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她不怕他
顧南幽隻覺得腳底離地,隨後一陣天旋地轉,就被拖入書房扔在地上,還未支起身,一雙醒目鑲著金絲線的長靴便踩在了她身上。
確切的說,是踩在她的胸口上……
一抹暗紅色身影,居高臨下映入眼簾,陰冷危險的氣息瞬間侵襲著她。
倏地,寒光一閃,一把鋒利由上至下,飛速而來,對著她的雙眸,狠辣利索。
顧南幽眼睛猛地一眯。
盡管身子被壓製,無法起身,但她雙手依舊自由,一隻手揮手擋住雙眼,另一隻手已經拔出了藏在腳上的利刃······
預料中的刺痛沒有傳來,他停下了。
顧南幽也沒有用匕首傷人。
這一世,她可不想跟攝政王這狐狸兵戎相見。相反,她還要助他一臂之力。
“是你?”
邪魅狂狷的聲音雖帶著疑問,但依舊冰冷至極,猶如寒冬臘月,令人徹骨。
語畢,攝政王也不等腳下之人回答,便感覺到,腳下踩踏之物,似乎硬度不對。
僅掃一眼,腳微微一僵,後又不動聲色的將腳挪到了中央位置,麵上沒有一絲情緒變化。
明明認出她,卻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
而是將懸著的匕首,抵在她的咽喉,神色已冰寒三尺,嘴角卻勾起了似笑非笑的笑意。
極度的反差,在同一張容顏上,甚是駭人。
“闖入書房,意欲何為?”
感受到脖子處傳來危險致命的涼意,顧南幽臉色白了幾分,但並未害怕,坦然出聲,不卑不亢。
“王爺誤會,民女是跟蹤刺客至此,並未有意冒犯。”
“哦?跟蹤刺客,就你?”
他看似不信,但並未將匕首再挪進她脖子一分,似是再等著她的下文。
顧南幽知道,他不會殺自己。
於是,把之前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道來,當然,她真正目的自然而然隱去了。
“王爺若不信,可詢問李管家,以及牢中那位假扮的犯人,行刺的刺客已被打昏,接頭的刺客逃到這裏就消失不見了。”
“不見了?”攝政王挑眉。
眼睛卻幽幽的盯著她,仿佛在說,刺客不是在這裏嗎?
此時,李管家來至書房外,輕輕叩響了房門,生怕打擾了自家王爺的清靜。
“王爺。”
“何事?”沉冷的聲音從裏麵傳來。
站在門外的李管家如實回答:“如王爺所料,刺客剛剛潛入了府中,老奴已命人暗中捉拿,王府四周早已布下天羅地網,不出一個時辰,刺客將無所遁形。隻是……”
“隻是什麽?”
李管家看了一眼手中的暖爐,淡定的說道:
“顧大將軍之女顧南幽,因為之前老奴不小心將茶水沾濕了她的衣裳,遂帶她去後院換衣,誰知她見了刺客兩眼放光,閃身就追,到現在都還不見人影,老奴生怕她出事。”
都說顧南幽囂張跋扈,名聲極其不好,可始終是顧大將軍之女,更何況,她本身並未像傳言那樣不堪,若是在攝政王府出了事,那顧大將軍豈是省油的燈?
顧府與攝政王府向來相安無事。
顧大將軍為人正直,又兵權在握,從不參與黨派之爭,若顧南幽在府中出了事,恐怕會引起顧大將軍不滿。
王爺權傾朝野,自然不怕他一個將軍。
可俗話說得好,但多一個敵人不如少一個敵人。
書房內,攝政王看了一眼顧南幽,冷冷的殺意隱去了許多,隨之,薄唇輕啟:
“本王知道了,你去前院吧!”
“是!”李管家告退了。
直到腳步聲走遠了,攝政王將目光放在她身上,盯看她良久,看到她疑惑的神色時,眸中閃過一絲疑惑。
“你不怕本王?”
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冷酷無情,這些是世人對他的評價,他也將這些評價發揚得淋漓盡致。
若說膽大,驍勇善戰的顧大將軍顧守城最為膽大,他斬敵萬千,不畏強權,還敢直言不諱,可也都畏懼他,更別說未見過刀光血影的院中女子,避他如避蛇蠍豺狼。
卻從未有一個女子敢直視他的眼睛,未見一絲懼意。
“不怕!”
曾經她也怕過,不敢直視他的雙眸,不敢與他正麵交鋒,但為了皇甫景離,她不得不麵對他,直視他,克服他。
等到自己雙手沾滿鮮血,等到她麵對別人,在別人眼中看到了恐懼之時,也就不怕了。
因為,他們是同一種人!
“王爺是個好王爺!”
好?
壞?
沒有多大區別,不過是立場不同、手段不同而已。
唯一的區別便是,做人的底線。
聞言,邪魅妖異的桃花眼閃過一抹異樣,轉瞬即逝,隨後冷冷一笑,“嗬!倒是懂得奉承。”
顧南幽溫溫吞吞站起來,剛剛站定,就伸手整理了自己的衣裳,摸到懷中一物,她目光閃了閃,看了攝政王一眼,眼眸垂下一瞬,又繼續整理衣裳。
“民女說的是實話。”
“行了,下去吧!”
攝政王不再看她,轉身走向桌案後坐下,修長白皙的手抬起還有餘溫的茶水,輕抿了一口又放下。
顧南幽微微行了一禮,便退下,還未走到門口,忽然有一物從懷中掉了落。
她低頭一看,是一封特殊的文書。
與傳令兵手中的文書一模一樣,是她從一個蓄意謀害傳令兵之人的手中奪取的。
迅速撿起來放進懷中,打開房門,抬步就要出去。
“慢著。”
是攝政王邪魅陰冷的聲音,顧南幽嘴角一勾,不緊不慢轉過身,聲音淡淡道:
“王爺還有事?”
“將信拿來,本王看看。”剛剛那信,雖然隻是一眼,但他卻知道是軍中特有的文書。
顧南幽區區一介女子,又怎麽會有軍中文書?
“好!”
她大大方方將文書拿出來給攝政王遞過去,然後站在一旁靜靜侯著。
攝政王一看清那文書後,眼睛瞬間一眯,眸光犀利,抬眸看著顧南幽,目光帶著審視。
“顧三小姐可知這是什麽?”
知道他會有此一問,顧南幽已經做好回答:“是八百裏加急的文書。”
“如此重要的東西,為何會在你手中?”
“民女從一個賊人手中所得,前幾日,傳令兵進皇城,有人設計讓傳令兵所騎之馬受驚逃竄,傳令兵差點死於非命,好在有驚無險。
可民女明明看到傳令兵已將掉落在地的文書撿起收好,在傳令兵走後,卻發現有可疑之人,因好奇,便一路尾隨,誰知那人一發現民女便想殺人滅口。
所以,民女隻好將人逮了,搜身便發現了這封文書。
民女知道,此信事關重大,本想交給父親,可這幾日他一直在軍營中,一等便等到了今日,為了以防萬一,民女一直將文書帶在身上,不敢亂放。”
當然。
那賊人不是真發現了她,而是她故意讓賊人發現的。
除此之外,她一點謊都沒有撒。
攝政王的視線一直都她的身上,指節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叩著,似是漫不經心。但顧南幽卻知道,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自己身上,也一直在考量她話的可信度。
須臾。
他手指輕叩的動作一停,“救傳令兵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