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無憑無據

房門外,依舊身著戎裝的顧守城帶著十幾名士兵就站在那裏,一個個手握佩刀,嚴陣以待,將幽蘭院團團圍住。

臉色冷沉的顧守城,大掌握住腰間寶刀,微眯著眼睛看向荷衣,目光中閃露殺意。

若這裏是戰場,荷衣必定已是他的刀下亡魂。

他身邊站著的人,是一身華服的小侯爺蘇瓊若。

蘇瓊若看著倒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荷衣,眼底滿是厭惡。

剛剛房間內的一幕,他們透過敞開的窗戶,看得一清二楚。一個看似柔弱的婢女,翻臉之後,竟是如此惡毒,下毒、刺殺無所不用其極。

短暫的絕望之後,荷衣慢慢的抬起頭來。

她還有夫人。

夫人與她是站在同一條線上的,她出了事,夫人必定會保她,就算不願也不得不保,因為她知道她的很多秘密。

更何況,這一次的事情,夫人身邊的常嬤嬤也參與了其中。

於是!

荷衣赤紅著雙眼,淚水決堤,哭得一塌糊塗,隨之她從門口跪爬到顧守城腳邊,重重地磕著響頭。

“老爺,奴婢知錯了,奴婢隻是一時鬼迷心跳,發了癔症,差點傷害了小姐,還好奴婢忽然醒悟過來,知道要迷途知返,所以才扔了匕首,打算去請罪,沒想到老爺你先來了這裏。”

隻有這樣,才能減輕自己的罪責。

至少能拖到夫人來幽蘭院。

看著跪求在腳邊的荷衣,顧守城抬腿一腳將她踹開,手掌憤怒一揚,便有兩個士兵上前將荷衣反手鉗製住。

“哼!好一個癔症,好一個迷途知返,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來啊!把人帶上來。”

話音一落。

士兵們讓開了一條道,就見兩名士兵壓著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上來,那人不是別人,而是在偏僻地方開藥鋪的掌櫃。

此時掌櫃一臉憎恨的看著荷衣。

這個掃把星,他在那個偏僻的地方開藥鋪十幾年,從未出現過失誤,也從未被人抓過把柄,這婢女才來一回,就讓他惹上了顧大將軍,十幾年的心血全白費了。

“大將軍,就是她在草民藥鋪裏買的烈性砒霜,白日裏她換了一身衣裳,但這張臉就算化成灰草民也認得。”

掌櫃惡狠狠的指著荷衣,一副要將他拆之入腹的模樣。

自己倒了黴,罪魁禍首也別想好過,至少要比他更慘。

更何況,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個道理掌櫃還是懂的。

看到掌櫃的那一刻,荷衣再次身子一軟,她已經放棄了狡辯,因為人證物證具在,她就算能把下毒謀害顧南幽的過程辯解出一朵花來,也無法抹去她意圖謀害人命的罪責。

但荷衣怎麽也不明白,她明明已足夠小心,老爺是如何知道她去哪裏買的毒藥?還提前把人給抓了。

“別想了,是小爺與友人在茶舍中喝茶,誤打誤撞看到的。”

“是你?怎麽可能?”

荷衣震驚了。

他們不是死對頭嗎?今日不是還大打出手嗎?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蘇瓊若,“顧南幽與你形同水火,你為什麽要幫她?”

“本小爺的事情輪得到你來質問?哼!不自量力。”蘇瓊若長袖一甩,懶得再看惡毒的荷衣。

這時!

俞氏聽聞顧守城帶著一幫士兵匆匆趕來了幽蘭院,還以為荷衣得手了。

誰曾想……

她帶著兩位嬤嬤一到,正好聽見荷衣對小侯爺的質問聲。

暗道一聲:沒用的東西。

俞氏已經調整了心態走進來,見到院內的情形,十分驚訝的問道:

“老爺這是怎麽了?”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靜無聲,顧守城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的撇過臉去,似是非常不待見她。

倒是一名士兵拱手說明的情況。

等到話語一畢,俞氏臉色鐵青,扭頭怒瞪荷衣。

“好你個荷衣,心思竟如此歹毒,枉費南幽好心好意將你從柴房裏帶出來,你竟然要害她,簡直喪盡天良。”指責完荷衣,俞氏走到顧守城身邊,伸手去挽住他的手臂,“老爺,荷衣如此不知悔改,直接將她杖斃吧!”

顧守城微微移開一步,順便雙手一背,避開了俞氏的手,眉頭越蹙越緊,因為俞氏身上的香味太過濃烈,濃烈到讓人分不出是什麽香味。

但有一點,俞氏說得對。

荷衣欲圖毒害他的幽兒,決不可饒恕,按照家規處置,荷衣必須杖斃。

於是,他一揮手,一名士兵拿來了行杖斃所用的長凳,押著荷衣的兩名士兵,立馬將人按在了長凳上。

被俞氏口中杖斃二字嚇傻的荷衣,此時才回過神來。

怎麽會這樣?

她與夫人站在同一陣線,夫人竟不幫她,而且一開口就是杖斃,恨不得她快點死掉,她豈能讓她如願?

“夫人,你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

聞言!

俞氏神色微暗,默默的看了常嬤嬤一眼,見常嬤嬤微微點頭,她便放心了。M..

“荷衣,你做了如此惡毒之事,難道還想把所有罪責都推卸到本夫人身上嗎?”

“推卸?

夫人怕是忘了,是你給婢女設計,讓小姐去柴房將我帶出來,是你讓人暗中提醒奴婢小姐何時來了,是告訴奴婢下毒可以一勞永逸,又是你替奴婢安排好毒死小姐後的逃跑計劃。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夫人你指使的。”

要死大家一起死吧!

至於治療顧南幽體寒之症的藥中被下了慢性毒藥之事,她不想說出來,因為她要將俞氏拖下水。

俞氏一倒,就不能再讓人下毒了。

但同樣不希望顧南幽好過的人還有二小姐,俞氏不能再讓人下毒,不代表二小姐不會接手……

反正她是活不成了。

俞氏也好,顧南幽也罷都別想好好活著。

可荷衣的話,俞氏卻不為所動。

“果然是想把事情都推到本夫人身上,但凡事都要講證據,你無憑無據就想血口噴人……啊……”

隻是話音還沒落下,一隻大手一把掐住了俞氏的喉嚨,手上的力道越掐越緊,瞬間將俞氏掐得麵色發青,嘴巴張大,舌頭伸出。

“老、爺,不是……我,她沒有證、證據……”

顧守城怒火中燒,青筋暴起,眯著眼睛狠狠掐著俞氏,似是要將她咽喉生生擰斷。

此事與俞氏有沒有關係顧守城心知肚明。

至於證據……

俞氏敢說出這話,就說明她早已經將罪證清理幹淨,否則不會如此理直氣壯,若不是俞將軍對他有過救命之恩,他豈會對俞氏一而再再而三隱忍?

如今下毒,算是徹底觸怒了他。

若讓荷衣得手,他的幽兒豈不是命喪黃泉了?

被恰掐到無法呼吸了,俞氏隻能雙手用力去掰開掐住她喉嚨的大手,奈何手無縛雞之力,哪怕她的指甲都陷進了粗糲大手的肉裏,也無法撼動顧守城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