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蕭晨一愣,想不到竟然是這樣!
“吃驚?”噬天見他愣住,反問道,爾後哈哈大笑,隻是那笑卻有些苦澀,“不像?”
蕭晨點頭,表示的確不像。
噬天道:“我與他長得沒半分相似,性格也截然不同,不過確實是兄弟。”
蕭晨挑眉,噬天會意,接著說道:“我那母親風華絕代,拜在她石榴裙下的不知幾許,而我那白癡老爹也是其中一個。”
蕭晨此時已經猜到,便接著說道:“是拜月教的歐陽顯。”
噬天晗首,道:“歐陽顯是我教前護法,他為人聰明絕頂,工於心計,武藝高強且野心不小,本是一代鳧雄,可惜卻愛上了魅,為其所限製。魅為了籠絡他,生下了我,對他卻無半分真心,將他玩弄於股掌之間,誰知道最後竟然愛上了冷擎雲。”口口直稱父母的名字,沒有絲毫不適。
蕭晨默然,他唯一不能理解的,就是情愛之事,雖然看過不少相關的電視、電影與小說。
噬天接著說道:“拜月教與冷堡是兩百年的世仇,當年魅特意接近冷擎雲,卻不想反為其傾倒,不隻賠了自己的性命,連拜月教也因此不得不銷聲匿跡了三十年。”說到這裏,凝視蕭晨片刻,問道,“你可知冷擎雲是如何得知魅的身份的?”
蕭晨略一思索便已了然,道:“是歐陽顯?”雖是問句,語氣卻已肯定了。
噬天點點頭,道:“歐陽護法又豈是易與之輩?心愛的女人,怎麽會不搶回來?隻是,他千方百計拆散了冷擎雲與魅,卻也害死了兩人,這是他沒有預料到的。”
蕭晨看向他,道:“所以,他瘋了?”
噬天一愣,爾後看著他,神情凝重,良久方道:“不愧是多情閣,我教如此隱秘之事也能查到,蕭晨,你到底要給我多少驚訝才能罷休?”
“教主何以有此一說,不過恰巧罷了。 (凡人修仙傳凡人修仙傳) //”蕭晨神情淡漠,不甚在意地說道。
噬天暗歎一聲,沒有說話,兩人之間一時陷入了靜默。
良久,蕭晨先開口道:“這麽說來,你與冷絕也算得兄弟,卻又有何仇怨?”
噬天聞言半晌不語,視線落到遠處不知名的地方,陷入了遙遠得他以為一輩子都不會觸碰的記憶。
童年的噬天是不幸的,拜月教以陰為尊,他作為聖女之子,卻沒有繼承的資格,因此並不受教中人的重視。而歐陽顯失去了魅後,徹底地瘋狂了。拜月教在那幾個月裏經曆了有史以來最大的清洗活動,凡是反對歐陽顯的人均被殺掉,教中的四大長老亦去了其三,剩下那個天長老在最後關頭背棄了幾十年的夥伴,而活了下來,卻為教中人所不齒,日子自然十分難過。掌握了拜月教以後,歐陽顯本是要對冷絕下手的,卻礙於冷堡的勢力而未得手,於是他將滿腔的妒火與怒火均發泄在噬天的身上。
當時的噬天剛滿四歲,卻已懂得了人情冷暖。他有個遙遠的名字,歐陽則,卻在那時起,改成了“賤人”之類最最低賤難聽的稱呼。歐陽顯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理,打罵之餘卻又拚命地訓練他,若未能練完他要求的部分,便會麵臨嚴厲的懲罰。拜月教的叛教之刑,噬天便不知受過多少次。好在歐陽顯雖然腦袋經常不清醒,卻也還記得為噬天療傷,不會要了他的小命,不然他哪裏還能活到今天?
十二年的非人生活,磨練得噬天暴虐絕情,然後便發生了那件事,他做了預謀已久的那件事。那一天,即使過了二十多年,他還是能清晰地記得,也許,他會記得一輩子。
十六歲的噬天武功已至大成,並且被毒蛇咬多了以後,竟然也練得一身百毒不侵的本事。長期的虐待,噬天對歐陽顯沒有任何親情可言,隻有無盡的怨毒與恨意。一直以來,他都背著歐陽顯,在暗中收服著拜月教的勢力,他已將拜月教掌握在手中,隻差最後一步——除掉歐陽顯。直到那一日,他終於找到機會,趁歐陽顯神智不太清晰的時候,聯合當年貪生而留下的天長老以及五個武藝較高的教中人,一起刺殺他。歐陽顯不愧為一代鳧雄,腦子不太靈光了,手上的武功卻反而比平時更厲害了三分。最後,他們七人死了包括天長老在內的四人,方將歐陽顯置於死地。
當噬天將手掌從歐陽顯的胸口血淋淋地抽出來的時候,他似乎清醒了,口裏喃喃地說了句:“則兒,苦了你了——”爾後便不瞑目而去。
噬天聞言,隻冷冷地看了歐陽顯的屍體一眼,爾後做了一件狂傲如歐陽顯都沒做的事情。歐陽顯當年亦隻是捧了一個傀儡做聖女,可見這聖女在拜月教中的地位有多崇高與牢固,而噬天憑借其鐵血手腕,硬是將當時年方十一歲的聖女廢了,並自任教主。
噬天會與冷絕為怨,除了勢力之爭外,主要的原因便是因為童年的這段遭遇。同一個母親所生,一個是心愛的兒子,而另一個卻是棄子,再則若非魅愛上了冷絕的父親冷擎雲,又怎麽會發生之後的那一連串事情?恨不了別人,自然隻能恨他,不然他受的苦應該向誰討去?
隻是,狂傲的噬天,自然不會將這些因因果果解釋給蕭晨聽。
“哼!”噬天冷哼一聲,道,“若非他那死鬼老爹,又怎麽會有後來這些事情?”
“喔?”蕭晨淡淡看了他一眼,卻沒再多發評論,頓了一下,問道:“我更好奇的是,冷堡裏,有什麽是你們所窺視的?”
噬天愣了一下,方道:“蕭大夫果然聰明絕頂,不錯,我教一直想找到冷堡的一樣東西,或者說,是一個地方。”
蕭晨挑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噬天看了他一眼,接著說道:“聽聞蕭大夫酷愛醫學,卻不知道可曾聽過碧水寒潭?”
蕭晨一愣,隨即道:“自然是有,碧水寒潭,療傷聖品。”
噬天說道:“沒錯!不過,我教之所以想找到它卻不止為此。”
“喔?”蕭晨一挑眉,反問道,“我倒不知這碧水寒潭竟然還有其它作用。”
噬天聞言笑了一起來,道:“蕭大夫知道不知道,可隻有你清楚。”
蕭晨沒有反駁,淡淡地看著他。
噬天也不甚在意,問道:“你看冷絕的功力如何?”
蕭晨淡淡地說道:“在我看來,勝過你不止一籌。”
噬天大笑道:“蕭大夫說的雖是實話,卻分外傷人啊。”頓了下,道,“沒錯,我很清楚我的功力比之冷絕還差不少,你可知道他的武功是怎麽練的?”
蕭晨微微搖頭,表示不知。
噬天笑道:“冷絕的內力陰寒,當年的冷情身負重傷,筋脈盡廢,卻於十年間康複,並練得絕世武功,蕭大夫可有聯想?”
蕭晨淡淡地看他一眼,沒有出聲。
噬天一笑,狀似自嘲,爾後說道:“早知道你不會回答,偏還要問你。”搖搖頭,又道,“後來我教中幸存下來的教眾懷疑他跌落山崖之下便是碧水寒潭,然而無論我們如何打探,均無果。”
“所以魅便特意接近冷擎雲?”蕭晨對上噬天的視線,問道。
噬天點點頭,道:“隻是她沒料到自己竟然動了情。”
蕭晨不願糾纏這個話題,於是說道:“探得碧水寒潭又如何?增強功力?”
“哼!”噬天不屑地說道,“要對付一個人,不是隻能在功力上勝過他。”
簫晨斜睨他一眼,沒有說話。
噬天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也可以使計廢掉他的功力,在這一點上,蕭大夫就做得十分精彩。”
蕭晨淡淡看他一眼,拾起手邊的酒杯,輕抿一口,道:“還可以抓他兒子要脅他。”
噬天一滯,狠聲道:“你認為他那樣的人會在意自己的兒子?”隨即又笑道,“想不到,你倒是十分維護冷絕。”
蕭晨放杯的手在空中一頓,隨即很自然地輕輕放下,看向噬天,道:“冷絕既然不在意我,不知道蕭某對教主還有什麽用?”
噬天邪虐一笑,道:“冷絕不在意自己的兒子,但他在意你。”
蕭晨聞言低垂著頭,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睛,看不到他眼底的情緒。
噬天開看了他半晌,突然覺得心裏一陣煩悶,忍不住一掌拍碎麵前的桌子,幾乎是吼出來的兩個字,道:“回去。”
蕭晨看他一眼,沒有出聲,淡淡地起身,也不甚在意散在身上的幾片小菜。
他這順從的樣子看在噬天的眼裏,卻更激起他心裏莫名的情緒,“哼”了一聲,便轉身向來時的路上走去。
蕭晨緩緩地跟在他後麵,這時的他沒有想到,不久之後,他將見到一個人,並吃盡了那人的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