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Day59
冷風從門縫往裏鑽, 謝清硯定在原地,呼吸停滯,懷裏這團火不安分的動著,時時刻刻提醒他, 這不是夢。
這是黎初親口說出來的。
即便她現在不清醒。
有那麽一瞬後悔沒有及時錄下來, 叫她病好過後也無法否認。
室內沒開燈, 漆黑一片,走廊的燈光斜斜照進屋內。
她坐在暗處,他站在斜下來的光影裏,筆挺又冷峻。
一明一暗, 反差明顯。
雙手握住她的肩膀, 垂下眼眸, 懷裏的人大概是燒糊塗了,額頭鬢角生出薄汗, 頭發汗濕黏在臉頰, 臉頰紅得不自然。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他嗓音沉著, 帶著幾分質問。
明明知道他就算現在問出什麽也是趁人之危。
額頭在肩膀蹭了幾下,她矮著身子栽近他懷裏,手臂自然朝他脖頸和臉頰滑去,一通**,男人身上好涼, 好舒服。
“謝清硯——”她低喃一聲,身體又往下沉了點。
謝清硯扶著她的肩膀,讓她直起身抬頭,低聲追問著, “讓我做什麽?”
黎初費勁睜眼,烏黑的眼眸染上一層薄霧, 眼角微微泛著紅,看人時顯得楚楚可憐。
直勾勾濕漉漉的看向他。
原本還想趁人之危的他頓時被這種眼神軟化,心疼的一塌糊塗,早顧不上她說了什麽,抱著她走向沙發。
“吃藥了嗎?”
說著,他一手托著她的腰,單手按開所有燈。
黎初身體完全放鬆,頭抵著他肩膀,懶懶掛著隨他抱著去往任何地方,但很快那陣涼意退開,她被放到了柔軟的沙發上。
模糊的視線裏,謝清硯脫掉外套,去櫃子裏翻找藥箱,手裏拿著兩盒藥看了很久說明,才轉身朝她走來。
人影一點點變大,黎初視線一直追著他轉,手指將藥抵進嘴裏,杯子送到唇邊,黎初機械地配合喝水吞咽。
喂完藥,謝清硯起身,手腕忽然被拉住,高熱的體溫貼在腕骨,滾燙的像一團火。
他頓住動作,看著蜷縮在沙發上的人,長長歎了一口氣。
“冷。”黎初嘟噥。
含含糊糊從唇間溢出,謝清硯聽得不真切,大概也猜到了,放下杯子,勾著她公主抱了起來。
大步往房間去,黎初躺在懷裏不太安分,一會兒勾勾他的衣領,一會兒摸他下頜。
滾燙的指腹貼在喉結邊,用力按了下。
吞咽的動作就變得很明顯。
謝清硯低聲嗬斥,“別動。”
他越是這麽說,她也是得寸進尺,也不知是不是生病了故意的,還是病糊塗了忘了他們之間很久沒聯係了。
手指不太利索的將他的紐扣解開,卻在被謝清硯丟到柔軟蓬鬆的被子裏時忽然按住,她仰著視線,很輕皺眉。
一手按著她的手,居高臨下審視著,謝清硯說:“病了,就別招我。”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勾人。
偏生還要撩撥他。
指尖遊走過的地方燃起烈火,滾燙難消。
謝清硯繃著臉,垂著視線,喉結快速的往下滾了滾,一言不發的拉過被子蓋上。
黎初躲在被子裏一會兒喊冷一會兒喊熱,反反複複折騰。
她慣會折騰人,謝清硯守在旁邊,一會兒擦臉一會兒喂水,熱出一身汗就吵著要洗澡,不管不顧的,謝清硯抱著人耐心哄著,這才把人哄住。
放在桌麵的手機一整晚沒消停過,黎初沒設置信息隱藏。
每一條消息一字不落進入謝清硯眼裏,無非都是一些野男人們發消息找她喝酒。
還有幾條居心叵測發腹肌照的,狐狸精上身一般**。
想不到她手機裏還藏了這麽多備選項。
謝清硯沉著臉,周遭氣壓的低的可怕。
若不是打不開手機,他真該給這些野男人全刪了。
翌日一早,黎初睜開眼感覺渾身不舒服,像是前一夜沒洗澡似的,而且渾身很累,眼皮又腫又沉,像是被人揍了一頓的感覺。
昨晚好像發燒了,她閉了閉眼,忽然一隻手搭上額頭,睫毛來不及輕顫,她整個人被拉入一個溫暖懷抱。
男人的氣息又熱又沉,雙臂攬著她自然又親昵。
他在她耳後頭發那塊蹭了蹭,嗓音冷倦,透著幾分惺忪的啞,“退燒了。”
又似低喃。
熱氣噴在耳廓上,黎初忽然回過神來,昨晚她放謝清硯進來了。
推開男人的手臂,幾乎半坐起來驚訝的盯著謝清硯。
他都沒換睡衣,還穿著昨晚的衣服,襯衫的褶皺很深,臉上疲倦明顯,看樣子就是這麽倒下的。
即使這個人就躺在身邊,體溫懷抱那麽真實,黎初還是不敢置信,“你來我這做什麽?”
她翻臉比翻書還快,壓根不知道自己剛用完人就將他踢開,半擁著被子往旁邊挪,生怕跟他沾上點邊。
但他忘了,他們還躺在一張**。
謝清硯感到莫名,不解看向她,一想到昨晚那些發消息的野男人,聲音往下沉,“我不能來?”
黎初眨了眨眼,這不是明知故問嗎,“誰都能來,就你不能來。”
完全曲解了她的意思,謝清硯眸光晦暗,聲音肅冷,“你還想誰來?”
昨晚那群男人?
還是江嶼行?
她的身邊怎麽總是那麽多男人。
黎初輕扯紅唇,“反正不是你。”
他想要獨占的念頭在這一刻達到了巔峰。餘光掃到了丟在椅子上的外套,眼裏的厭惡那麽明顯,一閃而過。
他冷嗤了一聲,“昨晚讓我娶你,隻過了一晚就說話不算數了?”
空氣窒了兩秒。
黎初渾身一震,不可思議看向謝清硯,烏黑的眼睛睜的大大的,“我讓你娶我?”
腦子裏有個荒誕的夢境一閃而過,黎初渾身緊繃著,一瞬不瞬盯著他。
她不信自己嘴裏會說出這種話。
“你想否認?”謝清硯質疑。
縱使昨晚她真的說過,但生著病說的話能信麽,偏偏他這般理所當然的討要說法,怎麽也不像他的風格。
對視了幾秒鍾,黎初逐漸鬆開被子,慵懶的半靠在床頭,眉眼倦怠,嗓音也柔弱,“我連談戀愛都不要,怎麽會想要結婚。”
黎初夠了勾唇,提醒他,“倒是要提前恭喜謝總了,提前祝你訂婚快樂。”
謝清硯說:“定什麽婚?”
裝的還挺像那麽回事,不過不重要。
黎初拿過手機,首先瞥見日曆上顯示著24號,今晚豈不是平安夜了,明天就是聖誕節,難怪謝清硯趕回來。
滑走那些無聊的信息,黎初點開一條公布訂婚的消息給他看。
謝清硯狐疑接過手機,視線移到屏幕上,眸光倏地變冷,下頜收緊,臉上浮起慍怒。
一直以來他都是冰冷禁欲,仿佛無欲無求,這是黎初認識他這麽久,少見的臉色。
上一次見他這般生氣,還是他按著孟津懷揍時。
盛怒又暴戾。
完全不像他了。
忽地,將手機扔在被子上,嗤笑從喉間溢出,“我怎麽不知道我要訂婚了?”
想來氣笑了,“怎麽沒人通知我這個當事人?”
他不過是回美國處理工作,這邊就鬧出這麽大的新聞,老謝總是同他提起過銀行千金,但他早就義正嚴詞的拒絕了,更別提見麵訂婚這種荒唐事了。
這種事情報道出來,對他來說沒什麽損失,可是對銀行千金就不一樣了,女孩的名聲很重要,不能被子虛烏有的謠言傷害。
謝清意起身去到床邊,撥電話給謝清墨。
黎初看著他背影,癟了癟嘴,拿過手機胡亂刷著,屏幕上的字一個也沒看進眼裏,耳朵反倒警覺的聽著他講電話。
謝清硯說話的聲音很低,斷斷續續的能聽見幾句。
“你不要擅作主張,我不會同意。”
謝清墨不知道說了什麽,謝清硯抬起視線看向窗外,薄唇輕扯,“你是你,我是我。”
他強調:“我不會犧牲我的婚姻去換取任何東西。”
掛了電話,他立在窗戶邊久久沒動,黎初靜靜看了會兒,腦子裏閃過很多畫麵。
一種陌生的灼潮在心口湧動,新鮮又刺激。
隻是虛無縹緲,她捕捉不到。
過了會兒,她起身來到他身邊,平視前方,視線散著。
安安靜靜的,並肩而立。
以前兩人要不是暗流湧動,就是在**你來我往,鮮少有這樣安靜和諧的時候。
黎初忽然心血**,“謝總,要不要再賭一次?”
謝清硯騙過頭看她,來了興趣,“賭什麽?”
怎麽賭其實沒想好,但黎初覺著應該好玩,她安靜思索了片刻,緩緩說:“就賭你會不會訂婚。”
驀地,謝清硯緊繃的唇線鬆了,他很輕勾唇,“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
黎初笑了下,言語篤定,“那可不一定。”
謝清硯問:“你很希望我和別人訂婚。”
“我見過Karie,也就是你的未婚妻。”黎初嗓音悠悠的,不疾不徐道:她很漂亮,但沒我漂亮。她是名門千金,沒人能比黎家還名貴。”
謝清硯看她的眼底浮起興味,靜靜等待著她往下說。
“但你是我看先看上的男人。”她轉向他,眸光蠱人,“要挑也是我先挑。”
挑剩了才能輪到她們。
這次她實話實說,“我當然不希望你訂婚。”
她不想失去一個優質的床伴,更不想失去一個合胃口的獵物。
謝清硯信誓旦旦,“要是你輸了呢?”
兩人眼神交鋒,誰也沒膽怯,無聲無息中火花迸濺。
她往前邁了半步,在男人麵前明明身高不占優勢,但她倨傲恣意的大小姐派頭很足。
她眨了眨眼,嗓音緩緩說道:“要是輸了,”
她想了好一會兒,拖著嗓子,蠱惑人,
“那就恭喜你,如願以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