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救回
於樹海的腿看起來傷的不輕。
鋸齒緊緊的扣進他小腿肚裏,鬆開獸夾後,他腿上皮肉翻卷,血肉模糊,看著十分滲人。
宋瑤給他做了下初步檢查,察覺到他腿骨頭沒傷,微微鬆了口氣,抬頭問道,“你怎麽樣,還能走嗎?”
對麵,於樹海一張清雋的臉色一片慘白,不知道凍的還是失血過多。
雨水不停的從他頭頂滑下來,他顫抖著失了血色的雙唇,已經沒力氣說話了,隻勉強點了點頭。
他渾身上下已經濕透了,濕衣服緊緊貼在身上,臉色透出一股不正常的青白。
宋瑤見狀,趕緊把懷裏的雨披抖開,給他裹在身上,然後她撐起他一條胳膊,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才把他扶了起來,道,“你忍一下!”
這邊是個草坡,雨天濕滑的,宋瑤一個人走就夠費勁了,如今還得再帶一個人上去,艱難程度可想而知。
她腳下裹滿了泥,幾乎是一步一滑,宋瑤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死命的把他往上拖。
於樹海這輩子都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麽狼狽的一天。
因為一隻腳受傷,他幾乎完全無法行走,不得不大半個身子都倚在宋瑤身上。
兩個人緊緊靠在一起,他更能清晰的感覺到身下的女孩子有多嬌小。
因為沒法打傘,她隻能把雨傘收了起來拿在手上,瓢潑大雨嘩啦啦的從天而降,很快,她全身上下就都濕透了。
潑墨似的黑發全部粘在她臉頰上,襯的那張臉愈發瑩白如玉。
雨水一串串順著那嬌美的五官滑下來,他一轉頭,就能看到女孩兒因費力漲紅的麵頰,一雙嬌紅色唇瓣也用力到發白。
於樹海突然有一絲恍惚。
這張臉明明是他熟悉的,往常看見,他幾乎恨不得掉頭就走,心裏隻無比厭惡。
然而此刻的她,臉上卻再也看不到一絲討好羞澀。
她緊擰著眉,眉間竟多了一絲堅毅,隻是用盡全力的幫著他,渾然不顧全身的狼狽。
也在這一刻,他才發現眼前的女孩子長的真的很好看。
然而她的力氣太小了,這樣撐著他一步三晃,兩人艱難的往坡上爬,沒一會她就累的臉色發白。
於樹海推開她,輕喘著道,“這樣不行,要不你先回去,喊了人再上來救我。”
如果是平時,宋瑤也就這樣做了,可現在天色越來越黑了,最重要的是,村裏的青壯差不多都跟著村長去找孫巧蘭了,她現在下山也喊不到人過來。
宋瑤深吸了一口氣,把臉上粘的頭發撥開,道,“少廢話!”
她用力拉緊他胳膊,就這樣一步一步艱難的挪了上去。
好不容易到了草坡上,兩人幾乎要累癱了,宋瑤急速的喘著氣,險些沒癱倒在地上。
隻這一會兒功夫,於樹海的臉色就更不好了,宋瑤怕耽誤他,顧不上休息,撐起他就趕緊下山。
好在下山的路要比上山好走多了,就這麽連拉帶拽,用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宋瑤好不容易才把於樹海帶下山。
知青所離後山不遠,所裏原本就沒幾個人了,剩下的幾個年輕小夥子都被村長叫走了,一個人也沒有。
宋瑤隻好直接把他送回宿舍。
於樹海的宿舍隻有他一個人住,宋瑤打開門,兩人踉蹌著進來。
屋裏布置的很簡陋,隻有靠牆一張單人床,上麵疊了一床被子。
靠窗邊有一張書桌,上麵擺著幾本書和一個攤開的筆記本,整個屋子收拾的異常幹淨整潔。
宋瑤費盡了力氣把於樹海扶到床邊,先把他身上的雨披扯下來,然後扶著他小心坐在床沿。
兩人此時都是無比狼狽,身上泥水淋漓,頭上臉上的水珠子紛紛往下滾。
於樹海的臉色青白一片,他嘴唇顫抖著,好半天才勉強說出一句,“謝,謝謝……”
雖然一路上他盡量不把全部的重量壓在她身上,但也知道她累的夠嗆。
宋瑤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感覺自己都快要累癱了。
她把臉上的水胡亂抹了一把,本來想立刻就走,然而看他的樣子實在狼狽。
於樹海的衣服都緊緊粘在他身上,他凍的不停哆嗦,濕衣服上的水珠不停滾落,很快就把床沿都打濕一小片。
宋瑤看到這樣不行,立刻四下環顧一圈,在窗台發現一隻暖壺。
她過去一拎,裏麵卻是空的。
她道,“你趕緊換身衣裳,我去給你打點熱水。”
不等他說話,她就打開門冒雨衝向了水房,沒一會兒拎了一暖壺熱水回來。
於樹海還沒換衣服,她知道他是顧慮她,給他盆裏倒好熱水,道,“你自己擦身子吧,我走了。”
剛走到門口,宋瑤就聽到身後他叫她,“宋瑤!”
宋瑤回頭,於樹海就對上了一雙清亮的眸子。
對麵女孩子狀況不比他好多少,頭發濕衣服都緊緊裹在她身上,水珠沿著她頭臉紛紛往下掉。
她也是凍的麵青唇白,渾身狼狽,然而看向他的眼神卻澄澈無比。
於樹海心口一窒,腦中突然想起她以前看向自己時,眼底滿滿都是癡迷的眼神。
可現在麵前的女孩子,他在她身上竟找不到過去一絲一毫的痕跡,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於樹海心底說不清楚是什麽滋味,無數的話語到了嘴邊,隻化作了誠摯的一聲,“謝謝。”
宋瑤從知青所出來,本來想立刻回家,隻是想到於樹海那條血肉模糊的腿,猶豫了一下,頂著傘又往村醫周大夫家跑去。
屋子裏,於樹海那條傷腿疼的幾乎快麻木了,他費了些力氣,才把濕衣服從頭到腳脫下來。
身上頭發用熱毛巾擦幹,又換了身幹淨衣裳,因為沒有傷藥,他的腿傷沒法處理,隻想著等雨停了,再去找村裏大夫。
現下隻能找了兩條布條草草把腿裹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他全身無比乏累,恨不得倒在**休息一陣。
然而目光一觸到那被子,他眼底就泛起一股厭惡,腦中突然想起昨晚,孫巧蘭把自己脫的赤條條的,躺在他的被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