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麵條顯然是剛做的, 還冒著熱氣。澄黃的湯底,加上白色的麵條,上麵還點綴著綠色的蔥花。麵條上臥著一個蛋, 旁邊還有兩顆燙得綠油油的小白菜。
光賣相就覺得不錯。
整碗麵蒸騰出來的熱氣, 模糊了謝延昭的雙眼。
他艱難地開口:“你怎麽知道……”
話剛出口他便想了起來,自己的證件都在阮明芙這裏, 她當然是再清楚不過的。
謝延昭深深地看著她,“多謝。”
“不用客氣。”
阮明芙兩手撐臉,笑得兩眼彎彎。
“快吃,麵條都要坨了, 這可是我親手做的。”
她的手多寶貴。
要不是狗男人生日, 看在他為自己做了那麽多的份上, 才不會給他做什麽長壽麵呢。
這可是她的第一次。
要是被老阮知道, 都得嫉妒死。
謝延昭隻覺得自己的胸口塞了好多東西,脹得生疼。喉嚨發幹, 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他將視線落到麵條上, 喉結飛快滾動著。
兩人回來時,便已經在外麵吃過了。
阮明芙下的麵條並不多,也就兩筷子的事。
麵條的湯是下午剩的雞湯, 用來下麵條剛剛好。
見謝延昭吃了起來,阮明芙期待地看著他。
“味道怎麽樣?”
“很好吃。”
他吃得很快, 將麵湯也一起喝了。
狗男人這麽捧場, 阮明芙那是既高興又得意。
她微微揚起精致的下巴。
這可是她第一次給人煮麵條,狗男人要是敢掃興, 今天晚上就讓他去跟旺財作伴!
除了麵條, 她可還準備了另一件禮物呢。
謝延昭將東西收拾好,洗了個戰鬥澡回房, 便見阮明芙穿著睡衣靠坐在**,手裏還拿著一本書。
他走過去,將她手上的書抽走。
“別在晚上看書,傷眼睛。”
阮明芙伸出手,摸了摸他的手臂。
“你怎麽又洗涼水?”
她眉頭微蹙。
“別仗著自己年輕,等老了有你受的。”
謝延昭:“……”
沒算錯的話,這是他今天聽到的第三個老字。
狗男人聽不得老,就像阮明芙不能忍受別人說她胖。
他雙眼微眯,危險地看著她。
“我很老?”
阮明芙一抖。
她有預感,她要是敢說點頭,對方絕對會讓她好看。
阮明芙慫得很快。
“怎麽會,年紀輕輕的正值壯年,怎麽會老呢?”
哪知,謝延昭看她的目光更危險了。他喉結微動,有些單純的好奇,“哦……哪裏壯?”
阮明芙:“……”
狗男人學壞了,都會開車了。
她稍稍側頭,雙眼便落入謝延昭的眼中,讓阮明芙心頭一跳。帶著無邊無際的黑,似乎要將她整個包圍起來。
她咽了咽口水。
恍然間發現,兩人不知什麽時候竟然靠得那麽近。
阮明芙微微動一動,便能挨到對方的身體。
這個距離危險。
她不動聲色地拉開了點,卻在謝延昭的逼視下,不敢再動作。
阮明芙手微地一抖,避開他那灼熱又帶著壓迫感的視線。她不敢看,裏麵的強烈的對她的占有欲讓人心驚。
她的心也不由自主跳得飛快。
房間中的空氣似乎也變稀薄粘膩,讓她透不過氣。
她輕咳了一聲,打破此時的氣氛。趕緊指著一旁的襯衫:“這是給你做的。”
“你親手做的?”
謝延昭雖然麵容依舊平靜,卻不難看出他眼底的欣喜。
扯證時,阮明芙便說過要給他做一件衣服,但一直見她沒動靜。謝延昭心中雖然渴望,卻也不想累著她。
隻當沒有這件事。
卻沒想到,今日竟然給了他一個驚喜。
阮明芙理所當然,“那當然了。”
她可是特意找了胡宛寧,讓她教了好幾天。她練了不少次手,做廢了五米布,到前兩天才做出這件勉強讓她滿意的衣服。
“你試試看。”
阮明芙拿起衣服遞過去,卻被抓住了手腕。
皓如如雪與小麥色的肌膚交織在一起,帶著強烈的視覺衝擊。阮明芙心頭一顫,忍不住鬆開了手。
襯衫掉了下來,卻被另一隻大手接住。
謝延昭直勾勾地盯著她,抓住阮明芙的手依舊沒有鬆開。
她動了動,對方握得死緊。
被握住那塊地方的溫度越來越高,阮明芙也覺得自己身上的溫度在升高。周圍空氣也變得稀薄起來,引得她紅唇微張,呼吸急促。
“你很熱?”
阮明芙眼眸清澈,在燈光的映射下仿佛蘊含著一池春水。
她抬起頭,謝延昭看了過去。
“沒……沒有。”
謝延昭輕笑一聲。
小騙子……
這一晚上,謝延昭用實際行動證明,他對阮明芙準備的禮物有多喜歡。
第二天一早,謝延昭便神清氣爽地換上阮明芙給她準備的襯衫,看著正在熟睡的阮明芙更是狠狠親了她一口。
她被鬧醒了。
眯著困頓的眼睛,抬手就給了他一爪子。
“滾!”
謝延昭有些心虛。
卻不打算再鬧,轉頭便走了。
路上,恰好磁到許諸關門出來,嘴裏還叼著一個紅薯,看著他打了聲招呼,高興地看著他,“老謝,一起走啊。”
他伸手剛想搭上謝延昭的肩,卻被他像避瘟神一樣的避開。
一臉嫌棄地看著許諸,“洗了手嗎?”
手髒兮兮的就往人身上拍,以前怎麽不知道他這麽不講究。
許諸:“……”
不是,他今天沒事吧。
“老謝,今天是怎麽回……”話還沒有說完,許諸便看到他身上的衣服,“這衣服哪裏買的,看著不錯誒。告訴兄弟,我也讓我媳婦幫我買一件。”
謝延昭挺直了腰板兒。
整個人更是從裏到外都透著股驕傲,“什麽買的,這是我媳婦做的。”
“嘶——”
許諸倒吸了一口涼氣,手裏的紅薯都差點沒拿穩掉了下來。
“真的假的,真的是弟妹做的?”
他想上手,卻被謝延昭一把拍開。
“身為軍人,沒個正形,動手動腳的算什麽樣子。”
許諸捂著自己被打疼的手:“……”
小氣!
不讓碰就不讓碰,還這麽義正言辭地來訓他。不就是件衣服,他媳婦給他做的還少了?
他以前怎麽沒有發現謝延昭這麽狗呢?
“老謝,你實話告訴我,真的是弟妹做的?”
印象中阮明芙是個嬌滴滴的大小姐,家裏的飯還都是謝延昭做的。要不是她在上交會大放異彩,早就被家屬院的老娘們埋汰得不知道什麽事。
就她,怎麽可能會給謝延昭做衣服。這位大小姐,怕是連扣子都不知道怎麽縫吧。
許諸覺得,肯定是謝延昭為了讓他嫉妒故意這麽說的。
男人間虛榮的小把戲罷了。
謝延昭瞥了他一眼,“不是我媳婦做的,難道還能是你做的?”
許諸:“……”
說話就說話,幹嘛還懟人。
嘖,那他就勉強信了吧……
然後,許諸在這一路上終於了解了,謝延昭能有多招人煩。
恨不得回到十分鍾前,打死那個邀他一起走的室友。到了辦公室,許諸快步走了進去,後頭仿佛有惡狗在追。可不是嘛,他滿腦子都回**著:
“我媳婦手藝真好。”
“媳婦做飯也好吃。”
“媳婦心疼我,還給我燉湯……”
救命!
也不管謝延昭那個狗東西有沒有進來,許諸一把關上門,這才感覺整個世界都清靜了。
他雙目無神,坐了一會兒便聽門外接著傳來謝延昭的聲音。
聲音低沉平穩,細聽卻不然發現其中蘊含著的得意。
“我身上這件衣服,是我媳婦親手做的……”
許諸:“……”
啊啊啊!!!!!
想尖叫,想發瘋!!
他將整個人埋在案前,兩手死死地捂住自己耳朵。
可謝延昭聲音的穿透力依舊那麽強。
“我媳婦說了,這件衣服……”
許諸:“……”
救命!!!
……
胡宛寧坐在阮明芙的院子裏,一副想笑卻又不敢笑的模樣。良久,她才憋出這麽一句話。
“以前沒發現,老謝還挺調皮。”
阮明芙木著一張臉。
狗男是這些天是瘋了。
逮著一個人,就跟人家顯擺他身上的衣服。還著重強調,這是他媳婦親手做的。
現在好了,家屬院中又多了她的談資。
……她都不好意思出門。
顧意霖卻沒顧及,捂著肚子笑得的打跌。
“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他怎麽這麽好玩啊……”
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顧意霖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哎喲喂,可真的笑死人了,哈哈哈哈哈……”
阮明芙陰惻惻地盯著她:“再笑,餓你三頓。”
顧意霖:“……”
草!
好歹毒的塑料閨蜜。
為免把人惹急,她終於收斂了一下。
“弟妹,後天老謝他們休息,”胡宛寧說起正事,“咱們不如去山裏打一天的柴?”
冬天要燒柴火取暖,柴可不能少。
“一天夠嗎?”
“肯定不夠,慢慢來吧,”她的接著開口,“有兩個大男人在,省得咱們費那兒工夫。”
本就是積少成多的事,哪能一口吃成一個胖子。
阮明芙點頭:“這邊過完整個冬天得打多少柴火?”
要是麻煩的話,她倒寧願花錢去買。
“至少得把廚房先壘滿了。”
顧意霖驚訝,“這麽多?”
阮明芙的廚房本來就大,真要壘滿整個廚房,還不知道要廢多少功夫。
“不止呢,”胡宛寧打破她的驚訝,“這邊冬天長,想要順利過完這個冬,還得再多囤一些。要不然等真正的數九寒天到了,凍都要凍死人。”
“每年光下的雪就有膝蓋深。”
“嫂子,真的假的?”作為一個南方娃,就沒見過膝蓋深的雪,顧意霖狠狠期待住了,“膝蓋那麽高……那也太深了。”
胡宛寧見她有興趣,便多說了一句,“還會結冰呢。”
“這裏每年,湖麵上都會結上一層厚厚的冰,人站在上麵動作再大也不會裂。”
顧意霖哪聽過這種,雙眼亮晶晶的。
“嫂子,那不是很好玩?”
“當然了,過年還會在冰麵上舉辦猜春聯,”胡宛寧也是越說越起勁,“到了十五,還有冰燈能看呢。”
顧意霖拉著阮明芙,“我,我要看我要看。”
聽著就這麽好玩,肯定錯不了。
瘋狂心動.jpg
“我是沒問題啊,”阮明芙瞥了她一眼,“就不知道到了年底,你家裏人還會不會把你放出來。”
看看人家說的時間。
都是闔家團圓的大日子,顧爸顧媽會讓顧意霖往外跑就奇了怪了。
顧意霖:“……”
可惡,白期待了。
“對了嫂子,你不是準備回京城過年?”
胡宛寧點頭。
她與許諸都一兩年沒回去,正好小胖子大了,帶回去給家裏長輩看看。
“誒?”胡宛寧突然想了起來,“弟妹,你父母不是平反了,可以回海城去啊。那邊應該沒有這邊冷,可以呆久一點。”
“我父母也是剛平反,那邊還不知道怎麽安排呢。”
“這個我知道!”
見兩人看了過來,顧意霖扯出一個笑容。
她憐憫地看向阮明芙,“告訴你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你家的房子被人占了。”
阮明芙:“……我下鄉還沒滿一年呢。”
整一個大無語。
阮明芙雖然沒住過海市的院家,卻也從原主中的記憶得知,阮家非常漂亮,是一座小洋樓。前後還都有花園,種著阮母先前從各處淘來的花草。
但是運動一開始,就拔了,樸實地種上了菜。
想想這麽漂亮的小洋樓就這麽被人糟蹋,阮明芙便有些氣不順。
“我都打聽到了,搬進去三戶人家,”顧意霖看著她,“個個都不好惹,你這個房子想收回來,玄!”
她轉念一想。
“不對,既然你父母平反了,工作呢?”
如果阮父還是之前的鋼鐵廠廠長,保管這些人麻溜地搬。如果上麵對阮父阮母的工作沒有安排,那就麻煩了。
“官複原職。”
顧意霖點頭,“那還可以。”
隨即便感覺有些不對!
“你父母官複原職,那我父母呢?”
他們頂的可是阮父阮母工作的缺,尤其是顧母,海市供銷社主任的職位,可是讓她媽得意了好久。
不敢深想。
“不知道啊?”
阮明芙哪裏知道海市那邊的事。她跟那邊的人有聯係的,也就隻有一個顧意霖了。
“不行,我得打個電話回去問問。”
說完,顧意霖便風風火火地跑了。
“弟妹,恭喜,終於能全家團圓。”
胡宛寧的家世雖然也好,但沒有阮明芙那麽好。一個鋼鐵廠廠長,一個供銷社主任,唯一的女兒隻有她。想想便知,阮明芙從小是在蜜罐子裏泡大的。
她有些羨慕。
都說她命好,但看了阮明芙,她才是真正的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