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 負荊請罪
廷尉府
衛皋站在院子裏，背手而立，一副官架子擺的十足。衛昭君跪在地上，後背還綁了幾根荊條。
“爹爹，昭君來負荊請罪。”衛昭君給衛皋磕了三個響頭，大聲道歉。
一旁的顧鋒，看著眼前這一幕，是看在眼裏，疼在心裏。“昭君，義父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你快起來！”顧鋒站在衛昭君身後，希望能將衛昭君扶起來。
“不，鋒哥哥，昭君不起來。”可是誰曾想，衛昭君就一根筋，而反觀衛皋，又是一個固執，恪守陳規的老頑固。
“顧鋒，讓她跪著。”衛皋的臉上盡是恨鐵不成鋼的無奈道：“我送她去隨無塵老人學藝八年，八年了，她給我學了什麽回來，就這麽點警覺性，憑什麽做一個合格的捕快，又憑什麽做我衛皋的女兒。”
“爹爹，對不起，昭君知道錯了。”衛昭君一邊說著，一邊抽出身後綁著的一根荊條，遞於衛皋道：“爹爹，是昭君沒用，你懲罰昭君吧！”
衛皋接過荊條，眼神猶豫，複雜多變，右手抖了抖，在決心抽打一翻衛昭君時。顧鋒卻一把抱住衛昭君，後背穩穩的接住了衛皋那抽下的一根荊條。
“顧鋒，你做什麽？”衛皋的眼眸裏有憤怒，也有不舍，但更多的無可奈何。
顧鋒隨著衛昭君，一起跪在衛皋麵前，一向冷淡的眸子裏充滿著懇求道理由：“義父，顧鋒身為昭君的兄長，妹妹有錯，兄長本該替其受罰。顧鋒在此，望義父成全！”
“鋒哥哥，你沒錯，不需要為我這個沒用的妹妹受罰。”衛昭君對顧鋒搖了搖頭，他怎麽可以讓無辜的鋒哥哥，陪著她一起受罰。
顧鋒眼神堅定的望著衛昭君，唇角勾勒著一抹名為幸福的微笑：“昭君，既然不能讓你免受責罰，那麽哥哥願意陪著你一起接受懲罰。哥哥為了你，甘之如飴，所以，也請你尊重哥哥，好不好？”
不好，衛昭君想這樣說，可是，她更清楚，她倔強，顧鋒比她還要倔強百倍。終於，衛昭君還是不情不願的點了下頭。
衛皋一向穩重的臉龐，漲的通紅，跪著的兩個人，一個是他的女兒，一個是他的義子。他又怎麽會真的忍心去懲罰他們。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韓子魚是誰，稍微有些腦子的人，誰猜不出，那是陛下捧在手心裏的女人，她出了事，陛下一怒，那可是要滿門抄斬，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的。
“好，我成全你們。”想到這裏，衛皋還是狠下了心，將荊條狠狠的抽打在，顧鋒和衛昭君的身上。.
顧鋒是男兒，即使再疼，他也不會吭一聲。衛昭君雖然身為女兒身，可她倔強的性子，也絕不允許自己軟弱。兩人都咬著牙，一起默默承受著。
荊條，一下一下抽打在他們的身上，可又何嚐沒有抽打到衛皋的心裏；打在兒女身，痛在父母心。
我隨著衙役指引，一走進廷尉府的後院，就見衛皋在用荊條，抽打著昭君和顧鋒。“住手！”我的心裏一陣火氣上湧，右腳直接將地上的一塊小石頭，踢向衛皋的荊條。
不知是不是我的力道有些過猛，衛皋手中的荊條瞬間折成兩段。
“韓姑娘，你沒事吧。”衛皋扔掉了手中的半截荊條，對我十分客氣的問好。
其實，我心裏很明白，我如今的所有優越待遇，不是拜東方鈺所賜，就是拜慕容公子所賜。“謝謝衛大人關心，子魚沒事。”我說話的語氣頗為不友善。
“昭君，顧大哥，你們沒事吧？”我伸手欲扶起昭君，可昭君隻微笑著，對我搖了搖頭。我不明所以的望著顧鋒，顧鋒用眼神瞄了一眼衛皋。看到顧鋒的眼神，我瞬間明白了顧鋒的意思。
我站起身，對衛皋行了一個禮：“這兩天發生的事，錯不在昭君，衛大人也應該很清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並不是敏銳的警覺性，就能夠防患於未然。更何況，如今凶手被誅，從犯也盡數伏法。”
“子魚也安然歸來，衛大人可否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衛皋略作猶豫了下，對我點了點頭道：“韓姑娘，所言有理。”
我對著衛皋嫣然一笑，我明白，衛皋這是同意了！“韓姑娘求情，你們還不快起來。”衛皋嚴肅的臉上，也適時的浮現一抹笑意。
可憐天下父母心，衛皋的心思，其實真的很簡單，他的所作所為，都不過是更好的保護昭君。
這點，我想，我能看的出來，昭君與顧鋒，也一定是心知肚明的。東方鈺，你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多少人都是在你的一喜一怒中，卑微而算計的存活著。
“昭君，你沒事吧。”我扶起昭君，輕聲詢問道。昭君無所謂的搖了搖頭，傻笑一聲：“我是學武的，皮糙肉厚，這點疼，算什麽！”
昭君的話，十分俏皮可愛，我和素心，顧鋒都忍不住一哄而笑。就連一向嚴肅穩重的衛皋，也忍不住無奈的搖了搖頭。
“昭君，我去給你上些藥吧。”我滿臉心疼的看著昭君，隻字片語皆是關心。
昭君點了點頭，望了一眼顧鋒，眼眸深處浮現著濃濃的愧疚之色：“鋒哥哥，謝謝你。”
“傻丫頭。”顧鋒低笑一聲，無奈的搖搖頭：“妹妹和哥哥，有什麽好客氣的。好呢，趕緊和韓姑娘去擦藥吧，女孩子身上留了疤痕，未來夫君可是會嫌棄的。”
“那我不嫁了。”昭君小聲嘀咕道。
“鋒哥哥，你也受了傷，你趕緊也去擦些藥膏。”昭君關心的凝望著顧鋒。
“我一個男人，身上留些疤痕，那是正常的。”衛皋站在一旁，被昭君和顧鋒的兄妹情深，弄的老臉通紅。
終於，衛皋忍不住開口命令道：“鋒兒，你去讓林坤他們，給你上些藥。”
顧鋒動了動唇，剛欲說些什麽，衛皋眼睛一瞪，不容置疑的說道：“鋒兒，你有權拒絕。但義父也有權，以受傷為名，讓你沐休幾個月。二則，選其一，你自己看著辦吧。”
我看了看顧鋒，再看了看衛皋，心想，果然，薑還是老的辣。衛皋，這個人善謀略，夠狠心，卻又不乏腹黑有情味。
“鋒兒聽義父的。”顧鋒低頭，無言以對。
衛皋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嗯，去吧！”
“顧大哥。”一位二十來歲的少年，小跑著過來，攙扶住顧鋒。
“林坤，幫你顧大哥好好看看傷。”衛皋滿麵威嚴的命令道。
“是，大人！”林坤筆直著身軀，十分規矩的保證。
看著顧鋒和林坤的離去，我攙扶著昭君，走到衛皋麵前，率先出聲：“衛大人，子魚和昭君也先下去了。”
昭君繼而也緊接著道：“爹爹，昭君走了。”
“好，好，你們去吧！”衛皋擺了擺手，笑容可掬。
“衛大人，素心告退。”素心對衛皋行了一個蹲福禮。
“素心姑娘客氣！”衛皋拱了拱手，施以回禮。
我偷偷翻了個白眼，心想，做你們古代人，真麻煩，動不動就是這個禮，那個禮的，太惱人了。
廷尉府，內室
我細心的將昭君，染血的外衣脫下，緊接著用剪刀，慢慢剪碎昭君的貼身內衣。
內衣碎裂，昭君的後背暴露在空氣中，原本該光滑如雪的後背。此刻，禁布滿密密麻麻的荊條痕跡。
一道道血紅色的疤痕，縱橫交錯。看著昭君緊咬牙齒，一聲不吭的倔強模樣，我的心底湧現著濃濃的愧疚。如今，昭君所受的一切苦，都是拜我所賜。
“昭君，我要上藥了，你忍著點？”我輕聲提醒，深怕自己的粗魯弄痛了她。
“子魚，我說過的，我皮糙肉厚，你不用把我當成小孩子般嗬護著。”昭君對我眨眨眼，無所謂的笑笑。
“把我說的像你老媽子一樣。”昭君的堅強，讓我佩服，昭君的俏皮，讓我忍不住噗嗤一笑。
“子魚，如果你真的是我老媽子的話，也一定是最年輕，最漂亮的老媽子。”昭君的腦子，這個時候還能轉的這麽快，我覺得，昭君，也算是一個很奇葩，獨特的女孩子。
“那就多謝昭君的誇讚啦。”我一邊細心的為昭君上藥，一邊陪著昭君開開玩笑，來分散她的注意力。
“不客氣，不客氣。”昭君笑著，笑著，忽然斂了笑容，對我鄭重道歉：“子魚，對不起，這次，都是我的粗心大意，才導致你被凶手抓去，受盡委屈。”
“傻瓜，你又不是我，怎麽知道，我受了委屈。”我不讚同的搖了搖頭。
“快趴好。”為昭君上好藥後，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哦。”昭君應了一聲，乖乖的趴下。“那子魚，你可以給我說說，這一天一夜，你是怎麽過來的嗎？”
昭君的臉上由愧疚，一下子轉變成了好奇。我該怎麽滿足這個好奇寶寶。是該如實相告，還是半真半假。
我的內心，做了一翻小小的掙紮後，還是決定告訴昭君真相。畢竟，我個人感覺，這種事，也沒有瞞著的必要。
更何況，這麽多莫名其妙的事情，串聯在一起，我也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讓她幫我一起想想，到底是為了什麽？
我瞟了一眼在忙活來，忙活去的素心，笑著吩咐：“素心，昭君的衣服都是血，你拿出去先洗洗吧。”
“好的，姑娘。”素心聽到我的話，就很快速的走過來，收拾了昭君的衣物，對我說道：“姑娘，昭君姑娘，我出去了，你們慢慢聊。”
“去吧！”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總感覺素心這句話，是話裏有話。不過，素心那麽聰明，能明白我的用意，也不足為奇。
隨著室內的門，被素心關上，昭君終於憋不住，問道：“子魚，你所要講的秘密，是不是不能讓陛下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