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打他
周予知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都說了什麽, 再抬眼就看到眼前的女人滿眼調笑,頓時知道自己中了她的圈套,說了不該說的話。
“陳晏,你對小爺是不是還賊心不死, 我不喜歡你, 以前不會喜歡你以後也不會喜歡你, 別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沒有意義。”他濃眉緊凝,顯然是生氣了,眼神幾乎要噴出了火,若是旁人隻怕早被他打折了腿,可對麵的人是個常年病歪歪的嬌小姐, 而且還有了身孕,他隻能又退離她幾步離她遠遠的。
周予知眼睛眨也不眨伸手就將粘在血肉的布料給扯了下來,看得牧晏都覺得痛, 周予知竟是一點反應都沒有,隨手就把藥瓶裏的藥粉往肩膀處灑了灑, 處理傷口的方式粗糙得很, 但動作行如流水顯然經常自己這樣處理。
牧晏一時竟然也不知該說什麽,站在他身前昏暗的影子裏,他的影子幾乎完全將她的身軀籠罩,但卻沒有讓她有任何的壓迫感。
若是放在平常,牧晏被人這樣一頓諷刺隻怕早就氣得跳腳,恨不得準備百種惡毒的話諷刺回去甚至做一些真正流氓的事要他好看。
可望著周予知熟練處理傷口的動作,不由得想到剛才外麵金戈鐵馬大動幹戈的動靜, 心裏的憤怒慢慢消失了。
她不想摧毀他。
也不該去毀掉他。
他應該一直是個意氣風發在戰場上廝殺保家衛國的小將軍,情情愛愛本來就該是與他無關的, 她不能因為自己的私事就去毀了他,就像她毀掉沈照寒宋成玉那樣。
既然她一開始就想好了不去招惹他,現在又是在做什麽,她嘴上說周予知對著她發、情,那她何嚐不是存了不該有的心思。
牧晏忽然就沮喪起來,為自己前後矛盾的行為而難受,她有些頹喪地垂下頭不再去看他,疲憊地坐回了原來的床鋪上。
“對不起周予知,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要招惹你,你放心我以後肯定不這樣了,我來這裏真的隻是想有個地方落腳,沒有別的意思,以後咱倆就當陌生人好了。”
周予知聽到牧晏這樣說,眉頭不僅沒有舒展,反倒擰得更緊,心裏冒出一些酸澀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奇怪,讓他很難受,比肩膀上鮮血淋漓的傷口還要讓他不舒服。
“你最好這樣。”他拋卻這種奇怪的感覺,語氣不太好的回道。
牧晏重新躺回了**,虛無的目光完全不知看向什麽地方,她問他:“那你怎麽還不走?”
周予知見她躺在那沒精打采的模樣,明明剛才還好好的對他耍流氓,怎麽幾句話的功夫就變得跟瘟雞一樣。
他見她這番模樣,心裏沒由來的煩躁。
“這是小爺的房間,要出去也該你出去。”
牧晏果真渾渾噩噩地站起來,就要走出去,當真是不再招惹他了。
周予知滿臉嫌棄道:“行了行了,你一個女子還能去哪,跟那群大老爺們擠在一起嗎,你自己呆在這,我去別的地方睡。”
“哦。”牧晏又躺了回去,看都沒有再看他。
周予知一出帳門迎麵的雪吹來,柳絮般的雪花落在頭上迅速染白了墨發,刺骨的寒意將身體裏的那份不適驅散了不少,但某個地方依舊高昂遲遲消解不下去。他有些痛恨自己沒出息的失控,硬生生在雪地裏站了好一會,凍得他呼出的氣都是涼的,但這顯然用處不大。
方才她說的那些話一句句好像還浮在耳邊,他像跳咬住骨頭不放的狗,心裏一遍遍想著都是方才她伏在他身上的場景,周予知很是討厭這樣的自己。
他步履急促地走出軍營,在漫天風雪中走向一處泉水,泉水自地底不斷湧出,雖然不會結冰,但依舊是刺骨的寒冷,周予知連衣服都沒有脫,縱身一躍就跳入了霧蒙蒙的水麵。
……
牧晏頹喪的情緒並沒有持續多久。
當她第二天走出帳篷時,外麵的雪早已停了,不過地麵都是厚厚的積雪,帳篷外時不時走過巡邏的隊伍,牧晏倚著雪地裏的歪脖子樹打量了幾眼那些站得整整齊齊的士兵,那些士兵一個比一個壯一個比一個高,有的見牧晏在他們甚至羞澀地低下了頭,牧晏本來鬱鬱寡歡的心情忽然就愉悅起來。
反正她在這也沒事做,不如談段戀愛打發打發時間。
周予知這種太純的心裏有人的不能談,軍營裏那麽多小帥哥總該有能談的吧,她可不要什麽生死相隨的愛情,能歡愉身心的露水情緣就好了。
說純情點叫談戀愛,世俗點就叫炮/友。
牧晏這樣想著,將鬢邊散亂的幾縷頭發別到了耳邊,大大方方主動走了過去。
好在這些人並不知道她是誰,方才牧晏還擔憂自己昨日軍營前那一鬧,將自己懷孕的事情捅得眾人皆知,這樣不好解釋。本來她還很後悔自己的莽撞,現在看來周予知倒是把這件事處理的很好,沒有讓她的胡言亂語汙了他的名聲。
牧晏對此也沒什麽過多的想法,她對他們宣稱自己是周予知的遠方表妹,家道中落這才來投奔的周予知,希望能找個落腳的地方。
他們一聽到她說她是周予知的表妹,望向她的目光立刻就變得不一樣起來。
牧晏勾了勾唇並不在乎他們目光裏藏的是什麽東西,她隻不過想找個解悶的小玩意,誰還會在乎玩物的想法。
她用打量貨物般的視線掃過一眾人,最後挑了幾個長得還不錯的,眼波流轉間笑道:“其實我找你們是想讓你們幫我個忙,我很少在京中見過這麽大的雪,長這麽大還不會堆雪人,我想問一下你們能不能幫我堆個雪人?”
沒有人不想討好周予知的表妹,更何況牧晏身姿窈窕,麵若桃花,笑起來時眼睛彎彎的,是個無可挑剔的小美人。
不多時,幾個身材精壯的男人手裏拿著鐵鏟,在院子裏勤勤懇懇堆起雪人來,時不時還要對她獻獻殷勤。
牧晏心情愜意地坐在一旁,時不時與他們說幾句話,有時被他們逗樂了,捂著嘴咯咯的笑,笑聲如銀鈴般悅耳。
經過短暫的接觸,她很快就物色好了人選,這些人中他是最嘴甜的一個長得還不錯,年紀也比她要小些,而且看起來還是個雛兒,不過眼睛裏的野心確實一點都不掩飾。
牧晏趁著別人都背著她,悄悄地走到那少年的身邊,攙住了他的手。
那少年身體一顫,驚慌地看了她一眼,但卻沒有鬆開手。
周予知黑著臉走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牧晏站在一個男人身旁,兩個人貼得很近緊緊攙著手,在他的角度來看,幾乎隨時要親在了一塊。
昨夜毫無顧忌的一跳,讓他傷口迅速腐爛發膿,不僅如此還染了風寒,當夜回去就發起了高燒,幾乎難受得一夜未眠。早起時就聽到下麵的人告狀軍隊裏有幾個人擅離職守,周予知仔細一查才知道是牧晏幹的這些好事,原來竟是在這裏堆雪人,談情說愛。
雪人早就堆好了。
白茫茫的雪地裏,一個白白的雪團子堆在那,用胡蘿卜杵在雪上當鼻子,枯樹枝子當雙手,眼睛實用的南瓜籽,看起來倒是有模有樣,很美好。
如果牧晏沒有笑得那麽溫柔,貼著那些男人那麽近的話。
周予知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那麽大火,這無可遏製的怒火瞬間蠶食了他僅剩不多的理智,他目光陰森森地落在那幾個男人身上,語氣冰涼:“爾等擅離職守,按照軍法該斬首示眾,念在你們剛來軍營不久且是初犯,每個人現在去領三十軍棍。”
牧晏的剛摸到少年的手,還沒捂熱,到嘴的鴨子就這樣跑了。
她瞪大了眼睛,埋怨地盯著周予知,剛要抱怨幾句,就聽到周予知譏諷嘲弄地冷哼一聲。
“你也不過如此,陳晏,我還以為你是個什麽樣的人。”周予知看向她的眼神是滿滿的不屑甚至是失望,經過一夜的病痛壓抑此刻盡數成了他對她的怨氣,席卷他的心頭。
“你也不過就是個水性楊花,人盡可夫的女人。”
她嘴上說著愛他喜歡他,其實早就暗地裏和謝幸川暗度陳倉甚至有了身孕,如今甚至到了這裏,明明昨晚還那般撩撥他勾引他,這才過了多久她就和別的男人鬼混到了一起。
周予知生平因為別人情緒翻湧這麽劇烈,他鼻腔酸澀渾身難受,卻又不知自己為什麽這麽生氣,相比於氣牧晏的不知檢點,他更氣頻頻失控的自己。
牧晏的笑容消失了。
她又看了看周予知,緩緩走到他身邊,仰起頭問他:“周予知,你剛剛說我什麽?你再說一遍?”
周予知看出來她在生氣,心中隻不過恐慌了一瞬,但瞬間又轉變為熊熊燃燒的怒火。從前他再難聽的話也是罵過她的,她從來都是對他笑嘻嘻的毫不在意他說了什麽,可現在她這般生氣顯然是為了那幾個男人。
他冷哼一聲,不願意理睬她。
牧晏也不與他說話,錯身往前走。
周予知一把拽過她:“你要去哪?是不是去找那個男人?我不許你去。”
牧晏不耐煩地甩開他的手,望向他的目光多了幾分厭惡:“你管那麽多做什麽,我去找誰關你什麽事情,你能不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我們倆人現在就是陌生人的關係,我去找誰跟誰睡覺又關你什麽事情。”
周予聽她說的話先是一愣,根本沒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麽意思,隨即蒼白的臉上逐漸布滿了陰霾,咬牙切齒地重新扣住她的手腕:“你還要跟他睡覺,你了解他嗎?你就跟他睡,你肚子懷的這個野種,莫不是也是你在外麵亂搞出來的,陳晏你能不能要點臉?”
牧晏掙脫幾下沒掙脫開,怒火也漸漸湧了上來,想也不想反手就甩他一個巴掌。
這一巴掌牧晏一點力氣都沒省,周予知白淨的臉上瞬間多了鮮明的五個手指印。
軍營裏來來往往的人很多,聽到他們爭吵的人更多但都躲得遠遠的看戲,萬萬沒想到還能看到混世魔王被女人打的那一天,戰場上的周予知有多凶殘,在牧晏麵前的周予知就有多沒用。
周予知長這麽大隻有他打別人的份,哪裏有別人打他的份,從小到大就算在寺廟裏當小和尚那也是占山為王的主,除了在有土匪前科的師父麵前裝裝乖巧,在外麵那可從來沒有吃虧過。
可眼下他依舊緊緊扣著牧晏的手不鬆開,墨色濃鬱的眼眸凝上了寒霜,半天也就憋出一句:“不許去找他。”
牧晏白了他一眼:“周予知,實話跟你說了吧,我一點都不喜歡你,這麽多年我追著你跑也不過是因為你是公主的獨子,周侯爺唯一的兒子,拋開這些身份你以為你還有什麽值得我喜歡的?”
她湊近了一些,盯著他的漂亮的麵容,語氣溫柔了一些,可說出的話卻比剛才那一巴掌還要讓他疼。
“周予知,在我這裏你什麽都不是,我可以為任何人生孩子可以跟任何人睡,卻唯獨不會跟你有任何關係,你可千萬別喜歡上我,不然你會比死了還難受的。以後請你離我遠點,不要多管閑事。”
周予知鬆開了她的手,無力地垂著頭:“陳晏,我不會喜歡上你的。”
他這句話說的很輕很輕,風一吹就沒了,牧晏甚至都沒聽清楚。
“周予知,你剛剛在說什麽?”牧晏狐疑地看著他。
周予知抬眼望向她,一字一句道:“陳晏,你別做夢了,我是不會喜歡上你的,永遠都不會,因為你不配。”
他這次聲音大了些,說得很清楚,也不知在說給牧晏聽,還是在說給他自己聽。
牧晏聽他這樣說,反倒是鬆了口氣,有些欣慰地點了點頭。
剛才他那副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愛慘了她。
“周予知,你最好記住你說的話。”牧晏衝著他點了點頭,連個表情都不願意給他,徑直走了出去。
雪地裏隻剩下周予知一個人站在原地,看戲的人早就一哄而散逃了個幹淨。笑話,若是讓周予知知道他被人看見自己丟了這麽大一個臉,隻怕這一整個軍營的人之後都不得安生。
周予知茫然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也不知是什麽緣故,可能是肩膀處腐爛生膿的傷口牽引的胸口疼痛,還是被她硬生生氣得心口疼,心揪著疼,疼得他好難受,連指尖都是刺痛的。
他不喜歡她的。
為什麽還會那麽難受。
周予知不由自主就想到那些糾纏他許久的夢境。
明明夢裏她不是這樣對他的。
明明夢裏她總是對他笑著的,會親昵地揪著他耳朵讓他喚他姐姐,纏著他做那些讓人耳紅心跳的事情,她還對他說要他多喜歡她一點。
可現在她連說話都不願意與他說。
周予知的目光落在了孤零零的雪人上,他不過幾步就邁到了雪人前,拿起扔在地上的鏟子,心裏麵想的卻全是牧晏與那野男人貼在一起的場麵。
她從來沒有對他這麽笑過。
不過幾下雪人就七零八落起來,胡蘿卜變成了好幾段,幹枯的樹枝也碎了個幹淨。周予知的心情好了一些,但看著一片狼藉的雪地,後知後覺又開始有些害怕起來。
若是她回來看到雪人沒了,隻怕又要對他說那些紮心的話。
周予知緩緩蹲了下來,雙手捧著雪將其團作一團,這雙握著刀劍攪弄戰場風雲的手笨拙地開始推起雪人。
他呼哧呼哧推了半天,累得滿頭大汗,肩膀處的傷口濕淋淋的估計又裂開了,但他不是很在意。
他是真的不擅長堆雪人,堆了半天得到的也不過是歪歪扭扭的一個醜雪人。周予知端詳了半天,又伸手將自己束發的金冠拿下來,滿頭的墨發瞬間披散開,但周予知毫不在意自己狼狽。
方才的雪人頭上沒有帽子,現在多了一頂金冠,看起來又像是一個富麗堂皇的雪人。
周予知忍不住流露出一絲笑容,披散著頭發看起來傻兮兮的,心裏卻忍不住開始期待牧晏看到這雪人時的表情。
另一邊。
牧晏倒是沒有去找那小帥哥,被周予知這麽一攪和,她現在完全是興致全無,隻想找個清淨的地方散散心。
她漫無目的地走出軍營,順著馬蹄踏出的小路慢悠悠地往前走,沒走多久就碰到一小處綠洲,四周都是樹,在放眼望去一片荒蕪的綠洲顯得格外突兀。
牧晏一開始還以為是海市蜃樓,但等真正走進去撫摸到真實粗糙的樹皮時,她才發覺這處是真的綠洲。她看到一汪活水時,清澈的水泛著藍色,顯然是不能飲用的。她這才想起來聽別人說附近有個專門洗澡的地方。冬天水溫太冷基本沒人來洗澡,夏天的時候士兵們基本都會來這裏洗過再回軍營。
牧晏伸手觸了觸水溫,雖然比較外麵的溫度高一些但依舊是冷的,但凡她腦子正常點都不會下水。
但她是真的髒的難受,沙漠裏本就用水稀少,像她以前那樣一天一洗幾乎是不可能的。牧晏深思熟慮後決定晚上再過來,不下水,用帕子擦一擦身體總是能行的。
她又在長滿小草的岸邊坐了一會,抬頭望著頭頂蔥蘢的樹木,覺得這一片小小的綠洲簡直像是神跡。
她待了覺得肚子餓了,也就從綠洲裏走了出來,準備回軍營吃午飯。
牧晏抬頭看了看懸在頭頂的大太陽,太陽光並不強烈,地麵上還是鋪著厚厚的積雪,走起路來一步深一步淺,但好在這場雪並不是很大,以牧晏的了解,這裏的雪下得大時,積雪能到腰肢處,甚至把門都堵起來。
往回走時,她又聽到馬蹄的噠噠聲,牧晏立刻警惕起來,害怕又是什麽敵軍突襲。她順著馬蹄聲遙遙地往過去,太陽光線刺眼,她抬起手擋著往前,繼續眺望著遠方。
遠遠的,衣決飄飄的美人騎著白馬駛過堆滿積雪的荒漠,濺起一片沙塵飛雪,日光暈成了一團,刺得牧晏眼淚都快掉下來,隻能聽見噠噠噠的馬蹄聲。
聲音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最後在牧晏身邊停了下來。
牧晏放下了手,抬頭看著騎在馬背上的美人。
美人鬆鬆垮垮地挽了個墮馬髻,發髻上是鮮妍無比的芙蓉花,雲鬟霧鬢,麗影婆娑,一雙柳眉彎彎,桃花眸瀲灩,依舊是記憶裏的傾城之姿,風華絕代。
他如水的眸光凝著她:“小妹妹,前麵可是軍營?”
牧晏癡癡地點了點頭。
謝瑜勾唇輕笑。
他笑起來時如同海棠醉日,燦如春華,又將牧晏看得癡了癡,好一會都說不出話。
謝瑜自然知道自己的皮囊有多招蜂引蝶,正好他想招的也就是她一人,見她看他看得傻住了,他心裏忍不住暗喜,麵上卻柳眉微蹙,看著她的目光有些冷,是一如既往對待旁人的模樣。
牧晏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語言,結結巴巴半晌才把“小魚”兩個字憋了回去,最後擠出幾個字:“姑娘,你是?”
“我叫謝瑜。”謝瑜握緊了韁繩,垂著頭暗暗打量著牧晏,他與她最後見麵時是兩個多月前,這兩個月沒見她好像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
上次他沒留她是因著兩個之間隔了個謝幸川不好處理,外加身體斷了骨頭他沒辦法留住她。但謝瑜哪有輕易放手的道理,不過堪堪養好了骨頭,他就迫不及待搶了身體,全然不管謝幸川的死活以及謝端的阻攔,不顧一切騎著馬逃了出來。
牧晏並不知道謝瑜來做什麽,不過她也管不了這麽多,能再見到小魚她就已經謝天謝地,覺得很高興了。
在這個世界上她牽掛的人不多,小魚算是重要的一個。
“謝姑娘,軍營就在前麵,我帶你一起過去吧。”牧晏高高興興道。
“嗯。”謝瑜話依舊不是很多,很符合牧晏對他的印象,不過謝瑜沒有騎著馬而是下了馬,手裏攙著韁繩與她一同慢慢往前走。
牧晏知道謝瑜不是因為顧及看守的弓箭手,而是出於禮節才下的馬與她一起走。
謝瑜想的卻是。
他牽著馬走。
他們之間獨處的時間可以更久一點。
他們走到軍營前,謝瑜拿出一個令牌,果然不僅沒有人敢攔他,反而看守的人對他畢恭畢敬。
馬兒一被牽走。
牧晏理所應當地挽起了謝瑜的胳膊,非常自來熟地拽著他到自己的帳篷做客。
周予知還在原地等著牧晏,他的頭發用發帶重新一絲不苟挽起,被血染濕的黑衣換成了件絳色衣袍,整個人看起來熱烈又滾燙,耀眼得刺人。
他一見到牧晏回來表情瞬間又變得很冷漠,但又偷偷地看著牧晏,一時甚至沒有注意到牧晏身旁的謝瑜。
“你怎麽還賴在這?怎麽難道也想把我送去打三十軍棍?”牧晏完全不給他好臉,不過也看到了他麵前堆得歪歪斜斜的雪人,以及雪人頭頂上那頂金冠,不由得有些失語,但看向周予知的眼神卻沒那麽凶了。
謝瑜溫溫柔柔道:“這個雪人這麽醜,怎麽好意思堆在妹妹院中的,我怎麽不知小將軍就這麽寒酸,堆一堆破爛也想討美人歡心。”
周予知這才看向謝瑜,見到謝瑜他臉上的怒意瞬間消散,甚至罕見地揚起了笑容。
“謝姐姐,你怎麽來了?”
牧晏將立刻謝瑜挽得更緊了一些,凶巴巴瞪了周予知一眼:“謝姐姐?你也配這樣叫小魚。”