八哥往來，隻是覺得八哥是個溫潤如玉、待人和善的君子，喜歡八哥不爭不搶、一心為民的品性。
可聽八嫂那語氣，莫不是八哥也想蹚這趟渾水?
思及此，十四爺突然站起身，從懷裏掏出一個錦盒放在明月跟前。
“這是我此次南巡時別人送的，覺得挺好看的便留下了，你若不嫌棄便拿著用罷。”
說完便轉身大步朝門外走去。
明月瞥了錦盒一眼，隨即追出門外。
“這剛回來，怎又走了?”明月語氣雖急切，但臉上卻是波瀾不驚。
十四爺沒有回頭，隻是雲淡風輕地扔下一句。
“去八哥府上，找八嫂問個清楚。”
明月錯愕了一瞬，眼底逐漸浮上淺淺的笑意。
她折回書房，打開錦盒。
映入眼簾的是一對金花絲鑲嵌纏絲的顫顫，做工手藝都是極好的，花絲也很細致。
這對顫顫，前世她曾在他的書房看見過一次。
當時出於好奇心打開過看過一次，正是這對，但一直在他書房擺著，也沒見他送人。
前世，大家都傳他和納蘭月嫻情投意合，德妃還有意要將納蘭月嫻指給他做側福晉的事。
他並未承認卻也從未出麵反駁過。
她就一直以為這對顫顫是他要贈給納蘭月嫻的。
可現下怎突然就給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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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貝勒府。
書房，十四爺板著一張臉坐在椅子上，眼底一片陰鷙。
須臾，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大口。
隨即沉聲道:“八哥，其實這諸多事上次我就想跟你說了。”
“八嫂先是大鬧望舒齋，跟良母妃告狀明月私自出宮，後來又趁我南巡不在四所便跑去找明月麻煩。”
八爺眼睫微垂，眼底一片冰涼。
聽到此話，他壓下眸中閃爍著的陰寒，抬頭朝十四爺露出一個溫潤的笑。
“十四弟，這事兒確實是你八嫂做的不對，回頭我定會跟她好好說道。”
十四爺聞言，冷哼一聲。
他放下茶杯，凝神盯著八爺。
“八哥，你跟弟弟說句實話，你是不是也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八爺放在椅子扶手上的那雙大手猛地一頓，眼底浮上慌亂之色。
“十四弟說的這是什麽話?”八爺聲音沉了幾分。
“幸虧是咱們兄弟關起門來說，若是讓太子爺或者別的兄弟聽到了，你我二人的腦袋還要不要了？”
八爺說這話的時候，特意將“你我”二字加重。
可十四爺性子雖直率坦誠了些，卻也不是傻子。
方才他分明瞧見了八哥眼底的慌亂之色，就連回他話時，聲音都是顫的。
這般想著，十四爺直接道:“不是‘你我’，是你自己，我可沒有那份心思。”
說完這話，他起身朝門外走去。
臨走時不忘補一句:“八哥動沒動心思我管不著，但明月是我的福晉，是我明媒正娶的嫡妻，容不得旁人欺辱。”
“若是還有下次，別怪弟弟我翻臉。”
說罷便拂袖離去。
剛出書房門口就碰到前來八爺府上做客的九爺和十爺。
十四爺冷眼瞧了他二人一眼，一句話都沒說，徑直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