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
胤祺瞧著自己汗阿瑪眼皮子跳了跳, 一臉無語、懶得搭理他的模樣,而他矮墩墩、隻有三頭身的大侄子仰著圓腦袋,一臉困惑地看著他的迷茫小眼神。
老五輕咳兩聲, 忍著耳根子微微發燙的羞恥感以及眾兄弟們探究的打量視線, 將兩隻大手對著搓了搓, 眼神遊移地亂瞟,甕聲甕氣地又說道:
“汗阿瑪,很可能等到明歲,兒臣的孩子也得哇哇哭著要喝奶粉了,‘老祖宗’不帶兒臣去後世, 兒臣應該去哪裏買奶粉呢?”
“噗——”
聽到老五這不要臉說出來的話,胤祉、胤禛、胤禩幾位剛剛端起描繪著四時花卉的白瓷茶盞準備喝水的皇阿哥, 一時之間沒忍住“噗”的一下子就將喝進嘴裏的茶水給噴了出來。
弘晞的嘴角忍不住抽搐,嫩呼呼的臉頰肉也跟著上下抖了幾下。
係統也在他的腦海中應景地精準吐槽道:
【宿主,究竟是誰給你五叔的錯覺,讓他誤以為隻要皇子膝下有嫡子、嫡女了,“老祖宗”就算看在喝奶粉的小娃娃份上, 也會帶著“父憑子貴”的皇子們去後世的啊!】
【啊啊啊!五阿哥的腦回路究竟是怎麽長得呀!!本係統都服氣他了。】
弘晞眨了眨眼睛,頗有些一言難盡地對著他的係統回答道:
【統子哥,眼下隻有我阿瑪、大伯、四叔三位皇子去了後世,偏偏這三個人膝下都有嫡長子,我大伯除了嫡子弘昱堂弟外, 還有四位嫡女呢, 怕是這個穿越事實給我五叔美好的錯覺了吧。】
【啊,這!】係統聞言瞬間卡殼了。
在他如今所有的兒媳婦裏, 康熙也明白他的五兒媳婦他塔喇氏是出身最低微的,阿瑪僅僅是一個五品員外郎, 別說老五不滿意了,就是宜妃對自己這個大兒媳婦的出身也是不太滿意的。
可他之所以選他塔喇氏做五兒子的嫡福晉也是顧慮著老五是由皇太後親手撫養長大的,背後的蒙古勢力雄厚,再者老五的性子敦厚,給他選一個出身低些但性子平和的嫡福晉,小兩口也能和和美美、平平靜靜的過日子,不會有一日卷入朝堂的紛爭裏,被人當槍使了。
聽到住在乾東五所的老五寵愛兩個側室對嫡福晉不聞不問,他就心裏一歎,知道這個笨瓜肯定是在背地裏覺得自己的嫡福晉讓他在眾兄弟們麵前失了臉麵,沒法對自己表示不滿,就撿軟柿子捏,故意冷落他塔喇氏。
如今聽到老五的嫡福晉疑似有孕的好消息了,康熙雖說對老五這妄圖“憑子去後世”的念頭有些瞧不上眼,但心裏還是有些欣慰的,這起碼說明老五小兩口的夫妻關係沒剛成親時那般僵硬,有所緩和了。
他轉動著手上的帝王綠玉扳指,語氣裏帶著微微一絲期待,對著胤祺開口詢問道:
“老五,你福晉是真得有身孕了?”
老五抬起手撓了撓自己已經變得通紅的耳朵,他現在對生嫡子、嫡女的事情可下勁兒了!還特意讓他奶嬤嬤盯著自己福晉的月事呢,這個月他福晉沒有換洗,十有八九準是懷上了,可眼下畢竟還沒有讓太醫診脈呢,老五吞吞吐吐半天,隻好換了一種更加保險的說法低聲答道:
“汗阿瑪,兒臣身體康健,嫡福晉總會懷上身孕的。哥哥們說後世的奶粉是有保質期的,兒臣覺得可以先讓兒臣去後世把嬰幼兒喝得奶粉買回來存放在屋子裏,哪一天說用上就能用上了。”
康熙:“……”
弘晞:“……五叔你想得倒是挺好嘞啊!”
眾位皇阿哥們:“老五/五哥這是準備空手套白狼?”
康熙深吸一口氣強自壓下被老五氣得想要心梗的衝動,轉頭看向與老十站在一起的老九說道:
“胤禟,羊毛、羽絨服那事兒讓老五也跟著你一起做,等到要去漠南蒙古選地址建造羊毛廠、羽絨廠的時候,就讓這個棒槌去草原上忙活!”
“是,汗阿瑪,兒臣遵旨。”
頭一次感覺自己親哥哥其實妹沒那般性子敦厚的老九憋笑憋得臉都紅了,肩膀也是控製不住的微微抖動著,顧慮著他親哥的麵子,沒去瞧老五臉上的神情,忙低著頭,朝著他汗阿瑪的方向拱了拱手應下了。
老五聽到他汗阿瑪這話,也當即鬧了個大紅臉,臉色漲的通紅,就差腦袋上冒出白色水蒸汽了。
他汗阿瑪要是早把這話說出來,自己不就不用忍著羞赧將他還沒影子的嫡子、嫡女給拉出來為自己造勢了。
康熙轉過頭不再看自己沒出息的五兒子一眼。
他讓老五參與進老九的差事裏,也不是一拍腦門就決定的,是經過仔細考慮的。
老五的蒙語說得比滿語和漢語還好,他去蒙古辦事的話,那些蒙古的王公貴族們看在皇太後的麵子上,也會對他更親熱些,再者他還是老九一母同胞的親哥哥,總不能老九手上有差事了,忙得風生水起的,老五這個做哥哥的,整日亂晃著無所事事,到時候就是他想給他封個爵位,老五這個不爭氣的都沒有能說出口的功勞啊!
看著自己大哥、太子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八弟、九弟、十弟不是已經去過後世了就是手上有可以立功的差事,興許下次就要去後世了。
一向寡言少語在兄弟們中存在感最低的老七胤祐忍不住上前一步,鼓起勇氣出聲道:
“汗阿瑪,兒臣也想要為大清做件事。”
看到自己自幼患有腿疾的七兒子也跳出來為自己身上攔差事了,康熙不禁滿意的在心中點了點頭,老七一出生就有腿疾,這若放在別的朝代裏,興許直接就被扼殺在繈褓裏了,他早年間兒子少,各個都當成寶來看,雖說老七的腿疾讓他心中遺憾,可七兒子也是個有誌氣的,沒有因為自己腿上的缺陷自暴自棄,反而騎射練習的比老四、老五這兩個哥哥都好,前幾年,還能隨著他遠征上戰場,康熙對自己這個永遠不可能會登上大位的七兒子,還是抱有一絲憐愛的。
他舉起右手捋了捋自己下頜上的短須,轉頭瞧了一眼老十,對著老七說道:
“胤祐,你同你十弟一樣負責在民間推廣新型農作物的事情,還有朕之前說的歐洲白皮豬的引進,還有老十說的那什麽南美洲的橡膠樹等等大清本土沒有的好東西,你與老十湊在一起也擬個章程出來拿給朕看一看。”
“是,兒臣遵旨。”
老七激動的臉色微紅,衝著康熙俯身行禮後,又感激的往老十臉上瞧了一眼,老十則憨厚的笑了笑,他也不是愛攔功之人,有腦子比他好用的聰明人幫他一塊做事,胤俄可是求之不得的。
“老七啊,你嫡福晉可是朕精挑細選的啊。”
想起如今剛大婚沒多久的老七似乎也更偏愛他的側室,康熙皺了皺眉頭,不放心的又叮囑了一句。
老七聽到他汗阿瑪的敲打,心中突突一跳,忙又點頭應下了。
站在康熙腿邊的弘晞仰著頭瞧了瞧他五叔與七叔的表情,五叔是他汗瑪法要打壓的,故而選了個出身低微的嫡福晉,而七叔因為先天缺陷,他汗瑪法是要抬高七叔的,因此七嬸是個出身高的,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自己七嬸的阿瑪是個都統來著。
縮在弘晞脖子金項圈裏的係統則快速算了一下,倘如按照這個趨勢算的話,眼下這些身上有差事的皇阿哥們,若真將自己負責的差事給保質保量的做好了,怕是下一次穿越時,他帶的人數不會少,如果不是自己這次升級了,保不準還帶不動這麽多人呢。
自己統子哥的想法,弘晞自然是不知道的。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弘晞瞧著他汗阿瑪讓自己的阿瑪、大伯、叔叔們排成一列的站著,挨個提問學問。
除了自己五叔、十叔外,他阿瑪、大伯、別的叔叔們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弘晞不禁一歎,也不知道該誇他汗阿瑪是會教育孩子,還是不會教育孩子了。
想起前世時偶然看見一句話,明朝老朱家確立下一代繼承人後,除了繼承人會好好培養外,其餘的皇子們皆放養,愛咋咋地。
而清朝老愛家最卷的康熙朝,康熙是將各個兒子都當成真龍培養,如果不是前麵的皇子夭折太多,後麵序齒靠後的阿哥年齡又太小了,說一句“九”龍奪嫡都是保守了!
……
幾日後,十一月初六是小弘晴滿周歲的日子。
榮妃馬佳氏喜氣洋洋的在鍾粹宮裏給自己大孫子辦了抓周禮。
弘晞因為啟蒙沒去鍾粹宮裏觀禮,回來後從他額娘口中聽到小弘晴左手抓了一本書,右手抓了一根新鮮的大蔥,把榮妃給高興的連嘴都合不攏了,當即就打開私庫給弘晴的小金庫裏撥了不少好東西。
這也意味著等明年開春,他三叔一大家子就要搬到宮外居住了。
想到除了他們東宮外,其餘的皇子、皇孫們都能住在亭台樓閣、雕梁畫棟、有荷花湖、有跑馬練武場的大宅子裏,弘晞就羨慕極了。
接近歲末,天氣也越冷,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人待在外麵,張口說出一句話,都能從嘴裏冒出來一片白色水蒸氣。
從十一月下旬開始京城裏就斷斷續續的飄了好幾場鵝毛大雪。
白皚皚的大雪像是一床厚厚的被子般蓋在田地裏,雪花不僅能化成水珠滋潤泥土,還能將藏在土壤裏的蟲子、蟲卵們都給凍死,來年莊稼的收成也會好些。
可以說除了宮中的嬪妃小主們不喜愛這阻擋了他們去禦花園中與萬歲爺偶遇的大雪外,百姓們各個欣喜的念叨著:“瑞雪兆豐年,瑞雪兆豐年呐!”
等過了臘月二十三的北方小年,春節更是近在咫尺了,五福晉他塔喇氏也傳出來了有快三個月身孕的喜訊,住在翊坤宮正殿的宜妃聽到自己大兒媳婦懷孕的好消息後,樂得走路都生風,當即就把之前曾在懷老五時,伺候過她身子的兩個嬤嬤給送去了乾東五所。
弘晞聽到自己五嬸的喜訊後,不禁咂吧了兩下嘴,算了一下日子,感情十一月初在禦書房裏,他五叔說自己明年孩子會哭著喝奶粉的事情還成真了啊。
不過這個好消息沒在宮裏掀起什麽浪花,就淹沒在了闔宮上下為新年忙祿的喜慶氛圍裏。
春節的事情是很多的。儲君夫妻倆一個得為了祭祀太廟忙活,一個得為了祭祀已逝的諸位後宮長輩們忙活,兩個人忙得連軸轉,腳不沾地的。
對比下來,整個毓慶宮裏最閑的人反而變成小奶團子弘晞了。
臨近年根,萬歲爺也忙,故而臘月二十三上午的啟蒙結束後,康熙直接給大孫子放了年假。
一歲半的弘晞長得唇紅齒白、眼神清亮的,年底這幾日經常被皇太後喊到寧壽新宮裏,在自己烏庫瑪嬤的帶領下去認識那些宗室裏的親王老福晉們。
長相可愛的小奶團子俘獲了一圈老太太們的心。
等到除夕夜的鞭炮聲劈裏啪啦的響完後,宮裏的老黃曆又翻開了嶄新的一頁,時間的腳步走進了康熙三十七年。
正月初五。
提前大半個月就往宮裏遞牌子的石文炳福晉——覺羅氏,也穿著一件嶄新的深藍色冬裝,牽著自己梳著雙髻、戴著珍珠發飾的五歲嫡幼女來毓慶宮後殿裏給太子妃請安了。
“臣婦見過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長孫殿下,恭祝殿下、娘娘與長孫,新春吉祥。”
母女倆在錢嬤嬤的帶領下,進入暖意融融的大廳裏。
覺羅氏忙朝著坐在上首圈椅上的一家三口俯身行禮道。
坐在胤礽身旁主位雕花圈椅上的太子妃已經有兩年多的時間沒有見過自己的家裏人了。
看見額娘恭恭敬敬的行禮,站在旁邊的幼妹也像模像樣的乖巧對自己行禮。
她的嗓子裏就像是塞了一團棉花一樣,眼圈都有些紅了,鼻子也澀澀的發酸。
胤礽也或多或少能理解自己福晉此刻激動的心情。
他抱著弘晞對著站在下麵的母女倆輕咳兩聲笑道:
“福晉免禮,快坐吧,孤還有旁的事情要忙活就不打擾你們母女三人敘舊了。”
聽到儲君這話,覺羅氏又忙帶著嫡幼女俯身行禮。
胤礽將胖兒子給放到地上,笑著衝覺羅氏點了點頭就邁著流星大步往外走了。
待儲君離開後,大廳中原本稍顯緊張的氣氛瞬間變得輕鬆了起來。
“額娘!玉兒!”
瓜爾佳氏忍著想要落眼淚的衝動,忙從主位圈椅上起身,撲到覺羅氏懷裏。
覺羅氏眼圈泛紅的用帶著紅寶石戒指的右手扶了扶大女兒的後背。
弘晞也倒騰著自己的兩條小短腿,走到母女三個跟前,他仰著圓腦袋仔細打量了母女仨的容貌,發現三個人都是鵝蛋臉、杏眼,外人一眼就能瞧出來這是親生母女,嫡親姐妹。
“金團見過郭羅瑪嬤,見過小姨母。”
弘晞甜甜笑著對覺羅氏與瓜爾佳·璃玉行了一個晚輩禮,看到長得白嫩可愛、聰慧伶俐的外孫子,覺羅氏忙用手指擦拭了一下泛紅的眼角。
站在她旁邊的瓜爾佳·璃玉也微微低著頭一臉好奇的看向自己的大外甥。
瞧著覺羅氏明顯想抱他又顧及著自己的身份不敢抱,舉起的雙手有些不知道該往哪裏放的尷尬模樣,弘晞立刻眨了眨瑞鳳眼,一臉親昵的撲到覺羅氏跟前,用兩條短胳膊抱著覺羅氏的雙腿,仰著圓腦袋看著自己的外祖母奶聲奶氣地笑道:
“多謝多羅瑪嬤和小姨母精心給我準備的過年禮物,金團很喜歡。”
“長孫殿下喜歡就好。”
覺羅氏感受到了大孫子對他的親昵,也順勢彎腰一把將胖乎乎的小奶團子給抱了起來。
兩大兩小坐在一塊。
瓜爾佳·璃玉盯著弘晞脖子上掛著的金項圈瞧了幾眼,就眉眼彎彎地看著太子妃笑道:
“長姐,這項圈上的玉石就是大侄子出生時帶來的嗎?”
瓜爾佳氏用手溫柔的摸了摸幼妹的腦袋,笑著點了點頭。
弘晞坐在自己郭羅瑪嬤的大腿上看著隻比自己大幾歲的小姨母長得粉雕玉啄的,圓溜溜的杏眼又亮又骨碌碌著轉動,就能瞧出來是個性子活潑開朗的。
幾人坐在一起聊了會兒天。
瓜爾佳氏瞧出來自己額娘明顯是有私密話想對自己說了,幼妹如今在五歲,還是個無須計較男女大防的小孩子。
她笑著打發自己兒子領著小姨母去外麵轉轉,到小廚房裏吃些糕點,又讓穀雨跟在倆孩子身後看著點兒,就拉著自己額娘到內室裏了。
等到內室裏隻有母女倆人了,覺羅氏才完全放鬆下來,拉著自己女兒的胳膊,說起了私房話。
聽到自長孫殿下出生後,太子爺除了宿在自己女兒這,那幾個顏色好、早一步伺候儲君的側室們,太子爺都不再碰了。
覺羅氏心中既驚訝又為女兒高興的,她是宗室女,出身高貴,性子雖談不上霸道,但也是不喜那些妾室們的。
她更不會像有些顧慮麵子與名聲的貴族婦人一樣,傻乎乎的在府邸裏給自己夫君納小妾開枝散葉不夠,還要勸著出嫁的女兒也當個大度為自己夫君納小妾的當家大婦的。
她低頭湊近瓜爾佳氏小聲道:
“安兒,金團是好,但你身為太子妃膝下隻有金團這個獨苗苗顯然是不夠的,即使是太子爺的身份也不能允許他隻有一個兒子。”
“你想想那前明的朱厚照,他父皇、母後隻養活了他一個嫡長子,朱厚照又沒生下兒子,等他薨逝後,皇位白白便宜給了堂弟嘉靖皇帝,帝係也從嘉靖開始發生了轉移。”
“趁著如今你與太子殿下感情好,趕緊再生一兩個嫡子,這既是穩固你的地位,又是給金團增添助力的,太子這身份,你不生,旁的側室們就烏泱泱的往上撲,庶子哪有嫡子身份高貴啊,再者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們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不比那隔著肚子生出來的庶子們能信賴,靠得住?”
聽到自己額娘這話,瓜爾佳氏的俏臉瞬間就通紅一片,不好意思的點頭應下了。
即使她額娘不說這話,她的乳母錢嬤嬤也開始私下裏給她泡藥浴調理身子了,畢竟金團已經虛歲兩歲了,到明年又是八旗選秀的大選之年。
如果今年東宮還是沒有新的小生命的話,明年萬歲爺肯定要往毓慶宮裏塞人替東宮一脈開枝散葉的。
母女倆在內室裏嘀嘀咕咕的說著掏心窩子的話。
弘晞領著他的小姨母在小廚房裏吃了些剛出爐的蜂蜜牛奶小點心,就帶著瓜爾佳·璃玉走出垂花門往前殿而去。
哪成想兩個人剛走出垂花門不久,就碰上了來東宮尋找大侄子的十五阿哥胤禑與十六阿哥胤祿。
“大侄子——”
十五阿哥今年也是五歲,小胤祿隻比弘晞早出生一年,今年三歲。
兄弟倆遠遠看見弘晞後,立刻咧嘴笑著跑了過來。
小十五牽著弟弟的小手跑近了,才瞧見站在弘晞身後的瓜爾佳·璃玉。
皇家的龍子龍孫們總是要比其他同齡人早熟的。
瓜爾佳·璃玉隻需瞧一眼就是大臣家中千嬌萬寵的小女兒,頭一次在宮裏碰到官員千金,瞧著還像是與自己是同齡人的胤禑立刻停下了步子,還把身旁的弟弟給拉得站在了原地。
瓜爾佳·璃玉在身後穀雨的小聲提醒下,也知道麵前這兩個小男孩是宮裏王嬪娘娘誕下來的十五阿哥與十六阿哥。
她落落大方的衝著胤禑、胤祿兄弟倆俯身行禮道:
“臣女瓜爾佳·璃玉見過十五阿哥,見過十六阿哥。”
兄弟倆聽到“瓜爾佳”三個字,也自然明白眼前這個小姑娘八成是太子妃二嫂的親妹妹了。
“免禮吧。”
胤禑抬了抬自己的右手,示意瓜爾佳·璃玉起身。
他在尚書房裏讀書自然是已經知禮了,不好意思去看大侄子的小姨母。
剛在啟蒙書房裏啟蒙了半年的胤祿可沒有半點害羞,他幾步走到跟前,用小手拉著弘晞的小手,雙眼亮晶晶地奶聲奶氣說道:
“大侄子,我們去玩兒你的四輪車模型吧。”
弘晞點了點頭,反正在他眼裏看來,自己雖說生理年齡是幾個孩子中最小的,但心理年齡卻是最大的。
他帶著自己的小姨母與兩個小叔叔跑到了自己前殿的玩具房裏,沒想到他看起來長得玉雪可愛的小姨母竟然是個喜愛飛機的,把玩著他的飛機模型愛不釋手,小嘴叭叭叭地說著,十分健談。
如今幾人都還是孩子,胤禑發現大侄子的小姨母不僅長得好看,也一點兒都不嬌氣,沒有剛開始的害羞了,幾個小孩子湊在一起玩到午時初,聽到後殿人來喊他們去用膳時,小十五才帶著自己弟弟離開了東宮。
弘晞也領著自己玩的臉頰粉撲撲、雙眼亮晶晶的小姨母回後殿裏用膳。
用罷膳後,覺羅氏就心滿意足的帶著自己的嫡幼女準備告辭離開了。
瓜爾佳氏與弘晞將母女倆送出毓慶宮,一路目送著覺羅氏與瓜爾佳·璃玉沿著長長的青石半宮道往西華門而去。
正當弘晞被他額娘牽著小手轉身往東宮內走時,係統突然在他的腦海中說道:
【宿主,宿主,你應該知道曆史上你十五叔娶了你額娘的親妹妹,後來被你登基的四叔清算,趕到景陵中給你汗瑪法守皇陵了吧?】
聽到自己統子哥的話,弘晞垂在身側的左手不禁一頓:
【難道我小姨母就是我未來的十五嬸?】
【說不準喔,但有很大可能,畢竟你十五叔也比較受你汗瑪法的寵愛,你小姨母還與他同歲,很有可能以後你汗阿瑪會為兩人賜婚的?】
弘晞聞言仰頭看了他額娘一眼,從他的眼光看,自己十五叔在這個時代在同齡男孩子中是處處出挑的,要家世有家世,要容貌有容貌。
他阿瑪與額娘也待十五叔極好,幾乎當成半個兒子養了,以後若他小姨母真得嫁給自己十五叔做嫡福晉了,有他額娘看著總歸不讓小姨母受委屈的。
可如今他們還都是小孩子呢,想這些事情也太遠了,弘晞晃了晃圓腦袋就把這個念頭給拋到腦後了。
……
次日,大年初六。
民間的貼著紅彤彤春聯的商鋪也紛紛打開了門,開門大吉,做起了生意,百姓們辛勤的開始為新一年養家糊口而忙忙碌碌了。
皇子、朝臣們的年假也都結束了,官位高的京官們開始上早朝聽政了,在外地任職的官員們也都回到了各自的衙門裏。
今歲七阿哥胤祐與八阿哥胤禩也從尚書房裏正式結課,走上朝堂了。
元宵節過後,新春就算是徹底歡慶結束了。
待春寒料峭的正月過完,掛在金黃色琉璃瓦屋簷下的一排排透明冰溜子漸漸消融,沉睡了一周的萬物也有了複蘇的跡象。
紫禁城北麵的景山上一點點染上新綠。
春耕時,去年夏天,收到帝王糧種的各省農事官們也遵從萬歲爺的吩咐,把各類金貴的糧種埋進了一塊塊的實驗田裏小心伺候著。
二月二龍抬頭之日,湛藍的春日天空上高高飛舞著各式各樣的紙鳶。
三爺胤祉也帶著一大家子搬出南三所的次所院子,住到宮外的三阿哥府邸了。
後宮中又多了一個呱呱墜地的小阿哥——愛新覺羅·胤禮。
弘晞的十七叔來了,年齡卻比他這個大侄子還小將近兩歲。
陽春三月裏,滿園春色關不住,也迎來了一年一度的萬壽節。
三月十八日,連著三日的萬壽節慶賀完。
沒過幾日,萬歲爺就在前朝上掀起了一道浪,把前幾年隨著他親征蒙古,上戰場鍍金的兒子們來了一次集體大封賞。
大阿哥胤禔被聖上冊封為了“直郡王”,三阿哥胤祉被冊封為“誠郡王”。
除了這兩位郡王外,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祐、八阿哥胤禩都是多羅貝勒。
成年的皇子們身上有爵位了,自然也可以培養為自己效力的忠誠屬下了,這實質上是削弱了儲君手中的權勢。
七位皇阿哥中最顯眼的不是年齡最大的“直郡王”,反而是年齡最小的“八貝勒”。
八貝勒剛及冠走上朝堂身上就有爵位了,變成貝勒爺了不說,今年還要迎娶上次選秀時就定下來的安親王嶽樂的親生外孫女——郭絡羅氏做嫡福晉了。
雖說這“準八福晉”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女吧,但誰讓人家有個好外公呢,安親王嶽樂可是把自己這個外孫女當成眼珠子一樣看待,他對親孫子、親孫女都沒有對親外孫女好呢。
當年先帝染上天花,命懸一線時,還猶豫著想要將自己屁股下的龍椅傳給自己的堂兄弟安親王嶽樂接班呢,如果不是孝莊文皇後拚命阻止,並與極其受先帝信賴的傳教士湯若望聯手打消了順治爺這個可怕的想法,怕是大清的帝係就要從這一輩發生轉移了。
故而聖上從坐上龍椅、搬到權臣鼇拜親政、直到到現在威深勢重對安親王嶽樂都是邊拉攏,邊小心防備著的,畢竟安親王手底下有兵權。
若是胤礽膝下沒有聰慧的嫡長子的話,如今瞧著自己如狼似虎的兄弟們身上都有爵位了,假如說他一點都不心焦,沒有壓力,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因為眼下東宮裏有一個既嫡又長的“好聖孫”在,有這個妥妥皇家第三代的領頭人站在前麵,且深受帝王寵愛,別說胤礽對自己兄弟們的封爵沒有反應了,一眾太子黨官員們也是老神在在的待在一旁觀望著,一丁點兒都不著急。
“好聖孫”往上進一步就是“好太孫”,東宮有兩個正統的繼承人,太子與太子黨的官員們底氣很足,一個比一個心態穩。
三月底,春末夏初,景山上的春花一簇簇開敗,一個個青澀的桃子、梨子緊挨著掛在了高高的枝頭上。
負責羊毛、羽絨服差事的老五與老九緊鑼密鼓的開始積極籌備了,兄弟倆打著替萬歲爺巡幸蒙古、到漠南蒙古看望出嫁的姐姐、姑姑和宗室格格的旗號,離開京城遠赴蒙古,實際上是去大草原收集經過一個漫長冬日從牲畜飛禽身上脫下來的各種各樣的毛了。
蒙古的王公貴族們從底下人的口中聽到五貝勒與九阿哥腦子像是被門夾了般,大張旗鼓的收購起了羊毛和飛禽們脫下來的絨毛。
這些生於草原,長於草原的蒙古親王、郡王們總覺得這事兒有貓膩,可抵不住從這兩位爺手中流出來的真金白銀啊。
大清的百姓們還能靠著田地過活,住在草原上逐水草而居的牧民們絕大多數生活可是困苦多了。
如今眼瞅著平日裏用來混進牛糞裏燃燒的羊毛、飛禽絨毛還能換成錢,牧民們可不管這些從大清京城來的有錢人是不是腦子抽了,紛紛將自家用麻袋盛著的各色絨毛往臨時收購點送。
居於高位的王公貴族們顧慮著兩位皇阿哥的身份,即使想要出麵製止,也不敢,縱使是派底下的人去傳話了不讓牧民們給收購點送動物絨毛。
可憑著法不責眾、以及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的心理,聽到消息的牧民們一窩蜂般帶著自己蒙古包裏的絨毛往收購點送。
眼瞅著夏天馬上就要來臨了,一些牧民們為了多賺錢還連夜帶著家人們拿著剃刀把綿羊身上的毛又剔下來了不少,全盛進麻袋裏送去收購點了。
胤祺、胤禟將收購動物毛的事情交給底下人負責,兄弟倆騎著馬拿著羊皮地圖在大草原上轉了轉,發現羊毛廠最好還是建在科爾沁部。
一方麵因為經過幾代聯姻,漠南蒙古科爾沁部與清廷的關係最為深厚,另一方麵則是受清廷的庇護,科爾沁部的草場是最豐美的,離漠南蒙古其餘逐部也近。
當老五、老九兄弟倆在京城裏忙活時,老七負責在在京城裏推廣番柿、番椒、向日花,糾正這三類植物不是觀賞花卉,反而是經濟價值很高的農作物。
老十則隨著自己唯二還活著的親王伯——裕親王福全與親王叔——恭親王常寧,奉旨離開京城,拿著帝王寫的通關手書,騎馬到福建,帶上一大海船的瓷器、大清本土玻璃、茶葉與絲綢等物,又領著五千驍勇善戰的水師,乘著配有火銃與大炮的大船出海去了。
他們此行不僅要去歐洲尋生長期短的白皮豬,還要去找土豆、紅薯與玉米三種高產農作物,同時還得到南美洲尋橡膠樹等對大清有用的東西。
最關鍵的是這一大海船的人還擔負著為大清探索第一條海上貿易之路,考察海外諸國發展情況的重擔。
海上風雲變幻莫測,危險重重,但此行若順遂平安回來,則能立下天大的功勞。
裕親王福全與恭親王常寧為了給家裏的不肖子孫們謀一個好前程,硬著頭皮上了。
十五歲的胤俄穿著一身金黃色的圓領袍,站在甲板上,用兩隻大手扒著欄杆,吹著迎麵而來的濕潤鹹味海風,抬頭看著自由自在飛翔的海鷗。
正午的太陽光有些刺眼,他眯著睡鳳眼往前遠眺,麵前一望無際的蔚藍大海,又舉起掛在脖子上的鎏金望遠鏡往遠處瞧,隱隱瞧見了在噴水的鯨魚。
胤俄不禁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靜靜感受著這與京城完全不一樣的美好風光,對於自己第一次的海外之行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