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阮明芙搖頭。
“親爸娶了後媽, 前頭的孩子就成這個樣子了。”
顧意霖牙疼。
對方看著隻有六七歲的樣子,身上的衣服都成了榨菜幹,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
“部隊不管?”
“哪管得過來。”
部隊又不是隻有他們一家, 家屬院有一兩百戶人家, 比一般的村莊人口還多呢。鐵柱後媽做得過份,也警告過她。但對方是個滾刀肉, 嘴裏好好好。
回過頭,又是之前那個樣子。
鐵柱爸倒是想管,但鐵柱媽膘肥體壯,惹極了連著父子倆一塊打。
他爸最近出任務去了, 暫時顧不到他。
鐵柱這才饑一頓飽一頓。
阮明芙有些無語。
反正這麽多家屬, 總有幾家是奇葩。
她將早上吃剩的雜糧饅頭裝了幾個, 又拿了一件小衣服。
阮明芙最近跟胡宛寧在學著做衣服, 這些碎布頭子扔了可惜,她幹脆縫了起來, 隻可惜布頭不多。
現在給他穿, 正好。
鐵柱幹活很賣力,拔草也很快。阮明芙才進去這麽一會兒,菜地裏的草就去了大半, 比她與顧意霖兩個半大廢物強多了。
對啊!
阮明芙靈光一閃。
像這種繁瑣又傷手的活,她以後就交給鐵柱嘛?
她可真是個天才!
“鐵柱, 你以後來我家幫我幹活, ”阮明芙想了想,“我給你提供一日三餐, 怎麽樣?”
鐵柱雙眼一亮。
這可比他幫劉嬸子幹活好多了。
劉嬸子今天拉住他, 不幹活就不讓他走。他幹到現在才把活幹完,飯點也錯過了……從早上餓到現在。
阮明芙看鐵柱的視線一直落在她手裏的饅頭上, 遞了過去。
“給,吃吧。”
鐵柱抿了抿唇,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接了過來。拿著饅頭就狼吞虎咽起來,那個模樣看得顧意霖微微皺眉。
“慢點吃,別噎著了。”
“算了,”阮明芙走了進去,“我去給他倒杯水。”
鐵柱接過水時,有些不好意思。
“謝謝嬸子。”
他一口氣吃了三個饅頭,應該是餓得狠了。吃飽之後,鐵柱更有力氣了,拔得飛快。許是為了感謝阮明芙,不一會兒地裏的草被收拾得幹幹淨淨。
沒有雜草礙眼,阮明芙看那些排列整齊的蘿卜苗都順眼起來。
“鐵柱,真不錯。”
顧意霖是真的高興。
她與塑料閨蜜幹一上午,都不如人家這兩三個小時的成果,還是大人呢。
“柱子,這件衣服給你。”
鐵柱一看,頭搖得飛快,“嬸子,我不能收。”
給饅頭就夠了。
衣服多貴啊,他哪裏配穿新衣服……
阮明芙可不懂他的彎彎繞繞,沒好氣地道:“叫你拿著你就拿著,這尺寸除了你還有誰能穿,趕緊的。”
鐵柱看了一眼。
遲疑了一下,便被阮明芙塞了個滿懷。
“拿著拿著。”
鐵柱看著懷中的衣服,聞著布頭散發出來的味道,他很欣喜。
聲音細若如蚊:“……謝謝嬸子。”
“鐵柱,你還要不要饅頭?”
他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己吃得滾圓的肚子。
長這麽大,還是頭一回吃得這麽飽。可他爸說了,做人不能太貪心。
鐵柱搖了搖頭。
“不用了,謝謝嬸子。”
“阮嫂子,你在嗎?”
阮明芙:“……”
真的,每一次聽到這個稱呼都感覺自己上了年紀……
她朝門口的人看了過去,“你是?”
“我是李師長的孫女,李秀秀。”
來人穿著一件白襯衫,身前編了兩根烏黑油亮的大辮子。這副清麗明媚的模樣,一點也不像謝延昭話中描述的那麽腦子有病。
她眼帶笑意,俏生生地站在門口,像極了五六十年後的大學生。
阮明芙有些疑惑,但來者是客。
“李同誌別客氣,進來吧。”
她這才看到,李秀秀手裏還提著東西。
“不了,”她顯得很有分寸,“奶奶說你愛吃魚,爺爺今天去釣魚,與小吳叔在後麵的水庫裏釣了不少。正好順路,我就給你送過來了。”
“……是這樣啊。”
阮明芙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對方是來打探敵情的,原來隻是送魚。
“你進來吧,我去拿桶。”
李秀秀很規矩,哪裏走進院裏,眼神卻沒有亂看。她將手裏的東西放了下來,微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麽。
阮明芙拿著桶過來,便看到她這副樣子。
魚不算大。
有一條草魚,約莫一斤半的樣子。還有好幾條巴掌大的鯽魚,拿來燉湯正好。
李秀秀這才看清阮明芙的模樣,眼中閃過驚豔。
這可比她見過的人都好看,更是把渣男同學比到地溝子裏。李秀秀雙眼一亮,本不打算動手的她親自捉住水裏的魚。
哪怕因為魚掙紮而弄濕身上的衣服,她也不惱。
“阮同誌,我來就好!”
正想動手的阮明芙:……
雖然不知道她發什麽神經,但不用髒了自己的手她還是挺滿意的。
“阮同誌,我奶讓我給你帶話,讓你去找她老人家聊聊天。”
李秀秀將魚全弄走,這才直起了腰。
“我知道了。”
在家屬院,吳芸華算是與她最親近的長輩了。老人家寬和,阮明芙還是很喜歡她的。
李秀秀特別有分寸,“那我就先走了。”
阮明芙將她送出院門。
本就不熟,硬留下來也尷尬。況且,她還不知道李秀秀今天上門的目的呢。
……
出了院門,李秀秀心情頗好地提著桶回去。
葉秋早就回來了,坐在桌前一邊聽著廣播,一邊織毛衣。她可能做人有點毛病,但是織毛衣的手法真的牛逼。
手速飛快,人還看不清她就已經織完一圈了。
看到李秀秀回來,她懶懶地掀開眼皮,手上動作卻是不停。
“回來了?事情辦得怎麽樣?”
李秀秀手一頓,臉上的笑意也收斂起來。
“什麽怎麽樣。”
“別給老娘打馬虎眼,”葉秋將手頭的毛衣放到一邊,“你奶那邊怎麽說?”
她動作飛快,蹭蹭地跑到葉秋麵前。
李秀秀翻了一個白眼,“我沒說。”
“你怎麽沒說?”這個消失對葉秋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她皺起眉頭:“出門的時候我是怎麽交待你的,你為什麽不問?”
“丟人。”
葉秋:“……”
緊接著就是暴怒。
“死丫頭,老娘讓你去問你為什麽不問?!”她狠狠地擰了李秀秀一把,“還說丟人,老娘這不是為了你?”
李秀秀避開她的手。
“媽,說話就說話,做什麽動手動腳。”
葉秋:“……你個死丫頭,是不是想氣死我。”
雖然她屬意的女婿是謝延昭,但人家兩口子過得好好的,她也沒法兒搞事情。就在她抓耳撓腮時,隔壁顧營長聽說要離婚了。
這不是天賜的良緣?
隻因被吳芸華打過招呼,不讓她進軍區。葉秋急得滿嘴是泡也想不出什麽辦法,隻得把李秀秀給弄出去。
誰知道……
“媽,你能不能消停會兒,”李秀秀頭疼得很,“人家還離婚呢,我現在就去問,奶不得看輕我。”
煩死了!
天天催她嫁出去,生怕她爛在家裏似的。
李秀秀覺得自己早晚都要瘋掉。
“看輕什麽,”葉秋胸口起伏,“她是你親奶,本來就應該為你的事出一份力。顧營長雖說比小謝差了點,配你足夠了,你究竟還有什麽不知足。”
李秀秀:“……”
算了,跟她媽是說不通道理的。
她扭頭坐在沙發上,“反正我不去,要去你去。”
“老娘要是能進得去家屬院,還用得著你,”葉秋壓下心頭的火氣,走過去,“你跟媽說說,覺得顧營長怎麽樣?”
李秀秀:“……”
她覺得玉皇大帝挺好,她媽難道還能讓她做王母娘娘?
“你別說了,顧營長都還沒離婚……”
“沒離婚咋了,咱們這叫未雨綢繆,”葉秋越說越覺得是這個理兒,“先了解一下,覺得合適等他離婚後,就可以跟你結婚。”
“媽!”
每次跟她媽說話,李秀秀總有一種憋屈的無力感。
“你能不能冷靜一點,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你知道你這個行為算什麽嗎,那是破壞軍婚,犯法的!”
她怒,葉秋更怒。
“你現在翅膀硬了,都敢跟我這個當媽的吼了!”
吳秀秀閉了閉眼,煩躁地深呼了一口氣。
“你也不去外邊聽聽自己的名聲?”葉秋站了起來,越數落越來勁:“還有誰家會要你?之前一個幹部,看上了你。人家不嫌棄你未婚帶孩子,你倒好,反嫌棄人家年齡大。”
“前段時間的那個小夥子,年齡不大吧?你又嫌人家長得醜。”
“李秀秀,你已經是個老姑娘了,不嫁人難道我們還能養你一輩子?你小弟還小,未來上大學、結婚、生子……”
聽著葉秋的長篇大論,李秀秀猛地站了起來。
“夠了!”
“你每次都拿我的名聲罵我打壓我,我在外頭口碑不好是誰造成的?”
葉秋心中劃過心虛。
“你每天拿著我的事跟那些碎嘴婆子嘮嗑,”李秀秀心頭壓抑著怒火,“別人說我不好,你不反駁也就算了,還在那裏附和,誰家當父母當成你這個樣子!”
“外人放個屁都是香的,我幹什麽你都覺得不對。”
“嫁個屁的人,老娘不嫁!我有工作,我能養得活自己!!!”
李秀秀雙眼猩紅,將這幾年壓抑在心頭的委屈全爆發了出來。
葉夥愣住了。
“你天天就顧你的麵子,”她越說越氣,越氣越委屈,“麵子麵子,你跟你的麵子去過好了。”
她徑直衝到房裏,把自己的東西胡亂塞進箱子裏,抱著在房間裏自己玩的小寶打開門。
□□正好在門外,看著一手提著東西一手抱著小寶的女兒微微愣住。
“這是怎麽了?”
“滾!”葉秋將一團毛線砸了過來,神情憤怒到了極致,“讓她滾,老娘就當沒有生過她!”
□□:“這……”
那一團毛線正好砸中李秀秀,也將她心中最後一點猶豫給砸沒了。
“爸,我以後再來看你。”
李秀秀忍著淚,扛起兒子就走。
“媳婦,又怎麽了……”
看著李秀秀那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葉秋仿佛吐了一座火山。
“閉嘴!”
這回可不是毛線,而是瓷缸杯,擦著□□的臉砸了下來,發出巨大的聲響。
“滾,再在我麵前提她,你也跟著一起滾!”
看著癟下去的缸底,□□突然有點劫後餘生的慶幸。他小心翼翼地把搪瓷缸撿回來,關上房門,卻看到葉秋坐在一旁抹眼淚。
“她竟然說我不配當她媽……”
“我還不是為了她好!”
“沒良心的臭丫頭……”
葉秋這會兒哪兒還有在吳秀秀麵的強硬,紅著眼眶看起來傷心極了。
□□也不知道說什麽,隻得歎了一口氣。
……
阮明芙雖然見欒女士就像老鼠見了貓,可心底還是期待他們過來的。這天,謝延昭正好休息,她便拉著他出門了。
顧意霖看著他們的背影撇撇嘴。
哼!
她才不當這個電燈泡,找胡宛寧玩兒去。
坐在車上,阮明芙拿著手裏的單子,一邊跟謝延昭絮叨。
“我爸媽肯定是要住在我這兒的,那間雜物間就騰出來……還有床單,欒女士喜歡用絲綢的……”
這會兒沒得買,幸好上次上交會,絲綢廠代表送了她一點。
等回去就裁成床單……
阮明芙想了想,“對了,欒女士很講究,房間的香味要那種清新淡雅的木質香。”
這會兒哪有什麽香買,待會兒去供銷社那邊看看有沒有橘子。
還有窗簾,床跟枕頭……
買的東西可多呢。
謝延昭一邊開車,餘光一邊注意著她的神情。
“不用緊張。”
阮明芙看他,“你不緊張?”
那可是欒女士。
她承認,她就是慫。
謝延昭:……
毛腳女婿頭一回見丈母娘,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對了,還得給你再買兩身衣服。”
阮明芙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嫌棄。
一天到晚,不是軍裝就是老頭背心。軍裝才好,老頭背心看得她心梗。今天回去,她高低要把狗男人的老頭背心給扔了!
“我有衣服,你多買幾件。”
有一說一,狗男人這樣子真的很讓人不心動。
嚶嚶嚶,她臉都有些紅了。
“不行,”阮明芙一口拒絕,“你不收拾一下,看著更顯老。到時候欒女士覺得你辣眼睛,棒打鴛鴦怎麽辦?”
謝延昭雙眼一眯。
這已經是多少次她說他老了?
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用力,咬牙切齒地道:“買!”
阮明芙點頭。
這才對嘛。
男人穿得好,帶出去自己也有麵子。
她拿著筆又在她的小本本寫寫畫畫,她微低著頭連車駛向了哪裏都不知道。
待阮明芙感覺底下的車停了下來,打量周圍一眼。
“這是哪裏,不是去供銷社嗎?”
謝延昭卻下了車,阮明芙見狀也跟著一起下來。
站在車外,周圍的東西看得更真切,她好奇地問了一句,“來這裏幹什麽,你有事要辦?”
謝延昭喉頭一梗。
“咱們還有點事沒有辦。”
阮明芙剛想開口,卻被謝延昭給拉了進去。
外麵看著簡陋,裏麵卻是別有洞天。
她抬頭看著前方領路的狗男人,漂亮的臉掛著笑容。嘖,還以為他要幹什麽呢。
弄得神神秘秘,不就是拍之前沒拍的結婚照嘛。
狗男人還是有點浪漫細胞。
阮明芙拚命控製自己的嘴角,就是不讓它往上翹。
照相館的老板是個四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看到他們時雙眼一亮,“兩位同誌,拍照嗎?”
“拍照。”
“她是……”
“我愛人。”
“原來是這樣,”老板點頭,“我明白,同誌跟我來。”
老板把他們帶上二樓。
這時候不像後世那麽花裏胡哨,連衣服都沒換,頭可以重新梳一梳,就沒別的了。老板讓兩人坐在一塊掛著紅布的牆前,刷刷幾下就拍完了。
兩人各坐各的,比後世少了份親密。
老板笑眯眯地看著兩人,“來都來了,一個人要不要也拍幾張?”
“好。”
阮明芙這幾天有了鐵柱幹活,日子過得不是一般的爽。她每天隻要跟胡宛寧她們聊聊家屬最近發生的新鮮事,再就是跟旺材玩。
沒有煩心事,小臉嫩得像剛剝了殼的雞蛋。
人的氣色一好,阮明芙看著比之前更美。
哪怕是素顏,也能秒殺後世那些濃裝豔抹的女明星。她一個人站在紅布前,整個人白得仿佛會發光。
老板試了好幾回,隻得道:“等一等,我調一下曝光。”
阮明芙應了,走到一旁抓著謝延昭的衣角。
“你怎麽不早說啊,弄得我眉毛都沒修,衣服也沒有換……”
聽著耳邊傳來的吳儂軟語,謝延昭喉結滾動,眸色微深。
“很美。”
阮明芙臉有些紅。
狗男人也會開始說情話了?
她拚命壓住上翹的嘴角,懷疑地看向他。
“真的?”
謝延昭沒有說話,隻是伸手想摸她的腦袋,卻被阮明芙一把抓住。
她有點惱怒,“待會兒還要拍照呢,被你弄亂了我又得重新梳。”
照相館的梳子是共用的,不知道被多少人用過。
她才不想用呢。
阮明芙聲音柔軟纏綿,聽著不像生氣,而是在撒嬌。
謝延昭眼眸更暗。
“好了,可以拍了,”老板看著站在一起朗才女貌的兩人,笑道:“你們感情還挺好的。”
阮明芙得意極了。
她身後要是有尾巴,早就翹到天上去了。
拍完照後,便輪到謝延昭。
狗男人一年一個表情,拍他壓根就不費力。比起拍阮明芙時,老板顯得敷衍。刷刷幾下,連一分鍾不到就結束了。
阮明芙:“……”
好、好高效。
“同誌,一共是三塊錢。”
謝延昭瞥了一旁的大相機,“加急呢?”
“那可就貴了,要五塊。同誌,你要加急嗎?”
阮明芙也好奇,“加急得多久?”
“那就快了,”老板想了想,“最多兩個小時。”
那還挺快。
阮明芙一捶定音,“那就加急吧。”
這裏離軍區遠著呢。
過幾天要去火車站接她爸媽,估計也沒有時間繞到這邊來,還不如加點錢也省事。
“嗯,我們過一會兒再來。”
謝延昭應了一聲,將錢付了。
離開照相館後,兩人便去了供銷社。
胖經理看到他們時,雙眼一亮,“謝同誌跟阮同誌來了。”
“王經理。”
“不用客氣,”胖經理笑起來時,一雙豆豆眼迷成了一條縫,“阮同誌,意霖那閨女沒有給你們添亂吧。”
顧父顧母拖胖經理照顧顧意霖,他當然沒有敷衍了事。
前幾天還帶了點東西去看她,胖經理這才知道顧意霖嘴裏的好朋友竟然還是熟人。
“哪有,王經理太客氣了。”
“你們來得及時,今天剛到了新鮮的水果,還沒來得及鋪貨,你們跟我來。”
胖經理帶著兩人走到一間類似倉庫的地方。
走進一看,裏麵滿滿登登放了不少水果。阮明芙打眼看過去,竟然還有紅彤彤的大棗子。
她饞水果饞好久了。
除此比外,還有又大又紅的桃子。
阮明芙沒有忍住,一樣買了不少。這種事可遇不可求,不多囤點下回吃上水果也不知道什麽時候。
“王經理,太謝謝你了。”
“這有什麽可謝的,舉手之勞而已,”胖經理看著兩人的樣子,十分懂事,“那我就不打擾兩位了。”
夫妻倆將買的東西放進車裏,阮明芙適時拿出她的小本本。
一樣一樣地買了過去,每買一種就在本子上畫一個叉。等到全部換完,謝延昭手裏已經提了不少東西。
走到半路,阮明芙停了下來。
“你說,我們要不要多買幾隻小土雞。我跟你說,欒女士燉的湯可絕了。”
要不然,她也不會撐起那麽多連鎖店。
想到那個滋味,阮明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謝延昭看了供銷社一眼,這會兒並沒有雞賣。他想了想,“等哪天,我去鄉下收幾雞回來。”
家屬院其實是有養雞的。
住平房的嫂子就把雞養在院子裏,筒子樓的也有辦法。在菜地那邊拿人高的竹子圈塊地,雞飛不出去,還能隨時有菜葉子吃。
那邊好多都是這麽養,也不怕別人會偷。
阮明芙卻嫌埋汰,養是不可能養的。
“好,”她十分讚同。
家屬院如果有人要生孩子,養的雞不夠吃也會去鄉下收。
部隊也是睜隻眼閉隻眼。
反正借G委會兩個膽,都不敢跑這邊來抓人。
待將東西全提到車上兩人這才去了照相館。
老板早就準備好了,拿出一疊有些惋惜,“照片如果有顏色,你們這一對應該會更漂亮。”
他看著兩人同框的那張照片。
越看越覺得登對,越看越覺得漂亮。
阮明芙好奇地接了過去,一張張翻看起來。待看到其他中一張時,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看看你,怎麽不笑一笑,皺著一張臉,跟小老頭似的。”
謝延昭:“……”
他磨了磨牙。
眼神卻不由自主地被另兩張吸引,他伸手拿起來忍不住看了兩眼,“同誌,把這兩張照片放大。”
老板揶揄地看著他,“明白,我明白。”
兩張照片,一張是兩人的合照。
一個高大威猛,一個嬌豔如花。兩人坐在一起,竟然分外和諧。
另一張卻是阮明芙的獨照。
照片上的她笑靨如花,明豔灼人。眼含笑意,裏麵仿佛蘊含著萬千星塵……
“還能放大啊。”
阮明芙好奇探頭,想看看謝延昭選的是哪兩張。但他身高體長,哪怕是將頭伸成長頸鹿,也沒看到一點。
哼!
她不滿地冷哼了一聲。
謝延昭又付了些錢,等了一會兒這才將他指定的兩個相框做好。
阮明芙這才看著兩張照的真容。
別說,還真別說。
狗男人的眼光怪好的呢。
阮明芙心底美滋滋,之前的那點小鬱悶早就散了。
回到部隊,天都暗了下來。
顧意霖搬了個凳子坐在門口,腳邊還躺著一隻萬念俱灰的旺材。見阮明芙從車上下來,幽怨地道:“你們還知道回來。”
知不知道她在這裏等了多久?
可惡!
顧意霖蹭地一下站了起來。
她倒是想看看,這兩人出去這麽久究竟買了什麽!
“快來幫忙提東西。”
顧意霖:“……”
還使喚她,她一肚子的怨氣還沒散呢。
該死的女人!
話雖是這麽說,但顧意霖還是走了過去。待看到裏麵的桃子時,更是驚呆了。
驚訝之餘還不忘把聲音壓低,“我的天,你從哪裏弄到的水果?”
還是桃子。
這玩意兒更難買。
阮明芙簡單解釋了一句,“別廢話,快把東西提進去。”
“哦。”
謝延昭去還車了,阮明芙坐在沙發上,撿查第一樣東西。
“對了,你吃飯沒?”
顧意霖:“……”
等阮明芙記起來,她早就餓死了。
她吃了,在胡宛寧家吃的。
顧意霖奉行一個忠旨。
隻要臉皮厚,處處都能是她家。
等謝延昭回來,除了客廳亮著燈,周圍全是暗的。阮明芙坐在沙發前,笑眯眯起地看著他。而顧意霖,早被她打發回房睡覺。
“回來了?”
謝延昭了一聲,“爸媽說了什麽時候過來?”
“沒,”阮明芙搖頭,“應該就是這幾天。”
他們不告訴她,該不會想來個突然襲擊?
很像欒女士的風格。
但阮明芙可不急,這裏查得緊。沒有軍人、家屬帶領,他們壓根進不來。
阮明芙得意。
突然想知道欒女士被人攔在外麵,那副傻眼的樣子,她還沒看過呢。
“對了,我給你做了一碗麵,快吃吧。”
她將桌上的蓋子拿開,謝延昭這才看到底下竟然還有一碗冒著熱氣的麵條。
他喉結滾動,卻見她笑靨如花。
“謝延昭,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