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六十年代文工團一姐(29)

第90章六十年代文工團一姐(29)

那地方正好有一攤、清晨不知是人還是流浪小動物竄稀的傑作,飛濺的麵積不小,因著作案時間是在環衛工人下班之後,所以到現在仍猖狂大咧咧地散發著股令人眩暈的惡臭。

上班、送孩子的人們每每經過,都要捂著鼻子低罵幾句,卻沒有一個駐足回家拿鐵鍁將其鏟走,或者撒層土掩蓋住的。

這會兒倆人沒穩住身子,齊齊往那一歪……

任陶寧是側著壓過去,而童玉香是直挺挺倒過去,倆人身上沾染了不少!

那些東西一泥濘,味道更加衝!

童玉香向來愛麵子、喜好打扮,這會兒哪裏還記得自己是裝的,直接尖叫一聲掙紮地起來,手隨便一按都是軟乎乎、滑膩膩的……

惡心得她直翻白眼,不過站起來的兩三秒,就像是過去一個世紀那麽長。

任陶寧也接受無能地,不斷幹嘔地站起身。

夏昭芸哎呀聲,滿是憤慨地問道:“阿姨您不是昏倒了嘛?我瞧著您身手矯健,哪裏像是有事的樣子?”

“您年紀不大,又沒有幹過重活累活,身體保養得當,怎麽可能聽幾句不中聽的實話,就能暈倒?”

“反正我長這麽大,還沒見哪個人真真正正被氣暈的,多半跟您似的裝得,想要拿捏小輩。”

童玉香所有的情緒達到了臨界點,惡狠狠瞪著夏昭芸,然後她扭頭衝霍天顥道:“霍天顥,沒有老霍,就沒有你,什麽斷親書!我看是老霍太縱容你了,連你要求寫斷親書,都不拒絕。”

“這斷親書就是糊弄孩子的小玩意,管什麽用?你身體可是流著一半霍家的血,隻要這血還在,你就得負責老霍的養老。”

“不然你就是不孝,什麽英雄,一個連盡孝的義務都推脫的英雄,真能起模範帶頭作用嗎?”

她生起氣來,直接將心裏的話都給吼出來了。

在她看來就是這樣,斷親書不過是權宜之計,父子關係如何都斷不掉。

霍天顥想要擺脫霍家,獨自發展,那是不可能的!

“還有,你這個長得妖裏妖氣、勾三搭四、一肚子壞心兒的媳婦,我們霍家不認!”

霍天顥冷冷地看向她,淡淡地說:“當初我是部隊的特兵,還是組織看重的兵王,發展前景特別好。是剛提正的霍廠長,急切地想要漂亮的成績,自不量力給廠裏談了筆大生意。”

“生意各方麵都很讓人心動,隻要達成,廠裏會得到組織的扶持,能引入先進的生產線,各方麵都上一層樓。”

“人人都想搶,卻沒有幾個人敢接手,就是因為那夥殘暴的攔路匪盤踞,被卡住了咽喉,否則人家對方也不能開具這麽誘人的條件。”

“霍廠長為了達成生意,主動替我做主複員轉業,以父子關係脅迫我。”

“斷親書上寫得明明白白,需要我給童阿姨念一下嗎?”

“隻要霍廠長不要臉皮,不承認他主動寫得斷親書,吐出來的吐沫生咽回去,我這為人子的也沒辦法。”

他十分不客氣地將霍迅昌的心思給抖摟出來,這瓜吃得眾人上頭。

“另外,你這種麵甜心苦、小三上位的人,有什麽資格對我媳婦兒指手畫腳?別以為你歲數大,就能為長者,為老不尊的人,難道也要讓人敬著?”

“這世上也有一波老人,是壞人變老了。”

童玉香臉色蒼白,裏子麵子掉了一地。

她都不清楚事情怎麽就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我不跟你們說了,讓老霍來教訓你這個不孝子!”

說完,她不敢再耽擱,強忍著鼻息下的惡臭,繞著人少的路往家裏趕。

任陶寧也沒繼續吭聲,羞憤欲絕地緊跟其後。

霍天顥將斷親書給收起來,淡淡地跟眾人又解釋了一句,“各位同誌,都說家醜不可外揚,但是我不能忍受自己的母親,受了那麽大的屈辱,含恨而亡。”

“當年,霍迅昌為了能夠迎娶懷了身孕的童玉香,逼迫我母親下堂,又為了捂著自己跟小三兒的麵子,故意編造我母親耐不住寂寞。”

“我母親跟霍廠長離婚後,不舍得丟下我,隻能聽從霍家倆老人的安排,離婚不離家,成為倆老人吃力不討好的免費保姆,將身子骨熬壞,沒幾年就辭世了。”

“明明是霍廠長自己編製的謊言,可謊話說多了,他自己也開始質疑我是不是他親生兒子,所以趁著這次機會,他既能夠獲得漂亮的業績,又能擺脫我這個疑似前妻出牆的兒子,還能得到大家的愛戴。”

“嘖嘖,不愧是攀附妻族發家、過河拆橋、冷清冷肺的人能夠謀算的。”

“我希望大家能夠用心看人看事,不要圖一時痛快,將沒有經過驗證的事情傳出去。我一直相信,人之初性本善,也願意守護大家心底的一片純善!”

他笑著看向身側的夏昭芸,伸出手緊緊握住她的,“這是我今生唯一愛著的女人,盡管她不是那麽完美,有著自己的小脾氣小聰明。”

“但是感情這事,是沒法控製的。我不期盼大家夥祝福我們,但也希望你們能給我們倆尊重和空間。”

說完,他沒鬆開手,牽著她回家了。

眾人們呆在原地,慢慢消化著霍天顥這些話裏的意思,瓜有點多,一時半會還消化不完。

他們意猶未盡地慢慢往回走,小聲地跟旁邊的人交流幾句。

張文棟一直拿著小本本奮筆疾書,恨不能將大家夥的話一字不差地全部記錄下來。

在他聽來,小霍英雄命太苦了,不僅得不到父愛,還被利用個徹底,明知道是送命的任務,也不得不為了個孝字,硬著頭衝上前。

張文棟將這次攥稿當成了自己鹹魚翻身的機會,怎麽可能讓本該歌頌讚揚的英雄,成為人人唾罵不孝之人?

雖然他算是個新人,但他也結識了不少同行前輩,了解不少東西。

如果說他這次借著小霍英雄的“死而複生”,搶奪了頭版的榮耀,那麽就會有別人踩著他,把小霍英雄定義為不孝之子,鬧得滿城風雨。

不光是小霍英雄和小夏同誌很難翻身,就是他都要繼續蹲冷板凳了!

所以他得好好琢磨下,自己如何操作,才能杜絕這樣的隱患。

進了家,夏昭芸燒上水,將門窗打開通風,回頭看到男人插著口袋跟自己的尾巴似的,跟進跟出。

她抿著唇笑:“天顥哥,咱們這套房子是不是要還給廠裏啊?”

霍天顥挑眉反問:“喜歡這裏嗎?你如果喜歡,我能爭取一下。”

夏昭芸連連搖頭,“我答應過你,爭取半年之內調到市裏,這裏肯定不會常住的。”

現在看著昭陽製衣廠位於城郊北部,似是交通不便,除了廠內和附近的廠子員工、農戶會巴巴盯著,並沒有其他人看上眼。

可是等以後京都經濟快速發展起來後,這裏將會被劃成經濟開發區,許多高科技人才往這邊湧來,房價一漲再漲。

這套房子麵積不小,等拆除重建小高層後,能兌換好幾套,光是吃房租,都能讓人小日子過得極為滋潤。

如此大的**,恐怕很少有人能夠抵製。

夏昭芸心頭也掠過不舍和惋惜,但也隻是一閃而逝,她是重生過一次的人,看淡了很多東西。不是自己的,她從來都不敢去肖想。

“還是還回去吧,”她堅定地說道:“這房子價值不低,天顥哥都跟人說好了,不占組織的一丁點便宜,我可不能讓你說話不算話。”

霍天顥忍不住上前,將人緊緊摟入懷裏,感受到胸膛的充實,一股說不上來的感覺想要從心髒噴發而出。

“媳婦兒,你男人現在是單打獨鬥,沒有家人的庇佑。但是我有手有腳,養活你們娘們三個,還是綽綽有餘的。”

說著他從口袋裏掏出四張存折,塞到她手裏,“現在你是我媳婦,往後家裏的錢都交給你保管,喜歡什麽盡管買!”

夏昭芸麵紅耳赤、心跳加速,腦袋暈暈地,身體反應出乎意料的大,卻唯獨對他沒有生出一絲的抗拒和厭惡。

她微低著頭遮掩住自己羞人的模樣,好奇地翻看起來。

霍天顥從一旁給她小聲地介紹:“這是我娘給我攢的老婆本。”

“這是我出事前自己攢的,另兩個是進入運輸隊後的工資和福利。”

“平時我一個人沒什麽花銷,所以大部分錢都攢下來了。”

“對了,咱們還有一輛進口的摩托車,隨時能轉手換錢。你要是喜歡這樣的房子,那我回去就到處尋摸,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每一張存折上麵的數額都不少,皆是四位數起,合起來竟是有一萬多塊錢!

“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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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昭芸忍不住倒抽口氣。

這個年代的萬元戶,是後代千萬富翁都無法比擬的!

“嗯,司機油水大,”霍天顥笑著解釋一句。“不過媳婦兒你放心,這裏的每一筆錢都來路正,你盡管花就是了。”

夏昭芸眉眼彎彎地將自己特意從市裏辦的存折、金話筒剛得的兩百拿出來,放到一起。

那乖巧、認可的模樣和態度,讓霍天顥瞧得喉嚨一緊,忍不住拉著人往牆上一懟,欺身而上。

男人霸道的氣息緊緊包圍著她,迫切的渴望濃烈地傳遞過來。

夏昭芸無力地攀附著他,感受著他對自己的嗬護憐愛,那是一種將人捧到心尖疼的珍惜,是她記憶中從沒有過的。

滾燙的淚水刷地掉下來。

霍天顥身體一僵,緩緩放開她,擦拭著她的臉頰,見人梨花帶雨可憐兮兮的模樣,頭一次感受到那種想要對人掏心掏肺的酸楚。

“怎麽哭了?我們是夫妻,這樣的親密還隻是開胃小菜……”

夏昭芸抿著唇沒說話,越是聽到他有些低聲下氣的哄著,那矯情的淚越是控製不住,刷刷隻掉!

霍天顥都擦不跌了,直接唬著臉無賴道:“別哭了,你要是再哭我還親上去!”

夏昭芸直接頭抵在他肩膀上,雙手環住他勁瘦的腰。

她還帶著鼻音,小聲地問道:“天顥哥,我們,我們真的結婚了?”

“以後就是夫妻了?”

霍天顥十分享受美人投懷送抱,渾身洋溢的快樂,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當然,證都扯了,你還特意拿出來跟家屬院裏的人炫耀了一圈,你說能假嗎?待會咱吃完飯回來,經過供銷社得買些喜糖,讓左鄰右舍沾沾喜氣。”

“夏昭芸同誌,我可告訴你,這兩張證可是經過組織批準的,咱們是夫妻,以後睡一個被窩的。你別想著是演給外人看的!”

“如果你,你對這事沒有做好準備,我可以等,但是我耐心有限,畢竟領證結婚可是你自己點頭的,我不允許你當婚姻裏的逃兵。”

夏昭芸也不知道是被他熾熱的胸膛給燙的,還是被他張嘴閉嘴的被窩、做準備給臊得,臉蛋通紅得都能攤雞蛋了。

“我,”她咬著嘴唇,聲音跟蚊子似的嗡嗡:“我沒想著當逃兵呀。”

“就是跟做夢似的,幾天之內,我當了倆孩子的媽媽,如今又多了個丈夫,一時間心裏轉換不過來。”

霍天顥笑著:“我比你好不了哪裏去。”

他緊貼著夏昭芸的耳朵,也學著她嗡嗡:“不過晚上,我可以跟你一起印證下,這是不是夢……”

夏昭芸真是受不住他人前一個模樣,自己麵前一個模樣,忍不住紅著臉將人推開。

霍天顥拉著她的手還不放,沒再逗她,“媳婦兒,我嚇到你了?”

“沒辦法,麵對自己喜歡的女人,很少有男人能坐懷不亂的。”

夏昭芸看看他,忍不住好奇又緊張地問道:

“天顥哥,你在遇到我之前,就沒想過這事?”

她帶著後世的記憶而來,很清楚男人之間一閑下來,話題永遠隻有那麽幾個,局勢、事業、吃喝玩樂以及女人。

她就不信在運輸隊裏,司機們休息的時候坐在一起叼煙,沒有涉及這方麵的話題。

霍天顥抓著她的手親了口,笑著說,“如果說一點沒想過,那我就是在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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