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二天,白清一大早就去聽月院候著,沒多久,秦空嶽就出來了,看見她點了點頭,她便默默跟上,他帶著她直接去了流水軒。

到了流水軒,二人坐下,廚房上了早飯,二人吃完,侍女上來收拾幹淨,上了一壇酒來。秦空嶽靜靜喝著酒,白清在一旁默默陪著。

過了一會兒,秦空嶽放下酒,抬了抬手,開口打破沉默。

“阿清,今日我沒什麽事,可以陪你聊聊,你可有什麽想知道的?”

白清猶豫了,不知該從何問起。想了想,開口問他:“王爺曾說,尋了我許多年,為何?”

“…阿清,你父母曾是我的摯友。很抱歉他們沒能陪在你身邊伴你長大,是我對不起他們,也對不起你。所以我找了你許多年,我隻希望能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好好保護你,你願意給我這樣的機會嗎?”

秦空嶽歎口氣,解釋了一些,他怕她依舊不信他,防著他,不敢一口氣將真相和盤托出。

“能不能告訴我,當年發生了什麽?”

“……當年,你母親來人間賜福,遇到了你父親。阿清,你可知,這世界不止人族,還有仙族魔族妖族?”

“我知道,師父告訴過我一些。”

在鏡湖之時,師父曾告訴過她,這個世界上有仙魔人妖,各族有各族的領地。仙族生來便是仙,法力高強,壽命綿長。人族百年一死,卻心細手巧,繁榮昌盛。她一直以為她隻是一個天賦異稟的人類,所以才會那些小法術。畢竟她的本事也不大,師父教她的她也就剛好會一點點,完全稱不上精通。

“你母親名叫韶華,是仙族,你父親姓白,名佑生,是當時一個附屬小國的將軍。他們一見如故,墜入愛河,隻是,這樣是不被允許的……”他似乎想起了從前,臉上不自覺地泛起一抹苦澀的笑。

“為何?”

白清不解,看見他的神情,莫名覺得有些心疼他。

“阿清,韶華是仙,佑生隻是一個附屬小國的將軍,他們的身份差距懸殊。且不說當時的皇上嫉妒,實際上,仙界是不允許跨族相戀的,這也是我為何說要保護你的原因。”

秦空嶽轉身麵對著她,神色嚴肅。

白清一愣,不明白其中的緣由,還未開口詢問,就聽他繼續解釋起來。

“你可知,跨族相愛,誕下的孩子被稱為半仙,半妖。他們法力高強,不易對付,且極易入魔,為禍一方。以前曾經出過一個半妖,鬧得滿城風雨,仙界耗費了五百年才將他斬殺,之後仙界便絕不允許半仙半妖的存在。當時,韶華他們盡力在藏,但也不知消息是怎麽走漏的。得知韶華有了身孕,仙界和人皇聯手追殺他們。而你,便是半仙,如果仙界知道你還活著,定會派人來殺你。”

秦空嶽說起從前,似乎有些自責,輕輕拉過她的手,輕柔地握在手心裏。

白清一驚,她並不知道她的處境是這麽危險,看著他的神情,心裏竟信了他,開始說起自己的記憶。

“仙界應該是知道的。當初我和師父過得好好的,有一天師父說結界被破了,施法讓我暈了過去,等我醒來就在大夏了。我沒有記憶,在大夏流浪了一段時間,後來無意中來了大晏,遇到若若,是她收留了一無所有的我……”

白清話還沒說完,秦空嶽一把拉過她將她緊緊抱在懷裏,聲音略帶沙啞地說:“阿清,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來遲了。以後有我在,不會再讓你受苦了……”

白清微紅著臉,沒說話,任他抱著。這一刻,她隻覺得心裏暖暖的,就像當初若若帶她回府時那樣暖。

王爺,我相信你了。

“阿清能原諒我嗎?”

秦空嶽抱著她,不敢看她,隻敢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她。

“王爺,我相信你。我本就沒有怪過你,又談何原諒……”

秦空嶽鬆開她,皺了眉,說:“阿清,你若相信我,怎還與我如此生疏?我叫秦空嶽,今後莫要再叫我王爺了,可好?”

“好,阿嶽。”

白清噗嗤一笑,爽朗地答應了,他看她笑了,心裏一顫,不由得呆住了。

“隻是,我在賢親王府呆了四年,再算上流浪的時間,這麽久仙界都沒有找到我,是不是有些奇怪?”

秦空嶽緩了緩神,回道:“呃…倒也不奇怪……”

“流庭在你身上下了很多禁製,你失憶也是因為這個。如今你法力被封,形同凡人,仙界就是想找你也與大海撈針無異,隻是你如今身子弱,這禁製於你而言,有利有弊。”

白清聽他這麽說,有些無語,她本對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如今遇到他,他這麽說雖也沒錯,就是心裏覺得不舒服。

“所以你之前說幫我治病,其實是給我解禁製?”

秦空嶽點點頭,白清思索一陣,繼續問:“下一次何時解?”

“你身上的禁製還有很多,流庭設得很複雜,隻能一道一道來。你如今身子弱,急不得。而且我也不敢用全力,似乎有些禁製在排斥我的法力,我能力所能及地幫你一些,後麵的,可能還得找別人。”

“是嗎…算了,慢慢來吧。”

白清聽他這麽說,不禁又思考起來。他說不敢用全力是什麽意思?後麵的他不行,是不是代表其實他可能沒有她想象中那麽強?

“阿清,這些事,你不要對別人提起。”

白清看著他,問:“……龍閑也不要說?你們不是一夥的?”

秦空嶽一愣,隨即笑了。

“你倒也不算太傻。我們是也不是,合作關係。他曾是韶華最得力的手下,其中也有些淵源。他隻是想找到韶華,他眼裏隻有韶華,你可以信一半,不要全信。”

“好,我知道了。”

白清點點頭,心裏有了些許分寸,想了想又笑著問:“那阿嶽呢?我該信多少?”

白清笑眯眯看著他,秦空嶽昂著頭,不敢看她,肯定地說:“對我自然是全身心地相信,我斷不會騙你……”

……

悅春閣。

“秦公子有什麽要緊事?大半夜的還親自前來。”

芳老板坐在桌邊喝著酒,打量著對麵的秦空嶽,幽幽問他。

“芳寧,你說,除了你們族人,還有沒有可能別人也會魅惑之術?”秦空嶽的眼睛緊緊盯著芳老板,他隻想要一個確定的答案。

“喲~秦公子可別說笑了~連奴家都做不到的事,何況是別人呢?怕不是有心上人了吧?哪家姑娘?”芳老板聽他這麽問,一下來了興致,兩眼放光。

“沒有就算了……最近可有流庭的消息?”

秦空嶽頓時冷了臉,直接說起了別的來。

“那倒沒有。不過……啊~我知道了,是不是上次遇見的那個白姑娘?”

芳老板笑意盈盈地看著秦空嶽,看他臉微紅了,便知道了答案。

“咳……你不要亂說,她是摯友之女,自然也算是我的女兒。”

秦空嶽被她說中,表情十分不自然。

芳老板似乎明白了什麽,重新喝了口酒,抬頭看著天花板說了一句。

“秦公子,奴家本不該多嘴,隻是,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的心。”

秦空嶽低垂著眼眸,欲言又止。

“秦公子,奴家再多嘴一句,當初韶華和白佑生的事,錯不在你,他們從始至終,也從未悔過。這麽多年了,你始終孤身一人,如今遇到心悅的了,就這麽讓她去別人的懷抱,你可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