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危險總在得意時
伴隨著笑聲的是一陣陣的咳嗽。
樹叢一陣晃動,落雪紛紛,樹後走出一人,卻是韓老頭。
隻是他此時形象看起來有點慘。
臉色灰敗,頭發淩亂,胸前的衣襟有一大片血漬。
他掩著嘴,咳嗽著,背弓得更厲害了。
韓老頭走出來後,停下腳步,先向英子和杜鵑這邊瞟了一眼,便扭頭看向倒吊著的杜子聰。
嘴角撇了撇,那雙三角眼眼中閃過一抹怨毒和狠戾。
杜子聰倒掛在樹上,手舞足蹈,如同鍾擺般晃來晃去,手中的那柄手槍也不知道被他甩到什麽地方去了。
他屈腹弓腰,探手試圖去解套在腳上的繩扣,但到了一半就掉下來,明顯是徒勞的。
韓老頭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著他,似乎在看一隻掉在陷阱裏的野獸。
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十分的詭異。
杜子聰嚐試幾次失敗,停下了掙紮,終於看清了眼前的韓老頭。
他臉色一變,喘著粗氣,驚問道:“怎麽是你?”
韓老頭背著手繞到他的麵前,陰笑著問道:“你希望是誰?蛇頭嗎?”
杜子聰閉嘴不言,他此刻卻寧願麵前站的是蛇頭。
他心裏有數,蛇頭固然恨他,但抓到他暫時不會動他,但韓老頭可不一定。
當時他可是故意的坑了這老頭一把,這老家夥昨晚上吃了那麽大虧,以他睚眥必報的性子,還不知道會怎麽來收拾他呢。
果然,韓老頭說完,笑臉一收,抬手便狠狠地扇在杜子聰的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杜子聰的臉被打的一歪,剛停下來的身體又**了起來。
杜子聰沒想到這老家夥看著瘦弱,跟個癆病鬼似的,手勁卻是極大。
韓老頭手上不停,一邊扇一邊罵:“xxx的小兔崽子!我對你手下留情,你卻想我和你一起死!”
幾巴掌下去,就把杜子聰打得口鼻竄血,頭腦轟鳴,牙齒都掉了幾顆。
“韓大爺,韓爺爺,別打了!我當時也是被逼的胡說八道......”
杜子聰終受不住,含糊著求饒。
一旁的英子在初始的驚訝過後,見到此時情景卻是心生恐懼。
她雖然痛恨杜子聰,但見他被打得這麽慘,也是不敢再看,下意識的捂住了眼睛。
這時突然另外一個聲音響起,“老韓,先緩緩,還得問他點事呢!”
英子聽見這聲音,身子一震,循聲看去。
隻見老皮一瘸一拐的,從另一處走了出來。
英子驚恐的看了杜鵑一眼,不明白這兩人為什麽又湊到了一起,他不是被蛇頭放倒了嗎?
杜鵑也是臉色蒼白,神情訝異。
老皮橫了二人一眼,指了指杜鵑,叱道:“你給我老實待著,等會兒再找你算賬!”
韓老頭氣喘籲籲的停下了手,惡狠狠的盯著杜子聰,啞聲問道:“說!你這裏藏著蛇頭什麽秘密?”
杜子聰被他打的頭暈目眩,腦袋嗡嗡直叫,一時哪說得出話來。
韓老頭見他不語,隻當他又要裝死,氣急敗壞的又要動手。
這回倒是一旁的老皮再次拉著他,說道:“你緩緩,我來。”
韓老頭大失常態,一改往常陰沉冷靜的做派,實在是昨晚死裏逃生,差點老命都送掉,他還從沒吃這麽大的虧。
一想到始作俑者居然是這小子,就是恨得咬牙切齒,如不是還惦記著那個秘密,他真會動手把這小子殺了。
反倒是老皮更清醒些,他昨晚被蛇頭迷暈,後來被韓老頭救出,倒是沒受什麽傷,隻是在追蹤幾人中把腳拐了,遠不如韓老頭那般激動。
他看著杜子聰被吊的兩眼翻白,口吐血沫,想想也差不多了,便鬆開繩索,把他放了下來。
落地的杜子聰如同死狗一般癱在地上,隻是呼呼的喘氣。
老皮抬腳踩在他的腦袋上,獰笑著說道:“小子,我還從來沒見老韓發這麽大火。你如果不交代個四五六出來,他真的會把你的皮都扒了。那什麽狗屁秘密你就帶到地底下去吧,爺爺也不聽了。”
冰冷的雪水刺激的杜子聰漸漸清醒過來,知道此時不能再拿捏他們。
含糊著說道:“我說,我都告訴你們。”
老皮哼了一聲,鬆開他的大腳,一把將杜子聰拎了起來,墩在地上,威脅道:“我發現你有一個字的謊話,就是一嘴巴,看你嘴裏的牙,有多少夠我扇的!”
杜子聰咳了幾聲,吐出了幾口血水,勉力擦了擦嘴角,眼中的怨毒之色一閃而過,口中卻道:“我不敢。”
杜子聰定了定神,終於說出了蛇頭這麽著緊他的原因所在。
其實說起來也簡單,那就是利益和仇恨。
蛇頭無子,杜子聰作為他的侄子,蛇頭對他頗為信任,把杜子聰當著接班人培養,很多機密的事情,都不避著他。
幾年下來,杜子聰性子涼薄狠毒,人又機靈,年紀雖不大,很多事情已能獨擋一麵了。
甚至這次收購女童的事情,還是杜子聰聯絡上的。
原本這樣發展下去,杜子聰以後可能就是一個翻版的蛇頭。
但在杜子聰無意中發現,自己的父母竟然是被蛇頭所殺的時候,便改變了。
他雖然涼薄,但這種事肯定要弄個清楚,於是在調查這件事的時候,便被蛇頭察覺了。
他也是機警,見勢不對,便逃了出來。
還轉移了蛇頭的一大筆資金。
蛇頭自然不會放過他。
杜子聰知道蛇頭主要的勢力其實是在尼國,所以他便躲入國內。
而陰差陽錯下被老皮他們逮住了,不知情的兩人貪圖懸紅便把他送了過來。
蛇頭之所以不殺他,除了那筆資金外,還因為杜子聰手上還掌握著幾條重要的販賣線,他需要把這些收回到自己手上,當然這些事情處理完之後,杜子聰的結局也就可想而知了。
而蛇頭對老皮他們下手,目的也顯而易見。
既是怕老皮他們知道他的醜事和商業秘密,也是想順手白拿下英子。
老皮和韓老頭聽了對望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火熱。
老皮耐不住問道:“那筆錢有多少?”
杜子聰說道:“二十萬。”
老皮感到自己太陽穴一陣亂跳,不由的舔了舔嘴唇,罵道:“x他娘!這麽多!”
說道看向韓老頭,問道:“你覺得怎麽樣?”
韓老頭臉色陰晴不定。
此刻,他已經漸漸冷靜下來。
冷哼了一聲,說道:“這小子撒謊撂屁的,也不知道有幾分是真的?”
話雖如此,但明顯口氣已經軟了下來。
畢竟比起二十萬和幾條現成的販賣線,杜子聰的那點栽贓實在算不上什麽,他也知道即便杜子聰不說話,蛇頭也是不會放過他和老皮的。
所以他雖然對杜子聰依舊惱火,但對蛇頭的怨恨更大。
杜子聰聞言心中一喜,知道韓老頭已經有了幾分相信,自己的小命差不多能保住了。
他這麽老實的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了老皮他們,甚至連自己的**也說了出來,也是知道老皮他們與蛇頭已經結成了死仇,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或許雙方能合作。
杜子聰忙開口說道:“這件事的真偽到了那邊,馬上便可以驗證。這次的交貨,隻有我知道交貨的地方,沒有我在場對方是不認帳的。至於我的事情,小七是知道的。”
老皮拉著韓老頭走到一邊,低聲說道:“這事能幹。我倒有個主意,既然已經和蛇頭撕破了臉,那索性把他那筆貨吃下,算上英子,正好交貨。”
韓老頭慢慢的點了點頭,說道:“隻是你那婆娘,怕是不肯。”
老皮惡狠狠的說道:“哪能由她說了算?不聽話,連她一起賣,我早玩膩了!”
說著扭頭看了杜鵑那邊一眼,卻猛地一愣,驚問道:“那丫頭跑哪去了?”
韓老頭聞言也轉過了頭,果然,那邊隻有杜鵑一人,坐在一塊石頭上,英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二人忙跑過去,老皮跑了兩步,轉身又把杜子聰提了起來。
杜子聰原想趁兩人分神開溜,這下落空了,剛剛高興起來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韓老頭跑到杜鵑身前,劈手一把抓住她,喝問道:“那丫頭呢?”
杜鵑冷冷的說道:“給小樂帶走了。”
隨後過來的老皮聞言看去,隻見原先綁著許樂的地方空****的,驚道:“那傻子不見了。”
韓老頭喝道:“那小子不是捆著呢嗎?”
“我怎麽知道?”
“那你不會喊。”
“他拿刀逼著我,我怎麽敢說?”
“你......他x就是故意的!”
韓老頭氣急敗壞的抬手就是一嘴巴,罵道:“你這個臭娘們!”
杜鵑臉上挨了一巴掌,瞪視著韓老頭,吐了一口血沫,譏諷道:“你可真會過河拆橋。如果不是我通知你們,你們能找過來?”
韓老頭一時語塞。
他氣呼呼的甩下杜鵑,跑過去四下張望。
一旁的杜子聰聽見了杜鵑這番話,心中恨的牙癢癢,臭x子,爛x子罵了一通。
他之前就奇怪,怎麽老韓頭他們這麽快,這麽精準的就抓到他,沒想到卻是這個女人在搗鬼。
老皮瞪了杜鵑一眼,也搞不清她到底說的是真是假。
剛才那兩人逃走,她也可以趁機走的,卻莫名其妙的留了下來。
他看著韓老頭走了過來,問道:“怎麽樣?”
韓老頭搖了搖頭,說道:“看不出躲在哪兒?但應該是沒跑遠,隻是......”
他對要不要追有點猶豫,他現在可是知道許樂一點都不傻,自己和老皮身上都帶著傷,還有個隨時會反水又暫時殺不得的杜子聰,追出去未必能討得了好。
想到這兒,他搖了搖頭,說道:“暫時先放過他們,我們辦正事要緊。”
老皮點了點頭,雖然他主張把英子賣掉,但這麽多年下來還是有些感情,心裏多少有點不安。
他想起一事,抬頭張望,問道:“我那把搶剛才被這小子扔到哪兒去了?”
之前兩人光顧著問話,把這茬倒是忘了。
韓老頭轉頭看了看,積雪深厚,倒是看不出掉在哪裏,他皺眉道:“好像就在這附近,找找看。”
兩人暫時把杜子聰捆上,讓杜鵑看著。
便分頭在雪地裏找了起來。
兩人戰力下降,那把槍便十分的重要。
“你是在找這個嗎?”老皮正低頭尋找著,突然,一個聲音響起。
他愕然抬頭,還沒看清是誰,就見一個沙缽大的拳頭,在麵前迅速放大,“砰”的一聲,擊在他的太陽穴上,眼前一黑,原地轉了兩圈,“噗通”一聲栽倒在地上。
在另一旁搜尋的韓老頭,聞聲驚覺,剛要有所動作。
就見許樂舉著槍,指向自己,撇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說道:“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