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三年流放

秦老太到底年紀大了,哪是年輕力壯的張寡婦對手。

袋子被搶走不說,還差點被她撲了個趔趄。

秦大平和秦虎想拉都沒來及。

兩人可氣壞了,原本婆娘們吵架,男人不好插手,可這張寡婦竟然撞秦老太,是可忍孰不可忍!

父子倆就想上去給張寡婦提溜起來扔出去,張寡婦見狀大嚎。

“殺人啦,老秦家一門老小欺負我孤兒寡母啊!”

她這一嚷,父子倆就頓住腳步。

張家沒男人,要是對張寡婦動手,準落下個欺負女人的名聲。

這可怎麽辦是好?

任由這婆娘隨口亂噴?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趙錦兒二話不說,低著頭弓著腰就衝過去,一腦袋撞在張寡婦腰上。

張寡婦吃痛,銀袋子也抓不住了,散了一地。

“哪個小娼婦撞老娘?”

趙錦兒人狠話不多,半句話都不帶搭理的,一把將張寡婦推到院門板邊頂得死死的,才道,“大娘,奶,把銀子撿回去,一個銅子兒都不用給她!”

秦老太到底怕這婆娘真搞臭了秦珍珠,在旁喊道,“錦丫頭,使不得,快撒開你張嬸兒。”

趙錦兒便道,“奶,咱們不用怕她!我親耳聽見拍花子說的,張有栓就是他們同夥,巡檢大人抓了一個拍花子,肯定是那人供出來的,跟珍珠半個銅子的幹係都沒有。而且,他給珍珠買衣服鐲子,也是為了哄珍珠到鎮上再讓同夥擄走。”

張寡婦一聽,急得直跳,“你個小娼婦竟敢紅口白牙誣賴人!”

“我沒有誣賴人,你兒子一共擄了四個女孩兒,巡檢大人那裏留著花名冊,不信,咱們去見官!到時候把那兩個姑娘找出來,一起指認你兒子,罪加一等可別後悔。”

張寡婦心裏,兒子張有栓那就是純潔無瑕的白月光。

趙錦兒幾句話把她的白月光抹黑了。

她整個人都崩潰了,“你再亂說,看老娘撕爛你的嘴!”

王鳳英之前以為女兒確實理虧,為著女兒的名聲才忍氣吞聲,沒想到張有栓還真敢勾結拍花子作惡,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抄起一根柴火,氣勢洶洶衝過來。

“錦丫頭,躲開,讓大娘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一嘴臭糞的瘋婆子!”

趙錦兒連忙閃開。

那柴火棍足有小孩胳膊粗,王鳳英舞得風生水起,打得張寡婦嗷嗷直叫。

“你兒子傷風敗俗作奸犯科,你還有臉來我家找茬?”

張芳芳拉不開,隻得上去替張寡婦擋著,“王嬸兒,我娘也是不知情況,您手下留情!”

一旁的秦老太也恨得咬牙切齒,“不知情況就亂攀扯人家姑娘的名聲?自己還是養閨女的人呢!我看你一把年紀活到狗肚子裏去了!”

要不是為了珍珠,她老人家也早就翻臉了,還用等到現在?

就連鋸嘴葫蘆劉美玉都氣不過,正巧腳邊妙妙的尿盆子還沒倒,她搬起來喊了一聲,“娘,躲躲!”

王鳳英聞言一讓。

劉美玉就把那一盆醇美新鮮的童女尿潑到張家母女身上。

“我娘我奶是憐憫你寡婦無靠才跟你掰扯到現在,再不滾,我可也上手了,尿盆子扣你頭上信不信!”

張寡婦母女被潑了一身尿,比落湯雞還慘。

眼看著人家一大家子齊齊整整怒目相對,哪敢停留,拉開門栓就跑。

一邊跑一邊罵,“大家夥看看啊,老秦家仗著人多欺負人少,沒有天理啦!”

張芳芳則在一旁勸,“娘,少說兩句吧!咱們還是去縣裏一趟,問問大哥到底什麽情況再說。”

打贏這一仗,王鳳英一身舒泰,像隻驕傲的母雞,走到門口衝著看熱鬧的揚聲道,

“別聽張寡婦胡咧咧,她兒子不學好,跟拍花子勾結,在鄉裏擄走四個大閨女,幹的那叫傷天害理的壞事!如今老天開眼,叫縣老爺給他抓了為民除害,咱們村裏的姑娘算是安全了!”

眾人一陣唏噓,同時又恨得咬牙切齒,誰家還沒個閨女?

“啥,跟拍花子勾結?那可真不是人幹的事兒!”

“這張寡婦也不是個東西,張大奎活著時也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就留下這麽一根獨苗苗,叫她給養歪了!”

王鳳英轉身重新關上院門,揚眉吐氣,“差點叫那黑心寡婦唬住了!還八兩銀子,我看她長得像八兩銀子!”

秦老太道,“別高興得太早,張寡婦這麽些年拉扯一兒一女長大,可不是省油的燈。她兒子蹲個班房就要來鬧,回頭判了刑隻怕還會來。”

“再敢來,給她臉撓花!”王鳳英氣呼呼道。

秦老太冷哼一聲,“別一天炸咧咧的就知道撓人,今天你能撓著張寡婦也不是你厲害,那是錦丫頭給珍珠出的頭!張寡婦幹啥揪著咱家不放?還不是你閨女不省心!”

秦老太幾句話把王鳳英從驕傲的老母雞打回原形。

是啊,這事兒說來說去還是秦珍珠招惹的。

好好的大姑娘,跟人家小夥子不明不白的往來,不叫人抓小辮子才怪。

王鳳英難得清醒一回,厲色看向秦珍珠。

“一家人這些年是把你這丫頭慣壞了!都敢私自跟男人往來了!這次是多虧你三嫂才沒出大簍子,以後次次都能這麽幸運嗎?今天明天你都別吃飯了!回屋好好反省去!”

秦珍珠扁了扁嘴,知道自己有錯,也不敢哭,垂著頭回屋了。

那邊廂張寡婦和張芳芳前腳剛到家,縣衙後腳就派皂隸來送口信。.

“張家婦人,你兒子跟拍花子勾結販賣婦女孩童,人證物證俱在,縣太爺判流放邊疆三年,三日後就發配,快些給他準備些穿戴細軟送去縣牢吧!”

張寡婦聞言,膝蓋一軟,癱坐在地。

“啥,流放三年?我男人死的早,就這麽一個兒子,若再流放了,叫我們母女依靠誰?”

皂隸見狀,道,“不想服刑,那就捐軍糧抵過。一年十兩雪花銀,最多可抵兩年。你願捐嗎?”

張芳芳扶起張寡婦,“一年十兩的話,二十兩銀子可抵去兩年,哥哥隻要服一年刑就能回來了。娘,咱們找舅舅姨娘他們湊湊吧。”

皂隸沒耐心聽她們嘮叨,“若想捐軍糧,也得在三日內湊齊,否則視為放棄,你們抓著緊吧。”

說完就邁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