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瓜子皮兒的一個你

白越和簡禹正坐在房間裏嗑瓜子,本來是白越一個人磕的,簡禹看了一會兒之後覺得實在太無聊了,也坐在對麵嗑了起來。

沒一會兒,桌上就堆了一堆瓜子皮兒,白越閑不住,用手在上麵撥來撥去,撥來撥去……

“怎麽跟個孩子一樣,爪子亂扒。”簡禹嗑著瓜子,半點威嚴都沒有的嫌棄道:“你雖然不是名門閨秀,但既然來了,也總要學著點,日後難道不和京城裏的夫人小姐來往相處麽?”

白越還在扒來扒去,一邊扒拉一邊順口道:“我幹嘛要和她們相處?你還真……”

白越說著一頓,立刻反應過來,閉上了嘴。

簡禹聽著一半沒了,追問道:“真是什麽?”

“真是想得長遠。”白越緩緩道:“其實,簡大人,我明白你的,你放心。”

簡禹皺了眉:“你明白什麽?”

“我們的婚約,你確實是委屈的。”白越扒拉完了,拍拍手上的碎屑:“我是有自知之明的,除卻當年一段長輩舊情,我確實是配不上你的,也不能連累你。”

白越從未想過自己會攀著這關係飛黃騰達,隻是初來乍到兩眼黑,實在需要一個地方過渡一下,攢點常識和資金罷了。

白越本以為,簡禹聽了這話應該是安心的,放心的,甚至是鬆了一口氣的,卻不料他眉頭皺得更緊了。

簡禹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白越莫名其妙:“什麽什麽意思?”

“就是你剛才說的這些話。”簡禹坐過來一些:“你我婚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雖然門不當戶不對,但日後成婚,也會敬你重你,縱然沒有夫妻情深,也定相敬如賓,你不必擔心。”

白越這一刻差一點被簡禹感動了,愣了下連連搖頭。

“不不不,那不行。”白越認真道:“沒有感情的婚姻是沒有幸福的,你情深義重負責任,那我也不能害你。不過這反正是三年後的事情,我現在也就是這麽一說,讓你碰見喜歡的姑娘也不要有心理負擔罷了。”

白越說著,梁蒙正好衝進來。

梁蒙習慣性地嘩啦一聲將門推開,見簡禹和白越頭靠頭正在一起說話,驚覺不妥,立刻又關門出去。

差一點被打死了,幸虧縮的快。

白越和簡禹麵麵相覷,梁蒙這什麽毛病?

咚咚咚!

梁蒙含蓄地敲了敲門。

“進來。”簡禹無語。

梁蒙慢慢地推門進來:“少爺,白小姐,人來了。”

簡禹一時不明白:“什麽人來了?”

“剛才來了個大夫,和白小姐形容得有些像。”梁蒙說了一遍:“少爺,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白越現在是被嚇得瑟瑟發抖,門也不敢出,人也不敢見,聽著鳥叫都會做噩夢的形象,就不適合到處亂跑了。

“我去看看。”簡禹欣然起身:“梁蒙,你帶人去查一查這個大夫的具體情況。”

梁蒙應著,流程倍兒清楚。自從張貼了榜單,前後來了好幾個大夫,本著周密穩妥的原則,無論是否有嫌疑的,隻要搭邊,都查了一通。

邁著步子,簡禹低頭看了一眼,隨意道:“你也注意點,別……”

話音戛然而止,簡禹頓了一下,轉過去看白越那半邊的桌子。

桌子上都是瓜子皮兒,但竟然不是亂七八糟的,而是堆出了一個人的形象,剛才白越在那兒扒拉扒拉半天,竟然是用瓜子皮兒在畫畫。

“像你麽?”白越笑眯眯:“怎麽樣,我也還有點拿得出手的才藝吧。”

雖然不及現在大家閨秀琴棋書畫,女工女紅,但她也是多才多藝的。

雖然瓜子殼不是細微的東西,隨手扒拉的也很潦草,但簡禹這麽一看,別說還真像自己。隻是奇了怪了,這也沒有細細刻畫眉眼口鼻的,怎麽就能看出七分相似來。

奇怪的技能又增加了,簡禹看了白越一眼,沒說什麽,轉身便出去了。

白越看了看桌子上的瓜子皮兒,扒拉到一邊,從一個木盒裏挑挑揀揀的,找出一截子黑乎乎的燒完的木炭細條。

攤開一張紙,白越在桌子上畫了起來,窗外鬧哄哄的聲音像是隔絕在世界之外,完全不能打擾她的專注。

簡禹出了門之後,便問梁蒙:“林怡今日出去了麽?”

“是。”梁蒙道:“穿著紅色的衣服出去了。”

簡禹點了點頭:“凶手在暗我們在明,派人跟著保護她。”

“屬下明白的。”梁蒙跟著快走幾步,又十分猶豫道:“但是,少爺……”

“嗯?”

“您這樣瞞著白小姐,真的好嗎?”梁蒙糾結道:“這幾日相處,白小姐真是個思緒縝密的人,若知道詳細案情,說不定真的能幫我們破案。”

提起這個,簡禹就很鬱悶。

“我如何不知,但這事情現在怎麽說?”簡禹一甩手:“我之前思慮不周,但現在已然這樣了,我若是說出來,豈不是打自己的臉。若是叫母親爺爺知道了,那還不得請家法。”

梁蒙在簡禹背後撇了撇嘴,心道,該。

明明知道雪人藏屍案的凶手喜歡對穿紅衣的人下手,還刻意重錄改了零五四卷宗,將這一細節瞞著白越。想著她什麽都不知,正好拿來做餌引出凶手,特別真實。

這下好了,凶手真的出現了,還如此凶殘,簡禹立刻後悔了改了計劃,連夜將林怡找來。

可是欺瞞的已經欺瞞了,麵對每日在認真研究案件卷宗,認真想幫忙的白越,簡禹臉皮再厚也說不出其實我騙了你這樣的話。

為了安全,簡禹親自接待了大夫,親自帶著大夫去見了受害者,寸步不離地盯著他問診,然後將無奈搖頭的人給送出去。

十裏村雖然不大,但可能是簡禹給出的報酬太吸引人了,這一天竟然陸陸續續地來了好幾波,有真正的大夫,還有家裏有些家傳手藝的,不過都無功而返。

一直到傍晚的時候,來了一個年輕人。

不過二十來歲的年紀,長得斯斯文文的。

他開門見山,說自己不是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