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那敢情好, ”胡宛寧低頭切頭,聞言頭也不抬地開口道:“今天也嚐嚐弟妹的手藝。”
阮明芙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沒扯動。
還好嘴房裏腳忙手亂, 大家並沒有注意到她。
謝延昭看了年廚房忙活的人, 便出去將事先準備好的柴火扛過來不少。省得幾個女人這邊忙著,還要空手去拿柴火。
幾人見了, 紛紛調侃起阮明芙來。
“老謝可真不錯,”胡宛寧直起腰,“弟妹有福了。”
阮明芙:“……”
“可不是,”林嫂子端著水盆, 正在擇菜, “我家那個回來, 直接跟大爺似地往**一躺, 叫他去打個醬油都得三催四請。”
“誰不是呢。”
說起這種事,王嫂子就有一肚子的話要說。
“我家那個大爺差點就要你把飯喂嘴邊, ”她一邊發著牢騷, 一邊手腳麻利地收搭配菜,“要不是有那幾個孩子,這日子真是一天也不想過了。”
李香蘭與何翠香兩人沒有插話。
這兩人剛剛結婚, 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
“我家那口子要是有謝團長的一半,我也不用這麽愁了。”
王嫂子孩子多, 嘰嘰喳喳吵個不停。
弄得她每天都特別暴躁。
不是在揍孩子, 就是在揍孩子的路上。
這不,可不得看著無所事事的另一半煩心嗎。
林嫂子將白菜扔進盆裏, “都說謝團長冷麵不好相處, 可你們現在看看,家屬院裏現在誰不羨慕阮同誌。”
昨天那事過後, 都傳瘋了。
先前看不上謝延昭的老娘們全變了口風,個個都在誇他大氣,會疼媳婦。
言語間還頗有遺憾。
李香蘭點頭。
誰不羨慕呢,她都羨慕了。
“阮同誌,你跟我們說說,”王嫂子抬頭,朝阮明芙看了過去,“你跟謝團長究竟是怎麽認識的?”
林嫂子也是一臉笑意地看著阮明芙,“對對對,想聽。”
李香蘭也悄悄地豎起了耳朵。
她們可太好奇了。
一個是部隊裏出了名的活閻王,這輩子怕是要打光棍的主。一個嬌弱美麗,一看就是富貴窩堆出來的主兒。
南轅北轍的兩樣人居然能湊到一起。
她們想都不敢這麽想。
“啊?”
阮明芙抬起頭來,明豔的小臉還有些蒙。
“啊什麽,讓你講講你跟謝團長是怎麽認識的。”
王嫂子是個直腸子,有話直說。
“對!”
阮明芙看著除胡宛寧與何翠香外,其餘三人皆一臉好奇地看著她,滿臉都刻著兩個字‘想聽’!
“好吧,”又沒什麽不能見人的,阮明芙便也沒推辭。再說光幹活多枯燥,還是得聊聊八卦才行。
但阮明芙也沒有什麽都說。
撿了一些,這才慢慢地說了起來。
胡宛寧算是這些人當中,知道最多的人了。畢竟有許諸在,偶爾她也會補充一句。
這會兒她沒誇大。
哪怕謝延昭現在就出現在她身後,她也不怕!
“我們就是這樣認識的……”
王嫂子是個性情中人,聽得眼眶都有些紅,“阮同誌,你一個人下鄉很辛苦吧。”
別人辛不辛苦她不知道,反正原主沒受什麽罪。
有什麽活直接被獻殷勤的男同誌給幹了,她穿過來後雖然幹了幾天活,但分給她的都是些輕鬆的活計。
阮明芙並沒有受過什麽苦。
可話不能這麽說。
她想了想,模棱兩可地道:“還好吧……”
“哎喲,幹活可辛苦了。你們是不知道,像這種天氣還得去地裏頭割稻穀插秧。太陽曬在人身上,像是把人曬化似的。”
“每次過完農忙,人就得黑一層,瘦一層。”
林嫂子就是農村人,說起農忙臉上還帶著些心有餘悸。
可想而知,它有多可怕。
阮明芙沒有經曆過,想象不過來。
可在場的除了胡宛寧,其他人都是從農村出來的,自然也體會過那種滋味。
隨軍有隨軍的好處,至少不用頂著烈日出去幹活。
“還好吧,”王嫂子覺得自己不同,“我寧願回鄉下上工,也不想帶那幾個癟犢子。”
說起她生的幾個孩子,王嫂子就有一肚子的怨氣。
她一共生了四個孩子,三男一女。
女兒剛滿三歲,那三個男孩子其中有一對是雙胞胎,也六歲多,最大的那個是九歲。
正是人憎狗厭的時候。
別說王嫂子,就連家屬院的貓貓狗狗見了這仨,也得繞道走。
太鬧騰了!
跟他們呆一天,王嫂子覺得自己得老十歲。
老大又是個坐不住的性子,上課不認真聽講。上回考試,拿了兩個五十回來。要不是孩子他爹手腳攔得快,她高低得讓這個小崽子知道花兒為什麽這麽紅。
胡宛寧聽了這話,卻笑了起來。
“現在就煩了?等三個孩子長起來,就得我們羨慕你了。”
“宛寧說得沒錯,”林嫂子也插了一句嘴,“你那四個孩子活潑得緊,一看就是養得好。”
林嫂子比王嫂子還要大一些。
自然是生了。
二子一女,隻是林嫂子結婚得早。早小的那個孩子現在都上初中,馬上就要升高。學校離得遠,一周才回來一次。
她每次回家,隻能跟著她家那口子大眼瞪小眼。
日子別提有多無趣。
王嫂子聽罷,開玩笑道:“那我把我家那倆小子,送給你?”
“你要是敢送過來,我就敢接。”
林嫂子自然不怕,直接頂了回去。
王嫂子不說話了。
雖然那三個癟犢子鬧騰,煩人的時候真煩人,但好歹是親生的,怎麽能隨便送人。
“看看,舍不得吧?”
林嫂子調笑了一聲,大夥兒都笑了起來。
“不過啊,孩子最好還是早點生,”林嫂子看著那三個剛結婚的,帶著過來人的語重心長,“早些生,身體也能早點恢複。明芙,你跟謝團長怎麽打算的?”
兩人之間差了十歲,實在有些多。
要是晚點生,謝延昭都三十了。等孩子長大,他都五十多。
阮明芙:“啊這……”
她不明白,怎麽突然催生到了她頭上?
別說生娃了,謝延昭這個狗男人還不知道行不行呢。
“我跟老謝什麽時候都行,隨緣就好。”
阮明芙看著麵的豬腰。
腰騷祛得幹幹淨淨,她隻要打上花刀,切成條就能下鍋燉了。
為了她未來的□□……
阮明芙眼中閃過堅定。
隻是想到謝延昭那麽大體格,竟然是中看不中用的銀樣鑞槍頭。
幻滅,真的太幻滅了!
“宛寧,小胖都已經三歲了,什麽時候打算再要一個?”
林嫂子真的一個也不放過。
對於像她這種上了點年紀的女人,最喜歡催生了。
胡宛寧也笑道:“老許也跟我說過了,一切隨緣。”
她打著哈哈。
胡宛寧說的是真的。
前幾年擔心小胖子,生二胎的進程就被耽擱了下來。知道小胖子沒什麽問題,他們卻對生不生二胎那個事沒什麽執念。
生怕林嫂子再催生,胡宛寧趕緊開口道。
“林嫂子,把那罐剁椒遞我一下。”
“剁椒魚頭?”林嫂子看著盆裏殺好,處理幹淨的魚頭這才開口道:“我的天,光這魚頭就有一斤多重吧,怎麽會有這樣的魚?”
魚在這年頭是緊銷貨。
但胖頭魚不在此列。
它長了個大頭,有肉的身子卻小小的。這年頭的人本來就缺肉,買這樣的魚還不如買條小點的草魚,更實惠。
胡宛寧卻是吃過剁椒魚頭這道菜的。
還是跟許諸談對象時,兩人在國營飯店吃到的。大廚是湘省人,做得一手好菜,尤其這道剁椒魚頭,更是他的拿手絕活。
隻是這麽多年過去,也不知道那個大廚還在不在那兒。
何翠香也同樣好奇。
這玩意兒全是骨頭,鄉下人都不愛吃。她爺捕到魚,一般都是拿來熬湯,放點豆腐進去跟著煮倒是挺香。
“等做出來你們就知道了。”
胡宛寧沒有多說,隻是拿了一個幹淨的小碗,挖了幾勺剁椒進去。
她們忙她們的,阮明芙忙自己的。
她準備了一個瓦罐,放在小爐子上拿火燒了起來。將謝延昭帶回來的藥材按比例調配好,阮明芙便開始了。
這可是欒女士的獨家秘製。
她沒做過,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本來是隔水燉的,但是現在沒那個條件。
拿瓦罐煮效果應該差不多的叭~
阮明芙將豬腰去腥,再將準備好的藥材一一添了進去。待燒開後,便抽掉底下的柴,就這麽讓它保持將沸未沸的狀態。
悶個半小時就夠了。
她揭開蓋放藥材時,湯的鮮味覆蓋了整個廚房。
林嫂子深吸了一口氣,“這道湯光聞著味兒,就知道差不到哪裏去,待會兒我可得多喝點。”
阮明芙:“……”
尷尬到腳趾摳地。
……這可不能多喝啊。
“看阮同誌嬌嬌弱弱的樣子,我還真怕你們婚後繼續吃食堂呢,”王嫂子笑著讚了阮明芙一句,“弟妹原來深藏不露,是我錯了。”
阮明芙:“……”
吃食堂怎麽了?
她還真就打算以後吃食堂來著。
反正做飯是不可能做飯的,這輩子也不可能。
林嫂子笑她,“你都會說成語了,是個文化人哩。”
“這是我跟我家兔崽子學的,”說起這事,王嫂子就氣不打一處來,“他爹教了他好幾遍,才把藏字寫對,我坐在一邊打瞌睡,也聽了進去。”
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更氣。
眾人的喜怒並不相通。
她們聽王嫂子這麽一說,隻想哈哈哈哈。
阮明芙蹲坐在小灶前,聞著麵前的瓦罐散發出來的香味。
她小手撐著下巴,正想伸手將蓋子打開,瞧瞧裏麵的湯,卻被一隻布滿老繭的大手抓住。
阮明芙向上看去,看到謝延昭垂下來的視線。
他身形挺拔,微俯著身體,恰好將嬌小的阮明芙整個罩在身上。
謝延昭身音低沉,抓住她的手卻沒放。
“小心燙。”
阮明芙像做賊一樣,看了眼廚房。見她們都沒注意到這裏,這才鬆了一口氣。
“快把我放開。”
謝延昭眼中濃墨漸深,眼底更是帶著讓她看不懂的神色。
她突然有些心驚。
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這人卻鬆開了她的手。
“我來,”謝延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才徒手將蓋子打開。
刹時間,深厚的香味彌漫開來。
廚房中的胡宛寧聞到這個味道,“什麽味道,怎麽這麽香?”
“好香。”
“這也太香了吧。”
“真香……”
經過常時間的燉煮,湯色奶白。許是豬腰沒有油脂,湯上並沒有油光,上麵隻漂浮著各色藥材。
阮明芙拿了一個小碗,將被煮得透透的藥材夾了出來。
隨後,她趕緊盛了一碗朝謝延昭遞了過去。
“你喝喝試試。”
趁熱喝,效果應該會越好叭?
阮明芙有點不確定。
隻是……謝延昭的表情卻很微妙。
他低頭看著遞過來的湯,臉上難得帶上幾分錯愕,眉頭也皺了起來,“讓我喝?”
“就是為你熬的。”
阮明芙點頭,又將碗往前遞了遞。
怎麽說呢……謝延昭的表情更複雜了。
他看了眼這碗湯又朝阮明芙看了過去,再次不確定地道:“你……確實真的要讓我喝?”
阮明芙有些不耐煩。
“讓你喝就喝,”她將那碗湯塞進謝延昭的手裏,漂亮的眉頭更是皺了起來,“一個大男人怎麽這麽婆婆媽媽的。”
剛盛出來的湯還冒著熱氣。
也虧得碗有些厚,外麵的溫度還是承受範圍內。
謝延昭看著碗裏泛著白的豬腰湯,眼底帶著你危險。他輕笑一聲,雙眼卻直勾勾地盯著阮明芙。
她似乎有些承受不來這種直白的視線。
感覺自己就像案板上的魚,而對方就是執刀的人。阮明芙心驚,突然覺得自己喂謝延昭補腎湯是對還是錯。
謝延昭也不多說,直接喝了起來。
可狗男人的雙眼依舊盯著她不放,就像……她就像盤下飯菜似的。
阮明芙心跳加速,哪裏還敢再看。
“好啊,你們兩口子竟然在這裏吃獨食,”許諸從外麵走了進來,就看到這一幕。
他聳聳鼻子。
待看到阮明芙麵前的瓦罐後,雙眼一亮。
“快,弟妹,也給我盛一碗。”
許諸聞著空氣中散發出來的香味,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
阮明芙:“……啊這……”
不好吧,這可是補腎湯啊。
“哎呀,”許諸是個急性子,直接進廚房拿了個碗自己盛,“我自己來!”
阮明芙咽了咽口水,抬頭朝謝延昭看去,正巧看到對方那好整以暇的樣子,似乎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握中。
她有些心虛。
剛到嘴邊的話也咽了回去。
喝就喝吧,反正也喝不壞。他不是與胡宛寧打算要二胎嘛,她這樣幹也算做了件好事。
許諸可不是客氣的人。
他直接拿勺子舀了一大碗,連裏麵的料也不放過。
許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喝了一口。隨後便豎起大拇指,“這湯是弟妹做的?真的太好喝,太絕了!”
阮明芙扯了扯嘴角,“……你、你喜歡就好。”
許諸說好喝的結果,那就是這一罐子湯,大部分都進了他的肚子。
阮明芙想阻止,卻對上謝延昭似笑非笑的神情。
她有些心驚肉跳。
狗男人該不會知道什麽吧?
等菜做好後,許諸光喝湯就喝了個半飽。
胡宛寧沒好氣地盯了他一眼,“你餓死鬼投胎是不是?”
這麽多湯就他一個人喝了,這麽香……也不知道給她留一碗。
本就是許諸理虧,他隻能摸摸鼻子道歉。
“媳婦,我錯了。”
“起開!”
胡宛寧白了他一眼。
說話就說話,貼過來像什麽樣子!
許諸拿出手扇了扇,他總感覺身上有些熱。盛夏的天,會熱也正常,他並沒有將這點兒反應放在心上,反而殷勤地端起了菜。
依舊是之前在許諸家喝酒見過的幾人。
與上回一樣,他們手裏還拿了一瓶酒。
“上回讓老謝逃了,這次非得喝倒他不可!”
“對!”
林嫂子白了他一眼,“讓這些酒蒙子自己喝去,咱們吃自己的。”
許是知道那邊要喝酒的原因,分了兩桌。為此,胡宛寧還多炸了一盤花生米,就是好給他們下酒。
“就是,”王嫂子聽見他們喝酒也是一臉嫌棄,“上回喝成那樣被老謝送回來,還好意思繼續跟人家喝。”
“可不是,你不知道我家那個,可折騰死我了。”
林嫂子與王嫂子雙眼一亮,緊緊地盯著李香蘭。
“怎麽說?”
阮明芙聞言,更是一臉驚奇地朝她看過去。
誰說這時候的人含蓄的?
連靦腆的李香蘭都這麽奔放,含蓄在哪裏?
吳香蘭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小臉微紅,趕緊找補道:“我的意思是他喝醉酒回來,吐了一地,我收拾了半夜。”
說起這事,吳香蘭的話中帶了點怨氣。
原來是這樣。
大家明白了,可信不信又是另外一說。
林嫂看著一旁半個剁椒魚頭,伸出筷子夾子一塊魚肉放進嘴裏。
雙眼就是一亮,“確實不錯。”
剁椒中加了蒜,都是胡宛寧事先炒製過的,帶著獨特的香味,平鋪在醃過的魚頭上。底下還鋪著粉絲,魚肉的香味更是直接浸潤到粉絲上。
不僅沒有魚的腥味,還帶著獨有的辛辣鹹香。
僅一口,就成功捕獲了林嫂子的心。
“真的假的?”王嫂子與林嫂子一樣,同樣沒有吃過這道菜,聞言也夾了一塊,“我倒是要好好嚐嚐……”
話還沒有說完,立刻邁入真香的後塵。
“對了,阮同誌你的湯呢?”
林嫂子看了眼桌上的菜,就是沒見阮明芙獨特秘製的被腎湯。
除了胡宛寧,其他三人也都朝她看了過去。
“喝光了。”
此刻,阮明芙倒是有些慶幸這個湯被許諸一個人喝完,要不然她還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王嫂子臉上帶著失望,“在廚房我就聞到那個香味,還說要好好嚐嚐呢,誰知竟然被老許全喝光了。弟妹,有空你可一定要教我怎麽燉。”
“我我我,我也要學。”
胡宛寧同樣聞到了那個香味。
比起吃到嘴裏的,沒吃喝成阮明芙的那道湯直接成了她心底最美好的回憶。
她高低得好好學。
阮明芙打了個哈哈,“先吃飯,以後有機會一定教。”
她轉頭,恰好對上謝延昭如墨般的目光。
他靠在椅背上,與平日的正襟危坐不太一樣。帥氣的臉浮現出如胭脂般的紅,額前掉落下來的碎發更是輕輕地搭在他的腦門上。
此時的謝延昭,透著一股致命的危險。尤其他朝她看過來的目光,帶著濃濃的占用欲與掠奪。
讓阮明芙心驚肉跳,不敢再看。
她趕緊側過頭,抿了抿唇又道:“咱們吃,多……多吃點。”
隔壁桌的那些男人也在說起阮明芙的湯。
許諸正吹那滋味有多好,“你們是不知道,弟妹的手藝有多好。那湯啊……那叫一個香!”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感覺自己好像越來越熱。
許諸伸手,將最上麵的那一顆紐扣解開,這才感覺好了很多。
“真的假的,弟妹長得嬌嬌柔柔,還會燉湯?”
“說真的,我也不信。”
“你們不信?”許諸下巴一抬,朝著窩在椅子中的謝延昭看過去,“老謝也喝了,你們不信就去問他。”
他抹了把額頭上的汗。
“老謝,屋裏怎麽越來越熱?”
許諸都覺得自己有些受不住了。
“哪有,”謝延昭還沒有說話,其他戰友便道:“外麵天都黑了,開始起風,哪裏熱了?”
“就是。”
吳剛看了許諸一眼,“老許,這裏這麽多人都不熱,就你熱,該不會是……虛的吧?”
“放屁!”
沒有哪個男人能接受自己被人說虛。
許諸也不例外。
他抹了抹頭上冒的汗,伸出汗濕的手給他們看,“你們看,我都出了這麽多汗。肯定是你們虛,連熱都感受不到。”
“嗐,你這個老許……”
謝延昭直起身子,可目光卻仍放在阮明芙身上。
“心靜自然涼。”
聽了這話,幾人都仿佛第一天認識他似的。
“老謝,這可不像從你嘴裏說出來的話。”
“說得就是。”
“老謝變化這麽大,該不會是被媳婦給教訓了吧……”
“你要想,”謝延昭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我也可以教訓教訓你。”
戰友趕緊求饒,“可別。”
“我這個小身板,哪裏受得你了一拳。”
謝延昭打人可疼了。
想起之前被打的那次,他們各種部位都開始痛了。
“盡說些廢話,喝!”
“咱們今天要把老謝灌醉,你們可不能像上次一樣,都爭氣點。”
“你還好意思說,上回倒得最快的就是你……”
聽著從隔壁桌傳來的聲音,阮明芙朝胡宛寧看了過去,“……要不要給老許倒杯水?”
“不用,”胡宛寧連頭都不抬,“桌上有湯呢,渴了自己會盛。”
許諸如果連水都要讓她倒好才喝,那這種廢物丈夫拿來有什麽用,按胡宛寧的脾氣早就把他給踹了。
王嫂子開口道:“弟妹,你可不能對男人太軟和。跟訓孩子一樣,對他們太好,就會蹬鼻子上臉。你要是打一棒子給一顆甜,保管這些男人跟狗一樣服服帖帖。”
這可是過來人的經驗之談,相處十多年總結出來的東西。
不僅李香蘭,就連何翠香都豎起了耳朵。
“咱們啊不能跟老黃牛一樣,隻管埋頭為這個家做貢獻,”說起夫妻倆的相處之道,沒人比王嫂子更有心得,她接著開口道:“要時時刻刻讓他知道,你為這個家做了什麽。”
“要不然,久了就落不到什麽好了。”
“拿你們的奉獻當成應該。”
“男人就是狗,得訓!”
王嫂子得得意地看著已經被這番言論驚呆的李香蘭與何翠香。
“你們剛結婚,還有的學呢。”
“王嫂子說得不錯,”林嫂子也讚同地點頭,“可不能一昧埋頭幹,久了就成理所應當的。”
她年輕的時候要是能遇到王嫂子,也不至於到現在才悟出這個道理。
吳香蘭與何翠香的觀念得到了重組。
從來沒有人跟她們說過這些。
父母也隻是告訴她,嫁去別人家要勤快點,眼裏有活……
吳香蘭與何翠香兩人難得沉默了起來。
“王嫂子說得不錯。”
阮明芙覺得自己壓根不可能會做一個賢妻娘母。
要不是這個時代不讓請保姆,她高低得來三個。一位負責幫她處理生活鎖事,一位負責做飯,一位負責衛生。
什麽事都不用她沾手,多好。
狗男人以後要是敢對她說這說那,阮明芙一腳把他踹了,再找一個更新嫩的小男人~
見所有人都聽進去了,王嫂子這才滿意地點頭。
比起男人喝酒,女人這桌是吃得最快的。
本來說做十個菜就好,可臨到頭又多加了兩道。
她們滿打滿算才五個人,哪裏吃得了這麽多。阮明芙拿出幾個飯盒,將幾盤多的菜倒了進去,遞給幾個嫂子。
“嫂子,這菜就給你們帶回去,讓家裏孩子也嚐嚐。”
按阮明芙的意思,本來是要讓她們把孩子一起帶來。
隻是林嫂子的孩子上學沒回事,王嫂子嫌這些瓜娃子規矩丟她的人,便一個沒帶。
阮明芙打包的,都是肉菜。
哪怕是吃剩下的,她們也都不嫌棄。這個時代連飯都吃不飽,有肉就已經是神仙日子。再說又是自己吃的,放心得很。
“謝謝弟妹。”她們也沒推辭,“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來別人家吃飯,連吃帶拿還怪不好意思的。
阮明芙隻是清了她吃的那一桌,謝延昭那幾個男人還在喝呢,這是真打算不醉不歸了?
她抬眼看了過去。
卻見桌上的人已經喝得七七八八,每個人都東倒西歪地靠在桌子前。
“嘿嘿,老謝別走,快、快來喝!”
“喝……喝、一定要把……”
這人話都沒有說完,便倒在了桌上,打起了呼嚕。
阮明芙閉了閉眼。
就這酒量,還好意思找人拚酒呢。
她抬起,朝謝延昭看了過去。
與上回的千杯不醉相比,狗男人此次雙眼迷離。麵頰帶著酡紅,看起來好像也醉了。
他高大的身軀倚靠在椅背上,骨節修長的手擺弄著桌上的空酒杯。他感受到阮明芙投過來的視線,嘴角微勾。
阮明芙咽了咽口水。
這樣的狗男人她之前都沒見過。
雖然渾身都散發著危險的氣息,但有一說一。
真他娘該死的迷人!
阮明芙在他視線的逼視下,忍不住後退一步。
“弟妹,碗放哪兒?”
聽到胡宛寧從廚房傳來的聲音,阮明芙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她不敢再看謝延昭,抬腳就朝廚房快步走了過去。
到了廚房後,她久久不敢再回客廳。
“弟妹?”
胡宛寧第三次喊阮明芙時,她這才回過神來。
“是不是累到了?要不今天早點休息。”
也就胡宛寧跟她親近,換個人阮明芙都以為對方是在嘲諷她。
廚房裏所有的事都是幾位嫂子做的。
怕她忙不過來,還將用過的碗洗好,阮明芙就隻動手熬了一個湯。
她能累什麽?
阮明芙剛想說話,前麵突然傳來動靜。
“應該是林嫂子他們回來了,”胡宛寧將身上的圍裙放了下來,“時間不早了,咱們也該回去了。”
至於小胖子,都睡了快一小時。
阮明芙也沒留她們。
看著幾個人各自扶起自己的男人,阮明芙抿了抿唇道:“要不還是讓老謝給你們搭把手吧。”
天色漸黑,周圍又沒有燈。扶的還是個醉鬼,要在路上出了什麽事該怎麽辦。
吳剛大手一揮,“沒、沒事!我……我、我們能走。”
看著他一副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模樣,阮明芙更擔心了。
人GG了,她可是負責的。
陳營長大著舌頭,“弟妹不、不用擔心,**力氣可、可大了……是不是,**~”
話間剛落,手臂上便挨了一巴掌。
陳營長委屈地捂著自己的手臂,“你……你這婆、婆娘咋還打人?”
“我打的就是你。”
王嫂子又扇了他一巴掌。
直把一個一米八的高壯大漢,變成受氣小媳婦。
“下回再喝成這副德行,你以後就抱著你的酒過日子。”
陳營長更委屈了,“是……是他們說要、要……”
“要什麽要!”王**有些不耐煩,“趕緊跟我走。”
“哦。”
陳營長委委屈屈跟個受氣包小媳婦一樣,小心翼翼地跟在王**身後。
一邊走,還不忘囑咐道:“**,等等我……”
看著走路還行,沒有東倒西歪的樣子,阮明芙也將提著的心放回肚子裏。
李香蘭與吳翠香看著陳營長兩人相處的方式,都驚呆了。
對王嫂子之前說的對付男人的話,更是奉如圭臬。
打算好好消化消化,過幾天再好好試試效果。
這回不像上次,大家都還有意識。
許是吳剛磕桌子上睡了一覺,他的神色清明了不少,若非猴屁股似的臉,壓根就不像是喝醉的人。
何翠香也省了點力氣。
不過吳香蘭就麻煩了。
王營長是所有人中酒量最淺的,早就醉迷糊過去。人也是如一灘爛泥似的,以李香蘭嬌小的身板,哪裏扶得起這樣一個大男人。
吳剛是個講義氣的。
直接把王營長給拉了起來,“我們順路,就一起回去。”
吳香蘭趕緊道謝,“太謝謝了……”
“弟妹,你看看還有什麽要收拾的?”胡宛寧將吃完的碗全收了起來,還把它清洗幹淨。
說真的。
親姐都做不到這個份上。
阮明芙都不知道該什麽好。
“嫂子,你們也趕緊回去吧,”阮明芙看了眼外麵的天,“早點休息,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行。”
早在小胖子睡著時,胡宛寧便將他抱了回去。
這次,隻要收拾這個醉鬼就行了。
阮明芙看著許諸滿麵通紅的臉,有些心虛地挪開眼。
“讓老謝送送你吧。”
喝了那一大鍋補腎湯,又喝了這麽多酒,希望他明天別出事才好。
胡宛寧伸手拍了拍許諸的臉,“走了,咱們該回了。”
“媳婦……嘿嘿,媳婦~”
許諸抓住胡宛寧的手,徑直將她貼到臉下,還露出了隔壁地主家傻兒子的笑容。
讓人沒眼看!
胡宛寧:“……”
“醒醒,咱們該走了。”
許是胡宛寧這次用的力氣大了些,許諸竟然站了起來。隻是他雙眼迷茫,看模樣醉得不輕。
“媳婦,嘿嘿~”
他一個猛撲,就朝一旁的阮明芙撲了過去,嚇得她臉都變白了。
坐在一旁的謝延昭一把將她拉過來,這才避免了一場尷尬的發生。
阮明芙嚇得花容失色,跌坐在他的懷中。
胡宛寧臉色一變,趕緊走了過去,揪起許諸的耳朵便罵道:“下回再喝成這樣,就帶著你的酒出去睡!”
“嘿嘿嘿,媳婦原來你在這兒啊~”
他一邊說著,雙手卻緊緊地抱住胡宛寧的身體,還不停地蹭啊蹭。
很快,對方身體傳來的反應便清晰地傳了過來。
已經生過一個孩子的胡宛寧哪能不知道。
她老臉一紅,氣得伸手掐住許諸腰間的軟肉。他可不像謝延昭一樣,渾身都練得硬梆梆,揪得手都痛了,對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對許諸來說,痛意直衝天靈蓋,讓他渾沌的思緒頓時清明不少。
“嘶——”
“媳婦疼~”
“你還知道我是你媳婦呢,”胡宛寧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這才滿是歉意地朝阮明芙開口道:“我回去好好教訓他。”
許諸也是無意的。
醉鬼哪裏能控製自己。
“嫂子別往心去,早點休息。”
阮明芙本想站起來,可謝延昭這廝卻死死地扣住她的腰不放,她氣得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哎,不用送了,”胡宛寧扶著許諸走了出去,“忙了一天,弟妹也好好休息吧。”
出了院子,胡宛寧又狠狠地揪了許諸腰間的軟肉。
“醒了沒?”
許諸差點沒有跳起來。
他苦著一張臉,“媳婦……手下留情。”
“留情?你還好意思讓我手下留情?”胡宛寧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壓低聲音罵道:“你看看你剛剛那個樣子……”
她都不好意思開口。
若是被阮明芙發現,她以後都不好意思見她。
想到這兒,胡宛寧更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許諸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反正身體就是特別的熱,想要釋放……
別說,你還別說。
這種事真的不能想,一想他更情動了。
許諸好不容易恢複的清明逐漸被欲.望取代,他看身側胡宛寧的視線就像在看一塊肉香四溢的紅燒肉,眼底都快冒著綠光。
他一把將胡宛寧抱住,將臉埋進她的頸窩。
“媳婦,媳婦……”
胡宛寧眉頭皺得死緊,不明白他今日怎麽變得這麽熱情。
也幸好已經到了院子,要不然……丟死人了。
兩人老夫老妻,孩子都已經生了一個,對這種事更是順水推舟。隻是天邊都你泛起了魚肚白,許諸還跟打了興奮劑一樣。
到最後,胡宛寧累得手都抬不起來,看著這個依舊在賣力幹活的人。
眸中閃過惱怒,她抬腳用盡最後的力氣,一把將他踹下床,這才終於消停下來。
……
另一邊,待人都走後,阮明芙想站起身去鎖門,腰間卻依舊被一隻大手桎梏著,讓她動彈不得。
“謝延昭,你給我放開。”
這個狗男人,力氣又大。他真想耍賴,阮明芙也拿他沒有辦法。
謝延昭麵色微紅,整個人倚靠在椅子上。許是因為熱,他喉間最上麵的那顆紐扣被解開。露出喉結,與性感的鎖骨。
他身上雖帶著酒味,可眼底清明一片。
狗男人清醒得很,並沒有醉。
阮明芙背對著他,哪裏知道他此時的模樣。
她隻覺得狗男人今天似乎很危險,尤其晚上吃飯時,看她的目光讓人膽顫心驚。
阮明芙的第六感一直很感。
她都躲著狗男人走,恨不得離他百丈遠。可惜……最後還是落到了對方的手裏。
阮明芙欲哭無淚。
“你躲什麽?”
謝延昭的大手摸上了她的後脖頸,讓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他眸深如墨,呼吸間的熱氣打在阮明芙的頸側,平白多出些許曖昧。謝延昭伸出大手,抓住她精致漂亮的下巴。
這個姿勢太危險,阮明芙掙紮了個。
卻發現自己撼不動對方半分。
她被迫仰起頭,腦後綁的辮子也被他解開,滿頭青絲散亂地貼在身後。
阮明芙有些心慌,她咽了咽口水。
“謝……謝延昭,你快放開我。”
隻能說她太天真了,到了嘴邊的肉怎麽會有傻子將它放開。
謝延昭更不會聽她的。
不僅沒放開,還抓得更緊了。
“豬腰,嗯?”
上揚的尾音有些危險。
阮明芙心尖一顫,腿更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她有些緊張。
所以……狗男人是知道這些東西用來幹什麽的?
“黃精,嗯?”
說這話時,謝延昭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越發的濃烈。
阮明芙的腿有些軟。
她欲哭無淚,有些艱難地開口:“其實……我、我可以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