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雲夜這次動了胎氣,好在並不嚴重。太醫也說這個時候雖然胎兒不穩,但是朱血血脈生命力旺盛,昭陽侯又年輕健壯,胎兒反較一般人的強壯,並無大礙。果然沒過兩天,雲夜便已無恙。

如此匆匆過了一個多月,雲珂每天都去永夜宮陪伴雲夜,晚上待他睡下後再回紫心殿去。

有他在,雲夜的心情變得大好。用膳時雲珂拚命給他夾菜,他即使再無食欲,隻要不會反胃,都會咽下去。宮裏的人都說,皇上對昭陽侯的寵眷日隆,昭陽侯又得寵了。

立後的話題,雲珂不提,雲夜也不問。不過雲珂想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是對於朝堂上眾臣們給他的壓力,卻是冷眼旁觀。雲珂知他是在考驗自己,同時也在仔細斟酌關於那天立後的事。

也罷,這些事他若還解決不了,又怎麽能讓雲夜心甘情願地做他的皇後呢?

雲珂知道他不在乎那些功名利祿、身分虛名。可是對於自己的心意,他卻不可不慎之又慎地確認清楚。

這天下了早朝,雲珂正要去禦書房,一個小太監來報說福公公回來了。雲珂忙傳他進來。算算日子,這趟百澤內海,他還真走了不少時候。

百澤內海位於雲國北部,乃是上古時代由上百個沼澤地漸漸匯流而成,氣勢磅礴的大淡水湖,其麵積之大,如在海上一般,可行船三個時辰不見彼岸。於是有百澤內海之稱。

內海中央,有五個小島環繞形成的一片陸地,彼此之間由像紐帶一樣寬窄的土地連接起來。最中央的大島名為瓊華,從上古時候開始就建有祭拜水神的神殿。

到五百年前明月王朝開國時,再一次重建此殿,並更名為浩瀚。周圍四個島嶼,分別為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衛島。

從京城滄浪到百澤內海,往返路程快的話需要二十天,慢的話一個月。以福氣的行程,應該回來得更早一點。

福氣進來。雲珂見他精神氣爽,不顯疲色,問道:「朕要你辦的事,辦得怎麽樣了?」

「回皇上,不負皇上所托,皇上要奴才辦的事已經辦妥了。」

「皇上,奴才鬥膽,請皇上先移駕睿麒宮。」

「哦?」雲珂有些意外,不知道福氣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想了想,便起身跟著他踱出書房,向睿麒宮走去。

來到睿麒宮外,周圍居然沒有侍衛把守,宮門半開。見此雲珂蹙了蹙眉。

福氣搶先一步走到前麵,領皇上進去,到了殿外,低聲道:「請皇上一個人進去。」

搞什麽鬼?

雲珂瞪了福氣一眼,揮退身後的宮人,抬腳邁進殿內。

大殿裏青煙環繞,薄香四溢,不似燃的宮香,但是淡淡雅雅地,讓人心思沉靜。

雲珂見外殿沒人,便慢慢走內殿,隻見黎木窗邊,迎著春日,立著一人。那人背對著他,長發未結,垂在身後輕束,身穿海藍色的雲服,雙手輕撫窗沿。

他的背影雲珂並不常見,但卻十分熟悉,不由得微微一震。

那人聽見他的腳步聲,慢慢回過頭來。隻見他麵目柔和,豐姿秀麗,氣質優雅,容貌竟與雲珂有九分的相像。

他淡淡一笑,走上前來,恭敬地一行禮,輕聲道:「浩瀚神殿大神官雲璃,參見皇上。」

雲珂震驚。「你……怎麽來了?」

每次看到這個麵貌與他麵目相似的弟弟,雲珂都會覺得心酸,總覺得父皇對他太過殘忍。以前他們隻有每三年一次的大祭典時才能見一次麵。作為神的仆人,雲國的大神官,雲璃從未喚過他皇兄,以前是「太子」,而現在,是「皇上」。

「臣給您帶來了您想要的東西。」雲璃指了指旁邊檀木桌上的一個黑木盒子,又微微一笑,道:「另外,臣知道您一定有些事情想親自問臣。」他加重了「親自」兩個字。

雲珂沒有說話,走到桌前,打開盒子。裏麵放著一株朱果,翠綠的葉莖上分別結了兩顆圓潤飽滿的果實。奇怪的是,兩顆果實顏色卻不一樣,一顆呈青綠色,另一顆卻是朱紅色。

雲珂輕輕將盒子合上,手指輕撫盒沿,沉吟片刻,緩緩開口,道:「為什麽要給他瓊華誕子丹?你應該知道,誕子丹是雲國禁藥。」

「臣知道。但誕子丹雖是國之禁藥,卻是神殿所有,並沒有任何國律規定神殿不可予人。」雲璃回答得十分平靜。

這一點雲珂也知道,所以並沒有想要追究雲璃的責任。

誕子丹本就是瓊華島的浩瀚神殿所出,千百年來也皆由神殿掌管,朝廷沒有插手的權力。即便是青龍王朝時期,也得由國主親自去島上求丹。

雲璃頓了片刻,又道:「而且,他在神殿外跪了五天五夜,又通過了青龍、白虎、玄武和朱雀四衛島的試煉,求丹之意甚誠,因此微臣認為,他有資格得到誕子丹。」

雲珂聞言微微一驚。他知道去神殿求丹不易,畢竟幾百年來明月王朝求來誕子丹的人寥寥可數。但真的聽到雲夜為了求丹,竟在隆冬嚴寒的瓊華島上跪了五天五夜,還要通過四衛島艱難的試煉,仍是陣陣心痛。

「據朕所知,我朝開國五百年來,上島求丹者有數十人,通過考驗的也大有人在。但是最後真正求得靈丹的,卻隻有三個人。」雲珂深深地望著他,手指在黑木盒上輕叩,語氣忽然變得嚴厲:「雲璃,朕要知道真正的原因。」

「因為他愛你。」

「你怎麽知道?」

「十二歲回京那一年,我就知道了。」雲璃又是一笑,笑容裏卻透出一絲苦澀。

雲珂有些震驚地看著他。

「你是現在才知道他對你的愛嗎?還是說,你以為一個八歲的孩子不懂得什麽是愛?」雲璃的聲音仍然那麽輕輕淺淺地。

雲珂沒有回答,或者說不知道怎麽回答。

雲璃輕輕地笑了,與雲珂相似的笑顏讓他有些恍惚,但是他的笑裏,卻藏著一絲悲傷,一絲疲憊,和一絲說不出來的情感。他輕聲道:「而且,臣想得到一個答案。」

「臣想知道,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愛你。」他的笑容越發清淡起來,表情有些淒迷。

雲珂的手掌驟然一緊。「你是什麽意思?」

「他應該已經受孕三個多月了吧。」雲璃看著窗外,並沒有回答雲珂的問題,神思似乎有些虛無,輕描淡寫地道:「誕子丹的陰陽之性很快就要顯現出來了。」

「你不想知道他受孕的藥性是陰性還是陽性嗎?」

「無所謂。」雲珂淡淡地答。

誕子丹分為陰、陽兩性,陰性為雌,陽性為雄。但服用時並無法分辨,隻能在與服用者的朱血相融,並受孕三個月後才能慢慢顯現出來。

陰性與母體兩極相克,至柔之性,傷身耗體。而陽性與朱血相融,吸收迅猛,剛烈之極,母體受損更甚。不論哪一種,雲夜都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雲璃轉頭看著他,問道:「如果他服的是陰性怎麽辦?」

那就意味著雲夜所懷是個女兒,也意味著雲珂將沒有皇子繼承皇位,因為雲珂早已下定決心,此生隻與夜兒相伴,終身不會再有他人能孕育自己的子嗣。而逆天受孕,朱血誕子,如此巨大的代價,一生也隻能有一次。

雲珂淡淡一笑,似乎玩笑道:「那朕隻好下旨強迫大神官還俗,娶妻生子,以傳皇室血脈了。」或者在皇室旁支中尋找繼承人。他已經有這個準備了。

這個答案顯然有些出乎雲璃所料,他微微一震,深思地望了雲珂半晌,最後終於幽幽一歎:「臣有些明白了。」

他背轉過身去,聲音恢複清雅,道:「臣隻在皇都停留一天,明天即會返回百澤內海。請皇上放心。」

雲珂無語。離開時,依稀聽到雲璃一聲輕輕的歎息,若有似無。

雲珂記得自己十四歲那一年,求父皇讓他回京參加自己的成人禮。那時,雲璃尚不是神官,隻是個小小的神隨。

雲珂本想借這個機會,成人禮後求父皇讓他重返皇籍,離開神殿,與父皇重續父子親情,共享天倫之樂。

當時雲珂親自站在宮門外接他,並領著他的手來到睿麒殿,告訴他,隻要他願意,以後睿麒宮就是他的寢殿。記得雲璃當時的笑容,是驚喜,是開心的。

但是成人禮上禍亂突至,把一切都打亂了。雲珂從昏迷中醒來,父皇已經辭世,他一夜之間成了皇上,一個登基典禮上被人用軟椅抬上皇位的皇上。

人人都以為這樣一個重傷的少年皇帝在那種時候,什麽也做不了。可是事實證明他們錯了,他們太小看雲珂。

現在回想起來,那真是一段痛苦又混亂的時期,發生了太多的事,讓雲珂不願意回憶。待他事後想起來,都不知道雲璃是什麽時候返回內海的。

第二年雲珂曾下旨詔他回京,他卻來了一封信,委婉而堅定地拒絕了。沒過兩年,上一屆大神官離世,他便請求雲珂賜他繼承大神官之職,表示願意終身服侍水神。雲珂見他心意如此堅決,無奈隻好同意。

從小到大,雲珂和雲璃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說是兄弟,可他們卻並不熟悉。在雲珂心裏,他是自己唯一的弟弟。自他懂事之後,凡是雲珂有的東西,必會派人給他也送去一份。雲珂希望自己有的,他也有。

可是現在雲珂才發現,有些東西不是你給他就想要的,而有些東西卻是他想要,你卻不能給的……

一個下午心思不安,奏折拿在手裏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麽。抬眼往窗外看去,春日的午後,陽光分外明媚。雲珂終於耐不住煩悶的心情,起身出了禦書房。

今年的春天似乎來的比往年早。三月初春,宮內栽的桃花已開得鮮豔。

信步來到太液池,春風拂過,湖水輕波。雲夜站在湖畔迎風而立,望著湖中青蓮葉葉。他身材修長,背脊挺拔,一襲白色雲服,長袖隨風搖曳,飄然若仙。

雲珂靜靜地看著他俊美的豐姿,心神蕩漾。

雲夜顯然心情不錯,聽到他的腳步聲,回過頭來,指著池水笑道:「你看今年的荷花,花苞出的這麽早,一定比去年開得茂盛。」

雲珂也微微一笑,走過去,與他並肩看著湖水盈盈的太液池。

仔細一想,雲夜回來也快有一年了。而這一年間,又發生了這麽多事,竟然沒有好好消停過。

「雲珂,你在想什麽?」雲夜問道。

雲珂直言:「我在想你。」

「哦?想我什麽?」

雲珂細細瞧他,隻見他麵色如玉,星眸俊朗,眉宇間盡顯英氣。忽然想起雲璃,又想起早上的談話,不僅苦笑。

雲璃這趟前來,不僅是來送東西,還是要把多年心事透露他知,徒留給他一個心結。

「想你這樣一個豐神俊美的人物,在外麵不知道要風靡多少少女的芳心呢。」雲珂笑道。

「你這話好沒意思。」雲夜不悅。

「我隻是有點好奇。以你這樣的龍鳳之姿在江湖上行走三年,又做過武林盟主,怎會沒有欠下什麽兒女債?」雲珂早已聽聞,雲夜十五歲時便出穀,以「沁雲夜」為名在江湖上行走三年,還當上了武林盟主,可謂英雄年少。

「沒有。」雲夜不耐地瞪著他,那眼神仿佛在責備他明知故問。

想了一會兒,他淡淡地道:「就算有,我也沒注意過。要不是應舅舅的要求必須做上武林盟主,還要滿三年才能正式出穀,我早就回來找你了。再說,我要那些人的芳心做什麽?在我眼裏,他們給你提鞋都不配。」

雲夜天生性情涼薄,睨物傲世,說出這樣的話倒不讓雲珂奇怪。隻是本以為他磨練多年,性子已經內斂許多,卻沒想到骨子裏還是沒變。

「夜兒,你怎會對我如此執著?」

雲夜臉色一變。「你後悔了?」

「沒有,當然沒有。」雲珂知道他心中還是不安,連忙安撫,道:「我隻是有點害怕。」

「怕、怕……」雲珂突然有些口吃起來,遲疑不答。但見雲夜麵色凝重,眼神中隱含不安和憂懼之色,猶豫半晌,終於道:「怕我用情不若你深,怕有一天你會後悔,怕……有一天我會負你。」

雲夜聽了,似乎鬆了口氣,緩下麵色,嗤笑道:「情之一字,唯心而已,何來深淺之說。我雲夜做事從不後悔,既然對你心意已定,此生絕不會改。至於你會不會負我……」

他的雙眸透出清冷堅定之色,「若有一日你因擇愛他人而負我,我也無話可說。但隻要我活著一天,就要想辦法把你搶回來,不隻你的人,還有你的心!」

雲珂聽了他的話,仿佛一顆定心丸吞入腹中,暖暖地從胸腹處溢開,讓他整個人恢複了清明與自信。

「夜兒,今日來了個人,不知你想不想見他?」既然放下心事,雲珂倒索性成全雲璃一回。

「浩瀚神殿的大神官,雲璃。」雲珂細細觀察他的反應。

「他怎麽來了?你叫他來的?」雲夜的眼神立刻銳利起來。

雲珂搖頭道:「不是我叫他來的。是他自己來的。」

「他來做什麽?」

「他來……」雲珂有些說不出口,卻又知道此事早晚瞞不住他,道:「他來向我解釋為何贈你誕子丹。還有……送來天地兩極果。」

天地兩極果,一顆延命,一顆斷命。延命可起死回生,延年益壽,而斷命,則隻是針對朱血懷胎之人落胎之用。

雲夜聞言,立刻臉色一變,下意識地捂住腹部,警戒地看著雲珂。

雲珂急忙解釋道:「你別誤會,當時我還未下定決心,又怕你傷了身子,這才……但是現在我已經決定與你終身相伴。我尊重你的意思,而且我也想要這個孩子,那個果子我早已決定不用了。」

雲夜麵色凝重,眸中仍閃著懷疑之色。

「是真的,朕可以發誓!」雲珂情急之下,竟然以「朕」自稱。「夜兒,朕以雲國君主之名起誓,若剛才所言有一字不實,就……」話還未說完,就被雲夜一把捂住。

「發什麽誓。你的話我自然是信的。」他冷著臉道。

「夜兒,不可否認,當初我確有讓你落胎之意。但是現在,我隻希望你和孩子都能平安無事。」雲珂拉下他的手,柔聲道:「我從來沒有騙過你,對麽?」

「……對。」雲夜沉默良久,歎了口氣,無奈道:「為了你,做什麽我也認了。」卻又突然語氣一轉,厲聲道:「但在孩子這件事上,你必須讓我。」

哪一次不是我讓你?

雲珂心中暗道,微笑道:「我知道。這一個月來你不是都看在眼裏麽。」

想想雲夜現在的脾氣還真是有些喜怒無常,難怪太醫說懷孕之人都是很情緒化的。雲珂又想起先前的問題,道:「那你要不要見他?」

「我見他做什麽。」雲夜對雲珂放下心來,其它事再不經意,神色間顯然沒有那個打算。

雲珂隻是揣測,隱約覺得雲璃這次前來,隻怕也有想見夜兒一麵的意思。此刻見雲夜並無此意,提起他時也與旁人無異,不禁心下釋然。

「夜兒,你不覺得我們很像嗎?」

「一點都不像。」

「哪裏不像?」雲珂奇道。

「哪裏都不像。氣質不像,性子不像,眼睛也不像。」雲夜轉過頭來,凝視著他,認真地道:「你就是你!這世上隻有你一個雲珂罷了,別人再像也沒用的。」

突然,雲珂覺得雲夜好像什麽都明白。他微微一笑,不再說什麽,隻是握緊了雲夜的手。

雲璃,父皇的事是我虧欠你。父皇已逝,父子親情我無法彌補你。但是,夜兒從來就是我的,我不欠你!

雲璃第二天便啟程回了內海。他走後過了一個月,按說誕子丹的藥性這個時候應該已經顯現出來,但奇怪的是雲夜好像並沒有什麽反應。

嘔吐暈眩之狀已漸漸消失,隨著食欲的恢複,心情漸佳,雲夜的氣色也好轉起來。隻是每天太醫院給開的各種安胎補身的藥讓他喝得有些受不了。

尤太醫雖覺得疑惑,但推測可能是因為雲夜乃練武之身,功力深厚,體質健康不若常人,所以並無痛苦之狀。

聽太醫這麽說,雲珂便也放下心來。

這日午後,雲珂揣著剛才尤太醫拿來的兩個藥瓶,來到永夜宮。小太監說雲夜還午睡未醒。

以前雲夜的精力何等旺盛,哪有什麽午睡的習慣。可這兩個月來,卻漸漸變得有些嗜睡,每日午後都要小憩上一個時辰。

雲珂知道這都是懷孕的緣故。他揮退左右,悄悄進入內室,撩開床幔,見雲夜正躺在床上閉目輕眠。

雲珂脫下靴子,輕輕上床。一手剛攬住雲夜的肩膀,他便自動靠了過來,頭枕到他的臂膀上。

雲珂摟著他,右手向下撫去,來到他的小腹處。那裏已經微微隆起,變得渾厚圓潤。手隻是輕輕放在上麵,便能感到那裏的溫度高於身體的其它部分,裏麵仿佛藏著一個小火山。

自從月前他的腹部開始隆起後,雲珂便越來越喜歡這個時候來永夜宮,趁著他小睡未醒的時候摸摸他的肚子。

雲珂想起來此的目的,伸手從懷裏掏出那兩個藥瓶,挑出黃色的那瓶,打了開來。見雲夜仍閉著眼靠在懷裏,便用右手沾了一些藥膏在掌心,複又伸入被中,向下撫去,輕巧地解開他的單衣,將藥膏緩緩地抹在他的小腹上。

雲夜嗯了一聲,雙眉輕蹙,並未睜眼,隻是輕道:「涼。」

「這是尤太醫特意為你調配的潤肌膏,可以舒緩肌膚的緊繃感,還可以安撫胎兒。」雲珂柔聲說,想起剛才尤太醫說的話。

「皇上,這兩瓶藥黃色那瓶是用來塗抹腹部的。男子的肌膚不似女子那樣有彈性,會隨著胎兒的成長逐漸伸展。所以把這個藥膏每天塗在昭陽侯殿下的小腹上,可以避免隨著胎兒的成長而拉傷肌膚,也可以起到安撫胎兒的作用。

「嗯……若是您親自為昭陽侯殿下塗抹,日子久了孩子便會感受到您,能逐漸培養出感情,日後說不定孩子一出生就能記得您。」

雲珂聞言,半信半疑,尤太醫見狀,還正色道:「皇上不信,試試便知道了。」

雲珂不管他最後那幾句話是真是假,反正這事他也不會假手他人。他的手輕輕撫過雲夜的整個小腹,掌心緩慢而有規律地輕揉著。

「嗯……」大概被「服侍」得太舒服,雲夜忽然輕輕哼了一聲。

雲珂心中一悸。

雲夜這聲無意識的呻-吟,猶如催情劑般,竟然讓他全身發燙起來。低頭看去,隻見雲夜經過兩個月的細心調養,麵色如玉,雙唇紅潤,此時正像隻小貓一樣舒服地閉著眼,窩在自己懷裏,哪裏還有什麽昭陽侯的冷色。

雲珂一時情動,忍不住低頭,在他的雙唇上輕輕一吻。

雲夜驚訝地睜開雙眸。這個表情卻更加刺激了雲珂。

自從在昭陽府別院被雲夜用媚藥強迫自己要了他那一次,雲珂便再也沒有碰過他。

之前是因為自己茫然無措,冷淡回避。之後雖然明白了自己對他的感情,但因為雲夜逆天孕子,雲珂恐他身子虛耗,不敢妄動,是以從不敢在永夜宮留宿,怕自己萬一忍不住傷了他。

但是此刻看到他這模樣,又想到今天尤太醫給的另一瓶藥……

雲珂心思更加蠢蠢欲動。手掌已經向下撫去,慢慢地覆上了雲夜的分-身。

雲夜渾身一震,臉上霎時染上一抹紅暈。他遲疑道:「雲珂,你……」

「你做什麽、嗯……」

難得看到他也會有彷徨無措的時候,雲珂忽然有種解氣的感覺,動作也越加放肆。

「不喜歡麽?」雲珂輕輕一笑,左臂一收,將雲夜摟緊,右手徑自套弄起來。

雲夜的分-身早已不堪刺激,在他手裏抬起頭來。原本遲疑推拒的雙手也變得綿軟無力。

他雖然心思聰慧,性情高傲,但卻從未曾有過如此體驗,身體十分青澀。何況此時又是在最心愛的人身下,因而竟很快達到了甜美的**,過了半晌,終於忍不住低叫一聲,在雲珂手中迸射出來。

激情過後的雲夜,氣息微喘,雙頰暈紅,雙唇也變得十分紅豔,迷蒙的眼神不再有往日的清冷,反而染上一層淡淡的嫵媚,映得神情豔麗無比。

雲珂從不知道雲夜還有這般情動媚人的時刻,感覺到懷中還在輕顫的身軀,心中升起濃濃的憐惜,情不自禁地低下頭,輕輕吻上他微微張啟的豐潤雙唇,輾轉反複。

他從來沒有如此吻過他。以前他視雲夜為親人,為朋友,為朝臣,甚至為他最寵愛的侄子,因而再怎樣親密的時候,也最多隻輕輕在他額上輕輕一吻。

即使是幾個月前在昭陽侯府的那一次,他也因為被強烈的藥性迷昏了神誌,狂亂而粗暴地占有了他,絲毫沒有溫存過。

雲夜完全沒有料到雲珂會如此親吻他,驚訝的情緒還沒來得及形成,便被雲珂從未有過的溫柔親吻驅散了。

他的神誌更加迷離,感覺到雲珂舌尖的試探,隻猶豫了一下,便很快張開雙唇,學著雲珂的樣子,伸出舌頭,笨拙而熱情地回應他的親吻。

他意外生澀的反應讓雲珂更加心動,忍不住卷住那柔軟濕潤的舌尖,讓它和自己一起糾纏起舞。

「你……」好容易離開了雲珂唇舌的侵襲,雲夜氣息零亂,眼神迷茫。

「噓——不要說話。」雲珂輕聲低喃,雙手已熟練地揭開他的衣襟。

雲夜身上的單衣隨著他的動作立刻滑落,上半身完全赤**呈現在雲珂眼前。經過近些日子的悉心調養,他的肌膚比前幾個月潔白紅潤了許多,胸前兩顆暗紅色的紅櫻像早已熟透了的果實一般,分外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