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章 判官筆

常人肉眼,瞧不見那印章。

江陵也隻有在開啟法眼之後,才看得見那印章顯現。

那陸判留下此印,或是當初為他鎮壓傷口,也或是為了護他周全。

黃皮子見印而走,正是懾於其威。

江陵忽扯動鋼絲繩,將它硬生生拖拽過來:“我讓你走了?”

黃皮子叫道:“你莫是認不得那四個字?”

“認得又怎樣,不認得又怎樣?這跟你吸他才氣並無關係。”

“怎無關係?他有此印在身,若動他,必得罪陰間陸判。將來若想轉世為人,絕難過他那一關。”

江陵將鋼絲繩收緊,勒住它的脖頸,冷笑道:“若不照做,你現在就過不了我這一關。”

黃皮子咬牙道:“你能耐恁大,何不自己動手?”

江陵:“我做事,何時需要你來質問?”

懾於江陵**威,黃皮子也隻能硬著頭皮湊近朱爾旦。

在它張開嘴巴,又吐出那種霧氣,將朱爾旦上半身籠罩之後,他那胸口上的印章忽然藍色的光芒愈發耀眼起來。

連續閃爍七下之後,臨街那一麵的窗戶邊,忽一黑影透牆而來。

他身穿大紅袍子,頭戴黑色烏紗帽,麵色青紫,手持玉圭,虎背熊腰。

他一現身,黃皮子渾身發顫,立刻就蜷縮著,想往床下躲藏。

可江陵扯著鋼絲繩,就是不放它去。

“做你的事,跑什麽?”

黃皮子掙紮數番,皆動不了,隻能僵在原地,圓溜溜的眸子在江陵和窗邊人之間來回遊**。難下決定。

“是我太客氣了?”

江陵見它不動,忽生惱怒,一靈符在它身上驟地就燃燒起來,不但灼體更是燒魂。

燒得黃皮子吱吱怪叫,

當它禁受不住,終是聽從吩咐,當著窗邊人的麵,再度吐出霧氣,將朱爾旦籠罩。

“大膽!”

窗邊人忽然喝斥,手中玉圭一指,一道陰氣就吹飛而來,要擊中黃皮子。

而江陵,從身後抽出一把鐵劍來,咄地一聲,就釘在身前。

窗邊人的陰風剛刮來,鐵劍嗡鳴,鋒銳自開,硬生生地就將那陰氣斬斷。

旋即,江陵怒目叱吒,對著窗邊就是一道佛門獅吼:“滾!”

窗邊人被這音波衝擊,身影竟是瞬間虛化了一半。

也飄退了數丈,

但很快,他又恢複過來,周圍黑氣一攏聚,又形成了他那虎背熊腰的大體魄。

黃皮子心驚膽顫,駭然地看著江陵,想不到他竟敢對這位如此冒犯!

“還要我再說第二遍?”

得聽江陵催促,黃皮子再不敢延誤,立刻抽取朱爾旦的智魄。

窗邊人麵色肅穆,忽道:“我乃陰間陸判,足下殺氣太盛,可否給我一個麵子,放這朱爾旦一馬。他與我淵源頗深,足下若肯退讓,我必承你恩情。”

江陵笑了:“麵子?我給你麵子,那誰給我麵子?朱爾旦既與你有淵源,那你就該好生教他,千不該萬不該讓他來犯我,他今昨兩日,三次犯我,而今,你一句話,就要我放了他?你哪來這麽大麵子?”

陸判一歎,看著朱爾旦,大是恨鐵不成鋼。

他曾警告過朱爾旦,說他命裏福薄,強行換心開竅,若肯安分守己,得一世富貴不在話下。

可這朱爾旦偏偏就不聽他言,不但主動來結交申飛白,更是犯了最不該犯的錯誤,冒犯了江陵。

陸判當初也是再三告誡他,讓他無論如何,莫要招惹此人。

因為陸判也曾得城隍司上報,知有這麽個命帶異數之人。

自古至今,凡命帶異數者,皆不逃貪狼七殺之局。運中帶凶,沾之不吉。

如今看來,果然不假。

此子凶橫,竟連他陸之道的麵子,都不願給。

“年輕人,莫要銳氣太盛,有時候鋒利過了頭,容易自傷。”

既說不通,那也隻能以手底下見真章。

陸判剛欲動作,江陵就拔起鐵劍壓在朱爾旦脖子上:“敢動一下,我讓你們陰間相見。”

“豎子,爾敢!”

陸判怒,手中判官筆出,往空中一畫,一筆藏鋒,那筆墨竟如刀一般,朝江陵斬來。

江陵打出一張黃符,

黃符飛去,撞上那墨筆之刀,竟於空中炸開。

房間動靜一響,朱爾旦隱約似要醒來。

江陵重劍一敲,碰在他額頭上,他再次意識全無。

“一個陰官,竟要對我一個陽人動手?很好。”

陸判不動手則罷了,這一動手,也徹底觸怒了江陵。

他對黃皮子冷喝道:“給我吸幹他的七魄,三魂留一魂,我要讓他癡傻一世,當一輩子豬狗。”

黃皮子大驚,這會兒哪敢再違?隻能照做!

陸判手持判官筆,於空中畫一囚牢,呼嘯一聲,就要朝江陵落下。

而江陵也從身上拿出一張畫卷來,咒語一念,畫卷抖開。

那畫卷裏,山嶽綿延,畫的正是那修羅地獄圖。

若細看,竟與當初古寨牆壁上的壁畫一模一樣。..

畫卷抖開之後,宛若長蛇一般,旋繞而起。

那空中飛來的囚牢,被它一沾,當場吸入畫卷。

陸判瞧得詭異,隻愣神霎那,那畫卷竟從他腳邊飛來,將他也全身旋繞。

“給我進去。”

江陵隔空一聲喝。

畫卷震動,宛若生出血盆大口來,將陸判整個兒吞沒。

頃刻後,畫卷平落在地。

那綿延山脈上,多了一個上山人。

瞧其容貌,正是與那陸判一無二般。

這般結果,嚇得黃皮子四肢發顫,臭液橫流。

這人……竟連陸判也給殺了?

在它驚訝之際,江陵自身亦是同等驚訝。

他也萬無想到,那畫卷竟有這般神威。

早先在古寨裏,他第一次瞧那壁畫,就覺得與眾不同。

後來還親自經曆了壁畫一遊,更得到了那枚古鏡,遂他昨日於客棧裏,就親自構畫了一副。

卷上所畫,與當初壁畫所畫,幾乎一樣。

適才丟出此畫,他本欲攝那畫牢。

須知陸判用的是判官筆,以筆墨為畫。

既然都是畫,他料想自己此畫,或可收之。

遂就丟出這張【修羅地獄圖】。

可誰知,此畫霸道,不僅收納了那畫牢,更是連陸判也給一並收納其中。

‘同是修羅地獄圖,未想到,從我手中畫來,比之當初在古寨時,要更為強橫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