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校園12

校園12

屁股火辣辣的疼,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許曇一直強忍著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以前於洲收拾他,都是他惹到於洲了,於洲個子比他高,力氣比他大,就像自然界裏的野獸遇見更強大的野獸,被剝削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現在他看見於洲就像老鼠見了貓,每天戰戰兢兢夾著尾巴做人,而且他每天都安分守己,他們也相安無事地做了一個星期的同桌。

可是為什麽於洲還要打他!

他說的難道不是事實麽,周思淼就是他說的那樣,又窮性格又懦弱,沒有見識還自卑敏感,和這樣的人做朋友得不到任何好處。

許曇覺得自己沒有錯。

但是於洲手裏有他的把柄,怎麽欺負自己,自己都要默默地忍著。

他咬著下嘴唇紅著眼睛翻開錯題本,拿著自動鉛筆在上麵劃拉了兩下。

力氣用得太大,筆芯一下子折了,又按了兩下自動鉛筆,發現沒鉛芯了,許曇繼續忍著眼淚拿出一盒自動筆鉛芯。

扒開鉛芯的蓋子,拿出一根鉛芯,拔掉自動筆上的筆蓋,把鉛芯往自動筆裏放。

可是眼淚已經模糊了視線,許曇根本看不清,細細的鉛芯碰到筆殼,立刻折斷了。

許曇吸了吸鼻子,淚眼朦朧地拿起鉛芯盒,又拿出一根鉛芯,他根本看不清,很努力地試圖把眼淚憋回去。

但是沒有用,怎麽憋都憋不回去,鉛芯又碰到了筆殼,又折斷了。

嘩啦一聲,許曇把一盒鉛芯都揚了。

他還試圖折斷這根討厭的自動鉛筆,奈何這隻價格500多的進口鉛筆的質量實在過關,別說折斷了,連彎都沒彎一下。

怎麽連一隻自動鉛筆也要和他作對!

這下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從眼眶裏滾落下來,啪地一下摔在錯題本上麵。

怎麽連眼淚也要和他作對,居然沒經過他的同意就從眼眶裏掉下來了。

許曇狠狠地把手裏的自動鉛筆摔在地上,趴在書桌上,連埋在手臂裏,放肆地流眼淚。

於洲手裏那根給英語散文做標注的紅筆已經在一個單詞,裏麵的墨水質量不怎麽樣,很容易在紙張上洇開。

現在洇開的墨水已經糊住了那個單詞,他低頭看了一眼,把紅筆蓋上蓋子放在桌上,轉過頭看著趴在書桌上的許曇。

他把整張臉都埋在了胳膊裏,脊背一抽一抽的。

於洲盯著許曇的耳朵,那雙耳朵已經全紅了,許曇每次哭都會全身發紅,皮膚紅得越厲害,代表他哭得越慘。

於洲看了一眼那雙耳朵的顏色,沉默了一會後抬起手捏了捏山根,遇見許曇之後他這個作越來越頻繁,頭疼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學神並不是萬能的,於洲不太擅長處理人際關係。

看見許曇哭得這麽慘,於洲的心裏麵也很愧疚,他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不鏽鋼格尺,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他低下頭,抬起手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眼神隨意地往地麵上一瞥,就看見那隻被許曇扔掉的自動鉛筆,那隻透明的自動鉛筆就躺在他的腳邊,於洲彎腰把它撿了起來。

許曇的書桌上全是散落的自動筆鉛芯,那隻盒子被他扔在筆筒旁,於洲搖搖頭,伸出手拿起了鉛芯盒子,把桌上散落的鉛芯重新裝在盒子裏麵。

放學鈴聲響起,班上的同學們嘩啦啦地衝向門口,像一隻隻出籠的鳥。

班上還有兩個人沒走,是許曇原來的小跟班,一個是周然,一個是孫饒。

最近許曇和於洲走得近,就難免疏遠他們,許曇是首富許摯的兒子,手裏掌握的資源和人脈不是普通的有錢人家可以相比的。

生意場上最重要的就是人脈和內部消息,他們的家人都叮囑過要和許曇打好關係,而許曇因為確實給他們兩家帶來了不少利益。

至少許曇隨口說的那隻會漲的股票就漲的很不錯,許曇的舅舅抄底的時候和許曇隨意提了兩句,在學校一起吃午飯的時候許曇隨口說了一下,於是孫饒和周然兩家人一起跟著抄底,賺了兩千多萬。

看見許曇趴在桌上沒有走,周然和孫饒使了個眼色,臉上帶著笑走到許曇的桌子旁。

孫饒笑著說道:“曇哥,一食堂的二樓多入駐了一家西餐店,他們家的牛排特別嫩,咱們一起去啊?”

許曇趴在桌上,伸出一隻手撈起了桌上的筆筒,狠狠地朝著孫饒扔了過去。

不鏽鋼筆筒和裏麵的一堆進口文具全砸在了孫饒臉上,孫饒疼得捂住了臉,他痛得表情扭曲了,卻還得賠著笑臉。

“那曇哥,我和周然先去吃飯了,你也記得吃飯啊,別餓著自己。”

說完之後就捂著被砸到的眼睛和周然走了。

教室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安靜的能聽到呼吸和心跳。

於洲閉了一會眼睛,睜開眼睛後低聲說道:“許曇。”

許曇身體一顫,聲音帶著哭腔:“你又想幹嘛?”

於洲頓了頓,說道:“你不去吃飯麽?”

許曇繼續趴在桌子上哭。

於洲站起身:“走吧,和我去食堂吃飯。”

許曇終於抬起頭了,他哭出一身汗,臉上淚痕斑斑,睫毛被淚水打濕,一綹一綹地黏在一起。

他用校服袖子胡亂地擦了一把臉,從座位上站起身,眼淚汪汪地說道:“那走吧。”

於洲咳了一聲,伸手拿著桌上的紙抽走了出去,於洲跟在他後麵,一直跟著於洲走進水房。

他悶悶地說道:“不是說去食堂麽?”

於洲說道:“先洗把臉,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麽出去見人。”

“我這個樣子怎麽了,還不是你弄的,我還要什麽臉,在你麵前,我的臉早就丟盡了。”

他越說越委屈,剛剛止住的眼淚又冒了出來,淚珠子劈裏啪啦地往地上砸。

於洲說道:“你先洗把臉。”

許曇狠狠地別過臉:“不洗!”

於洲說道:“你洗不洗?”

許曇有點底氣不足:“不、不洗。”

於洲擰開了水龍頭,把手放在水龍頭趕緊過來洗臉。”

許曇不情不願地走過去,噘著嘴掬了一把水。

慢吞吞地洗完了臉,站在一旁的於洲抽出兩張麵巾紙遞給他,許曇拿過麵巾紙擦臉,對著鏡子照了照。

眼眶還紅著,臉和耳朵也紅著,一看就是剛哭過。

許曇揉了一下眼睛,聲音帶著埋怨:“我這樣怎麽見人啊,被人知道我剛哭過,那多丟臉啊。”

於洲無語:“那你還哭,我是打斷你的胳膊了,還是打斷你的腿了,我隻是用格尺抽了你一下,讓你不要再說周思淼的壞話。”

許曇氣憤看著於洲:“我什麽時候說周思淼的壞話了!”

於洲:“你說他窮,沒見識,腦子不好使。”

許曇說道:“難道不是麽?他難道不窮麽?他比我有見識麽?他的腦子本來就不好使,天天苦學,也才勉強能考個年級前十五,這些都是客觀存在的,我怎麽就說他壞話了!”

他臉上一萬個不服,怒視著於洲:“你就是因為他和你一樣都是特困生,就覺得你們可以報團取暖,所以你總是向著他,覺得我說的話也刺痛了你的心是不是!”

“可是我說的不對麽,周思淼最大的出息也就是考上好大學,去個好公司,運氣好說不定年薪能過百萬,那就是他的天花板了!”

於洲那雙茶色的眼睛看著他,皺眉說道:“許曇,你是金字塔塔尖上的人,可是你別忘了,如果沒有底下的那幾層,再高的塔尖也會摔下來。”

許曇不說話了。

於洲走出了水房,許曇跟在他後麵,兩人一路沉默著來到食堂。

許曇還在別扭,他掃了一眼食堂的電子屏幕上顯示的菜單,覺得興致缺缺,跟在於洲身後小聲說道:“我想吃甜點,不想吃飯。”

甜點在食堂二樓。

於洲和許曇走到二樓,許曇站在窗口前看了一圈,要了一塊櫻桃乳酪,刷卡時摸了摸身上的兜,才發現忘帶了一卡通。

他隻好尷尬地看向了於洲。

“你去吃吧,我刷卡。”

許曇拿著櫻桃乳酪,有些心虛地垂下了頭。

於洲拿出身上的一卡通替許曇付了錢。

-97。

餘額0.00元。

許曇低著腦袋沒看見,倒是於洲看著機器上麵的餘額露出一個苦笑。

他暗自歎了一口氣,把一卡通揣進了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