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要二十兩

當天晚上,趙錦兒正在屋裏給秦慕修燉燕窩,忽聽得外麵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大平,大平!快出來,出大事了!”

趙錦兒心頭有不好的預感,“張寡婦不會又出幺蛾子了吧?”

上一世沒有趙錦兒的阻攔,秦珍珠著了張有栓的道。

張有栓也沒有被繩之以法,也就沒有發生現在這些事,所以秦慕修也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

便道,“你出去看看要不要幫忙。”

趙錦兒擦擦手,“那你看著點火,好了喊我。”

秦慕修微微笑道,“我自己弄,你不用操心了。”

趙錦兒猛地看秦慕修一眼,突覺他氣色好了許多,原本清瘦得有些凹陷的臉頰也飽滿了一些。

整個人都有精氣神了,比第一次見時越發顯得清朗俊逸。

看來這藥方和燕窩效果都不錯。

趙錦兒暗暗下定決心,要抓緊想法子掙錢,乘勝追擊繼續給他治,把病根兒鏟了!

出到門外,隻見來人是裏正。

秦大平就問,“咋了裏正?”

裏正把事情一說,老秦家人都快氣死了!

那張寡婦竟然舉著火把到打稻場,揚言老秦家必須賠二十兩銀子給她,否則就燒了秦家的稻穀垛子。

王鳳英擼起袖子,“這個瘋婆娘還真是給臉不要臉了!也不瞅瞅自家幾口人我家幾口人,就敢來鬧事,老娘薅死她去!”

裏正連忙拉住她,“阿虎娘,可不能跟她硬碰硬啊!”

“咋的,我還得哄著她,真給她訛二十兩銀子不成?”

“雖說她不在理,但她拿著火把子,不能給她惹急眼了。咱們村一共就七八戶搶收了一點糧食,都堆在打稻場,她要是燒了你家垛子,其他家一戶都跑不掉。入冬後大家可咋活?”

裏正也氣啊!

可他家的垛子就在秦家旁邊,秦家要是被點了,他家第一個跟著遭殃。

王鳳英沒想這麽多,被裏正一提醒,傻眼了。

“她、她沒這麽大膽子吧?最多嚇唬嚇唬人。”

裏正道,“那可說不一定,她家一粒糧食都沒搶,她兒子又進了大牢,就剩娘兒兩個,這一冬說不好就熬不過去,也是狗急跳牆了。”

裏正一番話,讓秦家人陷入沉默。

難道真要給那個婆娘二十兩?.

且不說這口氣咽不下去,家裏也拿不出這麽多銀子啊!

秦老太歎氣,“先去打稻場看看她怎麽說吧。鳳英,你等會兒可千萬別跟她吵,這麽多戶的口糧不是開玩笑的。”

一家子趕到打稻場時,隻見場地上已經圍了不少人,都是也有糧食堆在稻場的人家。

大家七嘴八舌的勸著,“有栓娘,有什麽話好好商量,有栓犯事兒進班房,你就是燒了大家的糧食也無濟於事啊!糧食留著,大家還能互相幫補幫補,把這個災冬熬過去。”

張寡婦舉著火把,盤腿坐在秦家的稻垛子旁邊,扯嗓子喊道,“說什麽幫補!秦家閨女害了我兒,我兒如今要流放三年,捐二十兩軍糧可以免去兩年,這銀子難道不該他家出嗎?不止要出這銀子,我母女倆這三年的口糧也得他家出!”

王鳳英氣得就想罵人,被秦老太和秦大平一左一右按住。

裏正調停道,“據我所知,有栓是勾結拍花子拐賣良家少女,才被縣老爺判刑,怎麽能怪秦家閨女呢?”

張寡婦狡辯道,“我兒從小根正苗紅,若不是秦家小表子攛掇的,能幹這事兒?”

王鳳英是忍不住了,“我珍珠怎麽攛掇你兒子了?你說話要講證據!”

張寡婦呸一口,“她可勁兒的要東要西,我兒沒銀錢,不就想了歪點子?證據,我兒給你閨女買的衣裳首飾就是證據!”

王鳳英一時理虧,氣得舌頭打結,卻無話反駁。

裏正又勸,“都是一個村兒的,小夥子看上小姑娘想求娶,送點兒禮物也實屬正常,隻是要量力而行,拿不出錢就去違法亂紀,還是你這個當娘的沒教育好。”

一旁的村民也道,“讓秦家把你兒子送給她閨女的東西還回來就罷了,找人要這二十兩就沒理了。”

張寡婦見沒人幫她說話,氣得兩腳直蹬。

“好啊好啊,我家如今沒男人頂門樓,一個村兒都欺負我們母女,反正我家今年顆粒無收,到冬天也得餓死,我就燒了整個打稻場,拉幾個墊背的是幾個!”

聽她這麽一說,所有人都急了,“有栓娘你別衝動,萬事好商量!”

“沒得商量!不給我這二十兩銀子,說什麽都不好使!”

到底都心疼自家糧食,村民就看向秦大平,“阿虎爹,你倒是說句話!”

裏正也怕張寡婦真把垛子點了,左右為難道,“大平,這是你們兩家的恩怨,你得抓緊解決了,不能拖累了這麽多戶啊!”

秦大平懂了裏正的意思。

他也不想拖累旁人啊,誰料到張寡婦這麽癲!

“裏正,不是我不想解決,鄉裏鄉親的,有栓坐大牢,我們也覺得很可惜,但二十兩銀子,就是把我家房頂掀了也湊不出來啊!”

都是普通老百姓,誰家幾斤幾兩都有數。

裏正知道秦大平沒說謊,隻得壓低聲音道,“起碼把她先穩住,咱們再想辦法。”

秦大平便道,“有栓娘,二十兩不是小數目,我們家底兒兜給你都不夠,你容我想想辦法。”

“我不管你想什麽辦法,三天內,銀子送來!”

張寡婦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眾人也沒辦法,隻得悻悻離開。

回到家,王鳳英氣得狠狠一拍桌子,“難不成還真給她二十兩銀子?”

秦虎也道,“咱五畝地的稻穀全打出來也不值這些銀子,要不,隨便她鬧去吧。”

秦老太卻道,“要隻有咱們一家的糧食,了不起就隨她鬧去,可打稻場上還有那麽多戶的口糧,真任由她這麽燒了,咱家以後在村裏也沒法做人了。”

秦大平歎氣,“娘說得有道理。”

這一夜,老秦家是愁雲慘淡,各個都愁得沒睡好覺。

天沒亮,裏正又到秦家來了,嘴裏叼著一根旱煙,抽得吧嗒吧嗒的。

眼底兩片青,想來也是一宿沒睡。

“大平,你可想到辦法了?夜裏我到那婆娘家去看了,想趁她不注意給她綁起來打一頓收拾老實,誰知她娘兩個扒拉了幾個稻把子就在打稻場睡著,說是看不到銀子就不走。她懷裏可揣著火折子,一天不給她控製住,大家夥兒一天提著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