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操控人心

跟在他們身邊的兩位嬤嬤,想上前阻止,卻發現明晃晃的佩刀已經架在了她們的脖子上。

所有人都以為顧守城這次會掐死俞氏,就連顧守城自己也是這麽認為的。

“父親!”

顧南幽突然出現在門邊,她看著貌似已經下定決心的顧守城,眸光微動,對著父親微微搖頭:

“不值得!”

無憑無據,俞氏若是就這麽死了,對父親有救命之恩的俞將軍會動怒,一張狀紙告到禦前,輕則掉官流放,重則押入天牢,等候問斬。

真的不值得!

顧南幽的出現,無疑讓憤怒的顧守城找到了一絲理智,他一把將俞氏狠狠扔在地上,拳頭越攥越緊。

忍不住碎了自己一口,他可真無能!

已身居大將軍之位,明明知道要毒害自己女兒的幕後之人是誰,卻因為無憑無據,而不能親手處置凶手。

若讓她知道了,恐怕隻會冷眼恥笑他吧!

“咳咳咳……”

喉嚨失去鉗製的俞氏,完全顧不上摔倒在地的狼狽模樣,大口大口貪婪的呼吸新鮮空氣。

心有餘悸的兩位嬤嬤,在顧守城鬆開的手時候,架在她們脖子上的佩刀也在瞬間撤了回去。得到自由,她們趕緊上前扶起俞氏。

可俞氏卻拂開了她們,赤紅著雙眸,眼中泛著淚光,聲音近乎哮道:

“老爺,無憑無據,僅憑荷衣的片麵之詞,你竟如此對我,你還是那個宅心忠厚、明辨是非的將軍嗎?”

就是因為知道顧守城的為人,就算懷疑了她,沒有證據,顧守城照樣不能拿她怎麽樣。

這些年不都是這樣嗎?

可這次……

是顧守城第二次想要她命了。

第一次還是十幾年前,她用計領著太後懿旨將繈褓中的顧南幽從雲綿手中奪走,逼得他不得不將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

哪怕他的注意力隻是為了確保顧南幽的安全,她也在所不惜。

她一直堅信,時間長了,顧守城總能看出她對他的真心,可顧南幽這根刺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她還要偽裝慈母百般迎合。

時間一久,這根刺在她心底越陷越深,她厭惡、憎恨,想要將這根刺拔掉,卻不敢,就怕會出現今日的局麵。

那時候的顧南幽尚且還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利用顧南幽去戳雲綿的心窩子,讓雲綿痛不欲生,為此她還曾沾沾自喜過。

可如今,顧南幽已經脫離掌控,一下子光芒四射,入了皇帝的眼。

這讓她的心開始慌了。

若顧南幽入宮為妃,見識了後宮的手段,必定會回過味來,知道一切真相,到時候局麵就不是她能控製得了了。

她不得不提前動手,永除後患。

可惜……

她低估了顧守城對顧南幽的疼愛,高估了自己在顧守城心中的地位。

聽聞俞氏的話,顧守城冷沉著臉,一字一頓的說道:

“俞紹柔,下毒之事,你我心知肚明,今日並非我顧守城豁不出去,而是因為幽兒說的對,你不值得。”

為了一個俞紹柔搭上自己的命,他死了倒沒什麽。

可是雲棉怎麽辦?

南疏和南幽怎麽辦?

俞氏娘家人豈會放過他們?

“嗬嗬,真好笑。”俞氏笑了,眼裏滿是算計。

“心知肚明什麽?就因為荷衣隨口一說的話,老爺就認定了是我嗎?實在太好笑了。老爺若拿出證據來,我便無話可說,若不能……”

俞氏頓了頓,又繼續說道:

“我剛剛差點就死了,若是不能拿出證據來,老爺該如何補償我?”

“你想怎麽樣?”顧守城怒瞪俞氏。

“那就希望老爺從此不再踏入棲雲院半步。”

“不可能!”

想都沒想,顧守城就已一口回絕。

他此生隻愛雲綿一人,若不是俞紹柔橫插一腳,一次伶仃大醉,誤把俞紹柔當成了雲綿,就不會有賜婚一說,也不會有婉兒了。

他此生都會與雲綿執一人之手,攜一人同老,而南疏和幽兒將會是尊貴的嫡出身份。

可是一切造化弄人,所有美好都化成了幻影……

見到顧守城如此反應,俞氏心中一陣刺痛,她認識顧守城都十幾年了,顧守城依舊愛雲綿那個賤人愛得如命。

雲綿那柔弱膽小的女人憑什麽得到顧守城的愛?

她就是不甘心。

她哪點不比雲綿那賤人強,論家世她是將門之後,她父兄都在朝為官。論聰明,她可以將人玩弄於股掌之間。論相貌也不輸於雲綿。

而雲綿呢?

她隻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性格懦弱的鄉野女人罷了……

“老爺,你不是認定了我就是想要毒害南幽的真凶嗎?那你為何不堵?連這點都不敢賭,你憑什麽質疑我?”

“俞!紹!柔!”

顧守城咬牙切齒,將拳頭攥得咯吱作響。.

“母親。”

淡淡的聲音緩緩傳來,稍稍撫平了顧守城的怒意。

顧南幽目光微冷,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剛剛一直在觀察俞氏,俞氏確實聰明,瀕臨死亡後逃過一劫,她並沒有方寸大亂,反而迅速反應過來,她了解父親的性子,懂得劍走偏鋒。

而父親為人耿直,不善於彎彎繞繞,所以一下子被掉進了俞氏的圈套中繞不出來。

“南幽,你終於出來了,荷衣有沒有傷到你?”

俞氏暗恨。

關鍵時候,被顧南幽把話接過去了。

目前還沒有與顧南幽撕破臉皮,即使暗地裏恨得牙癢癢,明麵上她還需偽裝成慈母,對顧南幽噓寒問暖。

“女兒無事,倒是母親你……”

“母親都快要被你父親欺負死了,你可得替母親做做主。”俞氏抹了抹掛在眼角的一滴淚,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

“剛剛你們的話我都聽到了,其實母親不必拿父親去不去棲雲苑相逼,父親隻是懷疑母親,而母親隻要讓父親派人去查查便可以證明清白,與棲雲苑中的雲姨娘完全沒有任何幹係,又何必拿來做賭注?”

此話一出。

俞氏一驚,隨即蹙了眉。

顧守城眸光一亮,終於從俞氏的彎彎繞繞中掙脫出來,看俞氏的眼神更加厭惡了。

一直在一旁看戲的蘇瓊若,雖然思緒也被俞氏饒了進去,但在顧南幽出口打斷後,就已經明白了過來。

所以,此刻他看顧南幽,不免多一份欣賞。

“這倒也是。”被顧南幽戳穿,俞氏聲音不免生冷了幾分,“老爺想查那便查吧!”

不管俞氏鬆不鬆口,也不管俞氏有沒有將自己摘除幹淨,此事都必須徹查。

顧南幽看向荷衣,朝著她緩緩走過去,神情淡漠,目光冷然,站定之後居高臨下看著她,給她分析情況。

“荷衣,下毒意圖謀害主子,按家規確實應該杖斃,而且你死有餘辜;若按國法,毒殺未遂,罪不至死,但會在牢中度過餘生;如果運氣足夠好,遇上皇帝大赦天下,你還可以免去牢獄之苦,重新做人。

但前提是,你得拿出真憑實據來讓父親改口送官,而不是直接杖斃,實證價值越高越有用。

若是拿不出來,杖斃避無可避,死後也隻有一卷席子,亂葬崗便是你的墳墓,身上也隻會有幾撮黃土而已。

荷衣,你還不到二十歲,正是花季歲月,不該因毒害他人的汙名,草草結束這一生,如今你還有機會,當今聖上愛民如子,大赦天下指日可待,你又何必猶豫不決,別人的生死有你的命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