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阮明芙閉了閉眼, 恨不得將自己給埋起來。
祁陽焱眯著眼打量著來人。
謝延昭也走了過來,漆黑如墨的視線落到阮明芙挽著祁陽焱手臂的手上,微抿著唇, 伸出大手一把將人拉了過來。
示威似的, 還將手環在阮明芙的腰上。
他渾身的氣勢更盛,雙眸如劍一般地朝祁陽焱看了過去, 眸中帶著狠戾。
祁陽焱卻不怕他。
眼疾手快地抓住阮明芙另一隻手,視線待落到阮明芙腰間的手時,他整個人都有些暴躁,微場起下巴直視謝延昭的視線。
空氣中彌漫著銷煙。
人來人往的四周, 兩人就這樣相對而立, 成了在場所有人眼中的焦點。
阮明芙:……
她好想死!
嗚嗚嗚嗚, 為什麽要讓她經曆這種尬穿地心的場麵。
救命!
阮明芙就這樣被兩個人扯著, 她欲哭無淚。
“……大家都是文明人,坐下好好說吧。”
“閉嘴!”
祁陽焱很凶。
英俊的臉哪兒還有之前的風輕雲淡, 就跟一隻暴怒的獅子一般。
感受到手下的身體一抖, 謝延昭皺眉看向他,眼中更是化不開的陰鬱。
“你嚇到她了。”
阮明芙嚶嚶嚶。
狗男人真好,這會兒還知道照顧她的情緒。
她好感動……
其他人看著‘兩男爭一女’的戲碼, 都不急著走。人群裏竟然還有不少外國人,眼中閃爍著八卦的光芒。
果然, 看熱鬧不分種族。
為免在這裏丟人現眼, 阮明芙趕緊道:“他是我哥。”
謝延昭:……
眼底的凶狠一下子就散了,眼神都變清澈不少。
謝延昭疑惑:“爸媽不是隻有你一個女兒?”
頂著祁陽焱那灼穿人的視線, 阮明芙硬著頭皮道:“……說來話長, 咱們找一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說。”
她一邊說著,一邊示意他們看周圍吃瓜的人。
……
祁陽焱將兩人帶回自己住的地方。
知道他是阮明芙的哥哥, 兩人之前的親密便有了解釋,謝延昭心頭的鬱氣微微散了一點。
但也隻是一點點。
他緊緊地抓住阮明芙的手,不容她半點抗拒。
阮明芙心裏苦啊……
走進房間,祁陽焱對著裏麵的保鏢:“出去守著,不許任何人靠近。”
待人都走光後,他坐在椅子上,像審犯人一樣地看著阮明芙。
“現在可以說了吧。”
阮明芙抿了抿唇。
“他是我的丈夫……”
“你結婚了?!”祁陽焱再穩重聽了這個消息都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你竟然結婚了?你竟然敢結婚!”
“爸媽知道嗎?”
阮明芙心虛得很,摳了摳指頭。
“知……知道……”
“阮明芙!”祁陽焱怒喝,“說實話!!”
他很生氣,阮明芙覺得她似乎都能看到他身上翻湧的怒火。胸口更是一起一伏,她的視線不由落到祁陽焱的頭頂。
下一秒是不是該冒煙了?
嘖嘖。
她哥多麽談定一人,竟然被她氣成這樣。
“阮明芙,你竟然敢走神!”
祁陽焱左看看右看看,操起旁邊的高爾夫球杆就要揍她。
阮明芙一見不好,立即躲在謝延昭的身後。
小手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服,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盯著暴怒著向她走來的祁陽焱,“謝延昭,快保護我,他要揍我!”
謝延昭:“……”
他看著亂糟糟的一幕,忍不住撫額。
卻還是將祁陽焱給擋下,“有什麽話好好話。”
知道這是大舅哥,謝延昭在祁陽焱麵前不由氣短三分。
兩人站在一起,阮明芙這才發現狗男人是真的高啊。祁陽焱明明已經夠高了,仍矮謝延昭半個頭。
他們的相貌都一樣的出色,站在一起還挺養眼。
“放開!”
祁陽焱對上謝延昭更是沒多少好臉色。
“別著急,你也跑不掉。”
阮明芙從身後探出頭來,“……雖然但是,哥,你好像打不過他。”
自己親哥自己清楚。
祁陽焱這種霸總,真單刀實槍都不夠謝延昭一拳的呢。
祁陽焱:“……”
咬牙切齒.jpg
這種妹妹,打死得了。
被這麽一打岔,祁陽焱的怒氣也散了許多。可他還是陰沉著一張臉,看著麵前的兩人。
“這門婚事我不同意。”
“不行!”
祁陽焱眯著眼睛朝謝延昭看過去。
“你有什麽資格說這句話,我還沒有找你算賬。”
“哥……”
“你給我閉嘴!”
經此一事,祁陽焱更堅定要將阮明芙帶回港城的想法。讓她留在這裏,還不知道會發什麽。
又被吼了……
阮明芙撅起小嘴,不滿地摳著自己手指頭。
“不行,她是我的妻子。”
謝延昭喉結滾動,定定地看著祁陽焱,抿唇道:“她與我將會生生世世在一起。”
阮明芙捂了捂臉,掩住臉上的薄紅。
哎呀,想不到狗男人還會說出這樣的話~
祁陽焱這才抬頭打量起謝延昭。
越看,他越頭疼。也不知道他妹從哪裏挖出來的人才,若不是那張臉還算正派,祁陽焱還真以為是哪兒來的土匪頭子。
他眯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麽。
謝延昭看向他,“我想跟你單獨聊幾句。”
祁陽焱皺眉……然後,阮明芙就這麽被趕了出來。
可惡!
大家都不是外人,有什麽是她不能聽的?
阮明芙看著眼前緊閉的房門,怨念的目光像是要將門板盯出一個洞來。她倒是想靠近聽聽兩人在裏麵說的什麽,隻可惜門口站著兩個彪形大漢。
當著人的麵,阮明芙還做不出這麽不體麵的事來。
可惡!
門的質量要那麽好幹什麽?
阮明芙咬著下唇,不滿地瞪了門口站著的兩個保鏢。
保鏢:“……”
他們招誰惹誰了?
阮明芙百無聊賴地在門口走來走去。
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地毯,踩在上麵軟軟的,倒沒有弄出什麽聲響。
沒過一會兒,謝延昭從裏麵走了出來。
阮明芙雙眼一亮,好奇地走了過去拉著謝延昭便道:“怎麽樣,你跟我哥說了什麽?”
如琉璃般清澈的雙眼完完全全倒映著謝延昭的身影,讓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阮明芙的頭。
“大哥叫你進去。”
阮明芙:“……”
她瞪了謝延昭一眼,沒好氣地將他摸自己的頭的手拉了下來。
這才走進房間。
祁陽焱坐在原地,身上蓬勃的怒意卻散了不少,阮明芙更好奇了。
狗男人不告訴她,大不了自己問!
“哥,你們剛剛聊了什麽?”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
阮明芙:“……”
她哥越來越氣人了。
祁陽焱盯著她,“你看看你,一不留神就給我弄出這麽大的事來。”
對上這個妹妹,他是真頭疼。
“嫁個人而已算什麽大事……”
後麵的話在祁陽焱的怒視下,阮明芙默默地咽回肚子裏。
謝延昭可不在,她哥現在要是揍她,一揍一個準。
她還是老實點吧。
“說說吧,你們究竟是怎麽認識的?”
當著她哥的麵,阮明芙可不敢像糊弄吳芸華一樣地糊弄他,隻得老老實實將自己幹的事說了一遍。
祁陽焱:“……”
他也戴上了痛苦麵具。
他都有些同情謝延昭,被這麽個玩意兒賴上。
祁陽焱實在找不到詞來形容阮明芙,尤其她還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他心頭一梗。
這種糟心妹妹,有個妹夫來管管她其實也挺好的……
沒人說話,整個房間靜謐起來。
阮明芙率先憋不住,“哥,爸媽都同意咱倆的婚事了。”
如果欒女士真的過來了,收到那封信,早就寫信過來罵人了。信都寄出去好久,到現在都還沒什麽動靜……應該就是同意了叭~
阮明芙雙眼飄忽不定。
是吧,她這樣也不是撒謊。
祁陽焱聽了這話,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他哪能還不明白阮明芙的意思。
“等我找到爸媽再回來收拾你。”
阮明芙聽了這話,一下子便笑開了。她哪能不知道,他哥這是默認了。
“哥,你真好。”
她樂癲癲地走了過去,挽住他的手笑眯眯的。
“你走開,”祁陽焱沒好氣地揮開阮明芙的手,“把人叫進來吧。”
阮明芙喜笑顏開。
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哥,你說咱們來得這麽突然,要是找不到回去的路那該怎麽辦?”
祁陽焱手一頓。
他還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可能。
阮明芙想了想又接著開口,“你說……咱們會不會是背負使命來的?振興咱們國家,拯救人民!”
“就你?”
祁陽焱上下打量了阮明芙一眼,精準吐槽:“你除了吃喝玩樂,還會幹什麽?”
說這話時,他眼底的嫌棄都快凝成實質。
阮明芙:“……”
“不帶這麽看不起人的,”她很生氣,理直氣壯地道:“這不是有你跟爸媽嗎?”
有這三張ssr,還要她幹什麽。
哦,現在多了一個謝延昭。
祁陽焱:“……”
見他不說話,阮明芙扯了扯他的衣角。
“哥,我說的都是認真的,”她捏著指頭數了起來,“你可是金融人才,想想千禧年之間,咱們被國外資本吊打。你不那啥……發揮發揮自己的能力?”
“況且,我覺得這個時代也挺好的。”
祁陽焱捏捏眉頭,“好什麽?”
她眼前突然浮現謝延昭的身影……話卻嘴邊卻成了:
“好歹這裏實現了我十八歲時許的願望。”
“什麽願望?”
“想做獨生女。”
說完這句話,阮明芙趕緊跑了。
祁陽焱:“……”
這個糟心妹妹,不能要了。
……
今天天色太晚,祁陽焱也沒多留他們。隻湊一塊兒吃了一頓飯,便送他們上車。
他看向謝延昭,忍不住警告他。
“這段時間看你表現,但凡你對她有半點不好,我馬上帶她回港城。祁某的妹妹,不愁嫁!”
將阮明芙感動得淚眼汪汪。
她哥真好!
謝延昭直視著他,“你不會有這個機會。”
話音剛落,車子便如離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
祁陽焱:“……”
這個妹夫也是個小心眼的。
車上,阮明芙便忍不住打起盹來。
她忙了一天,臨走還得接受祁陽焱的盤問。神經崩到了極點,坐在車上一放鬆,困意便洶湧而來。
謝延昭看了她一眼。
將後座的衣服拿了過來,蓋在她的身上。
開車的速度更因為平穩而慢了下來,等回到部隊,天已經黑透了。
他停下車,阮明芙也適時睜開睡眼惺忪的眼。
隻是她還來不及說什麽,便見車外一個人快速地拍著車門。謝延昭降下車窗,阮明芙也看了過去。
卻見有過一麵之緣的顧營長,此時的他一臉焦急。
“謝團長,我媳婦要生了,能不能幫忙送醫院?”
“孕婦在哪兒?”謝延昭一邊解開身上的安全帶,一邊朝阮明芙開口,“你先回去,我去搭把手。”
阮明芙點頭。
“注意安全。”
生孩子也沒什麽好看的,阮明芙又困得不行,自然更願意回去睡覺。
兩家離得不遠,孕婦很快就被顧營長給扛了出來,坐上後座。後麵還跟著一個老太太,身上裝著大包小包的東西。
走到阮明芙身側,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拱了她一下。
力道不重,卻讓阮明芙趔趄了一下。
她不滿地回頭,老太太卻已經手腳麻利地爬上了副駕駛,嘴裏更是跟念經似的念叨著:
“快開,快開!再不開,出了人命你負責啊……”
阮明芙:“……”
這老太婆有病吧!
看著挺講究一人,怎麽說話做事這麽不體麵。
她都想讓謝延昭別送了!
看著車駛走,阮明芙滿心鬱悶地走了回去。走到門口時,腳邊突然貼上來一個毛茸茸的東西。
她心頭一驚,正想尖叫。
卻聽那坨東西發出稚嫩的叫聲,“汪!”
阮明芙鬆了一口氣,將旺財抱了起來。
沒好氣地點點它濕潤的鼻頭,“小東西,嚇我一跳!”
她抱著狗,走了進去。
與旺財玩了一會兒,阮明芙看了眼牆上掛的鍾。都快一個小時了,狗男人怎麽還沒有回來。
等阮明芙洗漱完躺在**,謝延昭依舊沒有回來。
直到半夜,阮明芙耳邊傳來聲響。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身後卻貼上來一具灼熱的身體。他將阮明芙整個抱裏懷裏,“吵醒你了?”
阮明芙感受到熟悉的氣息,搖了搖頭。
她翻個身,將整個人都貼進他的胸膛中,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謝延昭滿足地抱著她。
在懷中人的額上虔誠地落下一吻,也跟著睡了過去。
第二天,兩人坐在餐桌上阮明芙才有空問他,“你昨天怎麽回來得這麽晚?”
“難產了,我在那裏搭了把手。”
“難產?”阮明芙瞪大雙眼,手裏的粥也不喝了,“那後來呢,後來怎麽樣了?”
謝延昭剝了個雞蛋放在她的碗裏。
“大出血,雖然救回來了,但是要住上半個月的院。”
阮明芙:“……”
她的天哪,生孩子也太可怕了。
阮明芙忍不住抖了一下。
“那孩子呢?”
“孩子也得觀察一段時間,”似乎知道阮明芙要問什麽,謝延昭接著開口,“聽醫生說在肚子裏把孩子喂得太大。”
阮明芙明白了。
李曉月的肚子實在太大。
初次見麵時,阮明芙還以為她懷的是雙胎。
可仔細想想那個老太太一口一個乖孫,李曉月出來透口氣都不讓,孩子不大才是怪事。
吃完飯,謝延昭照例將阮明芙送到門口。
“我晚上來接你。”
阮明芙這回沒有拒絕,揮別了謝延昭便坐上胡教授派過來的車。
隻是這一回,顧清鬆並沒有在車上。
到了上交會後,她照例去了茶展,卻見那邊已經來了不少人。
茶廠代表看到她的身影,皆揚起了笑意,十分熱情地與她打招呼。
“阮同誌,早上好啊。”
“阮同誌吃了早餐沒?”
甚至有人搬了一個椅子過來,“阮同誌累了吧,快坐。”
阮明芙一一回應過去,“謝謝。”
劉叔滿臉笑容,搓手期待地看著她,“阮同誌,今天有勞你費心。”
“不用客氣,”阮明芙又捧了他們一下,“也是各位的茶好,要不然別人也不會買。”
果然,幾位茶廠代表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雲霧茶代表更是擠了過來,“阮同誌,你昨天可是幫我們廠的大忙。廠長特批了一筆獎金,雖然不多,但請阮同誌收下。”
各茶廠代表:……臭不要臉的老6.
阮明芙看著他手裏的信封。
看厚度,應該不少吧。
心動,jpg
阮明芙滿臉為難,“這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雲霧茶代表直接將這筆錢塞進阮明芙的手裏,“這是我們廠裏單獨批下來的銷售獎金,誰賣的茶多就給誰。都是過了明路的,阮同誌別嫌少才對。”
聽聽聽聽,還是過了明路的……
阮明芙就喜歡跟這種上道的人打交道。
她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那……那我就收下了。”
各茶廠代表:……
如果眼神能殺人,雲霧茶代表早已千瘡百孔。
對上這些如刀一般的目光,雲霧茶代表昂起頭,像極了一隻開屏的孔雀。
各茶廠代表:……
媽德,好想打人。
賣的是綠茶,人也綠茶。
呸!
為了不被比下去,各位茶廠代表也是拚了。
“我剛還想說呢,我也為阮同誌向廠裏申請了一筆獎金。本來想給阮同誌一個驚喜,誰知……”
說到這後,他惡狠狠的瞪了雲霧茶代表一眼。
“就是就是,我也一樣向廠裏申請了。”
賣武夷岩茶嘲諷一笑。
“我昨天跟廠裏匯報情況,把這事一說,咱們廠裏便決定一定要給阮同誌發獎金。阮同誌,我代表廠裏所有人感謝你!”
各茶廠代表:……
他明明不賣綠茶,為什麽也這麽綠?
雲霧茶代表:……
媽德,被比下去了。
阮明芙臉上的笑意更深,“什麽獎金不獎金的,我隻是出了一點小小的力,你們才是勞苦功高。各位可別說這樣的話,實在擔不起。”
茶廠代表心裏舒坦,又開始誇了。
“阮同誌就是實誠。”
“可不是,打從第一眼我就知道阮同誌是個好同誌。”
“我閨女要是用阮同誌半分,我也不至於這麽愁……”
誇著誇著,怎麽還突然搞拉踩。
許是家裏都有一個不爭氣的孩子,這句話很快就得到了共鳴,開始吐槽起家裏的小子。
阮明芙:“……”
展會馬上就要開始,大家都在檢查東西時,胡教授帶著一票人走了過來。
與上次的笑容滿麵不同,胡教授這回耷拉著臉,一臉不爽的模樣。
他與阮明芙簡單地打了聲招呼,便指著一個女同學道:“阮同誌,她今天就在你這裏幫忙。”
阮明芙看了過去。
卻見那個女同學一臉的嬌矜之氣,看阮明芙的眼中更是帶著點對她能力的質疑。
一看就不是什麽善茬。
阮明芙並不想要這樣的人,隻是拒絕的話剛到嘴邊,卻被胡教授拉到一旁。
“阮同誌,我把她放這裏隻是當個花瓶,你做你自己的事就行了。隻要她不瞎搞,甭搭理她。”
阮明芙懂了。
這就是一個關係戶,塞過來鍍金的。
可在她的印象裏,胡教授不是那麽容易妥協的人呐?
胡教授一臉祁求地看著她,“阮同誌,你能力強,我隻放心將她放到你這邊。”
媽德!
連一篇外語文章照著念都念不出來,就這樣的他哪敢將她放出去?
怕阮明芙拒絕,他又接著開口道:“你放心,我這回給你再多留兩個學生。”
胡教授是真的沒辦法了。
“行吧。”
胡教授人不錯,也挺照顧她,做個順水人情而已。
阮明芙一口應下。
“太好了,”胡教授那叫一個感動,看阮明芙的眼神更親切了。
他拉著阮明芙交待:“她身後的背景硬得很,能別得罪就盡量別得罪。她若是不好管,你就跟我說,我馬上把她帶走。”
阮明芙明白,這是胡教授在提醒她呢。
“放心吧,有她沒她我這裏都沒差。”
“那就好。”
胡教授自然是相信阮明芙的能力的。
兩人商量完,胡教授指著那個女同學便道:“謝吟,你今天就聽阮同誌的吩咐。”
謝吟就是那個嬌矜女學生。
“這麽年輕,哪裏能帶我,”她有些不滿,“……看著都還沒有我大呢?”
胡教授本來就煩走後門了,聽了這話更是不客氣。
“你要是不聽安排,就回家去。”
謝吟眼中含著怒意,偏生生忍住了,不情不願誰像誰強迫她似的。
胡教授都快煩死她了。
“清鬆,你今天就去幫阮同誌,”胡教授又點了三個女學生,其中一個正是昨天跟過阮明芙的。
胡教授還有一大堆的事要忙,安排好人她就走了。
他一走,謝吟便原形畢露。
她徑直往椅子上一坐,誰也不搭理。
阮明芙懶得管她,隻是朝著昨天的女同學道:“你與清鬆昨天熟悉過了,現在就負責帶她們倆熟悉一下,待會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好。”
女同學應得痛快。
她現在可佩服阮明芙了。
……
第二天的上交會,可比第一天人多。
阮明芙與顧清鬆五人穿梭在人群裏,仍忙不過來。可謝吟仍是坐在原來的位置,巍然不動。
等阮明芙朝著武夷岩茶的代表說三千斤的時候,她這才抬頭看了過去。
一下子賣出去三千斤!
武夷岩茶代表覺得自己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他現在也理解雲霧茶代表。
因為他不僅想得瑟,還想給大夥表演一個孔雀開屏。
簽合同的手都是抖的。
但為避免自己被打死,武夷岩茶代表生生忍住了。
這可是繼昨天四千斤後的大單!
其他幾位代表都沸騰了。
“阮同誌,你可真厲害。”
“就是,阮同誌可不能厚此薄彼,也得多照顧照顧我們。”
“說得沒錯,三千斤……十多萬呢,回去我能吹半年……”
不至於,真的不至於。
阮明芙臉都要笑僵了,她將這些人一一安撫,這才鬆了一口氣。每次簽了上千斤的大單,這些人就會來這麽一出。
她都累了。
坐在一旁的謝吟,看著這麽多人捧著阮明芙,眼裏的不滿越發強烈。
不就三千斤的茶葉,至少這麽捧著她?
她這麽大一個人坐這兒半天不知道巴結,這些人這輩子也就樣子。若不是這什麽上什麽會,他們連見她都不夠格。
鼠目寸光!
謝吟翻了個白眼,將頭側了過去。
又送走一批人,阮明芙終於有了喘氣的時間。她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小口小口地喝著。
“阮同誌,下一批就讓我頂上吧。”
顧清鬆提出這個意見,也是想讓阮明芙輕鬆一些。
“好啊。”
作為胡教授的高徒,專業能力肯定是有的。雖然胡教授經常嫌棄他,可能將他帶在身邊,意思很明顯了。
“阮同誌,我們也想試試。”
其他三位女學生的眼睛也亮晶晶地看著她。
阮明芙見狀,全都答應下來。
這些人的水平她心裏有數,雖然現在的能力還做不到像她這樣遊刃有餘。但假以時日,她們終將成為獨擋一麵的人物。
不得不說,胡教授挑人有點眼光。
阮明芙說到做到,讓他們試試便真的不管了。
倒也不是甩手掌櫃,她站在一旁時刻注意著四人的表現,卻沒想這幾個人給了她驚喜。
顧清鬆自是不用說。
那位女同學生性靦腆,卻仍鼓起勇氣給那些外國人介紹茶葉的特色。尤其到了最後的談判關節,翻譯得十分精準。哪怕隻有五六百,仍讓那位女同誌欣喜。
那些茶廠代表照例對她誇了又誇。
女同學雙眼亮晶晶,像極了天上的星星。
一番操作下來,顧清鬆幾人的收獲都不錯,加起來快有兩千斤。雖然不比,但這個經曆對於他們來說,能記一輩子。
謝吟趴在桌上看著那群人圍著這四人誇了又誇。
她眼裏的不滿越來越濃。
心頭無名火湧起,她拿起桌上的杯子狠狠砸在地上。
“吵死了,你們就不能安靜一點!”
幾人聽到動靜轉過頭,臉上還帶著殘留的笑意。
“嫌吵你走啊,這裏又不是讓你休息的地方。”
“就是,也不知道來這裏幹什麽?”
“我還沒嫌她礙手礙腳,她倒是先發火了……”
為了茶廠的未來,每個人都在努力。哪怕身為翻譯的阮明芙他們,也是忙得腳打後腦勺,連水都來不及喝一口。她趴在那邊睡大覺,還有理由生氣。
茶廠代表可不會慣著她。
謝吟瞪大雙眼,看著那些敢指責自己的人,“你……你們竟然敢這麽說我,知道我爸是誰嗎?”
茶廠代表都想翻白眼。
上交會這麽嚴肅的場合,會進來這種人,這不是害人嘛。
投訴,必須要投訴!
“你爸是誰,你問你媽啊,問我幹什麽?”
“笑死了,她連她爸是誰都不知道。”
“甭搭理她,腦子有毛病……”
謝吟氣白了臉,胸口更是一起一伏。
“好了,大家少說兩句,”阮明芙勸了一句,看著地上的瓷片,“清鬆,叫工作人員過來把這裏收拾了。”
各大茶廠聽阮明芙這麽說,也樂得給她臉麵。
要不是因為謝吟太過份,他們這些大男人也不想跟一個小姑娘計較。
謝吟可不是這樣想。
阮明芙早不出來,非要等到她被口誅筆伐的時候才站出來。
她偏偏不領她的情!
想起那些茶廠代表奉承阮明芙幾人。
那殷勤的模樣,就差舔這幾人的鞋底子……
丟人玩意兒!
謝吟看著正在跟外國人交談的兩個女學生,眼中的不滿都快溢了出來。
不就是跟外國人聊天,她也能!
謝吟的視線在場內梭巡一圈,終於讓她找到一個落單的外國人。她走了過去,上去就跟他搭訕。
誰知對方嘴裏冒出一大串嘰裏呱啦的鳥語,聽得她眼冒金眼。
謝吟拚盡全力,才聽懂一兩個詞。
她有些退縮。
可餘光看到不遠處與幾個外國人侃侃而談的阮明芙,謝吟心底又生出了無盡勇氣,繼續跟這個老外雞同鴨講。
隨後,那個外國人問了她一個問題,謝吟想都沒想直接點頭回了個是。
對方又問了一遍。
謝吟有些煩了。
這人問那麽多幹什麽,最好直接給她下個一千……不,一萬的訂單!
讓她好好揚眉吐氣,閃瞎那些人的狗眼!
想到她成拿下一萬的訂單,阮明芙驚訝的表情以及那些茶廠代表跪舔她的模樣,謝吟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把拚命揚起的嘴角壓下去。
她用力地點頭,連著回了他三個是。
外國人有些意外。
緊接著便抓住謝吟的手,拉著她就往外走。
謝吟都驚了,扒住一旁的柱子,大喊道:“你想幹什麽?!”
她都懵了。
這個外國人不應該跟著她去簽訂單嗎,為什麽要拉著她走。
可她的力氣哪裏是敵得過人高馬大的外國人,抱著柱子的手不一會兒便鬆了。
謝吟被嚇了個半死,衝著一旁的茶展大叫:“救命,這個外國人要對我行凶,你們快來救我!”
這一嗓子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來。
而謝吟整個人都快拖出茶展了。
顧清鬆趕緊過去,將那個外國人攔住。也不知道他與那個外國人說了什麽,對方這才將謝吟鬆開。
她倒是乖覺,直接賞了那個外國人一個嘴巴子。
“你知道我爸是誰嗎,就敢這麽對我?”
那個外國人捂著臉,十分生氣地指著謝吟,嘰裏呱啦不知道說了什麽。
謝吟卻是不怕。
他要是敢動她一根手指頭,就讓她爸拿槍斃了他!
她還要再打,卻被顧清鬆一把製住。
他臉都綠了。
顧清鬆剛才問清事情的所有始末。
謝吟一個菜鳥,擅自跑去跟人家搭話。兩人雞同鴨講,那個外國人還以為她看上他,要做他媳婦。問了謝吟,自己也同意了,可不帶著她走。
本來就是一個烏龍,謝吟也不占理。
顧清鬆好說歹說解釋一通。
對方一個巴掌,讓他的努力全白費。
煩死這種人!
眼見兩方又起衝突然,阮明芙走了過來,“怎麽回事?”
那個外國人卻是雙眼一亮,也不管什麽謝吟,什麽巴掌……他湊了過去,開口就是:
“漂亮的女士,請嫁給我。”
他金色的卷毛搭在肩頭,五官帶著西方人的立體。雙眼深邃且深情地看著阮明芙,仿佛對方就是他的整個世界。
阮明芙:“……”
無語,她的母語是無語。
幾個聽明白的人也沉默了。
謝吟雖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麽。
但看他單膝跪地,雙手拿著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的玫瑰。她是聽不懂,又不是傻。
對方明顯是在示愛。
這時,一大群人走了過來。
為首的人看到地上的人雙眼就是一亮,他趕緊跑了過來。
“安德烈男爵,您怎麽樣了?”
這人黑發黑眸,說的還是普通話,大家都聽得明明白白。
安德烈卻不理他,一把推開來人的臉。操著一口不熟練的普通話,深情地看向阮明芙:“美麗的女士,請你嫁給我。”
好家夥,敢情這是在求婚。
內斂含蓄的眾人哪裏見過這種陣仗,紛紛傻了眼。
“你會說中文?!”
謝吟的表情有些扭曲。
對上她的時候說的是讓人聽不懂的鳥語,朝阮明芙說的卻是中文?
他什麽意思?!
小金毛卻不理她,隻一臉深情地看著阮明芙。
對方友好而不失禮貌地拒絕了小金毛,“對不起,我已經結婚了。”
宛如晴天霹靂。
“不!我不相信,這是假的。”
阮明芙:“不,這是真的。”
小金毛一臉生無可戀。
連頭上的呆毛都耷拉了下來,他有氣無力地看著阮明芙,深情的眼中帶著滿滿的悲傷,“這真是一個壞消息,不過美麗的女士,我會等你的。”
謝吟:“……”
她聽得清楚,那個人稱這個小金毛叫男爵。這種身懷爵位的人,在他們國家高低是個貴族。
若是成了貴族太太,那不是比她爸的地位還高?
謝吟死死地盯著阮明芙。
嫉妒將她整個人吞沒。
……對方一開始要娶的人是她!
明明該被表白,被所有人囑目的人也應該是她!
阮明芙並沒有將小金毛的話放在心上。
F國的人就是這樣,浪漫至死。可情感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們愛上一個人很容易,放棄一個人更容易。
她要是信,就是大傻子。
阮明芙道了謝,對方這才捂著破碎的胸口離去。
茶展又恢複了平靜。
阮明芙看向謝吟,卻收獲到了一個嫉恨的眼神。
阮明芙:“……”
神經病!
事情雖然解決了,但後續還沒結束。
這邊出了一個這麽大的失誤,對方尤其還是一個男爵。幸好他為‘色’所迷,忘記此事,真計較起來胡教授都得剮一層皮。
很快,謝吟便被人叫走了。
待她回來時,雙眼通紅,一看就被訓得不輕。
但謝吟還是安靜了下來。
與之前一樣,坐在椅子上看著人來人往,再也不敢往外國人麵前鑽。
這樣也好,省得再鬧出什麽夭蛾子,讓阮明芙幾人擦屁股。
又送走一批人,阮明芙剛想坐一會兒便見胖乎乎圓滾滾的張老板走了過來,待看到阮明芙後臉上的笑意更深。
“阮小姐。”
“原來是張老板。”
阮明芙回頭。
臉上雖帶著笑容,心裏卻是在翻白眼。
“一天沒見,阮小姐又容光煥發了。”
“哪裏哪裏,”不得不說,張老板這個死胖子還怪會說話,“哪有張老板說的那麽誇張。”
張老板笑道:“阮小姐,你昨天推薦的茶葉,我連夜寄回去了。”
“老爺子要是覺著好,張老板可得多棒場。”
“一定一定。”
“阮小姐,”張老板笑眯眯的,看著就跟一個彌勒佛似的,“我來給你介紹兩個人,這是吳老板,這是陳老板,他們都想買茶葉,我就向他們介紹你了。”
她又不是真的賣茶葉,介紹她幹什麽?
同個國家,說同一種語言,都能跟廠商一對一交流,哪裏還用得著她來介紹。
死胖子明顯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太感謝張老板了,”阮明芙心裏雖然將張老板罵了一萬遍,麵上仍是十分熱情,“清鬆,帶吳老板與陳老板去選茶葉。”
顧清鬆警惕地看了張老板一眼,這才將兩人帶走。
張老板眯著一雙小眼睛,看向阮明芙:“阮小姐,你可知祁大少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