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失

痛失

十分鍾後,徐睿與大叔並肩坐在地板上分享大叔私藏的泡泡糖,倚著高大的書架,聽徐睿敘述了他的境遇,大叔很豪邁地蘭花指一戳,“哎喲,我還以為是什麽問題,沒有教材,你自己編纂一本好了撒。”

徐睿垂頭喪氣,“你當編教材是編草鞋?哪有那麽容易的事情?”

“這個簡單啦,”大叔吹出一個巨大的泡泡,噗地一聲破掉,白白的薄膜糊在嘴唇周圍,看上去十分滑稽。

徐睿看他淡定地用手指將粘在嘴唇上的薄膜刮下來塞進嘴裏,額前掛下黑線三枚。

大叔繼續說道,“就我多年的經驗來看,編教材是這個世界上最簡單的活計了。”

徐睿撇嘴,“吹呢。”

“噯,你怎麽可以不相信人家?”大叔小手捧心做悲傷狀,“人家編教材的時候,你還在穿開襠褲呢。”

不能怪徐睿看不起他,就他這副平胸受的德性,編花籃還差不多。

為了給自己正名,大叔三分風情七分嬌羞十分委屈地瞪他一眼,扭著小蠻腰爬上書架,從頂上抽出一本《高中數學XXXX》,指著主編一行對他嗲聲,“看,我沒有騙你吧?”

瞪著那一行端莊沉穩的方塊字,徐睿使勁搓搓眼睛,又使勁搓搓眼睛,囧著一張臉抬頭,“正教授級中學教師鄭聰明,你?”

大叔雙手食指戳腮做可愛狀,歪著腦袋道,“乃可以叫偶聰明哥。”

看著那張老菊花臉在麵前COS小蘿莉,徐睿一下子就崩潰了:啊啊啊,正教授當圖書管理員,這是什麽世道!!!

摔書走人。

時以至深秋,學校在城區邊緣,北風一吹過來,已經有了市區冬天的寒意,徐睿裹緊風衣,雙手插在口袋裏往辦公室走。

走著走著突然站住了,腦中猛地蹦出之前曾聽說過的一個老前輩:前大十三中副校長,以身作則前往縣中支教,其高風亮節天地可表……

等一下,這個老前輩叫什麽來著?

“嗚,”徐睿突然雙手揪著頭發蹲在了原地,發現經過圖書館一行,他年輕的小心靈又經受了現實一次殘酷的洗禮。

上帝果然是不喜歡他的。

其實他冤枉上帝了,鄭大叔為人十分熱心,三天之後就攥著一隻U盤來到辦公室,同辦公室的老師一看到那抹嫵媚妖嬈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頓時各顯神通作鳥獸散,不到半秒鍾,偌大個辦公室隻剩下徐睿一個人嗬嗬嗬地假笑。

接過U盤往電腦裏一插,徐睿驚呆了,隻見裏麵的文檔竟然是那比天邊浮雲還要飄渺的校本課程教材初稿。

“這這這……”

鄭大叔扭著小屁股擠在徐睿的椅子上,打個大大的哈欠,“跟你說了,人家是正教授!”

徐睿跳起來,差點一個大禮跪倒在地,彎腰鞠躬,“多謝前輩提點。”

“哈哈哈,”鄭大叔摸摸徐睿的小臉,得意道,“聽說你是梁霄的徒弟,大半個學期沒見,小霄兒有沒有變醜?是不是還在受容容的欺負?”

提及自家愛妻,徐睿眼中大放光彩,“他很好,很帥,很漂亮。”更多的話便不再說了,因為他想起了離別那晚那個如妖似孽的男人,呼吸漸漸地急促起來。

一個人在鄉下當和尚,晚上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就全是梁霄,笑著的、怒著的、呻/吟著的,微張了嘴唇渴求著的,汗濕了額發糾纏著的,迷離了雙眼高/潮著的……

打量著麵前露出一臉淫/蕩表情的小男人,鄭大叔雙眼彎成一個極度猥瑣的弧度,搓搓下巴上兩根短毛,“……容容說得沒錯,果然有情況啊。”

有了鄭大叔的優質教材,徐睿立馬投入緊張的備課中,本來校本課程這種雞肋科目是沒有資格參加賽課的,但是校領導架不住徐老師厚臉皮的軟磨硬泡,心想反正這小子剛畢業估計也獲不了獎,索性給他一個機會讓丫知道水有多深。

沒想到課一上完,領導們紛紛跌了眼睛,人才啊!這個得罪高官被貶下來的原來是個人才啊!

可要知道這個社會最不缺的是什麽?當然是人才!

所以徐老師在初賽中被十分不客氣地三振出局了,為什麽?若是您不出局,哪來的名額給縣長兒媳婦?

徐睿很傷心,白天在辦公室還要佯裝笑臉,揮揮手,“反正我新教師嘛,這次就圖個鍛煉,得不得獎無所謂啦。”

縣長兒媳婦笑得春風得意,裹著雍容華貴的皮草瀟灑旋轉,“徐老師的課也很不錯哦,隻是略顯年輕,下一次我可就爭不過你了。”

徐睿打碎了牙齒往肚裏吞,僵著一臉假笑,“過獎,過獎……”

轉身就窩在被子裏難過得幾乎流淚,感覺這件事情真是滑稽極了,就像明明已經調了情前了戲卯足了功夫打算金槍不倒一夜七次郎,結果還沒插入就早泄了一般令人憂傷。

半夜,徐睿在一片快感中醒來,看著一片狼藉的內褲欲哭無淚,他一個二十五歲的成年男子,居然夢遺了。

果然還是憋太久的緣故。

這個時間學校的浴室早已經關門,徐睿衝了個冷水澡,抖著一身寒氣鑽回被窩,沒想到冷水壓下了衝動,也順便趕走了睡蟲。

在黑暗中瞪了二十多分鍾天花板後,徐睿覺得自己對梁霄的思念已經到了快要死人的地步,滿腦子都是他騎在自己身上狂亂的樣子。

精健纖細的瘦腰,性感圓潤的長腿……徐睿看著昂首挺胸的小兄弟,歎一聲氣,抓過了手機。

看在自己這麽傷心的份上,打擾一下梁霄睡眠應該也可以原諒吧?

鈴聲響了很多次後梁霄才接起來,徐睿隱隱聽到電話那邊嘈雜音樂的聲音,不禁心下一沉,“你在哪裏?”

醉醺醺的聲音,“……家裏。”

徐睿渾身血液一下子冷了下來,梁霄的家裏他清楚得很,根本就沒有能發出如此嘈雜聲音的東西!

他在這裏為回市區心急欲焚,而那個家夥居然在亂七八糟的娛樂場所燈紅酒綠,真是可笑可悲可恥可怒而不可怨的對比。

果然感情這個東西,誰投入越多,誰敗得越慘。

冷著聲音問,“你附近最醒目的標誌物是什麽?”

電話那頭沒了聲音,估計醉鬼在找什麽東西最醒目,半分鍾後,淡定地告訴他,“之岩,這裏好多小妖精……”

徐睿覺得當頭一棒,被打得眼冒金星,結果打擊還沒完,梁霄旁邊居然有個熟悉的男聲哭笑不得,“阿霄,你醉了……”

手機從手裏滑落,徐睿發了一會兒呆,平靜地蓋好被子,關燈睡覺:他今晚一直在做夢,什麽都沒有發生,什麽都沒有聽到……

三分鍾後,突然直直地坐了起來,整個人陷入崩潰狀態:

老婆都被挖牆腳了,還睡個球啊!

梁霄,你他媽欺人太甚!

飛快地套上衣服,徐睿跑出宿舍,學校大門緊閉,門衛睡得呼哈呼哈,徐睿幾次敲門無果,索性一挽袖子,翻門而出。

小縣城的夜晚淒涼至極,特別是學校所在的邊緣地區,空曠的大路連路燈都是二級殘廢的,徐睿裹緊風衣在寒風裏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跑,全然沒有了課堂上揮斥方遒的意氣奮發。

街邊黑黢黢的商品房悲哀地看著這個夜奔的青年,目送他邁著兩條長腿從城郊一路跑到城內。

徐睿坐上出租車的時候已經幾乎虛脫,兩條腿像麵條一樣抖個不停,於此相比,大學時跑個五千米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司機心驚肉跳地看著這個麵色陰鬱的青年坐上後座,腦中頓時浮現出眾多優秀電影,如《隔山有眼》、《魔鬼搭車人》……

徐睿鐵青的薄唇陰森森吐出一句,“OO大學城XX街,速度越快越好,我加錢。”

話音未落,破爛的小出租如脫韁的瘋狗一般咆哮著衝了出去,在空曠的公路上一路闖紅燈、闖綠燈、闖黃燈……

兩個小時後四個車輪子擦著火花地停在一家酒吧門口,徐睿甩出幾百塊錢就跳了下來,步伐穩健地往那個精致木門走去。

他是性格溫吞不錯,但兔子急了尚且會跳牆,更何況是被欺騙了感情的徐睿,他決定給梁霄一個教訓,讓他記住到底誰才是他的男人。

這個GAY吧是他發現梁霄性取向的地方,也是唯一知道的梁霄可能會去的地方。

也許他可以在這裏把那個沒有貞操觀念的老男人揪出來,也許隻是一場空,但凡事不嚐試一下,誰知道結果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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