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Day58
冬日陽光透過落地窗斜斜的照在地毯上, 似光柱,塵埃在光裏雀躍舞動。
巨幅落地窗外是繁華的紐約街景,高低錯落的建築略顯喧囂,車水馬龍, 行人行色匆忙, 整個城市熱鬧而忙碌。
秘書敲門進來放下兩杯咖啡, 站著聆聽謝清硯的安排後,倉促離開。
好友懶懶的斜坐在他的辦公桌上,一條腿隨意支著,拿著個網球有一搭沒一搭的拋著玩。
“怎麽一個人回來了?”好友好奇的問道, “不把你的女郎帶回來?”
謝清硯視線從電腦上移開, 看向好友, 懶懶靠回椅子上,雙手交疊搭著, 似乎在思索他這個問題。
他輕輕扯唇, “沒追到。”
表情認真, 語氣肯定。
好友抓著網球頓了下,目光不解看向他,“你不夠帥?”
好友想的還是太單純了,謝清硯暗暗腹誹若是黎初隻是看帥那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偏偏她什麽都要, 要他的身材他的長相他的技術,還有他服務她的那些花樣百出的玩法。
他甚至能感覺到她在一點點淪陷。
可是,她唯獨不要他的感情,他的真心, 他的占有欲。
甚至在感知到之後,將他一次次推遠。
謝清硯輕嗤, 端過咖啡慢慢抿了一口,視線散著,嗓音似乎被熱氣熏得潮濕,“她不喜歡我。”
“哈?”好友瞳孔驟然放大,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要知道謝清硯女人緣超好的,不管是在學校還是公司,主動追求他的女生沒斷過。
像他這種年輕帥氣的多金的男人居然還會有人不喜歡。
目光掃了一眼相框裏那個明豔高貴的女孩,不知道什麽情況下拍的,烏黑雙眸看過來,有種裝不下任何人的傲氣,恣意倨傲。
癡愣幾秒,好友突然理解謝清硯不被這樣的女孩喜歡了,她不需要喜歡任何人,就那麽漂亮耀眼。
他很輕的嘖了一聲。
雖然機會渺茫,但心誠則靈,好友提醒,“聖誕節公休你不打算去找她?”
謝清硯又抿了一口咖啡,他沒興趣跟好友討論自己追不到暗戀幾年的女孩的失敗史,抽了一份文件丟給好友。
“你看看,我已經發了一份到你郵箱。”謝清硯幾乎秒切工作狂。
好友有些抓狂,忍不住吐槽,“你這是機器人吧?”
說著,他彎腰在謝清硯身上戳了幾下,被拍開,一臉不敢置信控訴,“你告訴我程序開關藏在哪裏?”
謝清硯早習慣好友沒個正行,又點了點文件,提醒是好友感興趣的項目。
好友將文件往桌子上扔,撂挑子似的,“我要去瑞士滑雪,我才不會工作。”
無視他的控訴,謝清硯繼續忙於工作。
手機振動了兩聲,他和好友同時看向手機。
是謝清意發來的,隻是照片內容不太好,謝清意看完後,舒展的眉頭蹙著,臉色往下沉了沉。
好友好奇的他的反應,掃了一眼照片。
照片裏黎初身著狐狸毛上衣,高貴妖冶,隻是她前方站著江嶼行,他的外套圍在黎初的腰間。
親昵又自然。
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麽,黎初彎著唇,看江嶼行的眼神不那麽清白。
這種眼神謝清硯見過,在莫斯科的時候,她三番四次來勾他,眼神不清不白的,又大膽,就是她看江嶼行這副樣子。
跟他鬧完脾氣這麽快就看上江嶼行了。
這會兒接受了人家的殷勤,圍上他的外套,下一步,是不是就該去**了?
他會照顧她麽?
好友感受到謝清硯陰惻惻的視線,飛快地溜之大吉。
新消息彈出來。
【謝清意:哥哥哥,江嶼行這個賤男詭計多端勾引嫂子,你再不回來老婆就被人拐跑了。】
一縷陽光斜斜的照在他的側臉,薄唇緊緊抿成一道線,半垂著眼皮,深不見底的眸光,一片冰涼。
他回複:【知道了。】
謝清意追出去,冷風撲了滿臉,她隻顧著追人忘了自己穿的單薄,攏了攏手臂,墊腳四處張望。
停車場內一片漆黑,兩人早不見了蹤跡,謝清意嘟著嘴,氣急敗壞跺了跺腳。
再看手機,謝清硯沒有任何表態,一點也不著急。
也不知道這兩人去哪裏了,真是急死人了。
她忍不住打字:【哥,你別光知道啊,接下來有什麽指示你盡管說。我是不可能讓嫂子被那個賤男勾走的。】
一輛黑色轎車駛入停車場,刺眼的燈光照的人睜不開眼,她後退兩步站定,車在麵前緩緩停下。
車窗降下,隱匿在暗處的男人側臉逐漸明晰,硬朗的輪廓在模糊的光影下,有著無可挑剔的優越。
車內很暗,男人身上屬於上位者的壓迫感太強。
謝清意瞳孔微微睜大,收斂臉上的情緒,乖乖叫人,“大哥。”
車鎖打開,謝清墨低聲:“上車。”
車內暖氣很足,謝清墨掃了一眼穿著單薄的謝清意,眉心皺了兩分,“你外套呢?”
謝清意不知道為什麽大哥會突然來接自己,以為他要責備自己,放低了聲音,“忘在裏麵了。”
謝清墨長指抵著紐扣,解開黑色大衣,脫下來披到謝清意身上,低聲告訴她,“以後你少參加這種活動。”
車在路上飛快行駛,一叢叢光影從車窗閃過,掠過男人的眉眼,他身上總有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謝清意凍僵的腦子逐漸恢複運轉,甚至能跟謝清墨頂嘴,“為什麽?”
她仰著頭,烏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臉不服氣。
謝清墨淡聲告誡她:“你的身份不需要你親自社交維護關係。”
低沉的聲音,不容置喙。
謝清意卻不同意,高唱反調,“可是我要交朋友啊。”
謝清墨偏頭看了她一眼,視線又輕又淡,抿著唇什麽都沒說,大概他也覺著謝清意說的有道理。
車內過於安靜,謝清意甚至在想是不是不該頂撞大哥。
總之,如坐針氈。
半晌,謝清墨忽然開口,“你今晚跟黎初一起玩?”
“我發朋友圈了,你沒看到麽?”謝清意偷偷觀察他,忽然壓低了聲音問:“大哥,你是不是對黎初有什麽意見啊?我感覺你不喜歡她。”
其實從上次謝清硯和大哥談完話,她就有很濃的感覺,他們倆人在她麵前裝的過於不自然,她不好戳穿。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謝清意感覺大哥很抵觸謝清硯和黎初在一起,Karie雖然很好,但真的很不適合謝清硯。
謝清墨否認,“沒有的事。”
靜了幾秒鍾,謝清意忽然“欸?”了一聲,彎下腰從座椅下拾起一枚物品。
“這是什麽?”遠遠的,她隻看見燈光閃過一抹亮晶晶的,展開手心,竟然是一枚鑽石耳環。
還是女款的。
謝清墨看著耳環眸光縮了縮,喉結不動聲色的滾了滾,他下意識鬆了鬆領口。
“哥。”看清了耳環長相,是一枚蝴蝶的造型,是一個頂級奢牌的定製款,謝清意挑眉,“有女人在你車裏落了耳環,你不打算交代交代?”
她湊近幾分,“誰啊?你告訴我,我保證不告訴爸媽和別人。”
掌心忽然空了,謝清墨從她手裏拿走耳環,“可能是一個女下屬的,下雨順路載了她一段。”
“是嗎?”謝清意說:“據我所知這個牌子的耳環至少七位數起步,你的哪個女下屬用這牌子啊?”
她步步緊逼,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你還不承認你藏女人了。”
謝清墨忽然伸手捏她的臉,正聲正色說:“哥哥的事情少打聽。”
拍開他的手,謝清意揉了揉臉,忽然想起來方才黎初也捏了她,立刻開口問:“哥,你認識江嶼行嗎?”
謝清墨防備看向她,審視著,“幹什麽,對他有意思?”
謝清意狠狠瞪了他,以牙還牙,“妹妹的事情做哥哥的也少打聽哦。”
謝清墨盯著她看了會兒,提醒她:“江嶼行不適合你,不許跟他玩。“
這都什麽跟什麽,但謝清意肯定不會告訴謝清墨為什麽,她朝他沒正行,“略略略。要你管。”
黎初睡了個飽覺,醒來時陽光鋪滿地麵。
一縷陽光照在被子上,莫名有種很熱的感覺,在蓬鬆的枕頭裏蹭了蹭,黎初視線飄到不遠處,眸光頓了下。
江嶼行的外套淩亂的扔在椅子上,皺巴巴的。
她撐起身,頭一陣陣炸開的疼,與宿醉不同,頭很沉鼻子還堵,感覺身體疲憊酸累。
明明昨晚什麽都沒幹,她回家就洗漱躺下了,身體比鏖戰一夜還要累,黎初手搭上額頭,掌心□□溫滾燙。
發燒了啊,一定是昨晚凍的。
重新躺回被子裏,黎初長長呼了一口氣,拽被子都沒什麽力氣,幹脆就那麽搭著。
手機響個不停,吵得腦仁疼,她很不想接聽,就等手機自己消停,可對方打了一遍又一遍。
黎初終於接起來,聽見容黛著急忙慌讓她看消息。
原來睡了一覺,滿世界鋪天蓋地宣傳謝清硯要與銀行千金聯姻了,這次點名道姓的,看來好事將近。
黎初興致缺缺,長長的“哦”了一聲。
容黛卻沒料到她這種反應,“你不問問謝清硯?”
黎初本就不太舒服,耳邊充斥著謝清硯這個名字,她心裏生出一陣煩躁,“怎麽問,問他什麽時候結婚?我給他包個大紅包?好無聊啊,我現在隻想睡覺。”
鼻音很重,黎初忍不住咳嗽兩聲,容黛聽出異常,轉了話鋒關切她。
黎初有氣無力嗯了一聲,聲音悶悶的,“感冒了。”
容黛說:“我去找你。”
黎初真的怕吵,她隻想安靜的睡會兒,更不想聽見任何和謝清硯有關係的消息。
“不用了。”黎初拒絕了。
生病的緣故,她斷斷續續迷迷糊糊睡了很久,無數個夢境穿插,一會兒夢見在英國老黎總彌留之際戀戀不舍抓著她的手,一會兒夢見在莫斯科和謝清硯廝混。他們在滿是暴雪的天台接吻,共吸一根煙。
煙霧繚繞間,謝清硯半眯著眼眸,往她嘴裏度了一口,舌尖卷的深,按著後腦勺不讓躲開。
猝不及防的,黎初嗆得幹咳,咳得撕心裂肺,眼淚都彪了出來。
拇指撚走眼角的深痕,他聲音落下,“我娶了你吧。”
模模糊糊的,帶著幾分笑意,很不正經。
黎初都不敢咳嗽了,忽然仰起頭看他,可白霧彌漫,她隻看見那雙深邃含著淺淡笑意的眼。
她忽然伸手從他唇間摘下煙,指腹捏著煙嘴,那塊沾著她的口紅。
潮濕的。
她笑笑看著她,捏著煙在指尖把玩,煙頭被風吹得猩紅忽閃忽閃的,白煙扭曲的散開。
“這算求婚嗎?”她湊近些,下巴就被男人捏住。
明明有求於她,還那麽強勢。
仰著的視線裏,男人還是那麽迷人,他聲音涼,“是啊,娶了你就娶不了別人。”
不知道為什麽,黎初覺著很好笑,笑的身體微微顫抖,她將煙狠狠戳進雪裏麵,噗嗤一聲後煙霧散開。
她說:“行啊。”
那麽隨意。
再醒來時,屋子裏黑漆漆的,一點光都沒留,也沒月光,冷冷清清的。
她摸了摸汗涔涔的頭,體溫還是不見降,身體的疲乏感更嚴重了,渾渾噩噩的,心口很悶很悶。
敲門聲一陣一陣,很煩。
她沒力氣去開門。
拉過被子蓋住耳朵,腦子裏不斷浮現夢裏的畫麵,謝清硯說要娶她,好荒唐啊。
他也不會抽煙,不會娶她,
原本不在意的事情突然闖入腦海,一股奇怪的感覺在心尖彌漫開,如灼潮一浪剛落一浪又起。
真是燒糊塗了,她暗暗腹誹,掀開被子起身去開門。
沒怎麽開燈,屋內昏暗,打開門一股冷風迎麵,她抖了一下,緩慢的抬起視線。
“什麽事?”她嗓音啞啞的。
驀地,還沒看清來人,她就被抱了起來,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讓她立刻放鬆警覺,裹挾來的寒意卻讓她格外舒服,想要貼。
男人步伐很快,將她放到玄關櫃子上坐著,視線平齊,黎初目光迷離的仰起頭,對上他漆黑深沉的眼睛。
很好看的一雙眼。
比夢裏更好看,她盯著舍不得移開視線。
“謝清硯。”她迷糊著,一時分不清他是在美國還是在莫斯科,又想不明白會突然出現在她家裏。
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觸碰到她偏高的體溫,謝清硯眉心皺著,談了探額頭,“發燒了?”
“不是。”他的手冰涼,黎初很喜歡,用手按著不讓他拿開。
她燒的很嚴重,源源不斷的熱意往他掌心湧,他不在怎麽就把自己弄成這樣,不知道吃藥嗎?
謝清硯克製了幾秒,沉聲問:“那是什麽?”
不是發燒,還能是什麽?
他倒要聽聽她的狡辯。
她就像一團火緊緊地纏住他,很熱很熱,呼吸熱,掌心熱。
黎初低頭倚靠在他肩頭,嗓音悶悶的,似不清醒的嘟噥,
“你說要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