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撕破臉
望舒齋。
明月剛一進門就看到八福晉在訓斥糕點師傅老朱。
她皺眉，嫌惡地瞥了眼八福晉:“八嫂何故生這麽大的脾氣?”
眾人循聲望去，便看到站在門口，已經換上笑臉的明月。
跟在八福晉後麵的那幾個宗室婦人見來人是明月，隨即福身請安。
明月朝那幾個婦人身上掃視了一圈，除了納蘭月嫻之外，其餘都是宗室中同輩的新婦，倒也不是什麽大場麵。
加上八福晉統共就四五個人，就想著來砸場子，真是天大的笑話。
她朝眾人擺了擺手，隨即走到八福晉對麵坐了下來。
她抬眸看向老朱和另外兩個夥計：“莫不是想收拾包袱走人了，連八福晉都敢怠慢?”
聞聲，三個夥計忙跪下來。
老朱長歎一口氣:“小的哪敢怠慢各位貴人，隻是八福晉吃不慣咱們店的糕點，所以才發起了火。”
八福晉的丫鬟聞言，指著老朱的鼻子罵道:“明明是你們望舒齋的東西難吃，還敢胡言亂語說我們福晉口味挑剔!”
明月側身冷冷地瞪了那個丫鬟一眼:“主子們說話，豈是你個做奴才的能插嘴的?”
“就算是望舒齋的夥計照顧不周，也輪不到你管教。”
那丫鬟還想多爭辯兩句，被八福晉一個眼神嚇得乖乖閉嘴。
八福晉眼底閃過一絲鄙夷:“我這丫鬟隻顧著打抱不平了，一時著急才衝撞了你，十四弟妹見笑了。”
明月抿唇，笑道:“八嫂說的哪裏的話，望舒齋隻是間糕點鋪，既沒偷搶也沒打打殺殺的，怎還用上‘打抱不平’了?”.
八福晉怔愣了一瞬，用一副見鬼的神情打量著明月。
平日裏處處討好她的完顏氏怎麽敢這樣跟她說話?
想到這裏，八福晉沉下臉色，冷冷地看向明月。
她明知故問道:“這望舒齋是十四弟妹名下的鋪麵?”
她嘴角微撇，臉上盡是得意之色。
“旁人的也就算了，若是十四弟妹你的鋪麵，那八嫂可要多兩句嘴了。”
“望舒齋生意紅火，這招牌蛋糕和奶茶更是受歡迎，可這也不是鋪子裏的夥計糊弄顧客的理由呀!”
這時，春桃端上一杯清茶。
明月將茶盞推到八福晉跟前，笑意盈盈:“八嫂莫急，先喝口涼茶敗敗火。”
八福晉優雅地端起茶杯輕抿了幾口。
“這端上來的蛋糕口味一個比一個差也就罷了，連茶水竟也是糊弄人的?”
說著便將那兩杯珍珠奶茶推到明月跟前:“你瞧瞧，也不知這裏麵裝的什麽東西?是人能喝的嗎?”
“我左不過是埋怨了幾句，他們就跟牛皮糖似的黏了上來，一個勁兒地說望舒齋的吃食沒有問題。”
明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後掩唇低低笑出了聲。
她轉身，目光落在八福晉帶過來的那幾人身上，除了納蘭月嫻擺架子端坐在那裏，其餘人吃蛋糕吃的正香。
明月清了清嗓子:“若望舒齋的蛋糕口味不好，八嫂帶來的那幾位姐姐又是怎麽回事?”
“還有門口排的長隊，若真是蛋糕的問題，想必我這望舒齋早就關門了。”
她微挑眉梢:“還有，八嫂方才問這望舒齋是不是我的鋪麵，我還以為八爺昨個跟您提起過呢。”
“昨晚八爺特意來望舒齋將店裏剩下的蛋糕和奶茶都打包了，您跟八爺夫妻情深可是讓我們這些妯娌好生羨慕的。”
“怎麽，八嫂昨晚沒有嚐到八爺買的蛋糕嗎?”
此話一出，就連後麵那幾位認真炫蛋糕的婦人都抬起頭來。
八爺懼內的事兒在京城人盡皆知，側福晉兆佳氏可是良妃娘娘硬塞進八貝勒府的。
八福晉當時可沒少因為這事兒跑到良妃娘娘那兒鬧，聽說就是因為這件事，八爺才和八福晉離了心。
她們今兒個跟過來無非就是看戲的，也不站誰的隊。
但眼下看，十四福晉是占了上風的。
八福晉被明月這番話戳中了痛點，氣得雙頰的肌肉抽搐，半晌說不出話來。
好個完顏明月，她以前怎麽沒看出來這女人竟還是個伶牙俐齒的?
她緊緊握著茶杯，咬牙切齒道:“咱們說望舒齋的事兒，扯上八爺作甚?”
重活一世，明月深知八福晉那張虛偽的麵皮下藏著多麽可憎的心。
她也不想跟此人打哈哈裝妯娌情深。
既然憎惡，那就直接撇清關係，免得八爺生了不該有的心思，到時候將整個四所的人拉下水。
思及此，明月的語氣強硬了幾分。
“我不是不知情嗎？還以為八爺買空望舒齋的糕點是送你的，沒成想不是。”
聞聲，八福晉用力將茶杯放在桌上。
“誰說那些糕點不是八爺買給我的?”
明月冷笑:“既是買給你的，你們夫妻情深，八爺送的東西你不會一口沒吃吧?”
“若是吃了，怎會嚐不出望舒齋的蛋糕符不符合你的口味?”
“依照今日八嫂的表現來看，定是不喜望舒齋的蛋糕，所以你既不喜歡吃，為什麽還要再親自跑到望舒齋買糕點?”
八福晉反駁:“昨天蛋糕味道不錯，我便想著今日親自過來嚐嚐，誰知會讓人如此失望?”
明月撇了撇嘴，不屑道:“常人吃上一口覺得味道不好，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
“八嫂您覺得不好吃大可以走人，為何又接連點了十幾個，偏偏這十幾個裏竟沒一個您愛吃的。”
“這要是傳出去，旁人隻會說八嫂您是專門來我這望舒齋找茬，而不會說望舒齋的蛋糕不好吃。”
八福晉快被明月嘰裏咕嚕一連串的話繞暈了。
這女人可真是巧舌如簧、能言善辯。
她若是能將這個本事用在德妃娘娘身上，那才算真本事呢。
她今兒個過來無非就是明裏暗裏地敲打完顏氏一番，好讓她不要出風頭連累十四弟。
搞不好再將八爺也糾纏進去!
可完顏氏就是個油鹽不進的也就算了，竟還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給她難堪。
這不是想徹底跟她撕破臉皮嗎?
八福晉可是自幼就在紫禁城裏長大的，從小到大還沒人給她氣受過。
就連宜妃娘娘也是對她寵愛有加，皇子阿哥們見了她也要讓上三分。
可今日偏偏就被明月氣得連半絲理智都沒了。
她突然站起身，目光冷冽地看向明月，眼底盡是鄙夷。
區區禮部左侍郎之女，雖是嫡女，出嫁前在家裏也是個不受寵的，完顏氏拿什麽跟她比?
八福晉揚起下巴瞪了明月一眼，冷哼:“十四弟妹有在我這裏耍嘴皮子的功夫，還不如好好想想明日該怎麽和德妃娘娘解釋私自出宮的事兒。”
說罷便打算甩袖離去。
隻是耳畔突然傳來明月似笑非笑的聲音。
“八嫂，賬還沒結呢。”明月唇畔勾起，笑意晏晏地看著八福晉。
八福晉氣得渾身發抖，待回過神來，她狠狠瞪了眼身邊的丫鬟。
丫鬟見狀，忙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
先前跟著八福晉過來看戲的幾個女人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打算，她們吃的正起勁。
左不過是八福晉和明月之間的齟齬，與她們又有何幹。
但納蘭月嫻除外，她走過來朝明月微福了福身，便也跟在八福晉身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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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屋裏，嫋嫋檀香從精致小巧的銅爐中升起，明月倚在榻上喝茶看書。
窗外，綠蘿長枝披垂，隨風搖曳。
這時，春桃走了進來。
“福晉，永和宮來人了。”春桃輕聲道，“說是德妃娘娘讓您陪她去禦花園賞花。”
明月皺眉，她琢磨了片刻，隨後柔聲吩咐道:“你就說我馬上過去。”
春桃走後，明月抬起頭，微眯著眼望向窗外明媚的陽光。
她輕笑，開口喃喃:“今天可真是個賞花的好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