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六十年代文工團一姐(35)

第96章六十年代文工團一姐(35)

早餐是由夏昭芸口述,賀青冉實際操作的手擀麵,雖然麵條粗細不勻,但是手擀麵爽滑的口感還是可以的。

每碗放一勺花生碎、一勺夏昭芸自製的黃豆微辣醬,炒點黃瓜、土豆、胡蘿卜絲,再來個煎蛋,營養豐富、口感富有層次、鹹辣爽口。

賀青冉是一邊做一邊記錄下來,品嚐著自己做得噴香的早餐,她都自我感動到不行。

“芸芸,這個豆瓣醬怎麽做的,太好吃了!”

用後世的話說,這就是一碗麵靈魂的所在。

夏昭芸下巴示意她拿著筆和紙,將步驟給說出來,而且貢獻了辣口、鹹香兩種口味。

賀青冉記錄下來,又挨句念了遍,“是這樣吧?還有什麽注意事項不?”

“沒有了,”夏昭芸笑著說,“步驟略微複雜,我覺得你播放完後,最好再手寫幾張貼到公告欄上。”

賀青冉連連點頭,“嗯嗯,對的,我將昨天的菜譜也整理下來,今天閑暇的時候去廠報辦跑一趟,看看能不能將我每天整理出來的稿子給塞進廠周刊裏,讓更多的人看到。”

“我覺得他們肯定樂意。廠報辦跟我們廣播室一樣,每天或者每周都有任務,千篇一律下來很難出成績,容易被人忘到腦後,哪怕突然被領導想起來,也是批判我們不思進取。”

“這麽利民的素材,他們保管搶著要呢!”

“不過芸芸,你怎麽這麽會做飯啊?”

剛問出來,賀青冉就有些後悔了。

但凡不會做飯的,除了她這個被小娘捧殺的奇葩外,都是被家裏嬌養的寶貝蛋子。隻有芸芸,她從小就被養父養母各種操練,幾乎成為各方麵完美的小可憐蟲。

夏昭芸抿唇笑笑:“因為家裏人都不喜歡吃食堂,所以宋家阿姨到處搜羅各種菜譜,還特意送我去一個祖上做過禦廚的廚師親戚家,學過一個暑假。”

“人家不可能將絕活傳給我,但好歹讓我在旁邊幫忙學藝,能學到多少就看我的悟性、勤奮和有沒有眼色了。”

“其實我覺得這樣挺不錯的,學到的東西是自己的,受益終身,並不會成為特別難以接受的經曆。”

“就像是你,能讓你有動力學習做飯,不就是想要給所愛的人做好吃的?這種滿足和成就感,能擊碎許多不堪的記憶。”

賀青冉托著下巴看她,“芸芸,你瞧著像是菟絲草一樣嬌軟脆弱,需要攀附著別人生存,可是偏偏你不是這樣的,你內心強大到讓人心疼。”

“我要是你,隔三岔五就被打出一身傷,早拿著刀……”

看到倆娃瞪著大眼瞧自己,她沒繼續說,吐吐舌頭側身擋住倆小家夥的視線,手在脖子上一劃,極小聲地道:“拚了命也要多拉幾個墊背的!”

夏昭芸抿唇笑著:“我也沒有你想象到的強大,隻是覺得生活本就像是茶,有苦澀的一麵,有平淡的一麵,卻也有香甜耐人尋味和幸福的一麵呀。”

“我經曆了這麽多,如今日子越過越好,我更應該積極向上!”

“如果我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誰還會在乎?”

賀青冉使勁點頭,“對,日子會越過越好的,我們都要努力。”

她以前日子渾渾噩噩、隨波逐流,但是最近她目標明確,那就是要往市中心調,帶著弟弟一起徹底離開這糟心的一窩子。

曙光似乎越來越近,她渾身都是動力。

送了孩子,夏昭芸跟賀青冉揮別後,就去了練習室。

她來得比較早,想著將昨天的曲子再彈奏兩遍找找感覺,而且她覺得如果再添上應景的詞,效果會更好。

這一批姑娘中,有幾個唱功相當可以的,到時候讓她們提前錄製好磁帶就行。

等她到的時候,三組的姑娘們已經在做拉伸了,是前所未有的積極,見了她來,都洋溢著笑紛紛脆生生地打招呼。

有幾個姑娘都換上了昨天借到的衣服,靦腆地解釋道:“小夏老師,我覺得穿上這身衣服,應該更好帶入到角色中。”

夏昭芸點點頭,笑著放下自己的東西,然後拍掌將她們都集合在一起,“我昨天將動作和曲子摳出來了,動作都不難,但是也不能太過於簡單,這樣顯得咱們不專業。”

“不過呢,你們彼此間擅長的不一樣,組合起來絕對比台柱子要驚豔。不是有句話叫做,三個臭皮匠能頂一個諸葛亮?你們這麽多人,還唬不住外行人?”

“咱是慰問演出,隻要讓觀眾們從咱們的舞蹈中感受到傳達的精神,就是成功的演出。”

“你們先跟我一起做拉伸和熱身,然後我挨個跟你們講動作。”

眾人神色肅穆點頭,認真地跟在夏昭芸身後。

夏昭芸帶領她們做的,是後世經過幾十年的摸索,才得出來最佳的一套拉伸動作,能讓身體每個部位得到伸展,解除肌肉僵硬,可以迅速進入到狀態。

大家額頭上起了一層薄汗,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態不一樣了,她們竟是覺得身體是前所未有的舒暢,跟向陽而生的太陽花伸展得徹底,又如同剛上了弦的玩偶動力十足!

雖然她是挨個給人扣動作,但夏昭芸還是讓大家圍著自己。

舞者看似機械的按照編舞者的設計跳舞,可她們也需要靈感,不同的人跳出來的感覺不一樣,舞蹈中傳達出來蘊含精神的多寡也不同!

她們對整體音樂劇的感知,會幫助她們理解自己那部分的舞蹈。

夏昭芸看了眾人一圈,目光停留在廚師扮演者的身上:“王惠文同誌,你覺得哪些舞蹈動作最符合廚師的身份?”

“動作可以誇張,但是你要記住自己是女性、是舞者,得要盡可能表現出勞動者的優美來。”

被點名的王惠文渾身一僵,其他小夥伴早就嬉笑著把她推到練習室中間,開始看熱鬧了。

王惠文無奈地笑笑,深吸口氣眸子一轉,倒是將廚師切菜、顛勺、打飯給加入到舞蹈動作中,最讓人驚喜的是她神清活靈活現,再現了當代大廚的精髓,還真符合了誇張、優美和喜慶於一身。

眾人眼睛一亮,可個勁地鼓掌,她們被禁錮的思維好像破防,許許多多想法蜂擁而至,原來舞蹈還能這麽玩呐!

幾個活躍的小丫頭都忍不住,上前跟著也比劃起來,還加上自己的創意,一時間練習室熱鬧歡樂,壓根沒有前兩組備戰慰問演出的緊張感。

夏昭芸臉上始終掛著笑,時不時低頭在自己的本子上寫寫畫畫,將廚師這一角的動作更完善些。

舞蹈看著難,可都是一個個基本動作通過不一樣的組合,再添加上技巧而成,更是來源於生活,對其一種提煉與美化。

夏昭芸現在帶著大家做得,便是讓她們親自體會到這個編舞的過程。

等大家夥關於廚師舞蹈的“頭腦風暴”結束後,夏昭芸也拿出了定稿,繼續扣下一位舞者的動作。

小姑娘們見自己的意見被采納,加入到舞蹈中,得到了極大的鼓勵,散發出更大的積極性和熱情,跟一顆顆小火球般投入到編舞中。

夏昭芸都被她們一個個腦洞大開,卻異常不錯的舞蹈動作驚豔到,頻頻對自己原有的設計進行了改動。

往常中午,團裏沒有比這些姑娘更為積極奔赴食堂的。

如今她們一個個忘我地爭先表達自己對職業的理解,那是對舞蹈前所未有的熱枕,是深埋在她們心底、被所有人以及自己否認過的卑微的喜愛。

還是夏昭芸叫停,大家夥才戀戀不舍地捏著飯盒離開練習室。

若是以前,她們會疾步到食堂,然後來回溜達好幾圈,選擇自己想吃的飯菜,再嬉笑著占座排隊打飯。

吃飯的時候,她們說說笑笑能磨蹭大半個小時,用熱水燙刷完餐具,慢悠悠晃**回宿舍。

現在小姑娘們人人都像是按了小馬達般,生怕浪費一秒鍾,將自己湧動的靈感狀態給打斷。

夏昭芸比她們好些,有賀青冉打飯送上來。

吃過飯後,她就在鋼琴前彈奏了遍曲子,經過一上午的潤色,曲子的靈性一下子出來了,像是不受她手指的控製,直接能夠躍出來在人間四處瘋狂。

“冉冉,回頭我們還得麻煩你,”夏昭芸笑著掰著手指說:“配樂要錄製,姑娘們還得配上聲音,來來回回得好幾趟呢。”

賀青冉戳著她的額頭,“芸芸你在跟我見外嗎?不說咱們的關係,就是廠裏對這次匯演的重視程度,也會要求各個部門配合你們。”

夏昭芸抿唇扒拉下她的手,輕笑道:“哪裏,我這是給你打招呼呢,下午我們扣完動作,我再改幾遍配樂,填上語詞。”

“明天我帶她們做完拉伸,就要進行錄製。”

賀青冉點頭,“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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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早播結束後,就把家夥什搬到你們琴房,那裏錄製效果好。”

下午小姑娘們的思維徹底被打開,一組組動作設計得職業特征性明顯,又不乏優雅漂亮帥氣於一體,張力十足,人物性格也塑造得鮮明。

下午四點不到,她們就已經將十八個人的都做全部扣完定稿。

每個人精神高度緊張,這會兒疲憊來得突然,一個個跟曬蔫了的花似的,耷拉著腦袋。

夏昭芸笑著招呼她們到自己身邊,“今天咱們就跳到這裏,給你們半小時休息時間,去拿了筆和紙,聽著我彈奏的音樂,給自己的人物配上心理獨白。”

大家夥驀然精神過來,“小夏老師,您是說到時候錄製音樂的時候,將我們的話也錄進去?”

夏昭芸點頭,“對,不過咱們的聲音也跟跳舞一樣,需要富有變化,來彰顯人物性格。”

“不需要多華麗,但一定要符合職業,還得讓大家夥印象深刻……”

這一次是大家夥陪著夏昭芸一起幹到了八點,終於將所有創作內容完成。

每個人覺得日子充實精彩,還滿懷向往,原來認真工作生活,是這樣讓人渾身都洋溢著幸福和愉快呀。

夏昭芸還納悶今天賀青冉怎麽沒帶孩子來,心裏有些著急,跟小姑娘們告別後,腳步匆匆往外走,可走到門口的時候,看到那抹一半籠罩在昏黃的燈光下、一半融入漆黑夜幕中高大熟悉的人影。

她忍不住揚起嘴角小跑過去,到人跟前仰起頭。

不過兩日沒見,她忙得暈頭轉向,冷不丁見到真人,體會了一把什麽叫做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霍天顥低笑聲,被她乖巧泛著喜悅的神情愉悅到了,擼擼她一天下來用腦過度而炸起來的毛,手下滑牽住她的。

“天顥哥,你怎麽來了?”她感受到男人寬厚溫熱的手掌,臉上不由地泛著熱意。

夏天柔和的晚風帶著醉人的花草香,在他們身旁打著轉,一股股地讓人心情跟著都飛揚起來。

夏昭芸抿著唇淺笑,心裏已經清楚這是戀愛中的女人,獨有的歡快和心安。

“想你了,就來了,”霍天顥回答的倒是直接。

夏昭芸咬著唇瓣瞪了他一眼,還心虛地左右看看。

結果她發現姑娘們已經火速地端著盆子結伴去洗澡,這會兒貓著腰瞧樂子呢。

“小夏老師好,師公好!”被發現了,她們嬉笑著推攘地出來,脆生生地喊道。

夏昭芸被臊得臉通紅,倒是霍天顥大大方方笑著點點頭,“你們好。”

小姑娘們也沒有多大的膽子,能跟師公打個招呼已經很不錯了,這會兒都哈哈笑著跑遠了。

然後她們從洗澡到回宿舍,都在議論著小夏老師和小霍英雄的愛情,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呐。

夏昭芸和霍天顥一時誰也沒說話,就牽著手慢慢地往家裏走。

“你……”

“你……”

經典的橋段現實中上演了,夏昭芸撲哧笑出來,“我給你寫了信,你收到了嗎?”

倆人走得是文工團前麵的小樹林,這裏樹木繁茂,隔絕了外麵朦朧的燈光,自成小世界,連彼此的呼吸聲都清晰入耳。

霍天顥手微微用力,將人抵到樹幹上,額頭緊貼她的,“就是因為看到了,所以想你想得難受,隻能巴巴下班趕來了。”

說完,他貪婪地盯了她幾秒鍾,欺身而下緩解心裏盛滿的想念。

男人霸道而強勢,密密麻麻的吻讓夏昭芸很快迷失自己,隻能無力攀附著他,偶爾嬌氣掙紮地哼哼唧唧。

霍天顥覺得自己就是在飲鳩止渴,那股想她的勁非但沒壓下去,反而渴望地恨不能將這幾乎化作水的女人給吞下去。

突然,他一手環住夏昭芸,另一隻手捂住她的嘴巴,將人帶到一顆粗壯的老樹後,徹底隱進了陰影中。

夏昭芸眨巴下眼睛。

霍天顥吻了下她的耳朵,幾乎用氣聲道:“有人。”

沒一小會,有兩個模糊的影子一前一後地走過來,轉悠了會,也選擇了夏昭芸倆人剛才的位置停下。

“袁阿姨,這麽晚您喊我出來有什麽事?”開口說話的是解小琴。

夏昭芸一聽就聽出來了。

袁師太看著眼前長得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心裏一陣柔軟,手幫著她將臉頰旁的碎發攏到耳側,“小琴,最近團裏事情太多,阿姨都沒跟你好好說會話。”

“最近訓練是不是很累?阿姨瞧著你每天都在練習室呆到很晚。”

解小琴笑著搖頭,話語裏帶著小女孩兒的雀躍:“沒有,袁阿姨,我不覺得累啊。我最近真得好開心呐。”

“我進咱們文工團已經三年了,這還是我第一次在如此大型的節目中,擔任領舞,而且最有可能奪得前三,贏取豐厚獎勵。”

“謝謝您!”

說著她鄭重地衝人彎腰致謝。

袁師太連忙將人拉起來,“傻丫頭,我沒做什麽,隻是偶爾指點你下,更多的是你平日裏刻苦訓練,被老師看在眼裏,所以才有了這次機會。”

解小琴抿唇笑著,小聲說:“我知道夏昭芸沒有當我們組的領舞,跟老師您有關,若是您放鬆些要求,或許我,我現在還給人伴舞呢。”

袁師太也不否認,拍拍她的肩膀,“夏昭芸有天賦、條件也好,但是她為人孤傲,機會捧到麵前也不知道抓住。”

“既然如此,那不如將機會送給需要的人。這樣領舞的機會對她來說,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可對你來說不一樣!”

袁師太語重心長地道:“小琴,你要記住,咱們各方麵都很普通,這些是改變不了的,唯有勤奮和必要的心機,才能讓你不被淘汰。”

“這次機會很難得,你要好好把握。總政四年才在全國選一批苗子,但是文藝工作者青春太短暫了,所以每兩年還有個市裏的小選,如果不出意外,今年也會進新人的,隻是名額極少。”

“小琴,你這次隻要帶隊拿到了前三的位置,阿姨說什麽也要給你爭取到參加八月市裏文藝匯演的機會,而且肯定是領舞!”

“蘇白夢編舞本事是行裏數一數二的,她為了八月份的匯演準備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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