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每次聽說女性之間互相幫助的故事, 楚嫿都會更深刻地認知到這個群體的可愛之處,也愈加加深了她想為女性同胞做事的決心。

——她們永遠值得更好的對待!

楚嫿:【我哥怎麽說?】

係統:【我能通過吃瓜知道這姑娘所說都是真的,你哥不行, 所以他得先派人前去調查, 確認這件事是否屬實。】

【如果岩縣的縣令真的和千戶等人狼狽為奸,你哥身邊隻有幾個皇帝派去保護他安全的侍衛, 也不能帶著金陽縣的衙役過去,怎麽跟當地那麽多衙役官兵鬥?太不安全了。】

【你哥還是很謹慎的,先安撫那姑娘,詢問了許多細節, 讓她暫時在驛站住下。今晚是除夕, 家家戶戶團圓夜, 做什麽都不方便, 而且你哥在金陽縣的事情還沒做完,就算去縣令、青樓那調查姑娘的來路、經曆, 估計也得一段時間後才能展開行動。】

楚勤擔著欽差之名, 如果事情沒辦完就走,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我知道你有問題”了嗎?

楚嫿擔心再拖延下去,事情會變得更嚴重更難以收拾, 遺憾的是:知道真相的她鞭長莫及,不知真相的楚勤不能打草驚蛇。

要是有兩部手機, 那就是一個電話的事。

可惜了, 係統隻能吃瓜,沒有係統商場這玩意。

楚嫿:【這種事得暗搓搓調查, 愣頭青似的大搖大擺過去, 沒查到還好,要是查到什麽, 他們肯定會殺人滅口。】

係統不敢置信:【你哥是欽差,代天巡狩,代表的是皇帝誒!欽差一死,皇帝震怒,肯定會派人去查的,他們不至於這麽魯莽吧?】

楚嫿:【和魯不魯莽無關,死一個欽差,他們能想辦法用其他理由遮掩過去,再不然就說是先前被欽差辦了的官員派殺手幹的,可是欽差不死,死的就是他們。】

【在求生欲的影響下,人會做出什麽舉動都不奇怪。你信不信,就算這次去岩縣的人是皇子,是王爺,甚至是皇帝,他們一旦感受到威脅,也會照殺不誤?】

【嘶——】係統震驚到失語,隻會嘶嘶吸氣。

眾人以為係統是因那些人的大膽而震驚,卻不知道係統真正震驚的是……

楚嫿明知她倆的對話一定會傳達到皇帝和百官那裏,依然做了一個如此大膽的假設。

這、這不明擺著拱火嗎?

死掉一個楚勤對皇帝而言或許沒什麽影響,可死一個皇子、王爺,甚至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皇帝不氣死才怪了!

係統短暫地切換成私聊模式:【嫿姐,你剛剛最後那句話是故意的吧?】

楚嫿笑而不語,都是成年人了,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可是最基本的啊。

從他們踏上不歸路的那天起,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十二點一過,家家戶戶放炮竹趕年獸,楚家也不例外。

楚嫿和楚平、溫氏道了一聲“新年快樂”,趕緊回房睡覺,而其他人則徹底睡不著了。

這可是私鑄銅錢誒!

這可是五百多萬銅錢誒!

光是想想如此巨大惡劣的假銅錢製造案背後會有多少人掉腦袋,多少人家受此牽連,很多人就渾身發寒。

另一邊……

一聽岩縣縣令、駐軍、千戶、百戶等全部聯合起來,包圍礦場、私開礦山、囚禁青壯年、賣人去青樓、殺人滅口、私鑄銅錢,這一樁樁一件件的,看得皇帝和百官的低血壓不藥而愈。

正月初一,百官不用上朝,卻要跟隨皇帝去太廟祭祖,也得早起進宮。

眼看時間不早了,趕緊爬起來換官服官帽進宮,不管是迎接皇帝的怒火,還是給岩縣那群傻蛋收拾爛攤子,都得盡快再盡快。

百官滿頭是汗地趕到禦書房,見到皇帝正在煮茶,眉眼微垂,不怒自威。

看起來似乎不是很生氣啊?

陳九連忙給眾人使眼色:皇上已經發過一輪火了,各位大人說話注意點。

百官:收到!

岩縣駐軍和縣令聯合起來,軍政結合,把持住地方向上的消息傳遞路徑。

瞞下發現的新礦,阻止地方上報,派遣官兵駐守礦場,坑蒙拐騙青壯年挖礦,召集各方人士製作整改假銅錢的模板,兩百多萬假銅錢的流入……

這麽多或大或小的動作,地方不報,中央不知。

要不是今天楚嫿突發奇想詢問係統她哥在做什麽,或許得等到明年大盛多出幾千萬假銅錢的時候,他們才能知道。

到那時,事情就很難控製得住了。

四年前,諸多天災降臨,大盛寧願拆東牆補西牆,大量增發鹽引、茶引,至今還在收拾爛攤子,都不敢把主意打到增發銅錢上,就是怕前朝末帝時一個雞蛋十二文錢的事再度發生。

物價一旦上漲到那個地步,要想回落下去是很困難的。

皇帝氣得腦瓜子嗡嗡嗡,降火茶喝了一杯又一杯,火氣還是難以下去。

一看這種情況,百官連“皇上息怒!”都不敢喊,就怕喊出來的下一刻,皇帝手上的那杯茶就要砸下來,跟著就是一句“你們讓朕怎麽息怒?!”,他們回什麽啊?

眾人互相使著眼色,誰都不敢當那隻出頭鳥。

片刻後,照舊是老太師先出來當救火隊員:“啟稟皇上……”

前朝出過同樣的亂子,大盛開國之時總結過經驗,科舉試題之中也出過相應的題,該怎麽解決,所有人心裏都有數,老太師就幹脆一次性全部說完了。

“當務之急是封住礦場,收繳假銅錢和模具,將相關涉案人員全部抓捕歸案,按律嚴懲,盡快將流入市場的兩百多萬假銅錢追回來。”

一個臨時搭建的草台班子製作出來的假銅錢,短時間內或許能夠以假亂真,卻逃不過那些精明之人的眼睛。

假銅錢在市場上流通的數量越多,時間越久,越容易被人發現其中的貓膩。

銅錢是會生鏽,但不會如此大批量地生鏽,連生鏽的位置、數量都差不多。

這群人受利益驅使,眼看沒被人發現,必定會加快鑄造的速度和流入市場的速度。

一旦“駐軍鑄造假銅錢”的消息傳揚出去……大盛境內不知道潛藏著多少西戎和北狄的探子,這麽好的機會送到眼前,換成他們也不會錯過。

什麽大盛朝廷管理不善、克扣軍餉還是輕的,要是被說成是朝廷腐敗、官方私鑄銅錢,就算事後他們說抓到了罪魁禍首,西戎、北狄也能說他們是棄車保帥,故意推出一隻替罪羊。

如此一來,從皇帝到百官,所有人的身上都被潑上一桶難以洗清的汙水。

這也是皇帝快氣瘋了的原因:他什麽都沒做,就要被人潑髒水了,還是洗都洗不清的那種。

“此事必須盡快辦理!一個月,頂多一個月!”

一個月時間也太緊了,百官盡皆皺眉。

宣威將軍:“京城離岩縣足有兩個多月的路程,快馬加鞭也得一個月。用八百裏加急傳遞命令,快是快,就是容易打草驚蛇。”

最快的辦法就是楚勤調用金陽縣的駐軍,利用欽差大臣的身份辦事,從金陽縣趕去岩縣隻要三天,快一點可以兩天。

皇帝忽然想起一件事:“林友,裴明成到哪了?”

自裴明成離京調查《紅廂記》和裴明成小叔被殺一案至今已有三個月,這些案件證據確鑿,頂多就是路上來回耽擱時間久一些,要是離得不遠,可以讓裴明成過去一趟。

楚勤今年剛當的官,不如裴明成這個錦衣衛副指揮使經驗老辣、心狠手辣,後續痕跡要是處理得不夠幹淨也會很麻煩。

百官秒懂皇帝的打算,此事交給裴明成來辦,確實更為穩妥些。

林友:“按行程計算,他已經到鄧州了。裴明成的二叔是鄧州知州,上次他派人送信回來,請求在那過完年再回京。”

皇帝想起來了,他看在裴明成多年功勞的份上同意他在外過完年再回來,同意得好啊!否則就沒有又近又好用的屬下了!

他要做兩手準備!

皇帝忙道:“林友,派人加急趕往鄧州,令裴明成盡快趕往岩縣,必要時可先斬後奏。”

錦衣衛是沒有那個權利,可楚勤在那啊,皇帝說他之前就給了楚勤先斬後奏的權利,錦衣衛說奉皇命辦事,百官敢說皇帝撒謊嗎?

他們現在恨不得錦衣衛能插上翅膀飛到岩縣,把那一群人的腦袋全砍了,保住自己和朝廷的名聲呢!

林友:“臣領旨。”

一批錦衣衛帶著皇帝的聖旨和密旨,帶著君臣的熱切期盼,頂著大年三十的風雪飛速趕往鄧州。

同一時刻,有一批蒙著麵的黑衣人悄悄翻牆進入楚家。

今晚吃了個大瓜,楚家很多人翻來覆去很晚才睡著,此時睡得正熟,是下手的最佳時機。

快!

楚嫿住在這邊。

沒人,快!

黑衣人互相打著簡易手勢,從楚家外圍一點點地靠近千畫居。

他們已經趁著過年人員進出頻繁雜亂的時機,派人提前進來摸索過路線,也知道楚嫿身邊隻有賈衣、蔡剛兩個錦衣衛保護。

由於賈衣、蔡剛都是男人,不好總在楚嫿的閨房待著,所以他倆一般守在門外,聽到動靜才會衝進去。

隻要派人引走這兩人,對付一個不會武功還在睡覺的姑娘,這還不容易嗎?

領頭的黑衣人打了個手勢:去。

有兩個黑衣人當即翻過千畫居的牆進去,他們一露麵,守在門外的蔡剛就抽出繡春刀迎了上去,黑衣人且戰且退。

就在這時,領頭的黑衣人又打了個手勢:去。

有兩個黑衣人上了牆,搭弓射箭,對準了賈衣。

賈衣和蔡剛都被牽住手腳,就在領頭的黑衣人準備打第三個手勢的時候,一道黑夜中的冷光劃過,他的脖子上出現一道血線,鮮血噴灑在潔白的雪上,像是開出了一朵朵紅梅。

係統大半夜沒有休眠,在這看夜半刺殺和反殺,一邊看一邊指點江山。

【哇哦——蔡剛的繡春刀使得真漂亮,呼呼作響,這要是拿來砍頭,犯人肯定一點痛苦都沒有就死翹翹了。】

蔡剛砍人的動作一頓,眉毛一豎,殺得更利索了,他又不是劊子手!

係統:【哇——賈衣這使用的難道是傳說中的唐門暗器**梨花針嗎?】

賈衣的臉都綠了,他用的隻是普通的銀針!

隻是他要射的黑衣人發覺暗器躲了一下,恰巧射中另一個黑衣人的屁股而已!他發誓,他絕對沒有練習專門爆人**的針法!

係統:【咦——這人殺人殺得很利索啊。】

【脖子上輕輕一劃就噶掉了誒,這手法要是拿去劁豬,豬肯定還沒感覺到就當公公了,這手藝得賞!呱唧呱唧,我淺淺鼓個掌鼓勵一下吧。】

皇帝的暗衛:“……”那倒也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