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蘇糖和林衛宗進屋, 向紅霞正好把最後一道菜端上桌子。
蘇糖往桌子上掃了一眼，做的差不多都是些清淡素淨的菜肴，味道不濃, 她心頓時一鬆，看來今天林衛宗是不用吐了。
向紅霞讓蘇糖坐, 蘇糖搖頭：“媽，你和衛宗在外麵說話，我要去給他煮麵條, 不然待會我們幾個吃飯, 他一個人沒有飯吃。”
向紅霞熱情說道：“我來幫你。”
“不用, 我一個人能搞定。”蘇糖倒是想同意, 但林衛宗隻吃她親手煮的麵條, 不能讓別人插手。若是有外人插手, 他就吃不下了。
就是這麽的邪性, 奇也怪也。
蘇糖看著林衛宗說道：“要不了幾分鍾我就把麵條煮好出來，煮麵條花不了多少時間。”
“你要是覺得悶，就到窗邊那邊, 把窗戶打開一點縫隙透透風。對了, 薄荷糖你拿著，感到不舒服了你就吃一顆。”
把該交代的交代一遍，蘇糖挽起袖子，轉身到廚房開始煮麵條。
向紅霞看著林衛宗，神情怪異，怕被蘇糖聽到，她小聲說道：“衛宗,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故意在折騰糖糖, 不然你怎麽會隻吃得下糖糖給你做的東西，別人做的你就吃不下。”
“你讓糖糖挺著個大肚子去給你煮東西，你不覺得虧心嗎？”
林衛宗無奈：“媽，我有分寸。”他其實也不想讓蘇糖為他忙上忙下，可蘇糖認為孕吐被他承受了，她非要為他做點事她才能安心。
“糖糖認為我吐是代她受過，要是不讓她做點事，她會多想的。媽你是過來人，你該知道懷孕的人是不能多思多慮的。”
向紅霞狐疑之色不減：“真的？”
林衛宗認真點頭：“真的。”才怪。
別人做的東西，他肚子餓一陣他就會吃了，他可以不用蘇糖給他煮東西，但當她端著她給他做的麵條走到他麵前，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從她身上流露出來的那股她將他放在心上重視、關懷體貼的態度，令林衛宗極為癡迷流連。
幾人上桌分蛋糕吃，吃了蛋糕開始吃飯。林衛宗獨樹一幟，吃的是蘇糖給他煮的麵條。
看著林衛宗如狼似虎的將一碗清湯小麵吃的香噴噴的模樣，林國棟喝了一口白菜湯壓壓驚。他無比慶幸，當年向紅霞懷林衛宗的時候，有孕吐反應的人是向紅霞。
向紅霞催促他：“糖糖和衛宗都在這裏，你趕緊把你給孩子想好的名字說出來，大家都等著呢。”
蘇糖：“媽，我們不著急，等爸吃完了再說也一樣。”
林國棟樂嗬嗬地說：“你媽說的是，我是該早點把取好的名字告訴你們。要是你們覺得不好......”
難道是讓他們自己取？蘇糖如此想到。
林國棟：“你們覺得不好聽，你們就跟我說，一事不勞二主，我會再重新取一個名字。”
蘇糖捧場地笑了笑，她悄悄拍了拍胸口，還好她沒有把心裏的話說出來。
林國棟說道：“糖糖，你要是生的是女兒，我給她取的名字是叫林文珺，如果生的是兒子，名字就叫林承華。”
蘇糖豎起大拇指：“爸，你取的名字真好聽，我和衛宗都很喜歡你取的這兩個名字。衛宗那天回來跟我說你要給孩子取名字，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像爸你這樣有內涵、有知識、有覺悟的人，給孩子取的名字必定是好聽又好記，意義非凡期望甚高。”
不得不說，林國棟取的名字比那些建國建強的名字好聽多了，至少不會發生蘇糖在街上叫她孩子的名字，她一叫，街上會有大半人回頭。
林國棟哈哈笑了。
林衛宗跟著蘇糖的節奏說道：“是啊，爸，糖糖對你可敬佩了。”
向紅霞給蘇糖的碗裏夾菜：“糖糖，你肚子要不了多久，就會變得越來越大，你打算怎麽辦？”
“恩？”蘇糖不明白向紅霞的意思。
向紅霞直接說出她的擔憂，“冬天風大天冷，要是下雪了地上又滑，你大著肚子到友誼商城工作，我有點不放心。”
“媽，你難道是想讓糖糖不工作，讓她在家養胎嗎？售貨員這份工作糖糖是費了好大勁才考上的。你這個婦聯主任，怎麽想出個這樣的破主意。”
林衛宗挺胸站出來，把火力吸引到他身上。
“你對糖糖的疼愛難道都是假的？糖糖在崗位上發光發熱，多耀眼，多讓我們驕傲自豪。你讓糖糖為了你孫子孫女放棄她的大好前途，我都不好意思說你了。”林衛宗看向林國棟，“爸，媽的覺悟低了，你得管管她，把她引到正途上來。”
“我什麽時候說過讓糖糖不工作了？”向紅霞氣的直瞪眼，“我就關心一下糖糖，在你嘴裏我莫名其妙的變成一個惡婆婆。”這臭小子是從哪裏得出的這個破結論。
向紅霞一臉嫌棄，她怎麽就生了這麽一個糟心玩意。
林國棟捂嘴幹咳了咳，其實剛剛他聽到向紅霞對蘇糖說的那段話之後，他腦子裏的想法，跟林衛宗嘴上說的話相差無幾。
沒想到是他們誤會了。
蘇糖看著向紅霞，麵帶歉意：“媽，你別生氣，衛宗說的話，你不要當真。他是這段時間吐多了，腦子有些不清醒，在家裏他有時候說的話也會把我給氣個倒仰。”不光林國棟和林衛宗誤會了，她其實也誤會了向紅霞的意思。
別管是不是誤會，蘇糖是不會為了孩子，為了養胎，為了所謂的安全把售貨員這個鐵飯碗丟了。
蘇糖用胳膊肘碰了碰林衛宗的手臂：“衛宗，你還不快點跟媽道歉，媽是一片好心。”
林衛宗從善如流夾了一筷子菜給向紅霞：“媽，對不起，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來，你吃菜吃菜，今天這萵筍看著有些嫩，媽你多吃點。”
向紅霞菜是吃了，但她對林衛宗卻沒有什麽好臉色：“糖糖說的對，你是把腦子都給吐出來了。”潛台詞就是她不跟沒有腦子的人一般見識。
她給蘇糖夾了兩筷子萵筍：“糖糖，你也吃，在家裏裏別客氣，多吃點。”
“好的。”蘇糖乖乖點頭，“媽，你擔心的問題其實也是我最近所憂慮的。這天越來越冷，前天出門我看地上的水凍成冰了，有人出門倒尿壺踩在那冰塊上麵差點摔倒，看的我是心驚膽戰，都不敢走路了。我也怕我摔倒了，會傷到肚子裏的孩子。媽，你有什麽建議沒有？”
向紅霞等的就是這句話：“算不上什麽建議，不過是我的一些想法罷了。”
“恩，媽你說說你的想法，我聽著。”蘇糖態度端正。
林衛宗的手在桌子底下小心翼翼摸過來，他想摸摸蘇糖的手，看看她的手有沒有變冷。
蘇糖沒躲，她不躲，林衛宗成功摸到了。
林衛宗本該摸完這一下就得把手收回去，但是他沒有收，反而手指順著她手指間的縫隙滑下去同她十指交叉。
蘇糖上半身不動，小臂使力飛快甩開他的手，身體適時往旁邊一側，雙手放到桌上，不給林衛宗繼續搞小動作的機會。
林衛宗手指互相摩挲，唉，糖糖反應太快了，他都沒有摸夠。
向紅霞說道：“友誼商城的領導我認識，是我的熟人，我可以幫糖糖你找領導請假，不過你現在隻是懷孕，不是生產。要是請幾個月的假，就為了待在家裏養胎，不管是對商城還是對你，影響都不好。可是讓你每天都去商城工作，我又不放心。”
“考慮到種種情況，我想到一個折中的辦法。”
“咱們找一個人替你工作幾個月，讓她幫忙幹活。同時咱們把你每個月的工資分出去一半給她，這樣她就不會起壞心或者是犯錯把你售貨員的工作弄丟。你的工作有人幫忙幹了，你就能放心的好好待在家裏，你看我這辦法行不行？”
蘇糖眼睛一亮，行，怎麽不行。向紅霞的提議正中她的下懷。
蘇糖心想她可以把工作交給黃莉上，她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她親昵的對著向紅霞笑了笑：“媽，麻煩你了，等你和商城的領導說好了，我就去找人上我的班。”
向紅霞：“都是一家人，麻煩什麽麻煩。事情辦好了，我會跟你說的。”
蘇糖笑容甜甜：“恩恩，謝謝媽。”
幾天後，向紅霞找友誼商城的熟人說了代班的事。
蘇糖收到消息後高興的不行，趁著心情好，她決定先去理發店剪個頭發，然後她再去找黃莉說這事。
蘇糖讓剪頭師傅把她的長辮子剪了，剪成齊臉的短發。冬天頭發長了，洗著好麻煩，短發比長頭發洗起來輕鬆。
如果不是蘇糖嫌頭發剪太短了會不好看，她都想過要把她的頭發剪得和林衛宗的頭發一樣短。
蘇糖頂著新發型回家，齊臉短發剛好能遮住耳朵，有頭發做屏障，冷風就吹不到她的耳朵了，好暖和。
蘇糖回家，看到院子裏的林衛宗，興衝衝的向他跑過去。
抵達他麵前，她張開雙臂轉了一圈，眼睛亮晶晶問他：“你看我看我快看我，發現我有什麽變化沒有？”
蘇糖跑的那麽快，林衛宗嚇了一跳，他伸手抓住她的手。他就出去買一車蜂窩煤，回來她人就不見了，他還在納悶她去哪兒了，感情她是去剪頭發了。
他假裝沒有看到她的新發型，說：“你的臉紅了，冷風一吹，你就容易臉紅。”
“我不是要你看我的臉，我是要你看我別的地方。”蘇糖委屈扁嘴，左右扭了扭腦袋。
她做的這麽明顯，他該知道她說的變化指的是什麽了吧。
林衛宗視線往下掃，掃過她的胸口：“你的胸變大了。”
蘇糖無語：“......你的眼睛能不能往正確的地方看？”她不知道她的胸變大了，要他說，哼。
“頭發，你的頭發剪了。”林衛宗說出蘇糖想要聽的正確回答。
“算你機靈。”蘇糖笑著問他：“好看嗎？”
林衛宗認真打量了一下蘇糖，委婉說道：“長發的你是我娶回來好久的媳婦，剪了短發，你看著像是還有幾年才會成為我的媳婦。”
什麽意思，她剪短發她臉嫩，留長發她的臉就不嫩了？
蘇糖往外走，林衛宗追過來：“糖糖，你要去哪兒？”
蘇糖：“你不是說我還有幾年才會成為你的媳婦嗎，我都不是你媳婦了，我當然要回自己家待著。”
這怎麽行。林衛宗趕緊拉住要回娘家的蘇糖，好聲好氣的哄人說：“糖糖，你是我媳婦，是我孩子的媽，你怎麽就不是我媳婦？我剛剛那麽說，是在誇媳婦你剪了頭發，人看著年輕了好幾歲。”
“年輕好幾歲？”蘇糖把這幾個字念叨一遍，對著他不滿意地說，“難道我現在很老嗎？”
“我年年都是十八歲，你才老。”
林衛宗眼不眨一下說道：“是是是，媳婦你說的對，咱們年年都是十八。”
她哼了一聲：“誰跟你是咱們。”她甩開他的手繼續往外走，林衛宗急了。
“糖糖，不是說好不回娘家的嗎？”她不是被他哄好了嗎？
蘇糖看著神色著急的男人，好笑又好氣的對著他翻了個白眼：“我回娘家是找媽說代班的事，我又不是回去了不回來。”
“我陪你一起回去。”蘇糖嘴上說她會回來，萬一她不回來了呢，他豈不是要孤枕難眠。他要把漏洞統統堵上。
黃莉到友誼商城工作了，每天精神抖擻風風火火，仿佛煥發了第二春。她在商城裏沒有費什麽功夫就和張小娟等人打好關係。
蘇糖前幾天擔心黃莉會不適應售貨員的工作，緊張地跑到友誼商城看她，後來見黃莉飛快和人打成一片，跟誰都能說的上話，蘇糖便安心待在家裏。
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依舊是吃嘛嘛香，林衛宗倒是不吐了。
不過林衛宗吐是不吐了，但他現在多了一個差事，他得天天給蘇糖交公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