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砰x6
指尖上還帶著琴鍵的冰冷感。
如同指節上的敲擊觸感。
在近距離下，唐欣嵐望著眼前，突然發現，他的眼睛黑得純粹。
身後大半的光明明都映入了他鳳眼中，但卻沒有絲毫的反光，皆沒於了瞳仁的烏黑深邃中。
仿佛一片巨大的深淵，讓人窒息。
“鐺！”
指尖失力，下垂敲上了琴鍵。
唐欣嵐被自己嚇一跳，連忙抬起手。
盛荊掃了眼她的手，唐欣嵐收到他的眼神，猜到他的意思，小聲反駁：“我沒有搗亂。”
盛荊聞言，自己也跟著她方才的動作，敲了下鋼琴鍵。
仿佛在問這叫什麽？
唐欣嵐為自己申冤，嘟囔道：“這是在練習嘛。”
盛荊看向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唐欣嵐很底氣開口：“我的自創曲。”
“......”
盛荊直起身子，知道她也不會再製造噪音，準備下樓。
“誒，哥哥。”唐欣嵐先把人叫住。
盛荊抬起眸，唐欣嵐不想一個人練琴，見他來都來了，眨巴了一下眼睛，很積極先問：“你有什麽事嗎？要不要聽我彈琴，你想聽什麽，我彈給你聽！”
盛荊對這個沒興趣，笑著搖頭。
被人拒絕，唐欣嵐也不氣餒，“那你看我彈好不好？”
盛荊嘴角掛著淡笑，沒有動作，看著她無言。
卻是明顯的拒絕。
唐欣嵐和他對視三秒，見此，眼瞼顫起，她垂下頭，語氣帶上難過，“可是......我哥哥都會聽我彈琴的。”
盛荊聞言，眼眸微動。
唐彥珩？
他並不相信這人會願意聽。
但看著眼前的人，頭頂的那縷發絲隨著她低頭的動作，也垂落下來了。
這根“天線”倒是能完全表達她的情緒。
唐欣嵐等了幾秒，也沒聽見人回應，但又想起盛荊現在又說不了話，怎麽回應。
噢，忘了這個。唐欣嵐連忙揚起頭，順著他的高度方向看去，同時不忘帶上表情配合此時的眼神。
她還小，自以為轉化的很自然，但任誰看都知道是在故意做戲。
盛荊對著她圓溜溜的眼睛，藏著那點顯而易見的破綻，不知為何他想起了唐彥珩點評過自家妹妹——
有演戲的天賦。
看著她裝模作樣的表情，盛荊最終點了點頭。
唐欣嵐卻是驚喜到了，瞬時笑起來，誇讚他：“哥哥你真好！”
說完後，屁股往旁邊挪動出一個位置給他，她小手一拍，“這裏給你坐。”
盛荊走去坐下。
兩人的高度差降低了一點，唐欣嵐轉頭問他，“哥哥你想聽什麽？我彈給你聽。”
盛荊想了想，隨手在鋼琴上彈了幾個音符。
唐欣嵐微微一愣，她沒想到他會彈鋼琴，聽著他的琴音，眨眼，“哥哥你也會彈琴啊。”
盛荊頷首，剛想讓她繼續彈，唐欣嵐就亮著眼睛，屁股又旁邊挪了一下，誇張地稱讚道：“哇，哥哥你彈得真好聽，我還想繼續聽。”
“......”
盛荊盯著她，下一秒，彎起眼睛，笑了。
唐欣嵐對著這溫和的笑容，後脊一涼，連忙挪回原位，識相地開口：“不用了，我我覺得我要多練練，要跟上哥哥才行的。”
嗚，好可怕。
似是滿意她的態度，盛荊淡笑點頭，手朝鋼琴比劃了一下。
唐欣嵐看出來，意思是讓她好好彈，他監督。
......哼。
不過唐欣嵐當然不敢再耍小聰明了，老實地“噢”了一聲，自己翻開琴譜，繼續之前的曲子開始彈。
盛荊看出她手上姿勢很標準，對譜曲也熟悉，隻是腦袋裏的心思太多。
盯著她彈完一曲，盛荊打算走人，唐欣嵐察覺到，側過頭疑惑。
盛荊抬手指了下門。
跟著他的手勢看去，唐欣嵐想了一下，似乎明白地“噢”了一聲，揚起笑著說：“謝謝哥哥。”
“？”盛荊還沒疑惑她的話，就聽著她繼續說：“我不喝水。”
盛荊：“.....”
安靜了三秒。
等反應過來，盛荊無言到，沒忍住低頭，用手半掩唇。
這小孩的腦回路真的......
唐欣嵐看見他止不住上揚的嘴角，有些莫名，笑什麽嘛？
這個有什麽好笑的呀。
你難道不喝水嗎！
她眼眸微微瞪起，神色帶著莫名還有抱怨。
瞧見她的表情，盛荊微微側頭，怕自己真的忍不住笑出聲，他抬手扶額，遮住視線，等了幾秒後，他才抬起頭看來。
那雙眼睛此時因為笑微微彎起，完全不像之前的文弱病態，而是極具少年感。
可又因為鳳眼眼尾長而翹，那獨特的的下巴痣，打了點折扣。
唐欣嵐不自覺又盯向了他的左唇下方，而沒等一秒，那顆痣忽而移動走了。
見他站起身，唐欣嵐連忙問：“哥哥去哪兒？”
盛荊笑著也不解釋，反倒順著她的意思，隨手比了水杯的手勢。
啊？
唐欣嵐眨眼，她不喝水呀。
沒等她回應，盛荊已經起身出了房間，他隨手帶上了門，往樓下走。
穿過大堂客廳，盛荊走到廚房內，拿了她專屬的杯子，倒了七分滿後，又想起了她剛剛的話，不禁彎唇。
“阿婆，這是我爸爸買的水果，媽媽讓我分給你們一些。”
“哎喲，不用這樣客氣的呀。”
外頭突然傳來了這聲，接著又響起外婆的聲音，似是在和誰說話。
盛荊聽見聲響，端著水杯走到大堂客廳。
高禾澗提著手裏的水果，跟在外婆進屋時，剛好看見他，微微一愣，出聲先問好：“哥哥好。”
盛荊認出他是上午那個臉生的男生，輕輕彎起唇，朝他淺笑點頭。
“這是盛荊，盛哥哥，今早你們見過了吧？”
外婆見兩人碰上，也跟著介紹一句。
高禾澗笑著應：“對的。”
外婆進屋，聽到樓上的鋼琴聲，問了一句盛荊，“是阿膴在練琴？”
盛荊點頭應著。
聞言，高禾澗看了眼這個新哥哥，抿唇說：“那我等下再找她玩。”
外婆開口讓他留下來一起吃飯，高禾澗自然拒絕，但怕外婆再留他，連忙把水果交給她。
外婆隻好接過，叮囑一句，“回去同你姆媽講，下次不要送了。”
高禾澗點頭，準備走時，想起來又朝盛荊告別，“哥哥再會。”
盛荊笑著頷首示意。
人走後，外婆提著水果往廚房方向走，盛荊伸手想替她接過。
“沒關係的，噢，剛剛是高杭的阿哥，叫高禾澗，在這一圈小孩子們裏麵算大的。”
外婆怕他對這兒不熟，自然的又介紹了起來。
盛荊大致有了印象。
但外婆瞧見他手裏一直端著個水杯，奇怪問：“你是不是要喝水呀？”
聞言，盛荊才想起來這杯水，還沒動作。
外婆先聯想到了樓上的人，有些無奈，“是阿膴懶得下來，叫你倒的？”
見她誤會了，盛荊笑著搖了搖頭，但也不知道這是“她沒有不下來”還是“沒有叫他倒”中的哪個意思。
外婆自然覺得是都有可能，開口叫他放著，不用端上去了。
樓上，唐欣嵐等了半天，等到曲子都彈完了兩首，都沒等到一意孤行給她倒水的盛哥哥回來。
她奇怪地往門口方向探了好幾次頭。
最後聞到飯菜香，她肚子也餓了，決定下樓去找人。
出了琴房，飯菜香更濃了，唐欣嵐連忙快步跑下樓。
已經下班回來一陣的關欣準備叫人吃飯，聽到樓梯上的動靜，也沒上去了。
唐欣嵐跑下樓，習慣性先去洗手，洗完擦幹淨後走到餐桌前。
盛荊正在分筷子，瞧見她給她遞了一雙，唐欣嵐接過，乖巧的說：“謝謝哥哥。”
盛荊笑著點頭。
剛好從廚房出來的外婆，聽見她的話，“你也曉得要講謝謝的呀。”
唐欣嵐笑嘻嘻說：“當然，我有禮貌的呀。”
“你有禮貌呀。”外婆拉開椅子，坐在她對麵，好奇問：“那麽下午是不是叫哥哥下樓給你倒水喝了？”
唐欣嵐：“？”
關欣聽到這兒，看向她，“倒水？”
什麽呀！
唐欣嵐一臉懵，下意識往盛荊方向看。
盛荊也沒料到這話，對上她詫異的視線，外婆卻先打斷兩人對視，對著唐欣嵐講，“你看你哥哥做什麽？”
“我，就看一下！”
“看你哥哥也沒用，他講沒有，那一定是有的。”
......好嘛，唐欣嵐突然明白了，盛哥哥現在說不了話，隻能搖頭點頭，所以外婆靠著她的想法來了。
看著她的表情，關欣也猜到了，輕笑一聲：“下回自己下來倒水，不能讓盛哥哥慣著你的。”
唐欣嵐還沒說話，一旁的盛荊先搖頭，無聲朝兩位大人擺了擺手，神色似是要解釋，但唐欣嵐望見他口不能言的心酸模樣，看著比自己還要委屈可憐。
這樣一想。
唐欣嵐頓時同情起來，好吧，盛哥哥不能說話都想把她解釋，那她怎麽能隻想到自己呢？
“哥哥。”
唐欣嵐先出聲打斷他，盛荊看來。
唐欣嵐笑著說：“這次你幫我，下次我幫你倒水，我們互幫互助。”
聽這句，盛荊稍疑，唐欣嵐眨巴了一下眼睛。
聽不懂嗎？
關欣先理解過來，“你倒是找了個新的方式偷懶。”
唐欣嵐笑嘻嘻，“我聰明呀。”
一旁外婆被她氣笑，“聰明什麽聰明，倷是嬌氣死哉。”
才不是呢。
雖然被人誤會，但唐欣嵐也不反駁了，因為她要幫助盛哥哥。
外婆又講了幾句才讓這事翻篇了，催著她吃飯。
關欣看過兩個小孩，輕輕一笑。
唐欣嵐老實扒著飯，一旁的盛荊猜到她剛剛不用解釋的意思，側頭，眼睫微垂，墨黑的眸子看向她。
唐欣嵐和人對視上。
盛荊神色溫和，眸內明顯帶了點歉意，似是在說抱歉。
沒關係的。唐欣嵐臉頰微紅，輕輕眨眼。
她是小雷鋒嘛。
作者有話說：
唐欣嵐：學習雷鋒！好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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